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群像
如果没有那个吻,他们不一定反目成仇。 鞍马祢音将之称为命中注定的环节,吾妻道长觉得她在胡扯。他用手背狠狠擦了几下嘴唇,冷漠地看着另一位当事人。 樱井景和先是呆滞,接着像受惊的动物一样退后两步,弯腰、手臂贴紧衣摆,大声道,对不起! 他当然还想说自己不是故意,可这种事有意也不一定能成功,冰凉的触感仍在,明明触碰的瞬间连一秒都不到——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尴尬的环节,他想。 起先,他只将脸颊贴近。
注意,注意,注意。他默念。变身慢了半拍,膝盖不自主朝前,注意身后,敌人往往从后面攻击你的脖颈,别急着回击,注意左侧,他们认为这样攻其不备,但最要紧的是注意正前方,心态不重要,胆量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运气,这次他的运气不好不坏,抽到中间值的道具,勉强能够应对,他提着武器想要一举消灭殆尽,举起手臂的刹那他被扑倒在地。
“你是故意的。”他断言。 樱井景和倒出口袋里的沙子(他们在沙地中滚了两圈),闻言立刻辩解:“怎么可能!我……” 吾妻道长并不想听他的解释或者其他,无视茨姆利对他满身泥沙坐在沙发上的责备眼神,说:“三百。” 樱井景和表示不解。 “你欠我三百积分。” 樱井景和张了张口,最后垂下脑袋说:“好吧。” 吾妻道长想叫他别摆出一副可怜神色,又自觉没什么必要。在此之前他已经规划好了进攻路线,无非受几道伤(他不在乎),三百积分并非宣泄情绪的借口,樱井景和冲过来的那刻让一切付之东流,上半场比赛结束他的积分为零,樱井景和也是,语音播报他们的排名跌落至倒数第一和第二,听到这个消息时樱井景和还压在他身上,他本想推开此人,发现自己使不上力。 一分钟后,樱井景和把他拉了起来。
“……所以,”他说,“我真的只是想让道长先生避开那些攻击而已。” 鞍马祢音好奇询问:“你们当时离得很近吗?” “呃,也没有?”他不确定道。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总之不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他看到吾妻道长明显迟缓两秒,和以往利落干净的动作大不相同,有一个词叫作腹背受敌,吾妻道长便是这种情况。他喊道长先生,对方充耳不闻,对即将到来的伤痛毫不在意,但樱井景和目睹全程,做不到隔岸观火,身体先于大脑一步,胳膊抱紧脊背,脑袋挨着脑袋,子弹呼啸而来,他们翻滚到一旁的沙坑,武器随着动静从手中脱落,对面的敌人为此番变故沉默一秒,随即又冲上前去,最后被来到的浮世英寿捕获囊中。 他饶有兴趣地蹲下观摩,说,你们又在玩组队游戏? 吾妻道长的拳头松开又捏紧,沉闷的声音传来,几乎可以算咬牙切齿,他说,你有病吧,樱井景和。
几次三番,再怎么对互帮互助的人生信条过敏也该习惯了,吾妻道长试着为未经历社会险恶的待业人士找寻理由:他们组过队,他给他换推进器时自己没有拒绝,他没忍住提醒对方不要同情心泛滥……也许这是樱井景和选择帮他躲开的原因。 不过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十分愚蠢。 吾妻道长感到昏沉,眼皮阖上,不去关注周围人讨论的话题。 樱井景和注意到他神情恹恹,联想到他作战时的反常,忍不住想要触碰他的额头——因为手上沾了沙子作罢。随后,他回忆起幼年姐姐在他发烧时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她说这样更加准确,于是他决定效仿,俯身凑过去。 吾妻道长察觉到另一股气流,睁开眼,看到一双不那么熟悉的眼睛。他惊讶而迅疾地侧过头,樱井景和的嘴唇不合时宜地擦过他的嘴角。
“……这是职场骚扰吗?”茨姆利主持DGP以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情况,犹疑地问。 樱井景和面红耳赤,说:“肯定不是啊!” 他又转过去对吾妻道长说:“你发烧了道长先生……我,呃,刚刚在给你量体温。” 吾妻道长仍旧面无表情。 他头一次怀疑来参加这个鬼比赛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错误。樱井景和还在道歉,并从茨姆利手中接过药片和水,转交给他,一边说对不起道长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边说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了,你想吃什么吗我可以做给你吃。 吾妻道长难得地接过别人给予的东西,并说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