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帕】错位相交
(上)
帕洛斯睁开眼,发觉周围的环境与数秒之前已大为不同。
自封印球中脱出后,解除了元力禁锢的雷狮落锤力道带着万钧之势,似是铁了心要取他性命。
慌不择路的奔逃下,帕洛斯感觉自己一脚踩空,便直直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浓雾之中。
而再次踏上实地时,看到的便是现在这副光景。
眼前的画面是极熟悉的——毕竟不久前他还在回忆场地的这座宫殿内进行过一场殊死搏斗;细微之处与记忆中又大相径庭——殿内的一砖一瓦都带着肃穆的暗色,却是透着鲜亮的光彩,全然没有属于雷狮回忆中那副外强中干的颓势。
沿墙的石柱下立了两排侍卫,凌厉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这些人却并未一拥而上将他拿下,而是训练有素地做出垂头致意的动作。
帕洛斯略带疑惑地转过身,望向石阶尽头处,王座所在的方位。
雷狮正坐在那里。准确来说,是雷皇。
他穿着庄重到有些过于华丽的衣服,领口处缀着丰厚的皮草,胸前繁复的领结上则镶着价值连城的紫色宝石。过长的披风在他身后铺开,如同两片垂落的深色羽翼。
若说帕洛斯所了解的那个雷狮是离经叛道的抗争者,那么面前的这一个,便代表了皇权本身。哪怕仅仅是坐在这里,也不会让人对他的权威产生一丝一毫的质疑。
帕洛斯望着那道此时他本应避如蛇蝎的身影,如同着了魔般一步步走上前去。
“王妃来了。”侍立一旁的书记官恭敬地提醒道。
“呵。”雷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语调中却听不出半分喜悦的色彩。
“你还真是庸才啊,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雷狮以手支颐,视线从头到脚缓缓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带着几分不屑说道。
“……雷皇陛下,我可不是你的什么王妃。”帕洛斯在石阶下站定,心情复杂地开口。
他不由得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满身狼狈,原本令他自满的黑暗力量此时却像是在提醒着他的一败涂地般,看上去颇为刺眼。
“我知道,”雷狮扬起了嘴角,落在帕洛斯眼里却带着几分嘲弄,“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在得手之后必不会留下被我反杀的余地。”
“那你呢?恐怕你根本不会给他得手的机会。”帕洛斯反问道。
“说得不错。”雷狮的语气中带着十分的笃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逃脱他的掌控。
帕洛斯下意识升起一丝不忿的情绪,很快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泄了气。他想反呛回去,让对方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却又清楚地知道,对上这样一个雷狮,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完全为0。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比他所熟知的雷狮,要更有嚣张的资本。
成为海盗的雷狮选择打破规则;而成为统治者的雷狮,则自上而下地将他遵循的准则贯彻于自身所能触及的范围。
帕洛斯憎恨那个顶着皇族头衔肆意妄为的海盗,可是面对这个绝对的强者,能够在他面前保持从容,仿佛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雷狮抬了抬手,满殿的侍卫连同书记官恭敬退下,顷刻间便消失了个干净。
他自王座上起身,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下来。
帕洛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又兀自强撑着站定,挺直了脊背。
这般反应令雷狮突然产生了伸出手去,紧紧攫住这道纤细颈项的冲动——正如他面对原本那个帕洛斯也时常产生的想法,而他也遵从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
指尖触及的皮肤泛着冰冷,仿佛光滑的大理石般,却带着不祥的色彩。
帕洛斯并未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半分挣脱的余地;雷狮也并未使力,因为他不过是为了昭示自己绝对控制的地位。
看着那不似人色的皮肤上,淡淡的血管在指掌之下鼓动,雷狮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来。
他所认识的帕洛斯是个狡猾的狐,每每总能凭借诡计四两拨千斤,鲜有这般任人施为的姿态。
而面前这个帕洛斯则像是斑鬣,即使已经被撕咬得遍体鳞伤,依然带着仿佛要鱼死网破般的煞气。
可这样的形貌也令他无端地焦躁起来。像狐一样的帕洛斯永远是仪态风流的,仿佛披着华贵的画皮,绝不容许自己有半分失态。
而斑鬣一般的帕洛斯,宁可将灵魂出卖给魔鬼,把自己折腾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般的失控又全然是为了另一个雷狮。
“另一个我有没有说过,帕洛斯,你这头黑发真的很难看?”
雷狮抿起唇,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不管是鸦翅一般的发色,还是青白如同鬼魅的皮肤,落在他眼中都显得无比刺目。
正如在他所处的这个时空,他不介意帕洛斯的反叛,甚至期待着那些无法预知的危机,但那不该是建立在献祭了自我的前提下——相信另一个雷狮也会是同样的想法。
帕洛斯的身躯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即使被掌控着脆弱部位也努力摆出的镇定表情,此时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
“那又如何?雷狮海盗团,本就不需要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咬紧了牙关,却仍旧泄出几分愤恨的滋味。
雷狮无端联想到数年前驯养过的狼崽子,也是这般故作凶狠地盯着他,喉咙中溢出充满戒备的呜呜声。
由此也可以看出,狼崽子和帕洛斯一样,都是养不熟的家伙。他略带无奈地想道。
“海盗?倒像是我会做出的事。”雷狮松了手,任由帕洛斯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由面前这个惯会蛊惑人的骗徒口中说出,竟然莫名带了几分吸引力。
是他曾经向往过,却又早已放弃了的梦想。
“我从未放弃过任何人,必然是你先掉队了。”雷狮笃定地回答道。
被这个不讲道理的逻辑噎得愣住了几秒,帕洛斯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那个上下一心的海盗团太过遥远,遥远得令他几乎忘记了,他也是曾经信任过雷狮的。
虽然那份信任,也早已随着雷狮决定参加凹凸大赛而不复存在了。
可此时这个雷狮的回答,却令他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
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帕洛斯抬起头,发现雷狮将掌心覆在自己脑袋顶上,还轻轻拍了拍。
“回去吧,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是了。”分明是可以一言定人生死的统治者,落在他头顶的手与方才充满压迫力的钳制相比,竟然有种足以称作温柔的感觉。
“做个无拘无束的海盗,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耳边最后传来的是雷狮的自言自语,帕洛斯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赛的场地内。
他所熟悉的雷狮正站在不远处,两人视线对上,雷狮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下)
如果说人类怒气的最大值是100,那么雷狮觉得,自己现在至少达到了120。
他那个大逆不道的手下,不对,是前手下,竟敢当着所有参赛者的面殴打他,让他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元力源源不断地灌注进雷神之锤中,强劲的电光破空劈下,仿佛瞬间便能夺人性命。
此时却变故陡生,本该一击命中的落雷劈了个空,原本在前方仓惶闪避的人被一阵浓雾裹住,“嘭——”地一声便消失了踪迹。
而待浓雾散去,帕洛斯方才踏足过的位置却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面前的青年虽然与他印象中样貌一般无二,气质却天差地别。
片刻之前还在他眼前嚣张的帕洛斯,将自己折腾得像只遍体鳞伤的黑乌鸦,让人看了就晦气。
而这个帕洛斯从发梢到脚跟皆是雪白,不消说那白得刺目的发丝,身上穿的也是最为华贵的白裳。从袖扣到靴跟皆缀着精巧的宝石,不像惯于杀人越货的海盗,倒像是养尊处优的贵族。
即使他们有着同一张脸,也能一眼辨认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帕洛斯掸掸衣角,抬起头环顾一圈,望见面前的雷狮,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他试探性地走近了些,连步子都显得极为优雅。
他略微歪了歪头,带着探寻的目光打量着雷狮,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陛——下——”
本是极肃穆的称呼被他喊得一咏三叹,愣是念出几分缠绵的意味。
被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腻歪出一身鸡皮疙瘩,雷狮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又是来的哪门子陛下。
见他没反应,帕洛斯挑了挑眉,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怎么,连您的王妃都认不出了?”
“王妃”二字落在耳中,令雷狮足足呆滞了十几秒。将面前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雷狮百思也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可能娶这么个……花枝招展的白孔雀!
和王妃竟然是这厮相比,王妃竟然是个男的似乎已经算是微不足道的事了。
他活了18年,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感觉。
帕洛斯将这番反应尽收眼底。他一手握拳搭在腰后,一手抵住下颌,微探了身过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雷狮的表情。
雷狮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这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连眼角的泪痣仿佛都闪着熠熠的光。令他不由得后退一步,一脸戒备地盯着面前的人。
即使不久前差点被另一个帕洛斯揍了个满地找牙,雷狮也未曾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离我远点!”
眼见这张妖异得过分的脸有继续凑近的趋势,雷狮像是被踩了尾巴般向后跳开,与对方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
看着雷狮如临大敌的模样,帕洛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极为熟稔地贴上来,伸手挽住了雷狮的手臂。
手指触到的皮肤紧绷着,连带那薄薄一层肌肉都略微鼓起,无不显示着对方紧张的情绪。
雷狮动作僵硬地试图抽出手臂,引得帕洛斯投来疑惑的视线。他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里没有什么陛下,你更不是我的王妃……给我放手!”
若说刚看到这个帕洛斯时仅仅是怀疑,那么雷狮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帕洛斯——而且是从自己继位统治了雷王星,并且娶了他做王妃的世界来的。
天知道另一个自己为何这么没眼光……雷狮扶了扶额,感到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帕洛斯依言松了手。看过雷狮激烈的反应,他略微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当下的状况。他绕着雷狮转了两圈,满脸新奇地打量着这个一身狼狈的少年。
同身为统治者的雷狮相处的这数年时间,帕洛斯很少看到他失态的样子——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是自己绞尽脑汁制造出来的。
而面前这个雷狮,被折腾得衣衫染血,仍兀自桀骜地龇着獠牙。除了大大满足了他的恶趣味外,还催生出一丝其他的感觉。
例如说,怜爱?
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帕洛斯伸出手,试图安抚一下炸毛的雷狮。却发现自己离那个裹着奇怪头巾的发顶,似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帕洛斯转而拍拍对方的肩,和颜悦色道:“别生气,我应该在这待不了多久。只不过你我无冤无仇,你有什么怒火可不要冲着我来。”
雷狮冷哼了声,将锤子丢在一边,一屁股在旁边平滑的巨石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他总不能不由分说把这个帕洛斯揍一顿——尤其是在没有十成把握打得过的前提下。
帕洛斯也跟着席地而坐——倒是半点不心疼这一身白裳。他用手肘支住膝盖,一只手撑着下巴,锲而不舍地向雷狮搭话:
“喂,你就不好奇另一个世界发生过什么吗?”
“不好奇。”
“你就不想知道另一个你为什么娶了我这么个祸害?”
“……不想。”雷狮心说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总有兴趣听听我的丰功伟绩吧!”
“……行了行了你说吧,不要再烦我了!”雷狮忍无可忍道。
帕洛斯心满意足地点头,施施然扳着手指,向雷狮一件件细数他做下的好事,面上尽是一副得意之色。
因为帕洛斯这个王妃,雷狮没少被大臣们弹劾。初继位时,雷皇陛下还会拍一拍桌子反驳几句,到了后来,便随他们说去,依旧我行我素。
而得了雷狮的默许后,帕洛斯便越发肆无忌惮,将“昏君妖妃”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元帅与财政大臣素有矛盾,时常因政见不合在雷狮面前打得不可开交。帕洛斯发现这两家的儿女看对了眼,三言两语便蹿腾得一对小情侣做了亡命天涯的野鸳鸯。待两家人苦苦寻得时,孩子都已会打酱油了,两个仇人只得含泪做了儿女亲家。
再后来,这对老冤家倒是难得地同仇敌忾起来,只不过一致将怒火对准了雷狮。
雷狮为此很是头疼了一段时间。他早知这二人有通过姻亲关系拉帮结派的意思,被帕洛斯打乱了计划,都颇有几分怨气。
只是这做臣子的自由恋爱,又干他何事!雷狮每每对上消极怠工的两人,都有种将他们贬黜到基层的冲动。
帕洛斯见雷狮不爽,心情更是雀跃。他甚至打算一鼓作气,为适龄官员及其亲眷提供相亲业务,遭到了群臣及雷皇陛下的激烈反对,方才不了了之。
宇宙海盗在雷王星边境肆虐,其中一小股流寇颇难对付,屡屡来犯,交战数次才被雷狮分散兵力逐个击破。等到将对方首领逼至山穷水尽之时,雷狮便十分有兴致地亲自带了一小队人马乘胜追击。
双方战力悬殊,结果本该无甚悬念。王城中众人照常各司其职,身为亲王的卡米尔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地暂代雷狮处理政务。
无人料到的是,此次出动的小队竟然失联了超过12小时,甚至一度传回雷皇陛下重伤身亡的消息。
雷狮带着一身深深浅浅的伤回到雷王城,甫一进正殿,便撞见了帕洛斯带着几个不知安什么心的臣子,一唱一和地劝说坐镇后方的亲王继位,为先王报仇的场面。
卡米尔坐在王座下首,拳头几乎攥出了火花,抬头看见大哥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一拳将围在面前的人揍飞了三米远。
堪堪避过拳头的帕洛斯瞬间换了副嘴脸,殷切地迎上前去。他一边指使仆从去请医生,一边装出一副颇为心疼的姿态来,动作轻柔地搀住雷狮的手臂:
“陛下怎么伤得这样重,快坐下,让我给您好好……唔!”
雷狮不顾还在冒血的胳膊,一把掐住面前人的脖子,将对方的身躯狠狠掼在身后的石柱上,咬牙切齿道:
“帕洛斯,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咳咳……陛下这话从何说起?”帕洛斯要害受制,条件反射地呛咳几声,却仍有余裕装出无辜且惊诧的嘴脸,为自己辩白道,“我和卡米尔将后方都安排妥当,还在敌方内部为您留了后手,理应万无一失才对啊!”
提到这回事,雷狮便气不打一处来。帕洛斯留下的后手是一包高密度的炸弹,偏掐着雷狮擒住对方首领时引爆。他与那首领搏斗时没受什么伤,这一身几乎全是被弹片划出来的血痕。
帕洛斯同时还炸毁了那片区域的通讯系统,让雷王城与雷狮失去了联络,自己则趁机在城中煽风点火。
原本一次不足挂齿的围剿,被他硬生生折腾出了九死一生的危机。雷狮恨恨地咬着牙,在掐死算了和留他一命之间反复横跳了许久,终于还是松了手。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挂城楼上去!”阴恻恻地威胁完,雷狮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之后,王妃坑老公的事又干了不少,而雷皇陛下撂下的狠话倒是一直没兑现。
被迫听完帕洛斯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雷狮简直要同情起另一个自己了。他颇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忍不住问道:“那你干过什么好事吗?”
帕洛斯双眸一亮,泛起一种大约可以用贼兮兮形容的神彩。
接着,他向雷狮讲述了一段更为惊世骇俗的经历。
满朝的大臣官员们,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荼毒:这位王妃装出要拥兵自立的嘴脸,前往那些高官家中拜访,将一干臣子吓得连忙跑到雷皇陛下面前,痛哭流涕地表示其心昭昭。而偶有对王妃的提议心动的乱臣贼子,也通通被帕洛斯告状告到了雷狮面前。
一时间,整个朝堂闻王妃之名,人皆色变。
后来这招不好使了,帕洛斯便把亲王的名头搬了出来,直到忍无可忍的卡米尔带了一队人马追杀到王宫中方才罢休。
因此,大臣们在议论政事时,纷纷表示雷皇陛下哪都好,就是眼光不太行,纵容妖妃祸乱朝纲,搅得雷王星永无宁日。
“就是这样,”帕洛斯懒懒地瞟了雷狮一眼,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在对方下巴上摩挲着,“陛下不想干的脏活,我来干,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能把一腔虚情假意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在这副三寸不烂之舌上,两个帕洛斯倒是惊人地一致。
这让雷狮无端地生起几分烦躁。自从他看透了帕洛斯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后,便无时无刻不想着撕破他那张虚伪的假面,将他掩藏得妥帖的不堪心思全部暴露在视线之下。
可当帕洛斯真的状若癫狂地倾吐出那些阴暗的想法,他却也并未觉得开心。
究竟是,差了些什么?雷狮想。
若有可能,他所熟悉的那个帕洛斯能像这位祸害遗千年的王妃一般,犯下些无伤大雅的小恶,却还不曾触及自己的底线,听上去倒也可以接受。
可他偏要拂上自己的逆鳞,偏要打破这貌合神离的相处,偏要……
偏要将自己那一丝信任与期待弃如敝屣,再狠狠碾得粉碎。
在下巴处轻抚的手指缓缓下移,挑开了衣领,动作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你做什么?!”
雷狮一巴掌挥开那根作乱的手指,顺便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帕洛斯收回手,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雷狮陛下的王妃。”
“那又关我何事?”
“不关你何事,不过是我与雷狮陛下日日朝夕相对,夜夜共枕而眠罢了。”帕洛斯在“雷狮”二字上拉长了音,明明说的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人,雷狮心中却不由一跳,荡开一丝奇异的感觉。
“你也曾在皇室生活了十数年,你父亲和母亲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你难道一无所知吗?”温热的吐息打在耳畔,帕洛斯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雷狮觉得自己的脸骤然发烫起来。眼前这人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他和帕洛斯之间的关系,似乎还存在着另外的可能。
而这一丝可能性却像是悬在峭壁之上的财宝,诱导着他一步步踏入万丈深渊。
“不论我是当雷皇还是当海盗,都不可能娶一个你这样的人。”雷狮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知是为了说服面前的人,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我有什么不好的?还能帮雷皇陛下做他做不了的事。”
“那继承人怎么办?你能生吗你。”
“继承人?不是有卡米尔吗。”
“……”反驳的说辞被尽数堵了回去,雷狮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对昏君妖妃为卡米尔铺的路,确实也算是一步利国利民的好棋。
帕洛斯笑了笑,伸手搭上对方的肩,摆出一副雷狮尤为讨厌的长辈劝架嘴脸:“我看你也没那么讨厌我吧!另一个我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雷狮沉默地望着他,半晌,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仰慕另一个雷狮吗?”
“仰慕?”帕洛斯愣了愣,随即从善如流道,“当然,我对雷皇陛下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王……这么说你信吗?”
雷狮闻言却笑了起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那我就姑且相信了!”
帕洛斯正想再说什么,一道白光在两人身周炸开,耳边传来“嘭——”地一声。
雷狮站起身环顾四周。随着白雾散去,像白孔雀一般的狡猾王妃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个把自己折腾成黑乌鸦的、不久前他还恨不得一锤子敲死的家伙。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雷狮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方才没揍完的那一顿毒打,可锤子简直像粘在地上了一般,怎么也下不去手。
“老大,你脸怎么红了?”帕洛斯谨慎地退至安全距离外,朝他期期艾艾道。
“……我精神焕发不行吗!”雷狮没好气回呛道,手一甩,索性将锤子收了起来。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首当其冲的便是掀翻这场见鬼的凹凸大赛,将十多年前下令屠戮雷王星的神使揪出来,报仇雪恨。
……至于追随他的人,他也必会护他们周全。
雷狮转过身,朝着凹凸大厅的方向走去。
“磨蹭什么呢?跟上啊。”
帕洛斯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雷狮的背影,随即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
“遵命,雷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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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虽然是原作狮和王妃帕的主场,但是好像大半篇幅都在细数妖妃的恶行(🌿)写下来就有种,原作狮觉得妖妃这么作天作地雷皇狮都忍了,自己也该知足凑合过吧的感觉2333
可能会让人觉得原作狮刚看到王妃帕的吃惊反应有点不够苏不够控场?其实算是刻意营造的对比啦,原作帕得知另一个自己给雷皇狮当了王妃时没有很吃惊就接受了,原作狮看到王妃帕则是一副三观震碎又重塑的反应,但细论起来,原作狮搞不好还比原作帕弯一点,大概就是那个,崆峒即深柜意味![恶趣味发言
另外昏君妖妃和原作雷帕是有几岁年龄差的,所以这两位老油条了,原作雷帕还比较青涩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