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投币机
“试试不走那条路回家。”他的手点在漫画上,说,“我看过了,你会被高年级的人痛打一顿,然后流下眼泪说和你们打球真无聊。哎,你那时候多少岁?” 泽北荣治贴到他臂膀边,说:“十二岁?” “很奇怪啊,你跑速快,想逃完全可以逃走,为什么站在那任由他们打。”宫城良田问。翻开下一页,没有后续,泽北荣治初中生涯遭遇的一次霸凌就这样戛然而止。 “我想看他们到底要干吗。”泽北说,“结果……” “结果。”他阖上漫画,“还不如不走那条路回家。” 因为好奇心,莫须有的憧憬,抑或身处于此调理不好想撞飞所有人的心情,由此选择一条注定会被殴打的路。说是自讨苦吃都勉强,十二岁,已经不属于不谙世事的孩童范畴,泽北荣治依旧用触角丈量一切,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推到在地。宫城良田发出轻微的、烦躁的、迟来五年的,舌尖碰撞牙齿后像投掷飞镖命中标靶的气流声。久违地,他感到指尖发痒,很想找什么东西来重重拍下,等待它与视线平齐。 “你不想知道我之后去了哪里吗?”泽北荣治说,“毕竟少年JUMP也没有出过番外。” “诊所?”宫城良田试着猜测,“你看上去被打得好惨。” 泽北荣治摇头。 “那就是篮球场,”不想放弃,不能放弃,猜谜游戏突兀开始,“这个时候你会很想打篮球。” 泽北荣治再次摇头。 宫城良田有点不耐,他说:“你回家了。” “猜对了。”泽北荣治露出笑,“聪明呀宫城。” 等到他说完那句可以评选年度名台词的话后,腹部又遭受两脚飞踢,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但——确实太痛了,一手抱着头,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好似能让疼痛来临得不那么剧烈。过了两分钟,人走光了,他松开手,仰面躺在地上,鼻腔里的血液倒灌进喉咙。再过五分钟,他勉强站起身,走向车站,乘上公交车,衣服脏得有些不堪,所以他只站着,越过田野、河流、铁皮工厂,家在最后一站,尽头处不是大海也不是平原,仅仅是一处黑暗的平地和从中耸立的房子,门敲响第一下过半就会被打开,妈妈吃惊地抱住他问发生什么了身上是不是很痛?爸爸赶来说谁欺负你我去教训那个家伙,他犹如婴儿蜷缩在妈妈怀中,同时不觉得爸爸需要教训什么人。 “其实被打了除了家也无处可去吧。”宫城说。 就算要忍着疼痛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踩在地上的每一瞬间都锥心刺骨,穿插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反复自我询问,也还是从陌生的地方回到陌生的家,家就这么大,依然有六叠半的空间让人不管不顾地把身体放进去。 “说的好像你也被打过一样。” 宫城说:“我还手了,你呢?” 十七岁,泽北荣治仍然觉得:“……没必要吧?” 随后,他察觉到宫城似乎生气了。手与手的距离拉开十公分,漫画杂乱地摆在桌面上,他找出红色标号的第一卷,问:“你走哪条路回家的?” 宫城良田回答:“漫画里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