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老师的第二次攻略日志(下)
SUMMARY:“你是我不变的锚点,硝子老师。”
(十五) 2018年10月31日19:00,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400m的困住普通民众而“窗”及包含辅助监督在内的所有术师可自由出入的“帐”。 经讨论,咒术界高层为将损失降低到最小限度,决定由五条悟独自平定涉谷的骚乱。
“你应该知道上层的命令吧,”五条老师懒洋洋地按住我的脑袋,像过往的无数次那样揉乱我的头发,“是‘独自’。” 我当然知道上层的命令。那道命令传来的时候我正好找五条老师提交上次的任务报告。但是这个命令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如今的咒术界还需要正值壮年的五条悟来和诅咒师夏油杰分庭抗礼。 我冷静地掏出手机展示给五条老师:“就在刚刚,高层也给我下达了协助老师的任务。” 五条老师的强大众所周知,所谓的“协助者”即使强如夏油乙骨九十九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累赘罢了。所以这个任务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拖累,当然,如果能趁机削弱改革派的有生力量(比如我)那更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是五条老师我也不会踏足咒术界,更不会想着跟随他与他一起举起改革的大旗。五条老师对我情深意切恩重如山,我若是在此刻袖手旁观岂不是与最讨厌的那类人无异。 我抓住五条老师的袖子不让他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涉谷:“请带我去,我会在您的周围见机行事。不会成为您的妨碍。” 五条老师的语气颇为头痛:“虽然硝子他们都说你的性格越来越像我,但其实是完全没有的事情嘛。” “五条老师是独一无二的,和您相似简直就像是拿鱼目与珍珠做比。” “不错,我很喜欢前半句!”五条老师似乎来了兴致,按着我的肩膀带着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聊起了天。 我调整好刀具袋的位置试图让五条的胳膊搭得舒服一点:“只有前半句吗?” “对自己的评价再高一点也可以,给自己多点信心如何。” “诶?” “你可是我得意的学生,自信一点,最起码是月亮和星星。” “……是!” “所以不可以在校期间对硝子告白哦?”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么——五条号特快列车出发!” “乘客已上车可以出发、不、不对!对我有点信心啊五条!” “出发前进!” 这个人、完全没在听我说话!这个时候给我认真听得意门生的解释啊混蛋老师!
被五条夹在胳膊底下的我与坐在咒灵上的夏油及两个养女面面相觑。 你们特级咒术师怎么回事?都流行出任务带JK了吗?不行的啊,你们男性特级。如今看来唯有九十九由基前辈才是一股清流。 当年交流会师承九十九的东堂葵第一眼见到我就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女人也行。虽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如果要说喜欢的类型我果然还是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然而因为还处于师生关系存续期间,不能暴露出对自己的老师怀有的不伦情感,遂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帅气可靠的人云云。至于结果,不提也罢。 盘星教教主夏油杰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在得知高层的命令后鉴于当下风雨欲来的气氛故而前来。 “京都校的那帮人也会过来吗?”我看向菜菜子。她迟疑:“因为是夏油大人带领我们过来所以大概不会,但是……”她露出了骄傲又复杂的笑容:“我们的关系很好。歌姬老师也比五条老师靠谱很多。” 我知道你们京都校人人都爱歌姬老师,不如说我们东京校这几个和歌姬老师有过不少接触的高年级也对她有很高的好感度。但说五条老师不如歌姬老师靠谱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认的。东京校绝对不能输!你们京都校有歌姬老师,我们东京校有五条老师! “请不要这么说,”我盯着她的眼睛,“五条老师虽然经常打着逛街度假之类的幌子来让我们执行祓除咒灵的任务,自己则在途中跑去甜品店买甜食;上课开会经常迟到,授课时还会讲一些超纲的内容;说话也经常用些跟电报密码一样的JK用语,但是他绝对是最靠谱的老师。”我挺直身体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对面:“不会有比五条老师更好的老师了。” 五条扶着额头颠了颠我:“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分不清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了。” 我相当骄傲地回答:“是在夸奖五条老师。” 夏油杰捂着嘴发出不知是何意味的气音。美美子面无表情地开口:“完全没有说服力。” “那只能说明我不擅长将他人的优点用语言表露出来,日后我会努力精进这方面的。” 五条:“加油啊小同学,老师期待那一天。” 我拍胸脯表示毕业典礼上的演讲稿内容都已经想的差不多了,里面就有这部分。 五条沉默一瞬,改夹为拎,将我丢到了夏油杰的咒灵上。 “你打算在毕业典礼上干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杰,她们交给你我先下去看看。” ……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五条已经知道我打算在毕业典礼上干什么事情了。但他不说我就当不知道好了,反正他为了好玩也多半不会说出去。 夏油侧头瞥了我一眼,细长的眼睛……那是眯起来了吗?太小了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小眼睛的优势吗?将心灵的窗口封闭住之类的。不行,这种念头太恶劣了,我得收敛一下。 夏油将这个飞行咒灵留下,改用另外一只奇形怪状的咒灵往涉谷站的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黑色的袈裟在被灯光渲染得五颜六色的夜空里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他以为他是蝙蝠侠吗?但迪克可比夏油平易近人多了。
我没有与那两个枷場一起行动,太浪费了。她们姐妹二人一同行动时的实力相当惊人,和我一道只会互相扯后腿。 我蹲在涉谷站附近的高楼楼顶环视四周。背后的打刀哪怕隔着刀具袋都在发热,应该不是我把撬棍也一起放进去的原因。比起贵重的刀具,我还是用相对平价一些的撬棍更顺手。 绝对不是价格的原因。 而且因为我长年往撬棍上灌注咒力,它已经有了咒具的雏形。刀具好贵的,这振刀是五条老师借给我的,据说还是重要文化财产。某个大热的刀剑拟人养成游戏今天下午刚刚实装这振刀,似乎还上了某个SNS的热门趋势。 我独自一人成为机动部队在四周警戒,双胞胎姐妹则负责相反的方向。我们三组以涉谷站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将那里包裹在内。 明明还是十月底的大都市,我却感到了一股惊人的阴冷向我袭来。我转身看向毫不掩饰自己意图的不速之客。 是诅咒师。 夏油杰虽然收拢了为数众多的诅咒师,但诅咒师的成分何其复杂,还是有不少以杀戮为乐的渣滓在外为非作歹。我们高专方面处理这帮人也相当棘手。 我在资料上见过这个诅咒师。但万万没想到这人浑身的气息竟如此令人作呕——究竟是玩弄了多少条生命才会有如此浓厚的血腥味?我的刀已经蠢蠢欲动了。 “你这个小姑娘的皮肤不错,”诅咒师笑眯眯的,“身形也漂亮,肌肉饱满,看起来口感相当不错。” “是吗?”我不置可否:“可惜了。” “嘴里无法吐出美丽的字眼可是个减分项哦。” 我懒得再和这种人说什么,清凉的夜风被雪白的刀刃斩断。他的评分对我毫无意义,也不是什么能提高我的评级或者评估硝子老师对我的看法的东西。 我扯起嘴角:“我可不会对无法活着看到十一月的太阳的家伙计较什么。”
(十六) 听到虎杖站在远处楼顶上爆出来的惊天消息,我的情绪平静如水。我在思考:高层的内鬼到底藏得有多深,居然现在才暴露出来一点尾巴。 这个内鬼一日不除,革新咒术界的目标就一日不能达成。 对面的诅咒师露出兴奋又惋惜的表情,像是一条贪婪的鬣狗对着我留下了垂涎的口水。我只感到一阵阵恶心自胃底翻涌上来。 垃圾。 这就是身为“天赋者”的同类——因为具有远超普通人的能力,所以自认为是人上人、是强者,继而玩弄所谓“弱者”的尊严和生命。 真是令人作呕。难道就因为异于常人所以连与他人相处时基本的同理心也消失了吗? 咒术师再怎么说也是人类的一员。这样的家伙,真的有视为同类的必要吗? 我不愿再思考下去。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首要目标是解决掉眼前的诅咒师,然后与夏油两面夹击救出…… 夏油杰呢?从与诅咒师对战的中途就再没有感受到夏油的气息。是新布下的帐?条件是什么? 敌人的目标可能不仅是五条悟,还有夏油杰。盘星教内看来也被渗透了,但是夏油杰对敌人而言有什么作用?他若是死了,他所操控的数千只咒灵一夕之间就会被解放。这种情况哪怕是五条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除非他决定一发茈荡平东京。到了那种地步不仅对本国的相关人士很难交代,其他国家的责难也很难解决。 两位表面上针锋相对的阵营领头羊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先后阵亡,得益的只有咒术界保守派——还有与其勾结的咒灵。不,不止他们。躲在幕后给那些成群结队懂得分工合作的特级咒灵提供帮助的无疑就是那个内鬼! 我得出结论后险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们怎么敢做这种事情?!被五条老师的甜点糊住了脑袋吗?不,五条老师的甜点可是相当美味的,用他的甜点来塞进那帮烂橘子的脑袋里太委屈那些甜点了。 今晚过后不管五条老师打算怎么做,我都是绝对不会放过那堆狗屎烂橘子的。虽然对待脑袋有问题的咒术师们杀一儆百这种招数不太好用,但是生命被他人掌握在手里的感觉一定相当差劲。 面对死亡时让生物放弃抵抗是违背生物的求生本能的。* 而他们心情差了我心情就好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人生在世几十年,任性自我一点也没什么错。 和这个有食人欲的诅咒师战斗这么久本来就带了一点热身的意思,现在目的达成热身活动也该结束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好心地问他是选择死还是生不如死。这个人不管是术式还是咒力都相当不错,偏偏摊上这么一个没有用的脑子…… 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平静地看他不死心地往远处爬行。 “既然这么想活下去,”我表情倦怠地沿着血迹走到男人身旁,“不如暂时停止行动。我可是手下留情了——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我封住他的舌头,做了紧急止血措施之后绑起来吊到了楼顶外面。 “最好不要乱动,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会摔成肉泥吓到小朋友的。现在还不到深夜剧场的时间,也不是什么付费频道。”我给了这个诅咒师一个善意的建议。浑身都是肌肉的男人却抖得更厉害了。很冷吗?我没什么感觉。 我心知我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但这里也没什么可以照出我的表情的镜子。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了。 我在那个男人恐惧的目光里说出此时的感想:“感谢你今晚的幸运吧。”
(十七) 虎杖如何得知五条被封印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但我的确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属于五条的咒力爆发。由于爆发的瞬间太过短暂,我并不能准确判断出他到底处于什么状况。仔细思考一下,苍、赫、茈不管是从时间还是威力上来讲都不适合在人潮涌动的涉谷站内使用,然而无量空处也并非什么合适的招数……总不可能是单纯的咒力加持肉身然后使用体术。五条,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中途遇到了几只聚集在一起能力有点意思的咒灵,几乎都是难以单靠体术解决的类型。是有人猜测到了我的反应事先布置好的吗?未免过于了解我了。所幸安排这个战术的人并不了解我现在的实力水平,转入地下的这段时间我的进步可是相当大的。 我再怎么说也是五条的学生,不会给他丢脸的。 我一边和这几只咒灵战斗一边说着话,试图发泄一下憋了很久的情绪。自从来到涉谷,我的情绪就一直处于危险的边缘,不论如何都无法压制住。之前得出的结论又太过具有冲击性,根本就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 “你们这群咒灵,除了吃人什么也不懂地活在世上真是很让人苦恼啊。知道给别人添了多大的麻烦吗? “作为咒术师而言从高专开始祓除咒灵,有家系传承的只会更早踏入这个领域,可想而知咒术界到底有多缺人手。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从普通人踏足到世界另一面、毫无家系传承的普通咒术师而已。 “我原本的打算是读完高专就去上大学,然后回到家乡去当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在学校里如果能遇到同样具有天赋的小孩我也可以帮得上忙,不管是校园霸凌他人还是被校园霸凌,作为老师而言操作的余地可太大了。 “倒也不是不想报答五条老师啦,但当时怎么想都觉得给他跑了四年的腿干了四年的活这恩情也差不多还清了。” 打刀无情地穿过一只叫嚣着“氪金”等无意义词汇的咒灵的大脑。我蹲在这只咒灵的脑袋上细细端详剩下的几只,伸手擦去脸颊上的血迹。 “但这一切的前提在你们的操控者的努力下不复存在。 “咒术界就是一坨狗屎,如果没有温柔可靠的五条老师,我早就不知道被那帮连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没有的高层给丢到哪里喂咒灵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能被他们随便命令的类型。 “所以说,既然打破了我原本的未来规划,那么债主来向你们讨点利息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吧?” 我穿梭在咒灵堆中,不停地挥刀,脑海中除了祓除眼前的咒灵这个目标外一片空白。 “之前和虎杖君说过,五条老师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这句话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对哦,应该是‘我梦想的终点和五条老师所期待的场景是一致的’,这样。 “很奇怪对吧,居然用‘终点’和‘场景’这种词……但是没办法,我只想要一个不那么无情的世界而已——这种狗屎一样的咒术界,觉悟如果不够直接坚定的话是走不下去的。” 我灵活地躲开扑面而来的属于咒灵的恶臭血液,再次挥刀。 “咒术界这种狗屎高层需要的是一场从里到外的革新,这一点上五条老师还是太慈悲了。” 我大拇指擦过脸上的血迹。身后是咒灵的尸体,脚下是咒灵四处淌开的、粘稠的血液。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不需要流血的革命呢? “五条老师对自己的要求几近严苛,那么就让我做这些事情好了。” 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我朗声大笑:“反正那家伙也是个什么都不做的类型,只要目标相同就没太大问题。” 七分钟,属于意料范围内的时间。还可以再短一点,毕竟都是些一级咒灵里很弱的家伙……像是被催熟后掉到地上溅得汁水到处都是梨子,是有人强行将它们催熟至这个地步。 在找到五条悟之前,我不会停止继续前进的脚步。 那家伙如果真被封印了说不定还会在咒具里开开心心地偷懒摸鱼。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让五条在封印期间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因为他已经很努力了。五条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我这个决意要成为他的助力、他的同伴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停下来。 所以,五条老师,在我们救出你之前请安心地休息吧。你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了不是吗? 夏油杰的咒力重新出现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十八) 谁把两面宿傩这个大杀器给放出来了?换句话说,谁给虎杖喂下了数量众多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如果是八根以内就算打不过我也能带人跑掉,但这种压迫感根本不可能只是八根的力量。十根?十四根?十五根? 现在根本不可能有援兵赶到,七海前辈赶去帐外联络相关人士更新情报与任务、灰原前辈驻守高专、猪野学长重伤、伏黑和钉崎不知所踪——这帮人连科技时代最重要的信息交流方式都给强制退化到了只能站在高处大声喊话的地步,足以可见是铁了心的要将高专方面一网打尽。咒术师,打的不就是信息战吗?这一次我们在信息差方面几乎完全输掉了。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更不要说宿傩旁边还有个缝合脸的人形咒灵。据他俩刚刚的交流来看正是这个缝合脸的咒灵趁着高专力量往涉谷聚集的短暂空白期趁机潜进学校,盗走了高专监管的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并且就在不久之前九相图之三顺利受肉。 让我听见这些消息是已经把我当成了不会传达消息的死人吗?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但已经陷入昏迷的枷場双胞胎就躺在我的身后。我必须握紧手中的刀挡在她们面前。 我过来的时机刚刚好。夏油在那里与封印五条的不知名人士战斗,除非同为特级否则这个时候待在那里只会碍手碍脚,双胞胎于是便在外围游走伺机行动。暂时和伏黑分头行动的虎杖恰在此刻被那个缝合脸拦住强行一次性喂下数根手指,唤醒了宿傩。 整件事从头到尾的容错率都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管是虎杖的行动路线还是缝合脸咒灵从高专盗出咒物的时间都太过精准——如此充足的信息与精准的计划安排,暗藏的那个内应到底是谁? 如果可以,真不愿意怀疑高专的老师同学们。
出人意料的,两面宿傩对于缝合脸提出的合作并不感兴趣,只是给他提供了“愿意一听他的想法”这一“恩赐”。 但谁会想到他俩会打起来!我只得一手一个小姑娘往外跑,时不时还得注意不要被那边的两个危险人物波及到。宿傩那家伙居然还用上了领域?!我不由得把宿傩的危险程度再次提高。震怒的老虎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暴怒之余仍存理智、狡猾奸诈的老虎。 如果我没记错,两面宿傩在两三根手指时就可以开启领域,和我的这种新手的领域完全不是一个水平,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这就是咒术战力天花板的绝对实力。 双胞胎在过于颠簸的逃亡中途醒了过来。真是抱歉了,我的行动路线太诡谲这一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根本就逃不开两面宿傩攻击的余波。 我松开胳膊直接把她俩放了下去。 “做好准备,我们准备从这里突围了。” 菜菜子瞪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吗?没有领域我们怎么逃得掉……你领悟了领域?!” 我歪头:“我以为很明显了来着。” 美美子:“你交流会上为什么不用?” 我:“东堂君也没用术式不是吗?” “你的术式就算有领域了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起到作用吧。” “……为什么要在这场与我们无关的战斗中起到作用?”我摆出手印:“只要中和掉领域的必中效果,然后逃出去就行了。”指望着我用这个不完善的领域对这场我们根本参与不进去的战斗产生重要影响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我还没到这种程度。 领域展开•近执持戒林! 领域迅速地我们一行三人包裹进去。展开领域会不自觉地泄露出些许咒力,幸好那边还在战斗暂时不会注意到这边。缝合脸咒灵的成长性惊人的强大,它在与两面宿傩的战斗中像块被拧干的海绵一样疯狂吸收水分。必须要尽快采取行动,被注意到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 “你的领域……”菜菜子握紧手机,满头冷汗,“为什么布满了死亡的气息?” 我尽力维持着领域,眼角余光里是面色凝重的双胞胎。 所以我才不喜欢把领域展示给别人看。 自接连不断的死亡中明悟内心、洞察生得术式的实质,继而显现于外的领域怎么想也不可能气质明亮造型瑰丽。即使那是源自我对生命的渴求、对未来的野心。生物对于生命的渴求固然壮烈精彩,但依旧是出自混沌本能。 本能这种东西,哪里有清晰明亮的呢? 我催促两人赶紧出去。 我是一级术师,有给还是准一级的双胞胎布置任务的权力:“尽快去找七海,如果能找到其他特级就更好了。” 那两个女孩没有什么不必要的犹豫,用咒力加持身体后迅速离开。只是途中活泼点的菜菜子还有力气跟我斗嘴:“哪有那么多的特级可以到这边来!” 使用领域后的一段时间内无法使用术式,也就是说我刚刚用掉了最后一层保险。但是没关系,我的术式注定了只会在特定场合才能发挥作用,平日里我和日下部一样处于相同的无术式状态(不过日下部是真的没有术式就是了)。 因为我是前辈,而且我比她们更有把握从宿傩或者特级咒灵的手里逃脱—— “锵!”雪白的刀刃在我的面前蒙上了一层火红的颜色。 长着火山头的独眼特级咒灵突兀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对我伸出右手。我张大双眼,清晰地看见岩浆般的力量在咒灵的手掌处聚集。 这算什么?掌中富士山? 我得动起来。双胞胎还没跑远,我只要再拖几分钟就可以让她们跑出危险范围。 几分钟而已,我可以办到。 我必须办到。 哪怕这不是普通的特级咒灵。 特级咒灵和特级咒灵也不一样的。有的只是到达了特级咒灵的标准,而有的,就像这个火山头一样,是最高标准就是特级而已。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个真理从来都不会过时。战略上对敌人的蔑视将给我勇气,战术上对敌人的重视将使我战无不胜。 燃烧吧,勇气!
身体的反应速度远超我的思维速度,没有辜负那些被五条翻来覆去换着花样打的实战课程。我侧身躲开,携带惊人的高温的咒力几乎点燃我的衣角。火山头的速度的确很快,但远远比不上五条悟。只要比不上五条悟,我就有信心拖住这个咒灵十分钟乃至半小时。 最强的五条悟在实力上是不存在死角的,不论咒术还是体术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其他强大咒术师在介绍自己的招数时也多半会加上一句“除五条悟外”云云,譬如禅院直毘人。而我既然能在稍稍放水之后的五条悟手下滚过那么多招,自然也能在这个特级咒灵的手底下不断闪躲,直至目标达成。 独眼火山头半垂下眼帘,活动了一下手掌:“五条悟的学生都像你一样强么?” “我倒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五条悟的学生,”我甩了个刀花,雪白的刀刃像是在黑色泥土上绽放的白色花朵,“真遗憾,我是日下部的学生。” 我可没说谎,二年级和四年级的班主任是日下部笃也。 咒灵嗤笑,有白色的气流从他的五官中冒出来。我颇为新奇地打量火山头的五官,心里暗自称奇。 咒灵没有理会我的话,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绕到了我的背后:“你闪避的姿势和五条悟同出一脉,如此浓重的五条的影子也敢说自己并非五条悟的学生?。” “看样子你已经见过五条悟并且和他交手了。”我矮身后扫,以刀架住咒灵劈头罩下的大掌。看到咒灵那副愈发沉郁的表情,我不无恶意地笑:“看样子,你输了。” 可惜五条没能祓除你。是时间不足还是被什么拦住了脚步?我的心情越发沉重,面上表情却更加轻松。 火山头猛然翻手,自四面八方涌来的火柱如同扑向猎物的毒蛇一般直向我面门罩来。这个独眼火山头的智力远超常规特级咒灵,必须要更加谨慎才能抓住机会。胜券在握时总会放松警惕,我必须再坚持一下。
“咒术师这个职业从出生开始就能看到尽头,你在咒术方面的天赋逊于惠、身体素质更不必说与天与咒缚的真希相比,原本夜蛾校长就不怎么同意把你拉进这个世界。”五条推了推墨镜,难得有空闲的硝子老师坐在旁边看五条对我展开的特训。这本是一个安宁的夏日午后,却因为我的问题导致这间不大的训练场里或站或坐了三个人。 “但就像冥冥和日下部一样,经过努力并且从磨砺中诞生的觉悟使你有站在大多数咒术师头顶上的潜力。 “不知是是傲慢还是心软,你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生命,包括被你称为‘人类的天敌’的咒灵。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你出色的头脑在这种观点的加持下会十分容易感到劳累。 “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得你自己去考虑。” “……您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流行电视剧?” “这么明显?” “虽然意思一样,但这种说话方式明显就和以往不一样。” “居然用了敬语,你很生气?” “并没有,只是被您这么问感觉被冒犯了。我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学生,还不至于看不出来这点。” “真令人伤心。” “好假。” “休息够了就可以继续了。” 喂喂!这绝对是伺机报复!绝对! 我翻身跃起,抽刀挥向五条老师。 硝子老师也只是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到最后她已经无聊到一边喝酒一边给我治疗了。五条这家伙,仗着硝子老师在这里更是下手毫不留情。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反转术式只能对自己用,硝子老师这天也不会待在这里看我们无聊的练习。 “硝子老师很无聊吗?” “没有,已经习惯了。” “我和杰当年打架可比现在闹得大。” ……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含蓄一些的“现在很无聊”的说法吗? 硝子老师看着我,夕阳的辉光给她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橘色面纱:“如果你也有同期,大概就可以理解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了。这方面你的运气真的好差,十分可惜。” 五条举起手:“我有建议过校长把这三个年级合并到一起哦。” 肯定会被拒绝的。 “校长拒绝了,真遗憾。” 看吧! 硝子老师冷笑之余将酒杯远离了我:“不行,今天不能给你尝一口。”她懒洋洋地点了一下我汗涔涔的额角。
啊啊,想起来了。如果没有今天的突变,我是要休假的。
(十九) 又来了,这种无力感。 虽然我的术式相当实用——无视发动成功的条件下——但我并不喜欢,连带着领域都是被五条老师强拉着练出来的。说是“强拉”也并不准确,只是与最强对战时必须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来应对。五条老师会控制好学生训练后的劳累程度,然而并不意味着训练轻松。与他对战时给我的最大感觉是稍有不慎便会与死亡女神约会成为灭霸的情敌,即使五条老师并没有对我释放大规模杀意。 这个术式是保护我的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没错,但我也是真真切切的死去过一次。 死亡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也不应当轻松。 我只想活着。 和重要的人们一起活着。 所以我绝不能习惯死亡。因为玩弄死亡者必将被死亡玩弄。 我用力拍了拍脸颊,强行打起精神。死在火山头的手下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我实在很好奇这帮咒灵怎么都那么喜欢掏人类的脏器。上一次是心脏,这一次是肺。真的很痛诶! 作为咒术师,疼痛和死亡是长期陪伴在我们身边的东西。再怎么讨厌这二者也必须学会正视它们,只有这样才能克服对它们的恐惧……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很痛!超痛的! 七海前辈应该也快到了,如果他到了附近那这个已经被我砍到只剩半条命的火山头应该可以被轻易地祓除掉。 反转术式现在也没办法使用,只能继续寻找去高专的路。又得麻烦硝子老师了。 我再一次迷惑为什么硝子老师会成为我的锚点。只有我和成为“锚点”的那个人能记住时间线被改变之前的世界,这种事情太痛苦了。 只有这两个人可以在时间的洪流中互相依靠,听起来十分浪漫,但却是一件过于沉重的事情。 要一个人无端背负起给另一个人点亮灯火的责任,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我喜欢硝子老师不假,正因如此我更不愿意将这份过于沉重的责任交付于她。硝子老师本身需要承担的东西已经足够沉重。 我怀抱着种种思绪向高专赶去,却在新宿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五条悟与夏油杰分道扬镳。 名为愤怒的火焰灼烧着我的大脑,啃噬着本就被痛苦腐蚀过后残留不多的理智。 夏油杰是五条老师的挚友,和硝子老师一样是离他最近的人。但他只看到了五条悟作为“最强”的实力,没有看到五条他到底付出了什么。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在忍受痛苦吗?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不断奋力前进吗?难道只有他一个在不断失去吗? 他把其他人都当做了什么?他真的有将五条悟与家入硝子视为同伴吗? 但是,我没办法对夏油说出这种过分的话来。他除了一颗比他人更清澈的心、更强的共情能力外还有什么错呢?原本那颗水晶般晶莹澄澈的心灵此时只剩下被痛苦与愤怒煎熬出的傲慢了。 甚至于这一点也不能被称之为错误。具有一颗比他人更敏感的心灵不是他的错,被培养出的畸形的人生观也不是他的错。 夏油杰所犯下的不是错误,而是罪行。肆意杀人、洗脑、欺诈、洗钱、敛财,这些都是他的罪行,而这些无法洗去的罪行都是本可以避免的。 “感同身受”是个形容词,“换位思考”是个动词短语。能量转换从来都无法达成100%,同理可得,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彻底的“感同身受”和“换位思考”。我不能体会到夏油的痛苦,也就无法用这么过分的话来评价他。 但是、但是,就算只是一点点也好,一点点也好……我想要告诉夏油杰—— 五条悟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五条悟就算身上的神性再浓,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他不擅长暗地里的行动,也无法阻绝毒物的入侵。哪怕身负反转术式,想要避开他达成什么目的也并非难事,只要谋略得当甚至重伤他也不是不可能。或许在字面上的实力就如同夏油杰所说的那样:“因为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 这是不对的。 “最强”这种名号不应该长久扎根于某个人的身上,继而成为一条举世皆知的公理,而是应该被一个人一个人地传递下去,成为足以照亮他人的希望。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和五条拥有了相似的“终点”。
我在街对面的店铺外站了很久,直到看见年轻的灰原前辈。他刚结束一次祓除任务,正打算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寄回去。 是妹妹吧,我听灰原前辈提起过。他很重视他的妹妹,正因如此才不断劝诫同样具有咒术师天赋的妹妹不要来到高专,不要成为咒术师。 的确如此。哪怕在十年后我所身处的时代,若非必要也不会将那些具有天赋的年轻人强行拉入高专。即使毕业后不选择咒术师的道路,高专四年也会在他们的身体与心理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因为惧怕诅咒、远离咒术师才是作为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与黑暗相伴相生的咒术师除了七海前辈、灰原前辈和三轮已经没有什么正常人了,包括我。 灰原前辈是个温柔活泼的好人,在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顺路将我带回高专请硝子治疗。 在路上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我。灰原前辈相当爽朗地笑着说出惊人之语:“靠直觉,在认人方面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这就是连夏油都无法抵抗的天然直觉系?我终于彻底见识到了。上次死后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倒是有段相处时间,但当时由于即将回归的预感的不断提示,导致根本就没能和年轻的七海前辈和灰原前辈好好交流。不然我就可以相当骄傲地向猪野学长炫耀“我见过年轻时候的七海前辈了,超帅的!”之类的话了。
(二十) 高专时期的家入硝子很明显还记得我。在我跟着灰原前辈来到校医室的时候,她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将我盯到寒毛直竖。 我无话可说,只能举手投降。硝子这才作罢,抬手为我治疗。 治疗过后我本想和年轻的硝子交换一下情报,不料又来了几个重伤员,我只得翻窗躲到窗户底下盯着郁绿的树丛发呆。 现在的医务室窗外的植物还不是未来的那些,我对植物没什么了解,只知道这种草味道不好但能吃。 估摸着不管是咒力散尽还是硝子治疗重伤员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玩起了编织。之前知道伏黑掌握了十种影法术时,我看刚上国中的他总是板着脸看人,觉得这小孩有点好玩干脆就编了几只兔子逗他。这几年零零碎碎下来,他调伏了的几种式神的草编我都会编一点,当然好不好看就是另一回事了,那孩子没说过什么我也不太确定水平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咒力散了四分之一的时候家入硝子终于结束了这一次的治疗。她趴在窗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袅袅升起的烟雾将她的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难以为外人所探知。 “硝子的话,还能联系上夏油前辈吗?” “怎么?” 我盯着手里草编的兔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年轻的硝子相当聪明:“你想说的事情涉及到了未来?” “是的。”我给这只碧绿的兔子打了一个完美的收尾。 “但是,硝子老师对政治不感兴趣的吧。” 硝子笑了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但我愿意站在熟悉的人这边。” 我把兔子放到了脚边。有硝子帮忙的话,说不定可以。 “盘星教内有埋伏许久、以夏油杰为目标、和咒术界高层遥相呼应的奸细。” “这就是你所遇到的未来吗?” “不止。” 我说不出口。在同窗刚刚叛逃的当下,年轻的家入硝子是否能承受住在不远的未来,另一位同窗也被封印的事实。 “这样,是五条出了什么事吧。”现在的家入硝子已经有了几分未来平静冷淡的模样。她掐灭手中的烟:“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我也想办到这点。”我苦笑。负面情绪一直在翻涌,咒力在源源不断地诞生,在高专内我也不敢随意动用咒力以免留下残秽。这放在平常定然是令人十分欣喜的事情,现今却只能使我徒增烦恼。 年轻的家入硝子从窗户里探出大半身子,身上还有未曾散去的烟味。我知道身为咒术师的家入硝子体质与反应能力和她的医生身份并不相符,然而我无法放任她处于危险之中——哪怕眼前的少女并非我所恋慕的那位女医。只要是家入硝子,我就没办法袖手旁观。我站起来慎重地扶住她的肩膀。 她的右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带着惊人的温度。澎湃的正面能量自我的肩膀处涌入继而散布全身,注入到我的生得术式中去。 术式逆转。 “你不是很着急嘛,”家入硝子半垂着眼睛,“那么我帮你一把。希望你入学之前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瞪大了眼睛。 我从未深思过我的术式逆转的效果是什么,因为我的术式与五条的无下限并不一样。排斥的反面是吸引,那么濒死时回到过去的反面又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家入硝子将术式逆转的表现形式彻底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验证了我的猜想:完好无损的回到未来。 然而我的思绪却不在这里。第一次濒死的时候,向我奔来的硝子老师对着重伤濒死的我使用了反转术式,注入正面能量成为术式逆转。 现在的家入硝子与未来的家入硝子做出了一样的事情。隔着久远的时间,同一个人的正面能量注入了我的生得术式中,在时间的河流两头形成连绵不断的共鸣。家入硝子成为了我的在时间的洪流中永恒不变的锚点、照亮我前行的灯塔。她在注入正面能量的时候不可能没察觉到这一点,即便如此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我能不能猜测她对我也有那一丁点的、与对他人不同的情谊呢?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得头晕脑胀时,我听见少女清浅的叹息:“未来的我既然将你视为学生,那么就不会对你即将逝去的生命视而不见。我也不是会因为他人的死亡而动摇的类型,所以,对你的老师多点信心啊小同学。” 泪眼模糊间,我看到短发少女眼底的泪痣化作振翅飞鸟落到黑夜里的灯塔上,如同自扶桑树上起飞的金乌,辉煌灿烂。 硝子老师…… 我回到了未来。
(二十一)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掌中结印的五条老师自插着古怪咒具的立方体中飞身而出,浑身气息愈发浩瀚缥缈。 他轻巧地落在赶来夏油与硝子老师中间,从净土落入人世。 落入红尘的神佛们在废墟上重逢,再次成为名为“人”的存在,嬉笑怒骂。 硝子老师叼着烟,少有地露出一点明亮的笑容。 我捂着胸口慢吞吞坐起来,看着在废墟里忙碌的诸人,眼泪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像开闸的洪水。我活下来了,重要的人也没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虎杖安静地来到我身边,神色沉静。短短几个小时里成长了不少,真是辛苦他了。 “对不起。”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出道歉的话语。 我歪头打量小学弟片刻,止住他未完的话语后倾身过去尽量给了他一个相当用力的拥抱:“不要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下子吞下去那么多手指,没有人能做的比你更好了。” “可是如果不是七海海及时赶到,我险些杀了学姐,还有其他普通人。” 我敲敲虎杖的脊背:“差点杀了我的是独眼火山头,不是你。不要随随便便揽责。” “但是当时宿傩的术式波及到了学姐和那个咒灵的战场——”虎杖连忙解释起来。 “你看,你也说了是两面宿傩的术式。虎杖君的术式还没有刻印完成所以不是你的错。”我按住这个满脸尘土还来不及清理的少年人,盯着他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到了你当时能做到的最好,我很感谢你。” “虎杖君,如果不是你在那个时候夺回了身体,我连术式发动的机会都没有。 “你救了我,谢谢你。” 少年人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 “如果必须要说的话,我故意拖延与诅咒师战斗的时间导致错过了缝合脸袭击你的时机,我也有错。” 成为合格的咒术师,虎杖的眼睛里就会失去这种美丽的光彩。但如果不成为咒术师,虎杖就会死。我不想让这样的虎杖死去,他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让他不要压迫自己成长——他本可以享受青春。 干掉烂橘子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件事。我面色沉重地拍拍虎杖的肩膀:“小学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诶?!等等、等等、学姐发生了什么?” 我一头栽倒到虎杖身上,不省人事。 累死了,让五条那家伙去收拾残局吧我要好好睡一觉。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高专的医务室天花板了。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黑发白衣的少年人。 是乙骨。 会乖巧地穿着问题学生的白色校服的,除了乙骨忧太就没有其他人了。 既然乙骨都回来了,那么涉谷一战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转过头来,打算再睡一觉时,旁边的床上传来动静:乙骨醒了。 你们特级休息都这么警醒吗? “学姐,你醒啦。” “我睡了多久?” “马上就要三天了。” 我和乙骨两个人躺在高专的医务室里听他讲那些我未曾知道的事情。 在五条老师实力更进一步的当下,他和夏油联合发力清洗高层,东京高专与盘星教彻底运转起来。借助涉谷事变一事,成功地在“窗”内插入大量的新生力量。夏油借着咒术界动荡的机会顺藤摸瓜,抓住了名为加茂宪伦的百年前的诅咒师的尾巴。 乙骨也是难得的休息期才能在这里给我讲这些事情,休息不到五个小时就得继续去执行任务了。 乙骨忙前忙后,里香也从他的影子里悄悄探出个脑袋尖尖。我对里香笑笑,然后闷头又睡了一觉。 行吧,就这么干。 睡足觉后我撸起袖子就打算出门继续干活。五条老师强是强,但也不是无敌。我得去干点活。说实在的,要不是五条老师没那个心思,得把整个日本都给掀了才能在咒术界彻底革新。就算这样,普通人那里的政客们也得担惊受怕许久。 我划拉手机许久,拉着伊地知先生挨个拜访,把早该死的家族一个一个的全都给推了让路。五条派五条派,说的好听罢了,真要论起来我们这帮人里除了五条悟还有谁姓五条。首先捉来开刀的就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五条家自然也包括在内,那帮烂橘子里不服从五条的人相当多。神道教也不是不想搞,但是那边水太深,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还是得从普通人的教育方面出手。 唯物主义好啊。共产主义好啊。这帮狗屁怎么就不懂呢? 阶级斗争,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拿这个观点解释历史的就叫做历史的唯物主义,站在这个观点的反面的是历史的唯心主义。* 我们要走的,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康庄大道! 人和人思考社会形势时,总是要考虑到不同经济地位的人的利益和活动,例如大公司、工人、中小型企业、劳动者和农民。不管他喜不喜欢“阶级”这个词语,研究社会都要从这一角度出发,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人类社会已经向马克思指出的那种方式发展了,这就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 既然事实已经证明了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并且光明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走呢?无法强行增加咒术师的数量和质量,而减少咒灵的数量又并非不可行的道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1. 提升日本国民的幸福度、尽量减少他们的各类负面情绪。 2. 将咒术师从无尽的强制性劳动中解救出来,改变大批量使用童工的现状。 老师,我不当咒术师啦(笑)! 我和五条老师报备了声,他摸着下巴让我等等,出门把夏油杰带了进来。涉谷战后,盘星教教主摇身一变成为炙手可热的国会议员新星。 ……他们有考虑过国际影响吗?让邪教头子来当议员什么的,外务省得花多少钱在这上面? 我用了点手段开始压着文部省的人编写新教材。教育就是未来,一个孩子如果从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就是狭隘的、偏激的,那么又怎么能长成目光长远的、包容的人呢? 人总得从头开始干嘛。我拍着桌子和夏油杰呛声,骂他瞧不起普通人,明明自己也是从普通人里出身的。夏油杰骂我不知好歹,咒术师们因为保护这帮愚昧的猴子不知道伤亡多少。 自咒具里出来之后就愈发跳脱的五条在一边吃着甜点起哄围观。自从乙骨从国外结束了短期交流回来,五条顿时轻松了不少,已经有了可以看着热闹吃甜食的闲工夫。 “道理是越辩越明的,五条你走开。” “悟,不要捣乱!” 五条哈哈笑着,把硝子老师拉来。我眼前一亮,人不累了嘴也不干了,但还是寸步不让。让了可还了得?本来就阶级固化严重,照着夏油那理论搞旧的阶级刚打破又给套上个新的枷锁。 这枷锁,一点也不能留! 强者压迫弱者、弱者欺辱强者;为了大义什么都可以牺牲,但谁能确定自己就不是被牺牲的那一份子?这个现象不管是普通人的世界还是咒术界都比比皆是。咒术界和普通人的链接远比某些人所想的更为紧密,普通人的生产关系变化也直白地影响着咒术界。资本家/压迫者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会在乎被压迫者的命运。我想做的正是打破这个枷锁。而彻底消灭压迫的道路,不是已经有前辈指明了方向吗? 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再斗争,直至胜利——这就是人民的逻辑,他们也是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又一条定律。* 我们也不例外。 硝子老师嚼着薄荷硬糖,偏头对五条扬了扬下巴:“有什么不好,这不是很有活力吗?”她又对着我笑笑:“想法不错,但还需要改进。”
(二十二)
夏风灼热,迎来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2015届学生的毕业典礼。
我瘫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弹。
好困哦。
毕业和没毕业有什么区别啦!甚至因为毕业了反而要迎来更加肆无忌惮的加班,改革什么时候能完成我想要八小时工作制!我想要双休日!五条这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家伙完全不在乎我这点加班费,就摁着我一头羊撸羊毛。又不是像医生护士这种特殊职业,为什么加班地狱看不见尽头?
“毕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猪野学长坐在我旁边幸灾乐祸,倏尔正了神色:“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我看向猪野学长,直到他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有什么不对吗?”
“只是没想到,猪野学长也终于有了点前辈的样子。”
“嘿嘿,那是自然的吧——不对、等等,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以前就没有前辈的样子吗?你别跑!”
傻子才会待在原地呢,我回过头对猪野学长做了个鬼脸。
真好啊。
我看到一年级生们在树下打打闹闹,二三年级生们围在一旁懒洋洋的。狗卷甚至还举起熊猫的一只爪子和我挥了挥手。
我一路跑过这个承载了我四年青春的校园。
将我带回高专的五条老师、给我治疗的硝子老师、叩问我觉悟的夜蛾校长、带着我参观校园的猪野学长、请我吃饭的灰原前辈、教导我珍惜生命的日下部老师……
我推开广播室的门,打开话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喊:
“我,最喜欢高专的大家了!”
放完话我才发现广播室里还有一个浅色头发、胸大腰细腿长屁股也大的女人。
“啊。”
是九十九由基。
我这是社死到高专外了吗?
别吧,我拿日下部的刀和你换呗。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底下坐着高专内的老师同学们。 就我一个人的毕业典礼到底有必要这么多人都来参观吗?我还怎么执行计划?真要成了那也是用气氛来逼迫他人吧? 我拿出讲演稿,按部就班地念了几句。我停下来,环顾四周,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稿件。 学弟学妹们整齐划一地盯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扬手将那几张A4纸扔出了窗外。纸张飘在空中,映着蓝天,如振翅的白鸽般飞向远方。 我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取下话筒,翻身坐到讲台上。 “喂喂,听得到吗?”我拍拍话筒试音,内心在迅速地进行新一轮措辞。 “反正我这一届就我一个人那我干脆就干点不走寻常路的。” 底下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五条甚至立起手掌对着露出痛苦表情的日下部说他打赌打赢了要日下部给他带喜久福。让他带!让他带!日下部这种表情超有意思的! “我不是什么很强的咒术师,脑子也一般般,能走到如今这步得感谢日下部和五条。猪野学长也是,在我初入咒术界时给了我很大帮助。有秤、乙骨和伏黑这样的后辈在后面,我为了有个前辈的样子也一直在努力……”我咂咂嘴,感觉说的还是那一套。但是底下那帮人说我在开玩笑怎么回事?你们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一堆特级里面我这个一级算个什么啊!明明正常情况下普通咒术师穷极一生也就是个准一级或者二级的好吗!我这个等级按理说在咒术界已经有点分量的,然而在这几届里完全不够看。 “以上。” 我跳下讲台,给了夜蛾校长一个拥抱,对他大喊一句对不起后捞起坐在一边的硝子老师就跑。 遇到事情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拉着硝子老师跑到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处。 跑到这里应该就没事了。 我转头看向硝子小姐。硝子小姐挑起眉毛,像棵被云雾遮掩的树。我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像条被甩在岸上的鱼。 万一是拒绝呢? “有什么事吗?”硝子小姐耐心地询问我的状况,漂亮的脸庞稍稍靠近我,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我能感受到硝子小姐呼出的温热的气流扑在我的脸上,还有那种独属于她的芬芳气息。 这、这、这这这就是成熟女性的魅力吗?为什么之前没有意识到这点?为什么唯有今天、唯有今天……根本无法抑制住澎湃的爱意—— 我深呼吸。心跳激烈得像马上就要撞开胸口的肌肉、脂肪与皮肤,将这颗血淋淋的器官交付于眼前的女医。不可以这样。不可以给硝子小姐看到这种东西!那样的话不就什么都掩饰不了了吗?!学生对老师的背德的情感、肮脏的欲望…… “我……硝子老师、硝子小姐,我、我,我已经二十岁了,请问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舌头一直在打结,一点也没有七海前辈那样的成年人的从容风范。 “诶?近十岁呢,会后悔的吧?”暧昧的话语自硝子小姐的唇中吐出。像是被铜钟兜头罩在底下后有人在外面不断地敲着钟,我只感觉周围都是那个“十岁”的回音。 满头是汗的我双手撑在硝子小姐的肩膀两旁的墙壁上:“只、只是十岁而已!我会努力成为更成熟的女性的!所以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硝子小姐可以答应我的追求吗?” 她叹着气,用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问我:“你就没有考虑过我是异性恋的可能性吗?” ……对不起我——糟糕,要哭出来了……不能哭的啊,绝对! 我吸着鼻子:“虽然很想说我可以去变性,但是不想骗硝子小姐——我不是跨性别男性,没有去做变性手术的打算。所以,我会努力追求硝子小姐的,然后在给您带来困扰之前会及时收手。” 硝子小姐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困扰?” 我试图十分谨慎地寻找合适的词汇,然而这种情况下并不能完美达成目的:“看到硝子小姐的那种表情的时候,我也会难受的。喜欢的、爱的人因为自己的追求而感到困扰,没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件事更让人痛苦了。” 我捧起硝子小姐雪白的手腕,努力压制住过于澎湃的、不断叫嚣的情感:“请给我一次机会吧,硝子小姐。” 慵懒的硝子小姐对我露出笑容。 “可以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