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子

#姬元伯 x原创角色,bg向。 -时间是《五更》第11、12章之间。

-原作者:白堕滴红。获得授权发布。


十七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好像下雨了。她躺在枕上听了会儿雨珠落在青瓦上的声音,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抬眼看去,果然是姬元伯。

“今日你身上疼得好些没有?”姬元伯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搁在她面前的几案上,上前扶她坐起身来,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遂目露欣慰之色,“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医师说了,吃了药,是会嗜睡些。”

十七看着姬元伯,静静地道:“姬元伯,你不欠我的了。”

姬元伯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她是在说甚么,下意识地道:“我不是为了……”

话只说了个开始,他就觉得这种辩解其实很没意思,复又沉默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虽然不说,但十七心思细腻,凭着几分直觉,再看看姬元伯面上的神情,就猜了个六七分,不由得心中一动,蓦地笑了。

她这一笑就牵动了伤口,忍不住抽气,道:“伤好不好倒没甚么要紧,你有没有止疼的药。”

姬元伯见她面上神情不似作伪,便将一枚药丸递了过来,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呢。”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十七却并不在意,语气中带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温和:“我又不是铁做的,怎么会不怕疼?只不过有比怕疼更要紧的事,暂且顾不上罢了。眼下不用顾虑别的事,自然就怕起疼来了啊。”

这话十七说得委婉,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其实还是在感激姬元伯收留她,让她免受疲于奔命之苦。

姬元伯神色一缓,却不是为了十七隐隐道出的感激,而是为了她起先的那句示弱。自与十七相识以来,她还没有露出这样的姿态,而今坦然做出如此情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值得信任。但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

十七再如何心思机巧,也想不到姬元伯会想到此处,只是看他神色和缓,便以为他十分受用自己的感激,不免失笑。她一向把自己在盐城救下姬元伯的事归于天意。巷子里少年人受伤甚重,看得她眉眼一跳,难得起了恻隐之心。也幸而她救这人冒不了多大的风险,且这人一望而知的不是寻常人,否则她当会转身离去,毕竟她也不是甚么救世的圣贤。

这就是天意。

十七不爱回忆从前,这一点过往也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吃了那枚药丸,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疼得果然好些了,就仰面看着姬元伯,向他笑道:“这几日要闷坏了,你带我去郊外走走罢。”

姬元伯站在窗下往外看,道:“外面在下雨。”

“现在雨已经不大了。”十七仔细听了听,“连打在瓦上的声音也听不见。” 姬元伯仍是有些犹豫,十七却已经翻身下榻,穿戴好衣衫,走到他的面前:“况且冒雨出行,不也别有一番趣味么?”

十七的语调有些轻快,这时候她就像一个年轻姑娘了——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那没有波澜的墨色。

姬元伯终于松了口,道:“要是雨大了……”

“我就躲到马的身下去。”十七说完,自己也觉得荒唐,抿唇道,“希望将军的马雄壮听话些。”

姬元伯眼底露出些许笑来,命人拿了两套避雨的衣物,与十七各自穿上,等出了门,仆从已经牵来了两匹马。

十七连日来不出屋门,一见那马便快步走到了马前,翻身上马,刚要纵马而行,伤处的痛楚复又发作,不由得面色微微发白。

姬元伯看得清楚,立刻走到她的马前,替她勒住了缰绳,开口就带了些“早知如此”的意味:“我早说过不宜出门,你偏不听。”

十七挑了挑眉,这么久了,还没甚么人能在言语中占到她的便宜:“我的将军,你讲不讲理。刚才你不让我出门的缘由是下雨,可不是我身上的伤。”

总算是她顾忌着寄人篱下,十分的本事只发挥了一半,使出来的那一半还敛去了锋芒。姬元伯倒也不跟她辩,只是抱臂站在一旁,像是要看她的笑话:“那你现在骑不了马,怎么去?”

“那也没甚么。”十七下了马,走到姬元伯的马前,拍了拍马背,回首看着他,微笑道,“这不是还有你么?” 姬元伯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别开眼睛,道:“也好,你坐在前面。”

等到了郊外,春草新生,春烟烟煴,一条河的水苔微绿,时而有鱼负冰而出。十七被姬元伯抱下马后,便走到河畔看了会儿游鱼,又拉了姬元伯一齐席地而坐,微微笑道:“果然还是出来好,是不是?” 姬元伯看她笑得温软,不似从前那样不辨真假,心中一动,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儿,他见十七只是默然垂首拨动春草,时不时地投到水中,便道:“鱼是不吃草的。”

十七闻言一怔,抿了抿唇,然后别过脸去,道:“是。多谢姬将军教导。”

她抿唇是为了隐笑,但渐渐地便藏不住,面上露出一个微笑,继而仰面倒在地上,按着隐隐发痛的伤口。她看着手中新拔的草,半晌才道:“姬将军,你平日除了正事,就没有自娱的时间么?”然后将草扔到他的身上,“鱼不吃草,姬将军吃不吃呢?”

姬元伯见她神色古怪,是一种要笑不笑的样子,低眉一想,自然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不由赧然,却笑了一声,道:“不是这样。只是从前与你交游,以为你凡做一件事必有目的,因此猜错了。”

十七闻言,面色如常:“此刻大好时光,说那些岂不扫兴。”她说着,重新坐起身来,躺在姬元伯的腿上看着他,她的一双眼睛仿佛凝了墨色,“纵然你说的不错,但我此刻所作所为,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我自己高兴。”

姬元伯下意识地换了个让她躺得更舒服的姿势,与她的眼睛对望良久,才应了一声:“嗯。”

姬元伯与十七四目相对,想,其实十七说得不错,在外面确是比在府中要好得多,至少他在因为与她对望而显得无措的时候,别开眼睛之后能看的东西要更多些。他这样想着,果然别开了视线,但只一会儿,眼神便重新落在了十七的身上。犹豫了一下,低声问:“等你伤好了,有甚么打算?”

十七此番出来,十足十是带了游赏风光的心境,却不想姬元伯如此煞风景,是以先是蹙眉,坐起身来正要开口,就看清了姬元伯眼底的一点希冀之意,不由一愣,再回思他刚才的那句话,这才慢慢地品出些滋味来,却也叹了口气,双目流睇到他的面上,似笑非笑地道:“将军,好不解风情。”

姬元伯问:“这话怎么说?”

十七重新看向藏于绿苔之下的游鱼,却比刚才坐得跟他更近了些,低声道:“这种时候,是不该问这些事的。况且你问也问得不明不白,若是换一个不明白的,还以为你要接机打探不要报酬的消息呢。”

姬元伯闻言静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想问甚么,却仍旧说不该问这些事,是觉得这些话也不合时宜?”

一时有风声飒飒,吹得细雨扑面,十七伸手掬了几滴雨珠,淡淡地道:“是。将军的问题,还不如这阵风雨来得合时宜。”

姬元伯盯着她看了许久,蓦地笑了一声,道:“可惜此时只能算得上‘零雨其濛’,还算不上‘风雨如晦’。” 十七并不躲避他的视线,微笑道:“就算没有‘风雨如晦’,也有‘白石凿凿’……”

她说了“白石凿凿”,便知失言,一时兴起,却忘了“风雨如晦”中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和“白石凿凿”中的“既见君子,云何不乐”不是同一件事,心中失悔,正要岔开,却听姬元伯笑了一声。

姬元伯道:“原来你也不是一直不会出错。”

他似乎很高兴,学着十七的模样,掐了一棵草扔到了河中,姿态悠闲,终于像是出来游玩的了。

十七原本还打算解释,见他如此,心中突然有了绵软之意,就甚么也不想说了,她觉得那些都是无谓的存在,不如好生享受当下的闲适。 比如……这位姬将军比之少年时候,似乎更好看了一些。

她想了想,拉了拉姬元伯的衣袖,等他回过首来,眼底带了些浅笑,道:“将军,刚才那几句都不好。” 姬元伯下意识地接话:“那甚么才好?”

十七拉住他衣袖的手缓缓向上,最后双臂笼住了他的脖颈,凑到他的耳畔,道:“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姬元伯眉眼一动,正要说甚么,十七便抿住了他的耳垂,半晌才松开,而后缓缓地移到他的正面,与他对视片刻,在他的愕然中吻住了他的唇。姬元伯身子一僵,却下意识地抱住了十七的腰。她的腰其实很细,并不像是个刀客的腰,使剑要更合适些。但姬元伯永远记得与十七对敌的情形,她的刀势轻巧诡谲,倒也并不像个寻常刀客。

十七离开了姬元伯的唇,挣开了他环抱住自己的双臂,与他离得远了些,看清了姬元伯眼底的渴望,不由得笑了一声,脱了自己避雨的衣裳,重新凑到他的近前,伸手去脱他的衣裳。

姬元伯避开她的手,道:“寒凉侵体,你的伤还要不要好了。”

十七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微笑道:“正是因为冷,才要借将军来发汗啊……”

她的语气不像是诗里的女,倒像是吉士,引得姬元伯按捺不住欲望,将手重新放在了她的腰间。

姬元伯一手揽着她,一手挑开了她的衣襟,迟疑了一下,便探入她的衣底,抚上了她光裸的肩。十七解他衣裳的手并未因此停下,只是将首抵在他的脖颈中,闷闷地笑:“将军,我还以为你是老实人。”

姬元伯的手已经自她的肩滑下,到了她的双乳之间,闻言一停,却说不出话来。

十七仰面看他,眼底神情莫测,最终叹了口气,重新吻住他的唇。姬元伯的手才离开了她的肌肤,去解她的腰带。

十七让了让,让他解得更轻易些,等衣衫尽解,姬元伯便将她放在摊好的衣服上。

初春的天气,果然还是有些冷,十七见他只赤裸了上身,下裳却还穿得完整,便一把将他带倒,翻身坐在他的身上。适才姬元伯为她解衣裳的动作轻缓而怜惜,十七却没那么好的耐性,一把拉下他的下衣,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性器搓弄。

她的手纤长干燥,因为经年用刀,已经生了一层薄茧,姬元伯的性器渐渐硬了。十七原本只是垂首看着他的反应,半晌没听见他的动静,便看他神色,见他眼眸深沉如夜,只是盯着她的脸看,难得也有些不好意思,手却没有松开,道:“你看我作甚么?”她想了想,笑道,“我以前没给人做过这事,要有哪里不好,将军多担待……”

话至最后,她的语气轻微,几不可辨,却已经伏在了他的身上,唇在他的肩颈处游移,最后落在了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姬元伯原本怜她伤重未愈,才由得她在自己身上随意点火,幸而她在情事上的本事不及她的刀法,他能有反应,实在要算在他对她生出的情意上。但如今十七靠在他的身上,赤裸的肌肤与他紧密相贴,原本是不必有甚么动作的,直到十七咬了他的喉结,终于按捺不住,重新将她压在身下。只是姬元伯比十七的动作轻些,伸手垫在她的后脑下,低声道:“若是你疼了,要告诉我。”

十七微微笑起:“将军尽兴就好,我是怎样都可以的。”

姬元伯闻言,眼底似乎起了暗火,一只手在她的肩颈处摩挲,另一只手由肩到乳,然后划到她的双腿之间,寻到位置,便探入一指。

十七闷哼一声,别开脸去,她一向不爱在人前示弱,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极大的危机。但此时此刻,她的躲避让姬元伯有些不快,他神色一动,伏首在她胸前,含住了一乳,吸吮了一下。

十七的身子颤了颤,腰间一阵酸麻,身子一动,却被姬元伯咬了一下。她呆了呆,面上微微发热,低声道:“你……”

姬元伯松开口,抬首便看见她满面红晕,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说只要我尽兴就好?”

十七从前倒是听手下说起过床笫之事,适才姬元伯尽力容让她放肆,倒还不觉得怎样,而今姬元伯当真动起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要退避。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意,姬元伯眼底的笑意愈深,又加了一根手指。他的手指在她体内屈起,勾了勾,不知触碰到了甚么地方,十七面色一变,蓦地仰面喘息一声,身下已经有些湿润。

姬元伯知她得趣,便抽出手指,挺身入内,拉了她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身上,低声道:“十七,你疼不疼?”

十七要说话,先发出的却是呻吟,半晌也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偏偏姬元伯的手也不老实,在她胸前腰侧游走了片刻,便向下滑到了他们交合之处,令她一阵酥麻,声音发颤:“姬元伯,你……啊!”

是姬元伯顶弄到了适才用手指探到的那个地方。

姬元伯吻住她的唇,却不似她一样只在唇上厮磨——他用舌头挑开她抿住的双唇,便勾住她的舌头纠缠。 十七耳畔忽然听到一阵水声,恍惚间,她疑心是河里的水涨上来了,身子不由得一僵。姬元伯立刻便有了知觉,松开了她的唇舌,动作也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水声停了。

十七渐渐地反应过来,面上热意更甚,摇了摇头,两只手都抱住了他的身子,低声道:“没事。”

姬元伯见她晕生双颊,比方才越发厉害,想来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事,遂笑了一声,重新与她吻在一处,又开始触碰她最敏感的那些地方。 十七眼角发红,几乎落下泪来,她从未承受过如此快感,这让她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惶惑。人世间竟有如此至乐,但这至乐又因为不可控制而令她畏惧。

她往常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但如今伸出手去,只摸到了姬元伯的身体,炽热而充满力量。他与她密不可分,仿佛生来如此。

姬元伯最终泄在了她的体内,他伏在她身上,两人皆是无话。良久之后,姬元伯抱起十七,问:“你怕不怕冷?”

十七有些疲倦,倚靠在他的怀里,道:“不怕,给我洗洗。”

两人清理干净,姬元伯便将十七抱上了马,徐徐策马归府。等到了府中已经是傍晚了,一直零星下着的细雨忽然变大,天色一片晦暗。

十七坐在窗下拂拭自己的长刀,任凭姬元伯为她擦干头发,等刀鞘一尘不染之后,她才将刀搁到了案几上,回首看着姬元伯,向窗外指了指,微笑道:“将军,这便是风雨如晦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