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暗/塞法】Mem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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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快地小跑着,穿过王宫后院重重叠叠的回廊。

午后并不怎么强烈的阳光穿透了建筑的缝隙,影影绰绰地映在他米白色的长袍上。疏密有致的藤蔓从廊沿垂下微微飘荡,池塘里的睡莲绽出洁白的暖光。

他在庭院最深处的宫殿前停下脚步。宫殿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若有似无的、细细的,像是婴儿轻微的鼾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他径直走到整个屋内最显眼的摆设——唯一的那张小床前。床上,一个婴儿在安静地睡着。婴儿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健康的浅褐色,他的面容沉静,小小的手轻轻抓住身上的毛毯,显得十分安详。

在他短暂的人生中,对于“美”还未形成什么清晰的概念,然而他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很漂亮。像是王宫宴会上镶着红宝石的黄金酒杯般精致,又像是回廊下的藤蔓和池中的睡莲般恬静。

他不由自主地踮起脚攀上床沿,伸手触碰婴儿光滑幼嫩的脸颊。婴儿微微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那充满灵性的、剔透的明紫色眼眸望着他,像最纯净的、上好的琉璃珠。然后那圆圆的眸子弯了起来,传来婴儿银铃般的笑声。

那一瞬间,仿佛连这死气沉沉的、象征着王室威仪的宫殿,也在熠熠闪着光。

婴儿咯咯地笑着,软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塞特大人!”门外远远传来侍从的呼唤,“阿克纳丁大人正在找您,请快些过去——”

他像是心虚了一般缩回了手,任由侍从拉着自己离开。

海马濑人回到家,时钟正好指向凌晨两点。

在玄关脱去外衣后,他提着重重的箱子上了楼。箱子里并不是各种蕾雅卡,而是厚厚一沓文件。

木马的房间熄了灯,想来是已经睡了。而另一边……海马看了眼依然灯火通明的主卧,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武藤游戏——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阿图姆了——正坐在床头,专注地盯着平置于膝上的手提电脑。

他身上的浴袍潦草地系着,发梢还在滴着水。

听到门的响动声,他也只是转身向海马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海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手将箱子丢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径直走进浴室,拿了条毛巾出来,动作并不那么温柔地将它盖在了阿图姆头上。

阿图姆抬起头愣了片刻,像是才想起自己的湿发一样拿起毛巾擦了擦。

“哼,你可别误会了,我是怕你的头发弄湿床单而已。”海马哼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将脸扭向一边。

“谢谢,海马。”阿图姆抬起头,眸子里透着笑意,“欢迎回来。”

“把头抬起来,塞特。”王高坐在王座上微微颔首望着他,表情肃穆而威严。

他依言抬起头,王的身影显得遥远而虚幻,他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官们正俯视着他,他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千年锡杖,声线沉稳而有力:

“既然成为千年锡杖的主人,我会比以往灌注更多的心力在王国的繁荣上。”

“拜托你了,塞特。”王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看向塞特的视线中带了几分的赞许,“你迟早将成为我儿子的左右手。”

“谢谢您的夸赞。”塞特恭敬地颔首,这才发现在王座之后,站着一个一言不发的少年。

少年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他的额心戴着象征了他尊贵身份的荷鲁斯之眼,眉头微蹙着,下面是一双令他难忘的明紫色眼眸。

少年的双眼承载着万顷星光,璀璨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记忆中似乎是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然而又像是午后小憩时的梦境。塞特望着那双紫眸,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懵懂的幼年,跌跌撞撞穿过花园隐蔽的回廊,在陌生的宫殿内不期然拂动了这明紫的涟漪。

或许他们早该相遇,又或许他们早已相遇。

那板着脸的小王子似乎向他微笑了一下,也许只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让他看花了眼。

“协议准备好了吗?”阿图姆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双肘撑住扶手,十指交叠撑在下巴上,眼中是望着即将上钩的猎物般的胜券在握。

“哼。”海马冷哼了一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默地打开了箱子。

距离阿图姆从冥界归来已经过了一年零四个月。在海马的印象中,除了最初与故人重逢的短暂的狂喜,很快,阿图姆就开始着手他的“事业”。

然而连海马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不愧是被他认定为宿敌的人。仿佛在任何方面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仅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阿图姆就从最初几乎是两手空空一路建起了属于他自己的玩具公司,其成长速度和影响力甚至到了连海马公司也无法忽视的地步。

很难想象当年他还是个对公司经营一窍不通的人。

海马低头整理了一下手中厚厚的文件。这是一个由阿图姆提出的企划,阿图姆将他所擅长的游戏和卡牌决斗结合起来,开发出了主要面向美国玩家的新的玩法,甚至取得了御伽龙儿和他的DDM开发团队的技术支持。 表面上看起来双方都利益丰厚,但协议一旦达成,阿图姆的公司就可以以此作为跳板,一跃成为这一行业内海马公司最大的威胁。

为了这个项目,海马专程从美国赶回总部,与董事会商议了整整一天才得出结果。他逐字逐句地研究阿图姆交给他的协议,一点点挖掘出他埋下的陷阱。

这真是许久没有过的奇妙感觉。海马从未想过能在决斗以外的领域和阿图姆一较高下,这让他兴奋,仿佛体内的每一寸血液都沸腾起来,在血管中轰鸣地鼓噪。

阿图姆接过海马递过的文件,低头浏览了起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抹微笑,海马没有中招,他布下的所有陷阱被巧妙地替换成了其他条件。毕竟对方在商场浸淫多年,论手段老辣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来现在是我要说‘真不愧是海马’了。”阿图姆接过海马递过的笔,在文件上签字。他转动着手中雕刻着青眼白龙纹样的钢笔,紧盯海马的视线凌厉而迫人:“在这个领域你是绝对的强者,但终有一日我会更强。到那时,我会打败你。”

“那么我拭目以待。”海马冷笑,眼中燃起的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炽热的火焰。

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变得混乱。一会儿是即将踏上与邪神的战场的王回头时一抹带着无奈的不舍,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塞特,继承我的王位,成为新的法老!”一会儿是王发动刻着弱小魔物的石板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他的攻击,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意:“你看,力量是脆弱的吧?”

前世的记忆初次在脑海中闪现之时,海马并未觉得十分惊惶。

哼,又是那些令人厌烦的、超自然的东西吗?海马不屑地想。

“如果这令你感到困扰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消去这些记忆。”在旁观了海马连续数日从噩梦中惊醒后,阿图姆建议道。

“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海马丢下这么一句便不再理会。

如果是那时,从来只看向未来的他一定想不到现在的自己竟万分庆幸能够取回这份记忆。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阿图姆说的都是对的。

这样他才能够了解他的宿敌的全部。

这样他们才能走向未来——与那些过往一起。

“哼,我现在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海马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甚至记得,当年玛哈德跟我讲过,你们小时候你和他比赛谁尿得远。”

“你……!”阿图姆面上染上一层薄怒。

三千年,使王的灵魂被禁锢,手中的剑蒙了尘,却斩不断灵魂的羁绊。

“现在公事谈完了,”海马俯下身,左臂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嘴凑到阿图姆耳边,极轻而缓地说,“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谈私事了?”

吐息随着话语轻抚过耳畔,句尾语调微微扬起,带着十足的挑衅。阿图姆觉得自己的脸颊都热了起来。

“乐意奉陪。”阿图姆仰起脸,学着海马的动作凑至对方耳边,轻笑道。

他们都太过了解对方,知道怎样才能激起对方内心深处最激昂的、针锋相对的战意。

这便是至死方休的宿敌,同时也是——最深情的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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