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

想看哥没刮胡子的时候给妹口。

小情侣想做就做,时机当然无需挑选,但最好还是在一个阳光慵懒、无所事事的下午,这样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做荒唐事。

外头并不过分炽热的太阳深深陷进云层里,床脚爬上来的阳光也温吞如水,浸过床上的两双呈暧昧姿势缠在一起的腿,从脚踝开始细密地啜吻。

阳光啜吻无声,慢慢吻上床头。床头的小桌上还放置着两瓶已经空了的啤酒罐头,铝制的瓶身被捏得有些扁,瓶口残剩一滴酒液。通过这两罐空掉的啤酒瓶,可以想见昨晚上那两个人是如何临时起意小酌一杯,看电影到精彩处相视一笑,凑近了碰杯的轻轻一响。到最后手里的酒见了底,人也到了微醺状态,开始昏昏欲睡。

离开房间前惯例要来一个晚安吻,亲亲碰碰脸颊,可等对方带着酒气的鼻息一靠近,下意识就偏头去迎。滚烫的唇相接,便像粘上了似的,只微微努嘴的一个本能反应就演变成了一个长吻。两个人昏头昏脑,亲起来也不知节制,只知道机械式地、又着迷成瘾一样回应。

唇被又亲又咬地吻肿了,牙齿尖利的一角碰到时有些刺痛,痛感唤回短暂几秒的清醒,但也仅仅是几秒。几秒钟的时间只够调整一下姿势,一只手移到后脑勺,垫在脑袋和枕头之间,手掌托起来亲。明明是落水时施救的姿势,可带来的只有更强的溺水的感觉。

李东赫流了眼泪,眼眶被酒意熏得胀热,长时间仰着头,眼里的水汽就聚起来,而后沿着两边的眼角滚下去,渗进枕头;后来口水也从撑开僵硬的嘴角淌下来,模样十足夸张。他想着,太过了。手从一边移上来,摸到李马克的下巴。

李马克的胡子长得很快,从早到晚一个白天的时间,摸上去已经有杂杂拉拉的刺痒。李东赫本来想借着让他去刮胡子的借口喊停,但摸着他的胡茬,柔软的指腹被扎着,就改变了想法。像触碰一块刚刚割过的青草地,李东赫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止一次说过喜欢李马克的胡子,简直像小女友一样,对男友的这一部分外露的性感难以自持。

难以自持到,只要李马克让自己摸一摸他的胡子,他就愿意打开身体让他进。不过对于李马克,他从来也就只有情愿或者更加情愿两个选项。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主动张开腿让李马克进来的那样子很不值钱——李马克甚至不需要对他说爱。但一想,说爱也不好,爱随随便便说出口,一到床上就真心难辨,很难说爱和欲望掺和以后各自占了几分。但看着李马克的眼睛,即使是现在酒意昏沉的眼睛,潮润得像是刚刚脱下来甩到地板上去的外衣的眼睛,李东赫在喘息的间歇又会想:他什么都不该怀疑,爱就像嵌进来的形状一样热烈真实。

两个人都有些失控,素来隐忍的欲望像是被放出了闸,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后来甚至懒得去想隔壁房间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听到之后又窥见了什么真相。手指头也懒得动弹,更遑论把彼此推去洗漱,用过的套子打了结扔到垃圾桶,那里都还张着缩不回去像咬着什么;人被抛上顶峰,而后直直坠入幽深的梦境。

再醒来就是中午。

梦境的丝网被太阳晒破。醒来的时候,两具身体还热烘烘地缠在一块,像这张床吐出来的一对背德畸恋的双生子,默契到一个人睁开眼睛,另一个人也同时睁开了双眼。

对视的瞬间,昨晚的酒意又潮水一样涌上了脑袋,被温吞的日光一打,昏昏沉沉的热意游遍全身。那里就像含了一整晚,现在又隐隐空虚起来。李东赫觉得很渴,于是张开嘴让微冷的空气流进来。李马克则是眨了下眼睛,睫毛末端透着金色的微光。

李东赫伸手碰了碰他的下巴:那里胡子更长了,触感很刺人,已经到了不得不刮的地步。

哥的胡子该去处理一下了,扎得我手疼。李东赫说。

李马克含糊地应声,而后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李东赫以为他要翻身下床去洗漱了,李马克又躺下来,对他说:东赫啊……再睡一会不行吗?

李东赫躺着,往脑袋后边抽出一个枕头用两条腿夹住,颇幸灾乐祸:反正今天说要起来写歌的人又不是我,不然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想睡到多久就睡到多久了——而我呢,我要睡到太阳下山。

说完,他重又闭起了眼睛,好像真有一觉睡到太阳下山的决心。过不久,他觉得是时候睁开来看看李马克的反应了,然而在他睁眼的前一秒,两腿之间夹着的枕头被突然抽走。

李马克把他的腿按到两边,将大腿几乎拉成一条绷直的线。

你干什么?李东赫想把腿往回缩,膝盖却被牢牢把住动弹不得,打开成一个羞耻的姿势。他不得不放软语气:哥想对我做什么?

李马克垂眼看他因为这个姿势而鼓胀的会阴,眼神从上面划过去。

罚你。李马克扬了扬下巴,轻声说。

他说的惩罚几乎等同于折磨。脆弱的地方被含进湿热的嘴里,李东赫惊喘了声,眼泪马上就从眼角被挤了出来。李马克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见过李东赫太多眼泪,因而没有任何怜悯,一直把他吞到了喉咙口,用喉咙的软骨紧窄地咬着。

李东赫无意识摇着头,他受不了这样,他想跑。手边胡乱地抓着什么东西,一只枕头被他乱抓的手碰到地上去了,李东赫呜咽着,又揪紧底下薄薄的床单。李马克固定住他颤个不停的大腿,吞得更深,直到长出胡茬的下巴刺到李东赫薄而敏感的皮肤。

他的反应变得更激烈,双眼涣散得抓不住焦距,猛一挺腰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以至李马克放开他的腿时他也没有立刻缩回去,只是呆呆挂在李马克的肩膀上翘着,阳光晒到的小腿一片浇了蜜糖的金棕色。

吃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看到李马克下床吐到纸巾上,才呆呆去看自己的下身。细嫩的部位被磨得很红,抹了胭脂一样一片艳色。脸立刻烧着了,喉咙里逼出一声,把自己埋进了枕头。

再也不喜欢李马克的胡子了。

李东赫在心里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