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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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考伊是半夜被摇醒的。他觉得好像才闭上眼睛,但试图扭头时脖颈的剧痛显然是长时间保持不恰当睡姿的后果。他睁开眼睛,看见派克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开完会了?”他拖着声音问道,捂着脖子坐起身来。离开了沙发的布面,皮肤上泛出凉意。“怎么不开灯?”

派克回到沙发前。“这是你的衣服,”他把一个行李袋扔到麦考伊腿上,后者茫然地抱住,“三套,应该足够了。我放了几包牛肉干和压缩饼干,你在路上要记得买水。”

“我们要去哪里?”麦考伊困惑地问。派克没有回答,他在另一个柜子前翻找着。麦考伊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是他们的武器柜——派克坚持要设,而麦考伊在反对无效后,报复性地把医疗箱放了进去。

“你还记得怎么开枪吗?”派克静静地问。

麦考伊把行李袋放到沙发上,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了,克里斯?”

派克折返回来,手中拿着的无疑是一支麦考伊从来分不出区别的手枪。“双脚分开,双手平举,瞄准胸口。不要忘记打开保险。”

“我不开枪,”麦考伊恼火地说。“把我的医疗箱拿过来。”

派克亮出另一只手上的便携医疗箱,当着麦考伊的面把手枪塞了进去,然后滑进去一串弹夹。

“75发子弹,”他继续说,“记得添加子弹。不要慌神一口气用完了。”

“把那东西拿出去,”麦考伊开始生气了。

派克把医疗箱放在茶几上。“机票已经订好了,三小时后起飞。这是特制的枪弹,一般机场安检无法检测出来——”

“我说拿出去,”麦考伊抱起手臂。派克叹了口气。“莱纳德,听话。”

“我不是你的士兵,”麦考伊低吼道,“现在给我好好解释以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派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半点恼火。“他们发现一颗彗星。”

“彗星,”麦考伊重复道,一时没有理解。

“预计于十七日后撞上地球。”派克补充说。“乘飞机是最快的。听着,我知道你讨厌抢,但我需要你保持武装——”

“克里斯,”麦考伊慢慢坐回沙发上,“你刚才说什么?”

“我需要你保持武装,”派克答道。他把医疗/武器箱往莱纳德面前推了一推。“消息最迟今晚就会公布,到时势必会引发混乱。”

麦考伊瞪着他。“这不可能。”

“莱纳德,现在没有恐慌的时间。你必须马上出发,赶在骚乱爆发前回到佐治亚。”

佐治亚。这个词提醒了麦考伊。“回佐治亚?”

“你到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就有消息了。你前妻不会不让你见到乔安娜的。”

麦考伊慢慢张开嘴。“那你呢?”

“我会作为特别行动组的一员组织应对措施,”派克温和地说,“在最后一刻之前,我们都不会放弃努力。”

“你们不会放弃努力,”麦考伊说,“但你就把我赶走了。”

派克笑了笑,重新站起身。麦考伊看着他往厨房走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支瓶装水走出来。“想了想,你还是带上水吧。”他把水瓶放在桌上,沉思了片刻。“坐火车能带的物资多一点,”他自言自语,“不过火车也许会停运。那就这样吧,莱纳德,你下飞机以后一定要记得先去买水。”

麦考伊愣愣地看着他。派克缓慢地摇摇头,上前一步,这晚第一次触碰麦考伊。

“起来,开我的车去机场。”

他把医疗箱塞进行李袋里,水瓶插在侧边槽中。“我马上要回去,不能送你了。”

“克里斯,”麦考伊站起来,轻声说,“我不能——”

“你可以的,”派克温声打断他,“现在就走,明天这个时候你就在你女儿家里了。”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麦考伊说。

派克又笑了笑。“是我赶你走的,”他抓着麦考伊的手臂,推着他走向门口。他从鞋柜上的置物盘中拿起车钥匙,塞进麦考伊手中,然后把行李袋推到他胸前。“快去,路上小心。”

“克里斯……”

派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板起脸来,用上了真正的命令口吻:“去!”

于是麦考伊动起来,抱着行李袋走向车库。


他买了水,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没有去过一次、却熟记于心的地址。诚如派克所言,乔瑟琳见是他,没有说什么就让他进来了。

“乔安娜刚睡下,”她声音有些沙哑。

“好的,”麦考伊不知道该说什么。乔瑟琳剪短了头发,显得英气勃发。她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但仍然让他觉得老了一些。

“你先睡沙发吧,”她不客气地说,“我懒得收拾房间了。还带了别的什么吗?”

“几件衣服,一点吃的,一个医疗箱,”麦考伊审慎地答道。

“没有武器?”她挑起一根眉毛。麦考伊张口结舌,乔瑟琳哼了一声。

“我和克里斯见过几次面的。”

“什么时候?”

“你确定要现在搞嫉妒的前夫这一套?”

“是嫉妒的男友,”麦考伊纠正道。

“放心,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乔瑟琳说。“他试图说服我让乔安娜多见见你。”

麦考伊恍然大悟。“我早该知道是他!该死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搞到一起,”乔瑟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她的眼睛因此闪耀起来,一如当初令他一见钟情的模样。他已经不会再为她心动,但仍然为逝去的好时光感到怀念。和乔瑟琳的,以及和克里斯的。

“反正也没什么两样,”他说,“最后还不是一抔黄土。”

乔瑟琳嗤了一声。“去洗个澡,”她朝盥洗室的方向上比划了一下,“你都发臭了。”

麦考伊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崔德威呢?”

她看了他一眼。“你还走得挺潇洒的。”

他茫然地看着她。她耸耸肩,“分了。”

麦考伊沉默地点点头。“可以给我一条毛巾吗?”

“阳台上自己拿,”乔瑟琳说。


他洗完澡出来时,乔瑟琳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她一直没有完全戒掉。备孕那段时间他说服她戒烟,但等到怀孕的时候,她又抽了起来,而且在麦考伊试图劝诫的时候告诉他找个子宫自己怀孕去。

他走到她身边。夜风徐徐,带着佐治亚无处不在的燥热。“给我一根。”

“你会抽烟?”她把烟盒递来。麦考伊叼了根烟,笨拙地尝试打火。他吸了一口,呛得流泪。乔瑟琳笑了起来。

“刚上大学的时候抽过,”麦考伊带着鼻音说,“进医院以后就戒了。”

“我都不知道呢,”乔瑟琳语气平淡地感慨道。麦考伊仰头望着夜空,上弦月下,所有的星星都一般黯淡。

“他们说还有十六天,”他答非所问,“咱们还有一个满月。”

“有什么区别?”乔瑟琳也望着星空。“也许到那时已经没有夜晚了。”

“你觉得是真的吗?”

“没有夜晚?”

“彗星,”麦考伊指了指天空,“世界末日这一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天文学家,”乔瑟琳把烟头摁灭,点上另一支烟。“不管是不是真的,我要带乔安娜去迪士尼。”

麦考伊吃了一惊。“还进得去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乔瑟琳无所谓地说。“你呢?”

麦考伊想了想。“我不知道,”他承认,“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没想好就直接过来了?”

麦考伊慢了半拍才点点头。“至少我想见见乔。”

她沉默了半晌。“你要是不抽就把它摁灭吧,”她说,“我要回去睡了。”


乔安娜很开心。

在一个五岁的孩子的世界里,爸爸妈妈全都在家陪她玩,大概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了。他们出门时,麦考伊按着裤兜里的枪,头一次对派克的安排生出感激之情。

大概是时日尚早,他没有等到开枪的机会。乔安娜玩得累了,伸手要乔瑟琳抱,被后者推向麦考伊。

他把她抱起来,惊异于这小小一团的重量。乔安娜好奇地打量着他,好像还拿不定主意喜不喜欢麦考伊的拥抱。

过了一会儿,她笑起来:“爸爸!”

麦考伊突然想哭。他亲吻乔安娜的脸颊,把她逗得咯咯笑。“再叫一声。”

“爸爸!”

“再叫一声。”

乔安娜扭着身子要妈妈。乔瑟琳接过她,对麦考伊摇摇头。

那是什么意思呢?麦考伊不明白。


枪派上了用场。

试图从他们手上抢走食物的男人哀嚎着倒在地上,麦考伊两手握着枪,犹疑不定。

在他身后,乔瑟琳紧紧抱着乔安娜。“走吧,”她冷静地说,比麦考伊冷静得多。

“我能救他,”麦考伊不确定地说。

“他想袭击我们——他想袭击乔安娜!”乔瑟琳露出了一丁点恐慌的迹象,然后重新镇压下那些情感。“走吧,在其他人被枪声吸引过来之前。”

麦考伊张着嘴吸气。他下意识地想象派克会做什么。派克教他射击的时候告诉过他,如果不能确保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就不要靠近。

“保护好你自己,”他总是说,“然后再去帮助别人。”

好吧,保护好自己。麦考伊呼出一口浊气,枪口对着男人,缓慢地离开。

乔安娜哭闹了很久。好容易把她哄睡以后,乔瑟琳回到客厅,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根烟。“狗屎,”她说,“这是最后一包了。”

她把烟盒开口转向麦考伊,后者摇摇头。乔瑟琳收起烟盒。“你是自卫,你知道,”她开门见山,“没有这些食物我们会先饿死。”

“我知道,”麦考伊说。“我只是在想,我本来可以救他。”

乔瑟琳将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你该做的也只是报警,然后叫救护车。”

麦考伊摇摇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你觉得他死了吗?”

乔瑟琳沉默了片刻。麦考伊听见她的脚步横过客厅,又踱回来。“拿着,”她出声,麦考伊接住她扔过来的手机。“给克里斯打个电话。”

麦考伊抿进嘴唇。“他没有给我手机。”

“嗯?”

“是他收拾的行李,”麦考伊紧绷绷地说,“他没有给我装上一支手机。我想他是不想让我打扰他。”

乔瑟琳哼了一声,听上去像是在说“白痴”。“就给他打电话,”她说,“我相当确定他抽得出时间来安慰你。”

麦考伊凝视着手里的手机。片刻以后,他摇摇头。

“算了吧,他忙着拯救世界呢。”


满月之夜,乔瑟琳打开家中最后一瓶红酒。

“这是留着给特殊时刻喝的,”她说,“既然最后一天我要去迪士尼,那只能是现在了。”

“哈,原来是你想去迪士尼,”麦考伊勉强提起一点力气开玩笑。

“是啊,”乔瑟琳理直气壮地说。乔安娜好奇地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被苦得直吐口水。

麦考伊替她擦干净脸,想把她抱在怀里,但她扭着身子不让他抱起来。麦考伊松开手,靠在躺椅上。夜空中除了一轮明月,还有一颗灼目的星。几天以前,它还不在那里。

“我听说他们计划用卫星撞击彗星,调整它的轨迹,”乔瑟琳说,“你觉得可行吗?”

麦考伊耸耸肩。“我又不是物理学家,”他说,又想起躺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要是成功了……要是成功了,很多人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

乔安娜快乐地吃着泡开的压缩饼干,对他们的话题一无所知。乔瑟琳举起杯来,向天空祝酒。

“如果能活下来,”抿过一口红酒后,她哑着声音说,“我要辞职,去竞选州长。”

麦考伊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相信?”

“不……倒也不是,”麦考伊喝了一大口酒。“那乔安娜怎么办呢?”

她扭过头去看着乔安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崔德威会照顾好她的,”她说,“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职业人士。”

“他知道你的安排吗?”麦考伊忍不住指出。

她侧过头来,蹙起眉。“我应该问问,是不是?”

麦考伊谨慎地点点头。乔瑟琳抓起手机,站起身来,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乔瑟琳过了好一会儿才动起来,把手机屏幕倾向他:“是找你的,”她说得很慢。

“是谁?”麦考伊一边接过手机一边问,“妈妈?奶奶?”

她没有作声。麦考伊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他抬起头来,看向乔安娜。

“带她走,”乔瑟琳说,“带她走,莱纳德。”

“这不可能是真的,”他说,“这计划太过愚蠢——”

“克里斯不会那这种事开玩笑,”乔瑟琳嘶声说,“我去收拾乔安娜的行李,谢天谢地是在亚特兰大,咱们不用开太久的车——”

“乔瑟琳!”麦考伊站起来,“我不能。”

“你说什么?”乔瑟琳半侧过身来,“你不想带乔安娜走吗?”

她愤怒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恐惧。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他从来都被这样意志坚定的人吸引,因为有时候他需要有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但不是这一次,他想。

“你带她走,”麦考伊说,在乔瑟琳开口之前,他补充道:“她需要你,甚过我。”

乔瑟琳闭上嘴。她转过身去,但麦考伊仍然从阳台门上看到她的倒影。她在犹豫,因为克里斯基本上是承认了留在地面上的人必死无疑。“没有人知道方舟上会是怎么样,”她轻轻说,“一个男人能更好地保护乔安娜。”

“但你会开第二枪,”麦考伊轻声说,“而我不能。”

他看到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

“我去收拾行李,”她拉开阳台门,大步走进室内,“在我们到机场之前你都有反悔的余地。”


“74枚子弹,”他告诉乔瑟琳,“你知道怎么射击吗?双脚分开——”

“我知道,”乔瑟琳打断他,“不想你,我是彻头彻尾的南方人。”

麦考伊的嘴唇扭曲了一下。他上前一步,拥抱乔瑟琳,然后蹲下来抱了抱揉着眼睛的。乔安娜。

“乔,再叫我一声爸爸吧,”他请求道。

乔安娜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乔瑟琳推了推她,她才拖着声音说:“爸爸——”

麦考伊结束了录像。“乔,爸爸爱你,”他温声说。

乔安娜扑进乔瑟琳怀里。后者提了提行李袋,对麦考伊说:“你该走了,去加州要开好几天呢。”

麦考伊把手机小心地放进贴着胸口的内袋中。“再见,乔瑟琳,”他想了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不会怪你的。”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反正也不会知道了,”她低声说。她牵起乔安娜地手,转身走向隐蔽的入口。

麦考伊目送她们消失在层层安保内,爬上了车。


通往加州这一侧的公路上空空荡荡。他很惊讶现在还有人在加油站工作,但不管怎么说吧,他总算是到了加州。

天空异常明亮,两轮太阳几乎重合,所幸气温到没有显著提升。麦考伊不确定派克现在在哪里,虽然他是可以问一声的。

他决定先回他们曾经的家休息一下再问。

像旧金山这样的大都市,现在反而是最空旷的地方。几辆车构成的临时街垒挡住了去路,麦考伊下车绕行。

站在门口时他习惯性地伸手翻找裤兜,但随即想起派克也没有给他钥匙。他挠了挠头,想着从后门绕行。

然后他认出了解除保险的声音,僵住了。

“说明你的来意。”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克里斯?”麦考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门开了。“你怎么在这里?”派克皱眉问道。麦考伊一时没有回答,只顾着观察派克的变化。他憔悴了许多,看起来有几天不曾洗澡了,但这一切无损于他的英俊。

在这一刻前他想过很多遍重逢时该说的话,但在这个当下,他能做的只是伸出手去,抓着派克的肩膀把他拉近,亲吻他。他需要这个,在连夜的噩梦和焦虑之后,在十来天的分离之后,他需要这个。

而派克显然也不是完全免疫于分离的影响,至少他放得太低的手是这么暗示的。他把麦考伊拉近门,仍亲吻着他,摸索着重新锁上门。

然后他把麦考伊压在门上,终于打断了这个亲吻。“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命令道。

麦考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在这里?”

“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了,”他说。

“卫星计划?”

“失败了,”他摇头叹气。“撞击不可避免,就算我们不死于直接撞击,随之而来的天象剧变也是致命的。现在,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麦考伊再次问道。派克略略皱眉,显然已经不耐烦,旋即反应过来麦考伊问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我是军人,”他抬手捧着麦考伊的脸,“你是平民,而且是医生。方舟需要你。”

麦考伊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又是人民需要我了?你把我赶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莱纳德。”

麦考伊猛地推了他一把。“我要去洗个澡,”他宣布,“你最好把那瓶留给大日子的威士忌拿出来,要不然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派克诧异地扬起眉毛,缓慢地点点头。


麦考伊翻出沙滩椅时派克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他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握着两只杯子,跟在麦考伊身后爬上三楼,然后上到屋顶。“真的吗,莱纳德?”他摇着头坐下,“这可不是最好的赏酒地点。”

“闭嘴,把酒杯给我。”

派克给他倒了一满杯。泥煤的香气和果木香奢侈地挥发到空气中,麦考伊痛饮一口,惬意地叹息。

“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死法,”他承认,“但有威士忌就好多了。”

派克自己抿了一口。“你本来不用死,”他重新提起,“至少不用现在死。”

麦考伊隔着墨镜镜片看向不断放大的另一轮太阳。“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亲爱的?”

“我在生你的气,莱纳德,”派克提醒他。

“我也在生你的气,”麦考伊说。“你好像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对等的爱人,就这样把我一脚踢开。你觉得这是我想要的吗?”

他本来想继续看着太阳说这话,但考虑到也许在几个小时内他们就会死去,他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多看派克几眼。年长者看起来无比疲惫。“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他静静地说,“我只想让你平安,这有什么不对?”

麦考伊想,这男人真是该死。“没有,”他生硬地说。

“莱纳德,看在我们都快死了的份上,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你真的不知道?”

派克沉默下来。他的眼睛那样柔软而困惑,好像他不是麦考伊见过的——爱过的——所向披靡的那个人。“我不明白,”最后他说。

“那你高兴吗?”

这回派克花了更多时间。“有一点,”他不情愿地说。

“我也是,”麦考伊静静地说。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小女孩?”麦考伊低声说,“我给你看看她叫我爸爸的录像吧……”

“你放吧……”派克把下巴支在他肩膀上。麦考伊将手机靠在空酒杯上。

他们安静地听着乔安娜的声音,双手交握,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