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灵/R】《如死长歌》

  • 原作向,扩130章婚车
  • 首发:2019/6/10,No.10
  • ————

    《如死长歌》

    *

    但宣玑没顾上仔细看,他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几乎战栗起来。

    一股来自古老宫廷的暖香就这样迎面撞了过来,“吱呀”一声,无数宫门在他面前渐次打开。

    宫灯晃得他睁不开眼——这是他徘徊过无数次的度陵宫。

    *

    宣玑觉得自己成了一株扎了根却被盛灵渊硬拖出去的植物。

    大裳红裙丝萝似的爬满全身,他险些踩到裙角,走的踉踉跄跄。不知疲倦的雀舌短暂安歇,唇亦紧抿,像是被不厌其烦的听众缝上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雪夜度陵宫自记忆最深处浮现,连同忧郁与绝望一起。这空旷甚至是相似的。

    三千年前服侍的宫人面目模糊,将微渺的存在灭于几不可查的吐息,凛冽朔风利剑一般穿透无形的剑灵。他不曾于涌动祥云中得到祝福破壳降生,于是也不会因筋骨尽裂的金铁神魂陨灭,七情六欲搅乱成一团,卡在了生之间、死之隙。他栖上盛灵渊这一簇自顾不暇的枝,被迫旁观算计与恶意将年轻的人皇冻的通体冰寒,决然抛弃赤诚的血。

    那血无声漫开,岁月长河稀释不去,他深陷铁锈味的梦魇,没有想过有一日会是曾经避之不及的暖香来驱散延宕的无望。

    红烛瑰丽,一层,两层,如花般千束盛放。泪无声滚落,摇曳暧昧的昏黄,交相辉映,照一室白昼如焚。烛火晕开蒙蒙的红,喧嚣的颜色予人错觉,以为宾客满堂,其实安静的很,衣料摩挲,沙沙响在宣玑心头。

    他曾数着飘雪凝望盛灵渊,那时他一无所觉,此时冰凉的手与他的紧紧交握。

    宣玑再也不用听寂寥的雪落了,胸腔也不再回响孤独的呼啸,他一颗心炽烈地鼓动,间隙里捕捉到灯芯毕剥作响,恰如所有爆裂的渴望。

    他的三千年,是为了走向这一人。

    东川青铜棺里复生的艳鬼苍白绝伦,束起长发,一身冠冕严整肃穆,偏浸润满屋薄绯,清淡眉眼生生透出艳色。盛灵渊笑起来眼稍弯,浮光湿润,下一刻似要托不住,漾开一倾深邃的情意。

    他开口:“朕说过,要祭告四方,娶你过门——”

    宣玑的目光追随香烛浮升,又缓缓垂下去,掩在薄薄头纱之下看不分明,倒好似真正的新嫁娘般沉默不语。

    他挑动拇指,抹过盛灵渊白皙清瘦的指骨。

    好凉。

    “此乃逆天之魔身,为天地不容,四方诸神不必来,各敬香火一支,聊表心意。告知尔等,从今往后,南明朱雀一族现任族长就是我的……”

    宣玑蓦地捉住盛灵渊手腕,用力往纱帐中推。

    软红云絮似的轻薄,掩映交叠的人影,裙压着裙,一样繁复厚重,一样绮丽浓艳。广袖铺开欲望的低语,头纱翻飞,拢起的不止一人,摇晃的珠帘打碎了交错的视线。盛灵渊轻吐一口气,风引火烈,宣玑一瞬似被眸中倏然划过的飞焰灼痛,不受控制地发颤,一贯轻快的嗓音也艰涩起来。

    “太狂妄了,陛下……太狂妄了……也不怕遭天谴么?”

    盛灵渊勾住他的手指,抵着下颚束冠丝绦再缓缓抽开,“已经遭了,‘天谴’还挺沉——”

    十二旒冠冕滚落,没有人理会。长发失去束缚,仿佛倾泻的流水,如泉如瀑流淌过宣玑修长的手指。

    他卷着冷意描摹盛灵渊的轮廓,这捂不暖的人口齿也带着凉,轻薄如雪,黏连宣玑心头。冷极是烫,一束束洞穿柔软的血肉,烫极又是疼,他唯有收紧怀抱,努力想揉进唯一的良药。

    可细密的伤口愈合的太慢了,比不上新生的那么迅速。他渴求的太多,也太久,漫长的三千年啃噬附着的皮肉,毫不容情钻进支撑的骨,他的魂裂着伤,伤里有亘古的赤渊火绝望燃烧。

    他辗转舔弄盛灵渊舌尖,又纠缠着吸吮,温顺的回应更诱人深入,静默的环境里带出细小的水声,与衣料摩挲间或杂扰。断续的低吟泄出开合的齿缝,飘起几分鼻音,像是浸了糖、粘了蜜,甜腻滚入盛灵渊耳里无比陌生,他下意识咬起牙关,被宣玑扫过齿列不容抗拒地抵开,含住喉中的喘息,一点不漏地咽了下去。

    剑灵从小嗜甜要叫他尝,长大成人倒自觉了,亲自动手熬糖,炽热的体温隔着繁复衣袍渡向盛灵渊,舔吮变本加厉。盛灵渊抗拒不得,喘息间吸不进几口气,被亲的头昏脑涨,渐渐就开始有些迷糊。他眼里漂浮迷蒙的薄雾,搭着宣玑,绵软的好像没有一点力气,将要在这一寸都不放过的扫荡中被融化殆尽。

    宣玑很贪心。顺从不够的,还要更多,他升温的血流经沧桑的心,早已走了全身一遍,烫的耳尖通红,手指发抖,再也没可能凉下去了。

    赤渊动荡,岩浆说不准何时就要迸发,烧穿第三十六根朱雀遗骨。这一族承天之命,浴火而生,通魔与辟邪是不可言说的一体两面,暧昧地保持着微妙的休戚与共。

    虚幻的美梦容许宣玑肆无忌惮,放纵却也需争分夺秒,他一刻都不愿意和缓,热切起来毫无保留。他们绝少柔情蜜意的亲近,剑灵与天魔一同诞生于纷飞战火,还未懂得柔情就已见惯鲜血与消亡,似乎也命中注定与兵荒马乱相伴。

    他们呼吸凌乱,在薄纱撑起的咫尺空间交织,宣玑守着这方寸,怀着某种隐秘的满足。

    盛灵渊的世界一向宽广,他困在识海里只能见他所见,离开剑身不过几年便碎了,于盛灵渊是空白二十多年,于他隔了漫长又痛苦的岁月,甚至还要嫉妒久侍在侧的毕方。太多的人和事横在他和盛灵渊之间了,只有这幻境是属于他们的,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人不识趣的打扰。

    他挡住盛灵渊想去勾头纱的手,顺势倒也扯了下来,眸里流转火焰色的光,声音还带点兴奋的抖,“陛下别急,掀不掀都是你男人。”

    魔通六欲,蛊惑、引诱信手拈来,盛灵渊抚摸他眉心的火焰图腾,“生的这么俊,该让我早些看看啊。”

    “……就夸我脸,不夸别的。”宣玑不甘心地咬他手腕,又不舍得用力,恨恨磨两口齿间软肉,痒的盛灵渊想抽回才觉得畅快,昏暗里没看到他嘴角勾起的笑。

    一个人停歇需要多大的地方?

    度陵宫尊贵无双,宽广却冷寂。它是死的,他在其中也类同砖瓦死物,心无寄处,生而无味。宣玑两臂间狭小拥挤,开口胸腔震颤,余韵似能震动他的骨,明明是耳里流进来的话语,却像小时候一样直接响在他脑子里。他像是化成了水,聚不起支撑的骨,靠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整个人热的不可思议,额发濡湿了贴着面。宣玑随手捋开往耳后拨,指甲划过薄薄的肌肤,他连心都觉得酥软。

    摸进衣摆的手也一样热,布料带起细细的风,吹凉了泛潮湿的肌肤,却也卷来飘飞的细密星火,扑簌地烧灼本已邻近点燃的身躯。盛灵渊下意识瑟缩,被宣玑不由分说扣住往身上按,他们几乎严丝密合,欲望不加掩饰。

    宣玑额上族徽闪烁着妖异的火光,为他铺上了一层醺红的冶艳。鸟雀性好华美,朱雀一族得天独厚,神性的肃穆中和了天性的轻浮,成为一种光鲜逼人的昳丽。宣玑凤眸微挑,色魂授予,饶是见多识广的天魔也不由为其所惑,几乎要被那一粒鲜活的小痣给吸进去。

    编织幻境的魔物始终保存三分心神淡然旁观,他自负太过,不屑摆弄小技致使生疏,因为猎物太自觉叫人生不出干劲,怠惰的同时习惯性地纵容。可他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实打实活过漫长岁月的守火人,他的痴望累叠三千年,终于有机会欺近云端的月,一伸手便狠狠拽住他,只想一同坠落,摔个粉身碎骨,星星点点再不能分出你我。

    陌生的酸胀顺着脊柱冲上头,先在后颈炸了一回,盛灵渊掐住宣玑的肩,噎住一口气,又崩溃地喘,一时发不出确切的词句,无助的气音随着滚烫的性器深入颤的越来越厉害,满头冷汗滑落额角,悬在瘦削的下颚摇摇欲坠。

    宣玑半眯起眼,似乎浑然不觉那加诸肩头的力道有多狠,轻柔地吻过他面颊上不自知的潮湿,讨好地去舔一粒粒点缀长睫的细碎水珠。

    他有意的温存全是虚假,暂且的和缓只为更深的侵占,情欲让他们紧密相连,一星磷火爆开冲天烈焰,他深陷其中,完全不想逃脱。

    他想和盛灵渊烧融在一处,沸腾的血让它沸腾,作痛的骨就让它经受铸造,无情火舌但请将红尘皮相焚毁彻底,曝露他生死往复三十五回以为永远不会有机会捧出去的真心。

    赤渊从来没有真正熄灭过。炽烈的岩浆在他妖骨化形的身躯里奔腾,与雪白的离火一道索命,一根接一根消耗他的栖身之所,一遍又一遍打碎他的欢快恣意。

    少年的思慕犹如稚弱的幼苗,以血浇灌,以泪滋润,沧海桑田里抽条拔高作繁茂古木,无望的凉荫可遮天蔽日。南明守火人代代以死换生,过去停滞,现在停摆,后怕也无用,只孤孑赴死,直到人皇意外复苏,他的指针才开始趋向未来。

    盛灵渊或许自记忆里感受过他无望的凝视,却永远、也幸好不会体会那份贪婪。

    本以为会随剑断死去,因缘巧合苏醒,茫然又欣喜,所有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追随的目光不知节制,贪得无厌。

    宣玑眼眶发红,他渴望这个人,终于将他从心到身完全占有,柔软的内里为他展露,容纳初时艰难,却是乖顺的,裹紧他恋恋不放。他松松点他后腰浅浅的腰窝,指间依稀似带了火,默不作声为灼人的情事添柴加火,放纵奔腾的情欲,热血在皮肤底下狂跳,喧嚣地呐喊着本该隐秘的欣喜若狂。

    盛灵渊尝试平复的呼吸被深重的挺进撞的支离破碎,支在他肩头,修长的腿疲软地支着,隐隐发颤,柔软的唇溢出低喘,仿佛是哭,叫人不敢置信,又抖的不像话,牵丝似的细细密密勾人。散乱的长发黏在背脊,刮的他自己又痒又麻,眼前一阵阵发白。那两条长眉微蹙,略垂的眼角湿润一片,是不太受得了的样子,几乎有些可怜了。

    人皇一辈子都没有显得这么软弱过,宣玑捏着盛灵渊下巴扳过来,含住颤抖的喘息,落下的手指勾来他汗湿的手,点着胸骨抚摸所知的每一处,拇指一转一挑,收拢手掌,半圈着,玩笑似的引导他抚慰被冷落许久的欲望。

    盛灵渊几乎能听到血流逆冲的暴跳,刺痛与舒爽混乱地踩踏他不剩多少的清明,逼人的快感紧随麻痒直刺天灵。他想去推宣玑,也不是抗拒,只要缓和一下就好,这举动却好像不知哪里刺激了他,宣玑突然下重手带着他捋了一把,又发狠似的碾过未名的软肉。盛灵渊被揽住腰按在身上,酸麻一股脑从那块地方往外涌,四肢百骸既热且暖。他成了个纸扎的人,半点力气都没有,浸在水里泡开了、泡软了,头晕目眩,呼吸困难,除却承受颠簸别无他法。

    爱不陌生,欲也不陌生,都是人心不足。盛灵渊纸上谈兵,可以凭借天赋与聪颖操纵世人,可以隐没几无人知的思慕,真切体会爱欲交织的失控却是头一回。

    这世间向他期望过那么多——希望、名利、权位——人心怎么也填不满,有一便要有二,年轻又笨拙的他自负过头,结果吃了天大的亏。

    只有一个剑灵自始至终求的只有他。小时候因他笑、因他哭,半大不大因他杀戮万千,担下根本不怎么理解的重负,磋磨三千年,才磕磕绊绊长成这么一个鲜活的样子。

    盛潇是太沉重的名字,他想变得很轻,宣玑之前那乱七八糟的期望就很不错。

    凡人多好,一生只有转瞬,苦也几十年,乐也几十年。他可以是普普通通的盛灵渊,与他爱也爱他的宣玑长长久久,无名小卒,无足轻重,一生平安喜乐。

    凡人也不好,合上眼七情皆消,孟婆汤饮一碗,下一世擦肩而过,照面不相识。

    盛灵渊忽然觉得冷。

    他们什么都来不及,什么都不合时宜,明明生命这样漫长,最不缺就是时间,最缺的却也是时间。

    幻境一切皆是虚妄,又无比真实,翻出宣玑最深的祈求,得到魔物妥帖的满足。理当冷静的织梦人早已坠进了网,与捆缚住的猎物一样沉迷,宣玑心念完全敞开,盛灵渊走马观花,任意体味他诸多不成篇章的遗憾与喜悦,又被确实地圈禁着,置身铺天盖地的雪白离火。

    他身上四分之一的朱雀血命运多舛,可能不太够天魔用,宣玑纠缠起来不知疲倦,他完全抵不过,就着手泄了一回,迷蒙间恍恍惚惚。

    也不知哪扇窗没关紧弹开了,清寒碎雪随一缕风飘来,盛灵渊困惑地偏过头,心上狠狠一跳,“剑炉殿”三字刚出口,就被宣玑推下去按的严严实实。

    暖香淡了许多,混进某种极其熟悉的味道,金铁生涩带着血的味道。四下已不见飘荡的纱幔,规整的房顶似乎很近,又好像很远,连那让他心神震动的青铜剑炉也是一样。

    他们既回到了度陵宫,又不全是度陵宫,这幻境听凭宣玑心意变幻,盛灵渊置身无边赤锦之上,苍白的肌肤映着浓烈的颜色惊心动魄。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在烧,浮焰接天,爬满本该清泠的月光,凄冷的白平添几分艳丽的红,打在宣玑轮廓分明的脸上。

    “是剑炉殿。”他说,“你看,我活着呢,活的好好的。”

    盛灵渊又像回到被那山盟海誓缠在一起的状态,心跳被强行拉到鸟雀暴躁的水平,七情六欲暴雨般浇的他满心狼狈,盛不住从眼眶涌出来,凝结滑落,打湿了鬓发。

    盛灵渊伸出手,宣玑便与他十指交扣,拖他再往汹涌的情潮里去。他攀着他起伏的脊背,或轻或重地描摹削瘦的蝴蝶骨,除了将要跃出胸腔的心跳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他曾经偏执地要将彤再一次锁入冰冷的剑刃,可朱雀的羽翼那般宽广,果然还是舒展开来才自由自在,绚丽的令百鸟自惭形秽,隐约能窥见南明神族盛极之象。

    ……烧了这一切吧。

    宣玑听到了一声叹息,不是现在的盛灵渊,是那又疯又狠字字呛血的盛潇,是撑着天魔剑满面妖血年少锐气的人皇。

    他背后隐隐泛光,绽开的却不是确实的羽翼,而是宽广的虚影。星火四散飞落,随延展挥动耀眼的火焰,眨眼一瞬璀璨夺目。

    度陵宫蓦地镜面一般片片碎裂了,寒风、暖香、金铁,一切归于虚无。天降薄雪盖上地表窜生火,烈火却执意要焚烧雪,它们分不出高下,随羽翼伸展交错凛冽的辉煌。

    宣玑抚摸盛灵渊眼角那一滴泪似的疤,想起之前对他说:你到赤渊火海里寻我。

    他又急性子又贪心,什么许诺都要立刻兑现,无论得到的,还是付出的。

    盛灵渊要他烧,他就烧,烧尽曾伤害他的一切。他掐他,顶他,进的深,咬的疼,纠缠不知疲倦,想叫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只为他喘息,这双修长的腿只顾缠着他,什么旁的地方都没有力气去,只在他身边。他来保护灵渊,哪怕他显然不怎么需要。

    离火在宣玑血管里乱窜,他整个人就是一簇无依的焰火,燃在这一团雪上,他们的喘息融在一处,将要一同蒸发,连同混沌的意识一起。

    弹指须臾好似永恒,人间千年倏忽流转。

    无忧无虑的青年总在行走的路上,他生的漂亮,笑起来没心没肺,还不学无术,正经书一概不念,吃喝玩乐最擅长,最大的爱好喝茶吃瓜子,揣个荷包空手往街市去,回来能提大包小包,一半真是买的,一半是人家看他俊秀又嘴甜送的。他要拿着这些朝他的爱人炫耀,却只收获提着颈子按在书桌前强制学习的酷刑。他要卖乖,要撒娇,见对方不为所动索性抱一把往房里扔去,然后他们亲吻、拥抱、骨血相融,在热闹的人间烟火里执手相伴。

    直到下一次赤渊不稳。

    天魔的心很硬,足够坚强,可以撑过他的剑灵一次次因为暴走的赤渊筋骨碎尽,不得不死去,又十分柔软,会执拗地守着森森的白骨,等待新生的守火人睁开眼睛,要做他第一个看到的人。

    雏鸟既年轻又古老,降生便是他所爱的男人,他也许会控制不住流泪,徒劳地问疼不疼,对方则会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笑着回答,有你在我就不疼啊。

    他们会拥有很好很好的一辈子。

    天魔在梦境里活过三千年,填塞了沉睡的三千年,他入睡总被粘人的神鸟缠着,醒来总在温暖的怀抱里。他有这么一会儿可以曝露最真实的自己。

    盛潇是那么多盛灵渊唯一的梦魇,他需要那么多份丰富多彩的快乐,才能短暂地忘却二十多年的孤寂。

    盛灵渊恢复清醒时满头冷汗,浑身冰冷,霜花凝结一地,膝弯一软,正落在宣玑怀里。

    宣玑操控着乌鸦叽叽喳喳,半途抽空在他唇上贴了贴,“说好了啊,回头补个真的。”

    盛灵渊抹一把脸,还觉得有点麻,“可别不要脸了,先回话。”

    “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宣玑吹了声口哨,倒是扭过头,继续应付肖征那边了。

    盛灵渊垂下眼,勉强屈了屈僵冷的手指,尽量克制着不去注意别的事,只回味那些被塞入记忆的人生。

    真好啊。

    如果确实地经历了,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