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hort story
马克摸到缠绕脖颈的绳子,他努力回想为什么会系上它,此时他看到落在脚边的军刀。他盯着那把刀就像见证一件奇妙的事情发生,你开始回忆前一晚同时就要回忆更多:十二岁,你头痛欲裂,父母送你去精神科,医生说你没有任何问题,但头痛不曾停止;十三岁,你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三个小时后你睁开眼睛,脑中的神经犹如细细的弦,每一次拨动和酷刑毫无区别;接着你十四岁,习惯阵阵剧痛仿佛痛苦与生俱来,你踩在地板上,感受震动,争吵,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腐朽气味——他们把门锁住了,他们,爸,妈,医生,并告知这对你是好的,你相信这是好的;很好,时间流动得过于快了,你坐得端正笔直,手中的刀叉正在切割松饼,鼻腔满是枫糖和黄油混合的甜腻,有人在你身旁坐下,他的餐盘里是鹰嘴豆和不知道什么蔬菜组合的沙拉,他问你电击的感觉如何。电击,你咀嚼这两个字,电击。感觉真他妈的不赖,你好像这么说了。可怜的马特,男人的怜悯显而易见,不止电击,他们还会有些别的测试。他说对了,等到你准备逃走,他们给你打镇定剂,绑束缚带,让你目视强光,之后,你被安排和心理医生对谈。一张白纸,或很多张,她放到你面前,她说马特·斯佩克特,你还在做超级英雄的梦吗?谁会——你下意识否认,眼光落到白纸上,陌生的披风英雄,熟悉的笔触,旁边写着“月光骑士”。 在此之前,一定有着其他征兆。马克解开绳索,他对精神科很熟悉,从战场回来后他遵守既定的规则,一个月前往一次,PTSD,大概是以防这个。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正常,只是绳子而已……他小时候经常做一些怪事,但也完整无缺地长大了。马克把它扔到一边,去往盥洗室,对着镜子他察觉到下巴的伤口,也许伤口前几天就在,剃须泡沫用完后他就没有再买,这当然是正常的。思索过后,他往伤口处贴了防水贴。他在房子里走了一圈,空间小到一分钟便走完,接下来,他应该拉开门,在公寓对面的快餐店买一份热狗面包当作早午餐,走到门边垂头望着门把手时他犹豫不前,似乎,也全无必要,热狗面包吃得太多导致他想起味道就从胃里反刍上来,有些恶心,他退后……直到撞上一具没什么温度的躯体。 有时候,神就像美国的超级英雄一样多到令人发指。孔苏问他干吗不打开门,又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痕迹,带着轻飘飘的包容说,你把自己绑得太紧了,下次别这么做。马克和祂空出距离,他想叫孔苏滚开,一旦冒出这个想法,他的脑袋又变得混乱而疼痛。你需要我,永远需要,孔苏说,你十二岁时我就对你说过,维持一无所知的生活不太容易吧,马克。 马克咬紧牙关。 他背靠房门,压下把手,一些冰凉的沙子从门缝钻进来。他跑出去,孔苏在原地嘲笑了一句“天真的小狗”,目睹马克在圆月下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