等待
#Fate #周迦 原本是写给友友脑洞的微型衍生,包含一些个人的自由发挥。推荐看一下原文再读。 参加了周迦七夕24h活动。总之狠狠地虐待了周那,好爽啊,我是变态。
清晨带来的更多是恐慌。阿周那完全无法确定,他醒来时空荡荡的床侧到底意味着迦尔纳摔倒在了某处,还是他平安却浸泡在尚未被阳光晒暖的冷水中。他坚持要迦尔纳叫醒自己,但他的兄长比任何人都固执。“你应该多睡一会。”他这么说,头发上尚且滴落水珠。阿周那沉默不语,趟过齐腰深的水池,将男人从中央捞上来,换得一句规矩的答话。
“感谢。”
阿周那仅仅保持缄默。
事到如今,他不再寄希望于医师,不愿意无用的治疗给迦尔纳徒增痛苦,却无论如何都想要沉浸在此刻能够成为永恒的幻想中。然而他的兄长似乎打定主意要他放弃,甚至试图令他习惯自己将会忽然消失——实际上阿周那也不知道那是否出于有意,但他总觉得它像一种善意的折磨。曾经有一次,他在庭院中找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发现迦尔纳只是窝在树丛下睡着了。阳光十分温暖,使他害怕那皮肤的温度并不真实。
“你吓到我了。”阿周那尽可能温和地说。但那之后,迦尔纳的确很少再做这些,也许他只是逐渐失去了更多单独行动的力气,但阿周那不想这么想。尽管他清楚地知道,迦尔纳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状态差的时候,连起身都要搀扶,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某个夜里,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只剩冰冷的枕席。在那个梦中,他清楚地明白迦尔纳已死的事实,却仍旧不愿相信,只是在漆黑的夜里起身,寻找过每一间房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抽屉、容器。最后,他甚至去翻了庭院中的落叶。有那么多的落叶,他仔细地翻找,每一片下面都没有,什么地方都没有。然后他想起来了,迦尔纳已经被自己杀死了,就在那最后的战场上。
他被迦尔纳摇醒了。不要哭,阿周那,他的兄长将他拥入怀中,是温暖的,阿周那感到意识一阵模糊。还会温暖多久?自己希望能够永远待在这种温暖之中,难道是一种极为奢侈、极为不讲道理的愿望吗?
他的眼角是干涸的,迦尔纳却一遍又一遍地说,“不要哭,阿周那。”
如果迦尔纳不会死,他就一定不会哭。但迦尔纳是一定会死的,这是所有人都能猜测的结果。他在逐渐虚弱下去,甚至不如说,他活到现在才是一种奇迹。原本就应该是致命伤。阿周那不愿承认,于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去。完美的、洁白的、没有缺点的英雄,可爱的弟弟,敬爱的兄长,我的小儿子,就让他任性这么一回吧。
傍晚的集市上,阿周那看到一朵花,花是白色的,末端却有些泛红,看到那样的颜色,他就很想买下来。可最终他还是选了蓝色的花。比起他自己的颜色,更想给他看我的颜色。他怀着这样的私心走进庭院,却看到迦尔纳安静、沉默地倚靠在椅子上,苍白得像一尊石像。也许是因为我买错了颜色,他没来由地想,心里空落落地,只是一味觉得沦落到今天全都是因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可当他走近时,迦尔纳忽然睁开眼,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一点谴责的意思。
“阿周那,你把花弄坏了。”他说。阿周那才发现花掉落在地上,原来蓝色也是他的颜色。
他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迦尔纳,”他跪在兄长面前,“我不能称呼你为哥哥吗?你不愿称呼我为弟弟吗?我是没有资格可以成为你的弟弟的人吗?——只有我?”
“就只有这条路可走吗?”他握紧迦尔纳因无力垂于身侧的双手,“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
漫长的,漫长的静默,仿佛那是一种叹息。迦尔纳轻轻抽出手,几乎没有一丝留恋与温情。
他低声断言:“但与你斗争就是我的命运。”
阿周那感到某种诡谲的前功尽弃,仿佛他这无数的挣扎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噩梦,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迦尔纳始终如一,始终等待,他从未主动说过一个字,却也从未从那天的战场上离开。他在等待,等待着阿周那射向迦尔纳的一箭,等待命运。
他咬紧牙关,眼泪还是一点一点地流下来。“命运,命运!……”阿周那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迦尔纳继续沉默,只是任由他将脸抵在膝头,不断抚摸他柔软蜷曲的头发,好像那是某种格外值得珍视的东西。黄昏时刻,太阳西沉,迦尔纳偏头望去,低声说:“命运!”他的脸逐渐隐没于黑暗,声音中却只有全然的满足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