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是圣诞节不存在的地方

游戏一开始,樱井景和就知道自己要输了。 “‘正话反说’,”茨姆莉说,“字面意思。” “我不参加。”吾妻道长站在遥远的另一边,冷漠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茨姆莉低头,在平板上操作一番。 下一秒挂在休息室的电子屏上显示参加者:樱井景和、吾妻道长。 吾妻道长转身就走,发现拉不开大门。 他回头,感到难以接受:“现在再补充说明这是不玩游戏就出不去的房间难道不突兀吗?” 并只有两个人,每人三秒反应时间,就算三十个来回也才过去三分钟,漫长的沉默后只剩永无止境的尴尬,一想到那个面面相觑的画面,吾妻道长便后悔坐上五点钟拥挤的电车,穿过如潮如水的人群来到这里;然后,游戏,每当事情悬而不决的时候他们总会玩游戏。 “你认输吧。”他对樱井景和说。 樱井景和很为难,双手放在膝盖上,说:“我不想努力了。” 吾妻道长后知后觉到游戏已经进行了一轮。 “假面骑士是世界上最好玩的职业。”他面无表情开口。 ——这当然是反话,如果樱井景和有自知之明就不会反驳他。果然,樱井景和思考一分钟,败下阵来,这一轮他赢了。 樱井景和有些焦虑。老实说他根本不想在圣诞节的夜晚待在这里——这和加班有什么区别?输了会怎样,赢了又会怎样,茨姆莉根本没提及,或许依旧是恶作剧。 “……十岁的时候,”樱井景和苦想许久,“我想当外星人。” 十岁之前听过最多的问题: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然后他写一些老套的回答,它们理所当然没有成真,在纸箱的最底层,随着搬家东奔西走,奇迹般地不曾遗失,直到现在从尘埃和过期杂志里翻出来,纸张已经变得脆弱不堪,幼稚的笔迹让人啧啧称奇。第一页,海之日,去过海边后写想要住在海上,姐姐说那根本不可能,买艘船很贵,再说你想要和我分开很久吗?纠结许久后便宣告放弃,不久后,电视上开始播放宇宙人的故事,M78也好远啊,景和,不要当宇宙人哦!姐姐郑重道。那就不当了吧!抚摸皱起泛黄的纸,好像也从未后悔放弃做宇宙人。樱井景和,与执拗的言辞相反,容易被奇怪的理由说服,再被或多或少的于理不合打败,一个成年人的躯壳里装了那么多错与对——吾妻道长说他是矛盾的结合体。 听起来并不是好的评价,可樱井景欣然接受。 直到他们打完架后,樱井景和躺在原地,突然捂住了眼睛。 这是导播切掉的部分,据Kekera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要看你的眼泪啊? 但樱井景和的眼泪就是顺势落到水泥地里,太阳像血块一样,电车从头顶轨道疾驰而过,鸣声,大地摇动,变身到此为止。吾妻道长本想一走了之,他觉得和陷入悲伤的人讲不了什么,更何况樱井景和并不想听他的陈词。向前第一步需要较大的努力,接下来第二步第三步顺理成章:他没有拿出十成的力气,那些击打可以说不痛不痒,因此樱井景和绝不是因为受伤而哭,在他的记忆里,“哭”是存在于七岁以前的一个动作;他来到樱井景和旁边,一起躺了下去。 很奇怪,之前冲他发出诘问的人此刻安安静静,他们的呼吸渐渐同频。 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当英雄很痛苦,当反派也痛苦,把自己塑造成截然相反的样子最痛苦,吾妻道长到最后也不打算告诉樱井景和黑色风衣根本不适合他,那么长的眼线是要干吗?要去当摇滚明星吗?他们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樱井景和又穿上摇粒绒,吾妻道长神色复杂,“你”“呃”“算了”在嘴边滚动一遍,最终决定按下不表。 吾妻道长一点也不在乎樱井景和十岁时的白日梦,时钟走向十一点,最后一班电车总比游戏输赢更重要,他站起来,说:“你真的不适合当英雄。” 一点保留,一点敷衍,占比百分之二的实话实说。 茨姆莉宣布他赢了,樱井景和跟着说道长先生真厉害,吾妻道长推开门想这种烂游戏到底谁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