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假放の大橙纸

【银手/男V】温柔震颤00-02

原作:赛博朋克2077/cyberpunk2077 作者:没假放の大橙纸 分级:成人级(NC-17) 警告:强暴/非自愿性行为,OOC 配对:强尼银手/男V

00

这不是V第一次遇上倒霉事,但绝对是被整治得最惨的一次。

V啐出一口血,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个孤苦伶仃的残疾人一样握住麻木的左臂将它掰到身前。

操他妈的。V把脑袋靠在墙上喘了口气,给他唯一的好兄弟杰克·威尔斯拨了个求援电话。

Jackie,上帝保佑这个笨拙的大个子,脸上总挂着副“我听着呢”的表情。如果有可能,V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阴沟翻船的狼狈样。

这本该是个零风险的买卖,如果万事小心、无事出错的话。这本该跟逛商场一样简单:V毫无破绽地从绀碧大厦将古董偷走,顺到汽车旅馆交给德克斯特,德克斯特又乖又甜地打钱给V,V拿着钱大吃大喝一顿并跟Jackie吹上半辈子的牛。

可谁能想得到呢?就像有人用白漆把“事与愿违”这几个字刷在了V的人生跑道上。一切随着荒坂三郎跑来绀碧大厦开始失控,活像落在燃气罐里的一根烟头。

紧急关头V慌乱地将目标货物——一枚朴实无华的戒指——戳在了自己手上,惊恐地看着荒坂赖宣用一把匕首捅死了他的老爹荒坂三郎,又一路飙着脏话从绀碧大厦溜出来。就在他历尽艰辛,像只遭人驱赶的浣熊一般逃进接头旅馆,却又被德克斯特那个歹毒的胖子暗算。

他现在脏得要死,浑身都沾着血,还混着点被他用螳螂刀插穿的家伙的脑浆。更糟的是左肩上汩汩淌血的枪孔让他视线昏暗,脊背发冷。他疏离地望着地板上德克斯特的尸体,心里的愤恨像裂开的果肉,酸楚的不甘流进他的腹腔。如果能重来的话,就是给他够花两辈子的钱,他也不会再来淌这浑水。

他整条胳膊像铁块一样沉,那枚本该助他走向人生巅峰的戒指一阵阵发烫,跟焊在他手指上了似的拔也拔不下来。他懊恼地叹了口气,那不详的麻痹感逐渐向他的胸口蔓延。

V是个乐观主义者,他通常不对事实进行太深的解读。但他闷闷发痛的左胸正逼着他进行种种超纲预想,极其操蛋的那种。

就这样了吗?V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热量自他脑袋里缓缓流走。视线边缘隐约可见电脑闪烁的冷光,不比他的指尖更冷。我快要死了。他悲哀地想,像台破旧的收音机被随意丢在沙发上。

...或许这样也好。没有什么盆满钵盈,什么扬名立万,只有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光线爬下矮桌,经过他的裤腿,自他视野彻底脱落。

但若一切能重来,真不想就这样...

01

他沿着曲折的走廊奔跑,耳边萦绕着某种节奏,急促、持续、一直向前。他利落地推弹上膛,将又一颗子弹送入敌人的脑袋,胸中充斥着邪恶的畅快。

有人紧随着他的脚步,耳机里传来尖锐的女声,大叫着快逃。一切似乎都变得缓慢。他跨过的台阶突然变得渺远,楼梯的尽头似乎遥不可及。他没有时间留意这些,他不能停下。

天空几乎消失了,他攀附着直升机的边缘,比一块镜片更不堪一击。

他下坠,如一块头重脚轻的石子,立刻便被重力吞没。

……

“...V,V!醒醒。”

光线再次落在V的视野里,他朦胧地眨了眨眼,试图聚焦在眼前的人影上,“嘶…啊…我脑袋…”

有人用手指贴了贴他的额头,冰凉而舒适,是好心的义体医生维克多·维克托,正担忧地扫视着他的面板。

“嘘…你做噩梦了,孩子。”他的手落在V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直到他的呼吸平复。

“操…有点晕…”V疲惫地闭了闭眼,他头重脚轻地瘫在床上,像是被暴发户的埃雷拉撞到了头。

维克多在他侧颈上捏了捏,将手抽走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你刚刚抽搐得很厉害。”

“我...我梦见我搞了个炸弹去炸荒坂塔,靠。”

“炸荒坂塔?你是说像强尼·银手那样吗?”维克多转身去给V拿了杯水,声音里带着温度,显然被V的胡话逗乐了,“你还挺有反叛精神的。”

“…哎、真是个怪梦。太真实了。我掉下来了...现在心里还砰砰响...”

“你没事了,V。”维克多温和地说,显得放松而稳重,仿佛生来便有支撑他人的力量。V认得他的表情,这是他又成功帮V捡回一条命的表情。

V抬起手想抹把脸,却牵动肩膀上的肌肉疼得他一哆嗦,“嘶啊…操、我之前中弹了是不是?情况怎么样?”他往上扭了扭想将自己撑起来,但他的胳膊腿都软得像叛徒,胸口也突突地闷痛。

维克多扶了他一把,体贴地卡着他的两肋把他往上托了托,稍微有点伤到了他的自尊。“嘿,慢点。你的左肩和侧腹都被打穿了,失了很多血,差点没命。”

“...谢了老维,我又欠你一次。”街头小子往靠枕里缩了缩,有点害羞。他这次是出了狼窝入虎口,一腔热血只换来两个弹孔。虽说能留住小命已属幸运,但他满心挫败,口袋空空,实在缺乏直面账单的勇气,便只好眨巴着眼偷瞄维克多的脸色。

他的义体医生只是嗯了一声,“虽然没什么是不能恢复的,但这两天就悠着点,好吗?”

V只来得及乖巧地点点头,便被炮弹般冲进地下室的杰克占据了注意力。

“V!Gracias a Dios(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杰克几步跨到他床前,把脑袋往他身前一凑就像头冒失的熊。“你吓死我了,mano。有阵子你都不喘气了!”

“嘿,你也好啊。”V用那条没挨枪子的胳膊使劲搂了一下杰克,眼眶有点湿,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杰克了。“再见到你真好,哥们。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谢,真的,Jackie。”

“什么都别说了,mano。”杰克温柔地用侧脸贴了贴他的脖颈,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宁静时刻。

维克多一定是走到器皿柜那边去了,因为杰克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问了句,“V,荒坂三郎的死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哪能跟我有什么关系。”V忧郁地叹了口气,用同样神秘的语气跟杰克嘀嘀咕咕,“老家伙是被他家里人搞权力斗争干掉的...哎、别提了。倒霉死了,偷个东西也能撞上命案,他们把楼都封了,我废了老劲才逃出来。”

V之前跟杰克提过他的活。有挑战性,钱来得快。原本杰克也想参与,但不巧被其他事绊住了,没能赶上。当时他还懊恼了一阵子,跟V发了一大通牢骚。现在看来,他真是走大运逃过一劫。

杰克抬起身子注视了他一会,大大地揶揄一笑,“所以荒坂三郎真的死了?哈,V,牛逼啊!网上都传炸了。你不知道,绀碧大厦遭袭之后,荒坂到现在连个正式声明都没有,估计是乱成一锅粥了...”

V虚弱地呻吟一声,右耳正好捕捉到维克多的一声冷笑。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抑制住想把头埋进手里的冲动,“行了,别笑我了。我就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信了德克斯特的鬼话...就为了个破戒指——”

他这时才想起他的赃物,迟钝往自己左手上瞧,意外地发现那枚戒指还扣在他的中指上。“——呃、就这个。”V在杰克好奇的目光中僵硬地抬了抬手掌,指根一轮钨合金的圆环,像是起子在啤酒瓶盖下露出的钢齿。

“这就是那个无价之宝?我能看看吗?”

“行,你把它摘下来吧。”V摆了摆手,由着杰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戒指往外拉。

这可没他想象的那样顺畅。一阵尖锐的疼痛照亮V朦胧的意识,吓了他一跳,“———嗷!等等、有点紧。”

杰克惊恐地放开了他,“哦、抱歉啊V。无价之宝好像卡着了...我弄不下来。”

“不,没事...”V狐疑地用右手掰弄那枚戒指,同样收获了一阵顽固的胀痛,他只得放弃。“该死,我那天可能太急了。我之后弄点润滑油试试。”

杰克就着他的左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表情便秘,估计在搜肠刮肚地找些宽慰的话说。

“它看起来很...旧。”他最终说道,就连自己都忍不住窃笑。

“...谢谢你了,Jackie。”V翻了个白眼,又有点困了。想不通是被枪伤还是自己的愚蠢消耗了太多精力。

“别灰心啊,V。虽然现在风头正紧,但过阵子说不定还能找到识货的买家出手。”杰克继续欢快地说。

“那借你吉言咯。”V干巴巴地回答,打了个呵欠。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但知道杰克在他身边令他安心。

V在半梦半醒间听见维克多嘱咐了两句,给他开了点止痛药,让杰克把他送回家去。

他迷迷糊糊地坐上轮椅,被杰克推着往外滑。就在他们行驶到诊所门口,突然从拐角走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V和她很熟,她是米斯蒂,杰克的心仪对象,在维克多的诊所上面开了一家通灵商店。

跟米斯蒂讲话是件轻松愉快的事,她总是那么轻盈、感性,比一次恰到好处的深呼吸更能释放压力。但此时她目光直直地望着V,眼神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很担心你,V。”她蹲在V的面前,轻轻碰了碰他赤裸的手指,“你的戒指,盘踞着黑暗的能量。”

“那是...什么意思?”V勉强地说,困得睁不开眼,怀疑老维给他上的麻药又来劲了。

米斯蒂站起身,为他们让出路,一如既往的体贴。她柔声说,像维克多那样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我们可以之后再说这个。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回公寓的路明亮又拥挤,声音和色彩弄得他头昏脑胀,但他仍为再次见到熟悉的光景而满心雀跃。他放任自己软弱,就连流浪汉贪婪的双眼也令他患上乡愁。在驶入自己位于8楼的小窝时,他仍暗自庆幸夜之城还是那个夜之城,并没有因他惹事生非而失了节奏。

02

“谢了,兄弟。没有你我可怎么办。”V借着杰克的力坐在床沿。

趁杰克将药品搁进储物柜的功夫,V解开腰上的结,将绷带一圈圈地绕开,对自己的伤口产生病态的好奇。

他听见杰克远远地噫了一声,显然不太赞同他的手贱行为,还声明如果他把肩膀上的也解开,他是绝不会帮他重新缠上的。

但管他呢,他是病人,他想干啥都行。V敷衍地哼哼两声,把绷带甩到一边。他往下看看,眨了眨眼,又重新往下看。

“我操...”他说,语调犹如白日做梦,为眼前所见目瞪口呆。

他侧腹拉出一道长长的切割伤,但已经扎实地结了层疤。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恢复能力这么牛逼,或许是用了什么高档粘合剂吧。但这不是重点,他一向清楚老维医术了得。

他搞不明白的是在他下腹上的一块黑色圆斑,一左一右伸出弯曲的线条就像一对简笔山羊角。它太规则,不像是病变,倒像是被人刻意描画上去的。但V敢发誓,这玩意在他乔装混入绀碧大厦那时还没有。

难道是杰克在他昏迷的时候跟他闹着玩画的吗?

“什么东西?是你干的吗,Jackie?”V疑惑地拿手指擦了擦,没蹭到半点墨水。

“啊?你说什么?...操、你肚子那咋回事?”杰克走到他面前,咋咋呼呼地盯着他肚子看,“纹身啊?哎哟,兄弟,你这品味...”

V感到一阵脱力,皱着眉头又徒劳地在自己肚子上抠了两下,“纹个屁啊,不是我自己弄的。妈的,擦都擦不掉...”

“疼不?是不是被哪个黑客烧的啊?”杰克也随手帮他擦了两把,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不解。

“不是吧,那也太丑了...唔、我也是服了。”V长长吁了口气,扑通一声倒在底子有点硬但弹性不错的榻榻米上,随随便便就舍弃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决心,“哎,算了算了,明天再找老维看一下吧。”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这样想着,大字状舒展开来。这两天消耗的不仅是他的血汗,还有信心。他现在只想躲进黑暗的角落一睡了之,犹如庞大的独角鲸沉入海底深渊,睡眠将清扫他肺里的浑浊,抚平他的烦恼。

杰克对他毫无形象可言的坍塌嗤之以鼻,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提议。他麻利地将轮椅收了起来,又为V把窗帘合上。

“buenas noches(晚安),哥们,复活节快乐。”

V不知道杰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有什么东西惊醒了他,划破他的睡眠就像切割水面的薄片。

V尝试着睁开眼睛,黑暗如此富有欺骗性,让他感知不到醒来的分量。他猜测现在才凌晨两三点。

幽暗的榻榻米边有一个男人,就站在窗边,面朝着他。V逼仄的视野只能勉强辨析他躯干的轮廓,他的心脏漏跳一拍。

V想要喊叫,但他尖锐的惊叫只在他脑子里轰鸣。他诡异地动弹不得,就连眼皮都没法完全张开。

怎么回事,靠?谁在那里?

他的心跳重如铁锤,睡意水泥般黏着他,大脑却不依不饶地转动起来。他疾速扇动眼帘,艰难地、条件反射般从鼻腔摄入空气,这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冷静。操!快冷静下来!

V飞速跑了个自诊,努力唤回自我意识,思考对策。就像在那个肮脏的汽车旅馆,于濒死的状态下展开战斗。生命被抽离,时间由心跳计量。

V紧张地分析着:在自己的屋子里遇袭,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把他变成一只绷紧线的木偶。这是被黑客入侵了吗?但是系统沉静如水,一切如常,即使是荒坂集团最高深的黑客,也无法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他的身体。

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一直在那不动,到底是什么东西?

操!我不会被鬼压床了吧?!

这苦思冥想来的结论让V的牙齿都开始打颤。要知道在夜之城帮派间摸爬滚打长大的V,不管是敌人的枪口还是机甲的铁蹄都能坦然面对,电影里那种刀光剑影、绝处逢生的场面,对V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就如所有血气方勇的英雄豪杰一般,V也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弱点,那就是怕鬼。

一点点而已。

此时他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却感到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比世间一切更令他毛骨悚然。

我他妈是在做梦吧?V猛地闭上眼睛,苦涩地自我暗示。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数到三,他就会消失。一...

就跟故意和他对着干一般,那男鬼说话了。

“你不就是个被老子操的玩意儿吗?”他的声音又低又冷,像人行道上被压实的积雪。

V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撞见那男鬼映着虚弱的霓虹灯光爬到床上,像一只狡猾的猫科动物,在他身上落下巨大、凶残的阴影。

V闷在心里的尖叫骤然拔高了一个八度。若不是他从牙齿僵到脚趾,他多半已经一跃而起、夺门而出。他奋力驱动自己的手指,却只唤醒头颅里的一阵隐痛,昏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就这样怀揣着纷杂的忧虑,再次睡着了。

TBC

【银手/男V】温柔震颤03

警告:Rape强暴

V再次睁眼时夜晚尚未消退,那个男人竟然还在。

他坐在沙发靠背上,正用打火机点起一根长香烟,一种神秘的气氛笼罩在他周围。这个男人的左臂是一条银色的义肢,金属手指夹住烟管的模样,像是栖息于噩梦的事物在物质世界现身。

强尼·银手。这个名字浮现在V的脑海里。摇滚明星,反叛者,把荒坂操翻了天的恐怖分子。他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宛如感知能力撒的谎。他那些古怪的梦境突然有了意义。但这怎么可能呢?这夜之城传奇不是五十年前就死了吗?

那酷似强尼·银手的男人抬眼捕捉到V的视线,眼里满溢的仇恨将他钉死在原地。

说来诡异,虽然相隔十多米,V却能清晰地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睛,像是夜行动物在他灵魂的暗面回眸,竖立的瞳孔犹如一道深深的疤痕。

紧张的情绪如鱼钩一般扎进他的心脏,自缝隙里又渗出一股莫名其妙又火焦火燎的饥渴。

真是发了疯了。V心想,我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他挪动了一下指尖,在确认自己能动的第一时间弹了起来,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左轮手枪。

“你他妈是谁?给我滚出去!”V果断地吼道,又小又硬的枪口平稳地指向那不速之客。他的天灵盖突突发疼,提醒着他伤口还没愈合。他盯紧那人不敢松懈。

那男人凭空消失了。毫秒之间他再次出现,以人类难以企及的速度于半空中显形,距V不过半步。

V心中大骇,顿时扣动扳机,但子弹穿过那人的身体就像穿过一道喷泉般丝滑。他并不将V手里的枪放在眼里,扬手将它抽飞出去。

紧接着那些金属质地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向上扳起,V直接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打了个照面,眉毛像弓一样紧绷,嘴唇拧出讥讽的弧度,“呵,少跟我装傻。是谁派你来的?给老子说!”

“...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做什么?!”V怒视着入侵者。他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眼前的男人满意,V怀疑没什么回答能。那人阴沉的脸色就如窗外黑色的天空,爆裂的怒意如拳击来。

一记巴掌重重落在V的脸上使他侧翻到地板上。

V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护住头哀号,疑惑于一个幽灵施加的实感。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鸣不止。而那暴徒仍嫌不够地朝着他的腹部踹了两脚,令他从喉咙里涌上血腥味,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认识老子?不是费尽心思把老子的东西弄来了吗?”

没等V喘匀气,那男人又抓着V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拎了起来,像拎鸡崽一样将他丢在床上。

“咳...咳呃...滚、滚开!”V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脊背贴紧坚硬的墙面。V意识到在他虚弱的状态下双方力量的差距,如果这暴戾的男人想杀了他,他或许真的做得到。他战栗地吐出几个脏词,二次回返的惊恐近乎另一种形式的饥渴。他不正常。他正病态地兴奋着。热量在皮肤下汇聚,汗珠自毛孔中凝结,他一定是发烧了。

但这下他倒是确定这神秘的男人就是强尼·银手了。他偷来的戒指,那件传奇的“遗物”,竟是强尼·银手的遗物。他原以为是哪个有钱收藏家的怪癖,可没人跟他说这东西还能召唤来打人的鬼魂。

就在他眼前,不容于世的幽灵焦躁地来回踱步,嘟哝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老子迟早是要出去的,听到了吗?即使是你也没法阻挡。”

“...要不戒指还给你?”V试探地问,抬了抬左手,只盼这男鬼实现他的狗屁遗愿赶紧放他离开这该死的噩梦。

但这似乎适得其反,银手火气渐长,扭头又冲着V吼起来:“这他妈都是你的错!”他鼻翼扇动,嘴角往下直撇,一副蛮横无理的恶霸样,“因为你犯的蠢,我们两个都得买单了。”

他再次闪现在V面前,收拢手指抓住他的脸,狠狠将他的后脑勺磕向墙面,只听砰嗵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现在,老子要操你了。”银手居高临下地宣布,声音又冷又硬似一个威胁。

“...操、什么?”V虚弱地说,又昏又沉的脑袋里空空如也,不理解这种三流电影里的情节何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他的老二却诞生自我意识一般跳动了一下,它苏醒的劲头,活像是挨了整整半年饿的人嗅到肉排的香味。

就在V能形成更多想法之前,银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如牲口般按在床上。

银色的手指撩开他的背心,幽幽划过他绷紧的后腰,冰凉亦如海滨码头落下的疾雨。

“你他妈放开我!”V使足了力量挣扎,拳头敲击着棉麻床单。他钝痛的大脑却难以配合,在那恶魔比夜还黑的目光下陷入朦胧的宿醉。薄衫下起伏不停的躯干蒸腾着热气,松软无力的肌肉好似无法汲取足够的氧气。

机械手臂撕开V的内裤,戏弄般揉捻他下体隐秘的褶皱。无机质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挤开蠕动的隘口,触碰内里焦躁发狂的肉。被钳制住的年轻人呼哧呼哧地低吼,后背的筋肉根根暴起,像只被拿捏住后颈皮的老虎。

“…停下!”V溺水般急喘,在他会阴上恶意徘徊的手指让他眼前不断弹出过热的报错,活像染上瘟疫。股股的血液激动地在他浑身奔流,突破绀碧大厦的封锁也没让他如此坐立不安,光是控制着自己不去肖想那紧压在背后的重量就已耗尽全力。这一定是魔鬼的魔力。让他仅仅是贴近那苍白的皮肤便兴奋得索索发抖。

两根手指蜿蜒爬下他的侧腰,在他下腹奇怪的圆点上用力按了一下。那东西通电般漾起艳俗的粉色光芒,翘起的羊角图案开枝散叶般长出新的分叉。而V张大嘴,眼泪夺眶而出,视线都被打散。快感轰鸣而过,于他腹内引燃异样的火花,如同粗鲁地撬开香槟的瓶塞。

他跪着,极力蜷缩起来,退形成一张会嘶鸣的兽皮。

“不、哈啊...!啊啊、不要...!”

“你叫什么叫?不是你自己招来的吗?”银手俯身到他耳边温柔地说,V几乎能闻到他嘴里的甜味,恰如冷血动物吐露致命的诱饵。他的手掌卡在他腹部与大腿形成的柔软三角之间折磨着他,每一下揉按都换来牵动他整幅腔体的收缩,他的老二涨潮般溢水,从卵蛋到后穴都湿漉漉地犯着痒。方寸之间他所不知的敏感点都炸了锅,软肉颤抖着、蠕动着、急不可耐地献祭于一场狂暴的欢愉。

好痒。 好痒。好疼。

那恶魔松开钳制将他翻转了过来,欣赏他脸上痛苦的泪痕。他掰开雇佣兵苍白的大腿,打量他泛起嫣红的腿芯。那具结实的身躯挤在V两腿间,让他避无可避,只能暴露出全身最脆弱的部位任其把玩。

“已经开始哭了吗,贱逼?”他冷酷地说,一巴掌拍上V肉乎乎的勃起,换来V一声颤抖的啜泣。“这才刚刚开始呢。”

他毫不在意地又拍了一下,不屑于掩盖他的残酷。

V的眼角噙着泪,泛着一股潮味,却执拗地露出倔强的表情。他吞下喉咙里咕噜噜的颤音,约束自己别像个无助的处女那样哭哭啼啼,漂亮的嘴巴抿成一条薄线。

“你不能...”

银手讥笑一声,骑到他身上,“没什么不能的,小子。“

当银手在他身上移动时,他的侧腹隐隐作痛。他大腿的肌肉贴着他的两肋,比寻常人类更加火热。那条皮裤一定是被某种法术变没了,一根棍子般的阴茎直挺挺地搁在他的胸上。V忍不住低头去看,魔鬼的阴茎长得很标致,带着股野蛮劲。

银手用这又粗又长的家伙碾着他的乳头,好玩似的挤他的乳肉。曲折的青筋刮搔着皮肉,膻腥的气味勾得他馋涎欲滴,他一阵阵发抖,从未觉得如此肮脏不堪。

注意到他的表情,那恶魔俯下身,像张网一样罩着他,紧贴他的左耳嘲弄,”还要继续演贞洁烈女吗?”湿润的恶意贴着他的耳垂柔软地辗转,那是他的舌头。他的手指所至电流激荡,快感划开他的皮肤如一把极薄的刀锋。

V动弹不得,身体已不再属于自己。它任人把玩,被熔炼成一只形状圆润的酒杯,内里斟满亮晶晶的气泡酒,淫荡的饥渴一颗颗上升、炸裂。

银手扳起V一条腿,再次暴露出他私密的穴口。V屈辱地咬着下唇。他不知何时已经高潮了一次,腿间溶化般,精液乱七八糟地淌着。

银手啧啧咋舌,讥讽他下贱,狰狞的老二在他汁水淋漓的腿根抽插,没给他缓冲时间便齐根没入他的小洞。

“好好看着,小婊子。”

他的腰被抬高,叫他好好看着魔鬼的性器官插进他身体的模样。它蛮横地击打着溃决的软肉,带来的瓦解无法抵挡。而他脆弱的穴口只能无助地张着,犹如一个受惊的咽喉。

V惊得从床垫上弹起身子,他尖叫起来,身上有什么地方破了洞,泄了气,再也顾不上尊严和骨气。他肚子上诡异的纹路助兴般一闪一闪,两条又韧又劲的长腿服帖地在银手背后交叠,肉穴里的每一丝褶皱都谄媚地绕着他的强奸犯打转。

”...怎、怎么?你做了什么?”V迷惘地问,吞咽了好几下才重新找回说话的能力。这么胀这么烫。这感觉极其怪异。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被人操过屁股。但他敢肯定被一只满嘴脏话的恶魔操了屁股的感觉不应该这么对。

亮晶晶的手指压住他的舌头,在他嘴里涂满荒淫的味道。“继续。夹紧你的逼。”银手命令道,以折磨性的动作捅他的喉咙眼。他的老二坚实有力、势不可挡地辗过那些神秘的敏感点,精准得令人不安。银手操他的方式就好像他是路边摊买来的塑料玩具,他对他行使一切决定权,百无禁忌。将他掰成两半,囫囵吞下,将一切据为己有。他的入侵如此彻底,插到阻碍层层的深处还要用力往里摇撼两下,操得V几度崩溃,喘不上气。

“咳咳、求你...啊啊!不要了...”V的手指攀附着银手的臂膀,极乐的电光在他眼球后方流窜,他嘴里含着异物,胡乱地哀求,懦弱地推拒着试图从他身下爬走。

银手只是抽出手给了他一记厌烦的耳光。

没使多大力气,却足以让V安静下来。

两只不对称的手扼住了V的咽喉。V惊惶地扭过脖子望向行凶者,透过眩晕的水光瞧见那魔鬼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恰当的渴望,一种渴望伤害、渴望死亡,或是渴望解脱的表情。

那双手迟缓但用力地捏紧,他胯部的撞击却干脆利落地凿到了底,巧妙地将V撕成碎片。V的喉咙里咔咔不祥地响着,声带滚过沙砾。咽和肺火辣通透,腹内的腔体却幸福地收缩。银手的瞳孔扩散,目光比夜更黑。那瞬间爆发的妙曼,好似泥污里硬币反射的光。

剧烈的波动自小腹深处向南、向北蔓延至全身。V毫无知觉地往外溢着精液,下半身一片麻木。过载的快感推动着他的眼球上翻,他空洞地、倾泻般地流泪,感觉脑子都爽化了。即使被人掐得几乎窒息,还是获得了高潮。他从来不知道男人能这样高潮,像是恶土坏掉的消防栓,因水压不足只能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水。

那魔鬼饶恕般放开了他的脖子,扯开膝弯的动作又从V嘴里榨出一声啜泣。他又重重操了V几下,骑在他身上发泄出来,轻而易举地将这个倒霉的青年人灌满。

V被折磨得够呛,气若悬丝地翻着眼珠,整张脸湿漉漉的混合着泪水和唾液。没等银手将阴茎抽出来便不省人事。

TBC

【银手/男V】温柔震颤04-05

04

V正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水浇在他赤裸的双腿上将他唤醒。

热水暖洋洋地包裹着他,令人心神不宁的惊惶正从他身上徐徐流逝,深植在他大脑里的隐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那么一瞬间V都要相信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直到他下腹张牙舞爪的花纹打破了他的念想。V垂着脑袋愣愣地看着它,奇异的线条横向延伸,整幅图案似乎比昨天更大了一点。

发生了什么?

他呆滞地注视着散落在不远处地板上沾血的绷带,周遭的世界变得模糊,除了体内迟钝的令人难以忽略的酸痛之外,一无所剩。

他的胃部一下子收紧了。头脑里闪过那双冷月般的眼睛,银色的手臂映着光,在只有霓虹灯支配的夜晚阴魂不散。

V弓起腿圈住自己。在他静止时,手指仍会颤抖。他感到脆弱又可悲,即使热水不断冲刷他的皮肤,也洗不掉那种异物附着的违和感。大脑自虐般回放昨晚的场景,热烈的啮咬,旖旎的触摸,身体破开的痛痒,吞没神智的高潮。

他向前扑在地上干呕起来,紧闭双眼短促地嘶鸣,胃里阵阵绞动。他想起小时候被帮派成员堵在巷子里毒打,宽大的肩膀遮蔽了光线,尘土滚滚地蒙在他脸上。那股潮湿的腥气。他动弹不得,只是一块可悲的破布。

他不愿去想。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拉开了。

“你冲个澡也能把自己淹死?”

V瑟缩了一下。他的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靴。

V猛地抬起头瞪着若无其事闯入这里的男人,强迫自己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那人没形没状地倚着洗手台,倾斜于地板的长腿像两道寒光乍现的刀刃。他吊儿郎当斜睨着V的模样活像个街头流氓。

冷静下来,V。他不断告诫自己。但身体却一再背叛他,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像条可悲的野狗一般趴在地上颤栗不已。

“操、操你!”V开口骂道,龇着牙对抗心底涌起的恐惧。

“有种你试试啊。”那男人的声音是目中无人般的讥笑。

“快点完事了出来。我有事跟你说。”他继续说,踏实得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那双脚朝着V的方向迈进,停留在他脸前。V趴着等待,感觉焦虑、在劫难逃。但他预期的拳头或是靴底并没落在他身上。水流洒落的声音戛然而止,背上突然多出的重量吓了他一跳。那是一条毛绒绒的毛巾。

在做完这匪夷所思的事之后,这双漂亮皮靴的主人调转脚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V哼唧了一声,茫然地跪坐起来,心里想着这个阴魂不散的男的一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

V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感觉自己是闯入野兽城堡的农家女孩。

那煞星一般的家伙像昨晚一样坐在V的沙发上,手上夹着一支纯白的女士香烟。应该是从V随手捡回来的杂物里翻到的。他漫不经心地晃动手指,香烟末端便一下一下轻碰膝头。

“我得抽一根,你就只有这种破烂吗?”他突兀地问,尖锐地皱了皱鼻子。

日光下的男鬼已经失去了夜晚那种阴森的气质,两片泛红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上去依然诡秘异常,却阻止不了V生出一股暴打他的冲动。

可惜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松散的毛巾遮羞。无论V此时有多怒火中烧,他都放不下尊严在一个操了他的混蛋幽灵面前裸奔。

V按着他的毛巾,杀心大起,冲那还有闲情挑剔香烟的男人咆哮:“我去你妈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想抽根烟吗,你是耳聋还是智障啊?”那人轻飘飘地回嘴,把腿翘到V的茶几上。

V瞪着他,在心里比划拧断他脖子的一百种方法。好在那人在V爆发前再次开口了:“我考虑了一下,现在不想让你就这么死掉了。”

“你什么意思?谁他妈说我要死了?”

他用审视的眼神从头到尾将V扫了一遍,不耐烦地咋舌,“你就跟被养得又白又胖的实验鼠似的,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滚你妈的蛋。我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快他妈滚出我家!”V没等他说完又朝他吼,交叠起双臂,保持着距离。

那男人接下来的动作超出了V的理解范畴,他只来得及捕捉自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气恼,接着便喉咙一紧,双腿自发地猛冲向前。

他踉踉跄跄地横扫过茶几,被两条搁在桌上的腿绊到,倒栽进凹陷的沙发里。原本就松松缠绕在他腰上的毛巾四散开来,跟酒瓶和披萨盒一起被遗落在桌下。

银手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占据了他颠倒的视野。

”操。“V吐出一个字,发着晕,窗户透进来的白光几乎致命。

“你以为我就乐意啊?少他妈给脸不要脸了。”那人没好气地说,银色的手指朝地上一指,”现在给老子坐好,把这些吃了。“

V翻转过来,臂膀颤抖。他开始在脑海里演练如何逃出去,从沙发到门口要十步,到武器室只要五步。距离这个伤害过他的男人这么近仍让他倍感威胁,尽管他身上已没有了那种疯狂又暴戾的气息。

V手掌摊开撑起自己,抓来一颗抱枕遮在腿根。奇异的恐惧与好奇交织在他心里,像团缠绕着血肉的荆棘。

他冷静下来,顺着那根手指的轨迹注意到躺在地板上的纸袋。他不记得买过这样的东西。他迟疑了片刻,俯身将它们捡起来。

那是一袋XXL卷饼和一罐彩虹蝎尾狮。他几乎想要大笑,一只会买早餐的幽灵。恐惧的杠杆尖利地向愚蠢倾斜。他看看卷饼,又看看银手。

“你兄弟送过来的。”银手隔着墨镜回瞪了他一眼,把那根细长的女烟点燃。

是Jackie。V心想,用手指撕开纸袋,感觉到切实的饥饿与口渴。杰克经常会在他们搭档干活时给他带吃的,卷饼和乐狗,有的时候是威尔斯太太做的塔克饼。V自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关于朋友的念头让昨晚的记忆变得瘠薄。即使他隐隐感知某些事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热量让他放松下来。他又能听见室外喧闹的声音了,人们在街上冲彼此喊叫,汽车喇叭此起彼伏。

V喝完甜味饮料,一双灰绿的眼睛往靠在他沙发上的男人身上瞟。他穿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手臂精干结实的线条惹人注目地延展,肩膀上还沾着点墙灰。那条熠熠生辉的皮裤即使以幽灵的标准来说也紧过了头。他看起来既不光鲜,也不精致,却不输任何一只悠悠走过的野猫勾人。

V微微蜷起身体,让抱枕能尽可能地遮住自己的腰腹和下体。那男人身上某种晦涩的气息似乎又让他勃起了,他双脚冰冷,赤裸的羞耻像怪兽般在他体内肆意破坏。偏光的镜片让V不确定他是否在看着他,他刻意无视他的状态吗?或只是乐于欣赏他的丑态?

无论那男人的心思在何处,他都只是慵懒地吐出一团烟圈,声音沙哑地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是...强尼·银手对吧?你是人是鬼啊?”

“鬼。”银手干脆地答道,向V投去挑衅的一眼。

在夜之城摸爬滚打多年的街头小子原地发愣,像是卡壳的收音机一般半天”卧槽“了一声:“那你为什么缠着我?”

“你捡了遗物,许了愿,我救了你。现在契约已经达成,你是我的奴隶了。”银手简练地说。

V惊愕地瞪大眼睛,被两句话里的信息量冲击。这使他的反驳都慢了半拍,“什么?我他妈才不是!”

“看到那个图案了吗?那就是证据。”银手抬了抬下巴,遥遥指向V的肚皮,“残缺的图案会逐渐长全,等时间到了,我就会通过你的身体降生。”

“...你是说你会杀了我?”

强尼摘下墨镜,那双金色的瞳仁再次锁住V,“听着,我对你的小命半点兴趣都没有。这是…固定的程序。”他向外摊了摊手,闪光的指尖搅得V心烦意乱,“荒坂三郎的诅咒。现在它启动了,我们俩只能傻逼一样干瞪着眼等它结束。“

“哦,荒坂三郎设置了个程序来杀我,是这个意思吧?”V嗤笑一声,尖刻地眯起眼,“你指望我信这个?”

银手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无动于衷,“你爱信不信,你看老子在乎吗。反正要死的又不是我。”

V对着两人之间的矮桌暂停了一下。溅满鲜血和脑浆的房间模糊地出现在他脑后,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在四方的空间里格外明显。他下意识转动仍咬在手指上的戒指,除了这枚银环之外他一丝不挂,没什么能用以抵挡潜入内心的不安。“操,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直接死了你不是更省事?”

“因为我不想遂荒坂的愿,也不想接受你那可悲的献祭。”银手仍沉着脸,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退一步想想,说不定我们也可以互相帮助,你也不想就这么死了吧?”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还互相帮助?昨天还想要我的命,今天就要跟我攀交情?”V站了起来,再也忍受不了。他满肚子的混乱,让他有些歇斯底里,怒吼像被闷住,干嚎一般,“你给我听好了,你说的这些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将手上的抱枕使劲丢向银手的头。他不在乎,滚烫的冲动驱散了他的胆怯。

那柔软的布包穿过幽灵的头部就像打散一张拼图。强尼·银手那张暗含讥讽的脸也如雾一般,转瞬消散了。

05

“…你说他是个什么玩意?”V面露迷茫,语调介于惊疑不定与司空见惯之间。他最近对怪奇之事有些脱敏。

“魅魔。梦魇。人们用不同的名字称呼他们,但本质是相同的。”米斯蒂说,目光从水晶球上移开。

V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茶,有股令人放松的花香。十分钟前他得知米斯蒂是一位灵媒。而强尼·银手是以人类精气为食的魅魔。

“你那天就知道...”他吐出一口气,“你能看见他吗?”

米斯蒂摇了摇头。“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还没彻底成为一个魅魔,水晶球无法捕捉到他。”她望向V的眼睛有几秒钟,或许她真能找着诅咒的接缝,“我能感应到能量的轮廓...感到他的威胁。”

V说:“是的。”他注视着茶水表面。饥饿融进了他的血流里,欲望隐隐鼓噪。

米斯蒂的手越过桌面温柔地覆盖在了他手上,似乎在斟词酌句。“他,或是你。你们是一个整体了,你们都曾单独面对毁灭。月亮下的连结不断加强,但未来迷雾尚浓。”她的担忧触手可及,但她设法维持住了语调里的镇定。

那漫长的夜晚在V的脑后阴燃,温热的薄唇贴在他后颈,丝质的低语萦绕着他。堕落之网幽幽缠绕住他的脚踝,猎捕与被捕。融为一体。

V惊恐地将手缩回,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抱歉...”他讪讪地说,下意识触摸下腹那魔法蔓延之处。感觉自己仍迷失于梦中,心甘情愿被暗潮吞没。

他定了定神,将那点危险的想法抛诸脑后,抬头迎上米斯蒂谅解的目光,“我是说,到最后就是他会杀了我好彻底做个大魔王,之类的。我已经听说过了。”

米斯蒂将双手交握,像是做了个祷告。V想知道她所呼唤的神明是否愿意赦免毫无信仰之人的罪。

她轻声说:“你会被他吞噬,彻底成为…另一种存在。”

“你能帮帮我吗,米斯蒂?你可以帮我解开它吗?”

“...抱歉,V。我的能力不足以...”那画着浓妆的灵魅者垂下肩膀,卷翘的睫毛低垂,露出因无能为力而痛苦的神情,“...解咒通常需要施咒者,不然则需对术法足够了解,力量足够强大的术师。我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魔咒能将人类变成...这样。”

“所以我想把他赶走就得找荒坂三郎本人?”V抿紧嘴唇,觉得焦躁不安。谜团太多,征兆不明。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对即需应对之事一无所知,“但是三郎已经死了啊,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倒在地板上...都没气了。”

可米斯蒂看起来也同样疑惑不解,“这很奇怪...照理说施咒者的死亡就是解咒的契机。但诅咒却并未中断。”

V陷入沉默。他彻底回想了一遍与强尼·银手的对话,尽力梳理有用的信息,直到被一阵痛心疾首的领悟扼住了气管。

“因为荒坂诅咒的是强尼·银手。而我...戴上了戒指。契约...我触发了它。”他断断续续地说,用手遮住了脸,“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死期将至的实感如巨轮倾翻,向他露出尖利的铁锚。

“我真是自寻死路,是不是?”V对着手掌惨淡一笑,感觉氧气正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他想到其他人。Jackie,老维,威尔斯太太。如果他们知道他因为一个愚蠢的任务搭上了自己的命...愚蠢,一无所获。Jackie还说要为V的逃出生天开瓶好酒庆祝,看来这瓶酒要开在他的葬礼上了。

“这不是你的错,V。”米斯蒂说,声音里充满感伤,“陷阱早被设下,你只是误入其中。”

“嗯。”V拿开了眼前的手,迫使自己开了个玩笑,“谁知道这破地方被称为恶魔城是因为真的有恶魔呢?”

“哎...我该怎么办...”V喃喃自问,思绪在头脑中奔跑。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问题上,努力吞咽下胸膛中濒临爆发的情绪。如果荒坂安保的围堵和德克斯特的背叛没能让他崩溃的话,那这些玄乎其玄的异象也不能。

米斯蒂绕过桌子靠近V,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你可能觉得恐惧又痛苦,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真实的力量。”她将话说得尽量温柔,想给V打打气,“别忘了,V,他的降临,或许别有用意。你们的命运,宇宙万物自有其安排。”

“宇宙万物能不能为我指条明路?”

“别着急。”米斯蒂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你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一切充满变数,但并不是通往暗淡无光之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去寻找真相。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重要,或许其中便藏有解开诅咒的关键。”

V从凳子上站起来,单手给了他的朋友一个拥抱。“你说得对,米斯蒂。”他身上的关节仍有些发涩,内心也满是疲惫,但他已冷静下来,“虽然我没太听懂,但现在确实还不到气馁的时候。我会好好想想的,谢谢你。”

他打算离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有任何需要,我就在这里等你。V,祝你好运。”那暗金色头发的女孩温和地回答。V感到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直至门外。

☆☆☆

V沿着长长的街道漫步。

米斯蒂的话明显提高了银手的可信度,他想要合作的意愿很可能也是真的,但V并不想在银手的任何计划上投注过多的希望。在他像一股烟一般消失之后V并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希望他就此消失的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太低。但V仍然希望这男鬼无影无踪的状态能维持得稍久一点,在体会过银手的脾气之后,他现在并不怎么想跟他讲话。

眼下他的线索有限,但也聊胜于无。知道强尼·银手遗物的人并不多,德克斯特·德肖恩算是一个,但他已经死了。艾芙琳·帕克是情报来源,她曾私下联系V,想越过中间人将货卖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但V自逃出绀碧大厦,就再没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了。

V思索着,给朱迪打了个电话。朱迪是艾芙琳的朋友,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V看得出来她们俩关系很近。她是个超梦体验剪辑师,上次见面时她帮V分析了艾芙琳带来的超梦情报。

“V...?天啊,我还以为你死了。”朱迪清亮的声音从通讯系统里传来。

“我也以为我要完蛋了。”

“事情都搞砸了吧?完美计划泡汤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V尴尬地笑了笑,正色道,“听着...你知道艾芙琳在哪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她。”

朱迪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最好别跟我提她。”

“朱迪,”V将声音拖长了点,这让他显得可怜巴巴的,“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只能问你了。”

一个漫长、犹豫不决的停顿。

V正想乘胜追击,高楼上闪烁的屏幕却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屏幕底端冒出“荒坂三郎遇袭案”几个大字。V所熟悉的身着灰色西服的新闻主播正一板一眼地播报着本地新闻。

“...这里是WNS新闻,距离荒坂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荒坂三郎于绀碧大厦遭袭已过三天,歹徒仍在逃。荒坂三郎的女儿荒坂华子近日发布声明...”

只见镜头转向一个妆容端庄的白衣女人,她以冷静自持的语调说道:“关于我父亲已过世的传言并非属实,但他确实身受重伤,目前正由我哥哥荒坂赖宣照料。”

镜头又转回新闻主播,“NCPD现向社会征集歹徒线索,并表示相关线索一经查证属实,NCPD将按照有关规定兑现奖励。有关事件的后续进展,请继续关注WNS新闻...”

V站在原地没动,空间在他周围褪去。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人推搡了他一下,他慢慢走向墙边。而朱迪的声音模糊不清,似乎穿越千里而来。

TBC 我想开车!呃啊!我想开车!

【银手/男V】信仰是一颗绒毛炮弹06

V有了些难以启齿的烦恼。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打过炮了。

这绝不是因为他看破红尘,或是年老色衰,而是他的灵魂动物突然对阻碍他顺利发展性生活产生了不合时宜的兴趣。

它以前不是这样的。别看它长得像块焦糖布丁,它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享乐派,撒丫子乱跑十有八九是缠着它看着顺眼的灵魂动物玩。以前V喝点酒泡个妞,它都安安分分,从没见它在这方面捣过乱。如今他独自撸个管,小狗都要一脸严肃地把它的小蹄子搭上床沿,那双古灵精怪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V冉冉升起的老二。

这实在太不利于心理健康了。V落寞地想,难道我潜意识里觉醒了慧根,只有清心寡欲才是我的归宿吗?

V沉默地坐在诊疗椅上,像一台历经沧桑的烤面包机,通常这副颓样只会在婚姻稳定的中年男性身上见到。而V,一个缺几根筋的单身大好青年,竟目光空洞,了无生气地向维克多控诉:“它这次真的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话题的主角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维克多腿上,每根绒毛都快乐地卷曲着,享受着医生手法娴熟的摸肚皮服务。

换做一个月以前,V得先把自己倒插在地里才有颜面向老维开口。但被人拒绝多了,自尊心上累积的伤口就会转化为脸皮的厚度。反正老维也差不多听惯了《夜之城雇佣兵与狗不得不说的一百件倒霉事》,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V破罐子破摔地说起他去红泥喝酒那次。故事的开头老套又乏味,一个结束了几段急活的雇佣兵推开酒吧大门,在吧台就坐。他身心俱疲,好在钱包鼓鼓,酒杯满满,唯一缺了点热情的、速食般的消遣。通常这对V和他的漂亮脸蛋来说不是个问题,但今天他的小电灯泡抖擞在线。

V的小狗今晚就是个百折不挠的贞操卫士,每一个胆敢冲V抛媚眼的女人都被它啃了鞋跟,每一个上前向V搭讪的男人都被它扯了裤腿。

在它成功将一个帮派混混的外裤拽掉之后,这场猎艳之旅彻底演变成了一场酒吧斗殴。V不得不打趴了酒吧里所有的帮派分子。等他敲晕最后一个满口脏话的帮派小弟,酒吧已经空无一人,他只好独自从前台搬出一箱哥俩好艾尔消了大半夜的愁。

第二天的V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严重的宿醉,而累积下来的压力一点没解决。

这种事重复三次之后,坊间传言NCPD为冲业绩钓鱼执法,在酒吧伪装成失意男性打击帮派势力。

坏得很啊。狡猾的NCPD。

V没能厚着脸皮跟老维讲他和军用科技的梅姐翻车的事。

小径陋店,酒暖灯红。梅姐正骑在V的腰上用一根又粗又长的假鸡巴戳V的脸。她的蟒蛇幽幽缠绕着他的手臂,洇染开冰冷的情欲。

V发出声堕落的呻吟,他想要得要命,憋了许久的老二迫不及待地昂扬起来。他陶醉在那种甜腻的气氛里,多巴胺一浪一浪地击打着他,让他头晕脑胀,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脸边的假鸡巴。

他的小狗就挑这时叫唤起来,就在他鼓着脸将橡胶鸡头纳入口中之时。

V发誓它就跟只发育不全的小狼似的,仰起头冲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一通长嚎。它上不去窗台,只好在窗边哼哧哼哧打转,每转两圈就立起上身呜呜呼号。

V和公司姐姐都是要面子的人,哪受得了这种昭告天下般的胆大行为。V连滚带爬地下床捂住狗嘴,就连他的两瓣屁股还露在外面都顾不上。这小东西眼神叛逆,墨珠般的眼珠子闪烁着无声的挑衅,像是在说V胆敢再舔一下假鸡巴,它就要不依不饶地为非作歹了。

就这样,他跟公司妞的事彻底吹了。他以后别想再约到她了。

梅姐不太满意,更令V惊恐的是那双冷酷的眼眸里流露出了怜悯。她还以为他太兴奋了呢。

那根藤津伪器和一堆花里胡哨的小玩具她一个也没带走。V默默地将它们全装进包里了。她到底是本性铺张浪费,还是有心施舍给V,V拒绝去想。

通常灵魂动物有个什么毛病,都要从主人身上找缘由。而V一没禁欲,二没阳痿,实在找不到病因。

这便是V最初来找维克多的原因。维克多把那只黄毛小祖宗撸到心满意足、身型消失之后,就拿着小螺丝刀倒腾起一个义体插件。就在V忍不住寻思他到底有没有听自己倾诉时,他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V,你有没有考虑过它或许已经撞见你的唯一了?”

V的脸色在片刻之间由空白转为呆滞,进而转化为活见鬼。他猛瞪着那双绿玻璃弹珠一般的眼睛,表情惊恐万分,说话都不利索了,”别、别开玩笑了老维,灵魂伴侣都是老掉牙的迷信了。”

维克多悬在义体插件上的手停顿了,他扭过头,带着柔和的兴味打量V,”所以还真的有这么个人?”

V生硬地避开维克多探究的目光,”...你是不知道它干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哦?我很好奇了,V。这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得了狂躁症的瘸子。”

“……”

由于V的不配合与维克多的不坚持。他们走向诡异的对话不了了之。

回家之后V早早地睡了,失去夜生活的乐趣之后他的作息已逐渐向注重养生的老年人靠拢。他一路追狗追进一家气派的高级酒店,身上笔挺的西装卡得他有点难受。他偷偷摸摸溜进顶层套房,这里就跟所有迎合暴发户品味的住所一样,取代了墙壁的巨大落地窗,冰冷简约的线条和相貌奇怪的绿植。

他没有在这里找到小狗,却发现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笼子,一双橙黄的圆眼睛穿过栏杆笔直地望向V。

他看不清楚这奇珍异兽的轮廓,它通体漆黑。但那骄矜的姿态,无辜又冷淡的双眸都足以让V将它判断为猫。

V凑近去看。那尖尖的耳朵,圆圆的脑袋,一下子就把V的魂给吸走了。

他打开笼子,把猫咪抱出来塞进夹克里。它只有那么小一点,不比V童年时曾拥有的一只八音盒大多少。它暖洋洋地贴着V的胸膛,比任何一串音符都令他心生雀跃。

V迅速又幸福地将猫咪偷渡回家,安置在他的洗衣篮里。

不料到了晚上洗衣篮里的住户摇身一变,成了支棱着两只猫耳的强尼·银手。他一点不客气地骑在V身上,一巴掌就把他扇醒了,俨然一副地狱魔王的模样。这家伙眼里闪着肉食性动物盯紧猎物的光,用他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恶声恶气地说,“你救了老子,你必须以身相许。”

V吓得一身冷汗,惊醒了。

~TBC~ V对狗:品味真差。 老维:?

【银手/男V】信仰是一颗绒毛炮弹01-05

(1) “算我求求你了...”

V苦逼地把脸贴在泥巴地上,将一条胳膊奋力伸进墙角低矮的窟窿里。

他恼火地嘟哝一声,往左边捞捞。撅着屁股换了个姿势,又往右边捞捞。

而他的目标——一只毛绒绒的柯基犬——满怀同情地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指节,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他反扑的手。

它小腿一蹬,蹦蹦跳跳地跑了。徒留V形象尽失地透过个脸大的洞冲着灰尘怒吼,“给我回来!”

没一会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骚乱声。不出所料。

V真是彻底受够了。街头小子老气沉沉地叹了口气,灰头土脸地站起身,在凶巴巴地嘘走两个朝着他怪笑的小混混之后,绕着围墙发力狂奔。夜之城的夏天潮湿闷热,他本打算跟朱迪去科罗拉多农场附近潜水的。谁知道还没骑到水坝,他的灵魂动物就跟嗅到了炸鸡腿的味道似的乍然出现,落地就跑。

等他穿过连成一片的小房子冲到前院,一个红发女人惊恐地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小狗把一只同样惊恐的火烈鸟撵得吱吱嘎嘎满院子跑。

(2) V,年轻而备受瞩目的雇佣兵,长着棕发碧眼,一张标致的原生脸,混迹于夜之城街头。

他就是那种中间人最喜闻乐见的、冒着傻气的工具人。作风率真,口袋缺钱,身手和胆量都是业界一流,还有一副夜城罕见的热心肠。

同样罕见的是他对灵魂动物一塌糊涂的掌控力。

在这个动物数量急剧下降的时代,城市里除了偶尔流窜街角的野猫,已经看不到什么四足动物了。或许是为了发泄无处安放的抚触欲,城市居民无不对自己的灵魂动物宠爱有加。而对大多数人来说,驾驭灵魂动物不是什么难事。就像维克多医生对V说的那样,毕竟它就是你的一部分嘛。

这些由精神力具化出的小东西多么特别,多么迷人。它们既是精神状态的指向标,又是人类的小帮手。在关键时刻甚至能担任丘比特一职,为那些孤独又迷茫的灵魂伴侣们推波助澜。而针对这些小家伙的护甲芯片也让更多时髦人士乐意在公共场合释放灵魂动物。

且不论风险如何,每个人都期待着一场命运钦点的甜美邂逅。

不是说V对自己的生活缺乏浪漫幻想,实在是命运女神为他安排的邂逅又多又杂。不管V是街角吃个饭,夜店蹦个迪,还是谷地打个拳,都随时可能演变成一场突如其来的短跑竞技。那只肚皮雪白的小狗总是突然出现,冲向它选定的倒霉蛋,一跃而起就像颗蓬松的小炮弹,四条小腿蹬成残影,而只有两条腿的V只能在后面玩命地追。

V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他的灵魂动物这么跳脱。人家的灵魂动物似乎都温顺贴心,只有他的小狗,随心所欲,桀骜不驯。它到底是真的感应到了那丝丝烟雾般的恋爱感召,还是存心给他添乱。

他高度怀疑是后者。早在第三次短暂如流云般的恋情后他就放弃了。夜之城这种腐朽到骨子里的地方哪有什么天作之合啊?他也不遗憾没能跟萝丝、或是汤米一起走下去。更是庆幸自己有颗灵光的脑袋瓜,没有饥不择食地跟被狗撞上的那些在职性偶、公司秃头或是有夫之妇纠缠不清。

V很苦恼,甚至有点委屈。他不求他的灵魂动物利用玄妙莫测的捕猎机制为他助攻,只像个能忍自安的老母亲一样求它快快成长,别再顽皮。不然照这样下去,在他成为夜之城传奇之前,就会因在夜之城抓自己的灵魂动物出名了。他的传奇名号可不能是什么“夜城追狗人”,或者什么“街头狗王”。

V腆着脸假笑,冲那位满面怒容的女士露出两颗闪亮的虎牙,收获了一个迎面砸来的破布娃娃。他一边道歉一边把自家躁动的柯基抱了起来,那只可怜的火烈鸟尾羽炸得像菠萝,瑟缩在门廊前的木制楼梯下。

V握住柯基一条小胖腿将它紧紧怼在肚子上,并在心中念魔咒般重复着“快回去”,仿佛使使劲就能用他平坦的腹部把它吸回去。

而他的小狗对他挽救街头声望所做出的一系列努力视而不见。它只是舔了舔他的下巴,并欢快地“汪”了一声。

(3) V对自己的业务能力评价很高。特别是潜行水平,那叫一个行踪诡秘,巧捷万端,用他的话说就是“神龙只见大脑袋,不见大尾巴”。

他去野狼找杰克玩,喝了两杯绿野仙踪就开始跟人吹嘘自己是海伍德忍术大师。

杰克对V那点中二病心知肚明,他去过V家,他的小军火库里还摆着两枚中看不中用的手里剑呢。但杰克为人仁厚,没有当面提他去虎爪帮的道场救人,几分钟之内就把警报震得天响那事。但V在半醉半醒间仿佛听见杰克那头悠哉哉地半趴在吧台上的棕熊打了个嘲弄的响鼻。

V这两天很沮丧。他甚至没骑那辆拉风的草薙摩托车,而是鬼鬼祟祟地钻进了黑色的古德拉里。他的忍者生涯陷入低迷。如果忍者这一行有荣誉奖章的话,V觉得他的奖章肯定要被没收。

因为他在一次偷盗任务中一炮走红了。准确地说,是他的小狗一炮走红了。

它竟然在无数镜头之下把V最喜欢的乐队的主唱当台撞倒了。

强尼·银手对自己很满意。

武侍乐队的这次演出,效果只能用炸裂来形容了。他们像是把整个世界都抛到一边。氛围热得噼啪响,天花板都要给掀翻了。

这位冉冉升起的摇滚新星转身走进侧幕,把一个宽肩窄腰的背影留给嗷嗷尖叫的观众。

他把吉他摘下来,又牛逼轰轰地转身回来,打算来个能把人震晕的返场。

银白的灯光亮灿灿地落在他脚下。星星点点的眼眸里映现着他潇洒的身影,他的每根发丝都轻盈又闪耀,夜之城也为他倾倒。

他骄傲地向前迈步,就在这时被一团高速流窜的不明物体撞到了小腿。

强尼·银手当场摔了个狗啃。

V惊慌失措地往前一窜,脑袋在桌沿上磕了个包。

彼时他正猫在这间酒吧监控室的电脑前津津有味地看表演。其实他并非专为看武侍乐队的表演才待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只是正巧拷贝完客户想要的资料,又不急着撤离。

他现在觉得撤离真是件十万火急且势在必行的事。

V惴惴不安地拉下嵌有武侍标志的帽子遮住上半张脸,利落地翻出背街的窗户。他隐蔽地落在一个垃圾箱后面,随即混在几个乐队粉丝之中向他的坐骑移动。

那几个青年朋克眼里的光轮滴溜溜地转,正热火朝天地收发讯息。

他们把脑袋凑到一起议论起来,像动物频道里那种嘀嘀咕咕的麻雀。V咽下一肚子苦水,扬起两条眉毛装出实心实意倾听的样子,在眼神里挤进孩子气的好奇,竭尽所能地融入角色。

“...在舞台上被人袭击了!”

“对对,我听说有人拿东西砸银手,把他砸得腿都瘸了,还是其他人把他扶下去的!”

“不是吧?砸银手桑哇?什么人呀?”

“那肯定是公司狗咯,坏死了有些人。”

好了。完蛋。

V幽幽地听着,懊悔得想把帽子摘下来啃。

倘若他一得手就走,或是像每个专业的雇佣兵一样,控制住自己在他们谢幕时离开,他都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但他就是没有那点明智的自制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魂动物撞上银手,像一只超速的行李箱。场面之不幸,就连银手那标志性的偏光墨镜也飞到一边。是的,即使那罪魁祸首在镜头里跑得面目全非,V也能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气人小狗。

哎,家门不幸。他不知道它是怎么绕过意念屏障的。甚至不知道它是啥时候显得形。

黄白的旋风毛团绊到人后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担忧地绕着摔成大字型的银手转了两圈,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凭空消失了。

现场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V并不知道银手之后怎么样了,他脱身之前只看到武侍乐队的其他成员急吼吼地围上去。

这事影响极坏。这事传播极快。

原本名气不算大的武侍乐队因主唱被不明球状物撞倒而蹿红网络。千奇百怪的鬼畜视频一夜之间传遍社交平台。成千上万的转发量在v看来,相当于扎在他职业自尊上的一根毒针,更让他无语的是这场演唱会的播放量一举突破了武侍乐队的记录。不只是他的忍者奖章,或许连他的粉籍都要被开除了。

V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电梯内屏上亮蓝色头发的新闻女主播,有点像被杰瑞鼠在尾巴上打了结的汤姆猫。真是不可理喻,就连《夜城娱乐》也播了几秒武侍乐队的演出现场和摇滚小子四仰八叉摔倒在地的片段。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V大声对着屏幕抱怨,立即招来站在对面的两个年轻女孩鄙夷的目光。

其中一个女孩看上去想跟V理论一番,却被另一个用眼神制止了。

V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将重心调整到右胯,摆出他街拍专用的冷峻姿势。没错,想在夜之城混,你就一定要搞清楚哪些人不该招惹,这样才——

“妒忌是种病态的爱哦,小哥哥。”那明事理的女孩礼貌地撂下这句话,拉着她的小伙伴从展开的电梯门跑掉了。

(4) V鬼鬼祟祟地缩在棕熊又圆又宽的阴影里,顶着Jackie关爱的眼神从车门潜行到米斯蒂的神秘小铺里。

距银手遇袭事件已过五天,V的小狗也破天荒地安静了五天。而V既没被武侍乐队粉丝当街包围,也没在邮箱里见到过长得像索赔函的东西。V心怀侥幸,把这归功于他严谨的作风和高超的伪装技巧。

眼看着娱乐界又添新宠,银手和狗热度不保。V嘁嘁唏嘘着娱乐圈的残酷,把蛤蟆镜一摘就开始接活,很快就摊上事了。

V接了个单子帮女明星抓变态。

那是一个明朗的晴天,卷曲的云朵就如蓝月被鸭舌帽压塌的鬈发一样可爱。找乐子或是谋生计的行人在这歌舞街区的环街熙来攘往,空气里飘着股令人愉悦的糖味。V听见街头艺人拨动琴弦的声音。他兴致很高,小狗也是。

小狗围着蓝月转悠了两圈,摇头晃脑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V瞥了眼那上下颠动的圆屁股,决定只放10%的注意力在它身上。他实在没指望它发挥出一只护卫犬应有的水平。它前科不少,调皮捣蛋总比正经办事多。

果不其然。在V朝变态跟踪狂冲过去时,小狗也见机而作,奋起直追,向着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V搞定变态之后连跟蓝月吹嘘几句的时间都没有就风风火火地找狗去了。

他怀揣着慈母般的忧虑跑过两个街区,模糊地追踪着精神链接。虽然就小狗的以往经历而言,它动如脱兔,身形鬼魅,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基本没谁能在城市跑酷上赢过它。但即使是像亚当·重锤那样的铁疙瘩,他妈妈也有担心他的权利不是吗?

况且V隐约感觉他的灵魂动物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万一落在什么穷凶恶极的变态手里就糟了。V一个滑铲飙进变态的窝点,像颗保龄球般将那扇又小又脆的外门撞成了两半。

BINGO!V心中的赛道前已闪烁起“全中”的彩字。他在一个呼吸间弹出螳螂刀,利落地一跃而起,正正蹲在了一双被皮裤包裹的长腿面前。

那是一只赤裸的脚掌,踝关节在卷起的裤腿下不自然地肿胀。这儿明显少了一只鞋。V在那瞬间无可抑制地想,他抬起头。

一个脸黑如铁的强尼·银手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V静悄悄地收回了螳螂刀。

摇滚小子看起来活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球,精心打理过的黑色长发凌乱不堪,几抹灰尘在他漂亮的鼻子和肩膀上格外明显。他腋下夹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狗。狗嘴里叼着只遍布齿痕的拖鞋,锯齿状的缺口昭示着一场真枪实弹的战斗。

银手没戴墨镜,两道暴怒的光毫无遮拦地自他漆黑的眼眸中射出来。小狗倒是得意洋洋,冲V“呜呜”地叫,急于展示它的战利品,粗短的四肢在金属臂弯里摇啊摇。

“是你。”银手用一种来自地狱的、阴沉可怖的语调说。

V凭着本能往后撤了一小步,因为银手看上去正犹疑在给他喂毒和把他枪毙的选项间,幸而一位身着粉衫的男人自里间走出来挫败了他的阴谋。

“这里怎么回事?”那人恼怒地问道,带着点德国口音。他手上提着一杆枪,颈上挂着听诊器。

V迟缓地转了转脖子,在被闪亮皮裤分割成条状的视野里看到了墙上“米尔特诊所”几个大字。

“抱歉,这是个误会。”V站起身,摆出他闯荡江湖的招牌卖纯笑,尽力张大那双圆溜溜的绿眼睛,把无辜挤满整个眼眶。

义体医生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将注意力转向银手:“强尼小子,这你朋友?”

“妈了个逼的朋友。这小子就一脑残粉。”强尼打断他的话,急于辩驳的样子就跟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

“我他妈才不管,这门你得赔我。”米尔特医生飞快地扫视了一番现场,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诊疗室。他哐地带上了门,似乎认定这里发生的一切还不如一个得皮疹的病人值得他操心。

强尼那双锐利的眼睛又熊熊地转向V。

“这门我会赔的。”V赶紧说。

“哼。”强尼皱了皱鼻子,如果他是一条恶龙,那么从他鼻孔里喷出的火星此刻便会点着V的发梢。“你叫什么?”

“我是V。”V温顺地答道,语调人畜无害,声音里没泄露出一丁点的慌张,“听着,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但我不是你说的那种脑残粉。”

强尼一脸鄙夷,显然不吃他这套,“得了吧,这玩意儿竟跟在老子屁股后面打转。”他嫌弃地瞪了臂弯下的小狗一眼,后者正用与V同款的无辜眼神回望他,“难道你是公司狗?就你这逼样?”

“...也不是。我只是来抓跟踪狂的。”V诚恳地说。

强尼嗤笑一声,朝他投来的眼神又辛又辣,“笑死老子了。我看你才是跟踪狂。”

V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眼前的人不仅算得上是他偶像,更是他无心之恶的受害人。但即使这样,V的耐心仍像城际公路上冲刺的跑车油表般一升升耗低。他维持着礼貌朝强尼伸出两只手,示意他把柯基还来。

强尼一脸鄙夷地嗤笑一声。他用一种遭人恨的方式扬了扬眉毛,像是在说‘我就知道’,随即拿起门口的登记笔在小狗紧咬不放的拖鞋上签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母“JS”。

“行了吧?理性追星懂吗?”他连狗带鞋一股脑塞进了V怀里。

“还有这个,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蠢脸。”他狐狸般眯起的眼睛是V尚未破解的信号。笔落在地上,一记直拳也恰好落在了V的鼻梁上。

(5) 那只签名拖鞋被V卖了,他随便拿胶水黏了一下破裂的地方,竟然轻易卖了个高价。

V一边给拖鞋打包一边跟Jackie吐槽着饭圈水深好多狂粉。

Jackie用一种混合着担忧与好笑的语气问他,“你确定要卖了它吗?”活像个劝他别一吵架就使性子屏蔽男友号码的闺蜜。

V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而且他也“没使性子”,正如他反复强调的那样,他是“真的要脱粉了!”

他略微反思了一番为何这么多人都觉得他是武侍乐队的死忠粉。他几乎没去看过现场演唱会,专辑也只买过普通版。他是经常穿着印了武侍乐队logo的T恤不错,但那也单纯因为他们的标志霸气好看罢了。

强尼·银手或许是长了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或许还有两条又长又挺拔的腿。或许还有灿烂的才华和凯旋般热烈的灵魂。但无论他歌唱得有多感染人心,指尖的琴弦有多摄人心魄,V都绝对没有为他神魂颠倒,倒不如说V的心和隐隐作痛的鼻子都毫无波澜,一动不动了。

抓变态那天V差点跟强尼在诊所里大打出手。

其实是V被强尼一拳砸懵了,等他反应过来起身反击,米尔特医生已经冲过来用令人刮目相看的身手把他俩扯开了。

好心的医生免费为V止血消肿,还可劲数落了强尼一顿,把他教训得跟孙子似的,气急败坏地踩着碎裂的门板就走了。走时一瘸一拐,甚至没穿拖鞋。

但V可没空闲欣赏强尼炸毛离去的背影,尖锐的疼痛不断催生他眼中的生理泪水,将他那两颗灰绿的眼珠浸泡得烟雨朦胧。让他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怜,惹得米尔特医生同情心泛滥开来,手法都温柔了不少,包扎完毕又补充着骂了银手几句。

V嘴里含着颗橙味水果糖站在他的小公寓门口,鼻子上贴着张创口贴,手上攥着张折扣券,痛心地意识到他的猛男形象毁于一旦。

挨强尼一记老拳之后V顿悟出“距离越远越香,银手妈的智障”的道理,当即决定与武侍乐队说拜拜。

他在公寓里挂着武侍乐队海报的那面墙前辗转了半天,到底也没舍得撕掉。

但V是个善于快乐的人,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他自我安慰的理论是喜欢音乐并不必喜欢做音乐的人,爱吃鸡蛋并不必仰慕下蛋的鸡。

转而又想起强尼那天对他说的话,V毫不客气地冲着空气中的假想强尼比了个中指。

嘁。神经病。我还不想再见了呢。

TBC

【银手/男V】信仰是一颗绒毛炮弹07

(7)

强尼受够在家养伤的日子了。

突然之间他那些熟悉不熟悉的朋友都同理心泛滥,一个接一个地跑来探望他。所有人都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贱人表情,看猴戏似的。别看他们故作亲切地问候他的脚,强尼心知肚明他们忍笑忍得横膈膜都他妈快断了。

可操蛋的是你不能单凭你的推测就把前来探望的友人都暴打一顿,强尼便只能在他们破功前凶狠地发射死亡视线,等他们实在忍不住了再暴打他们一顿。其中也不乏敢一进门就冲着他大笑的贱逼,比如丹尼和南希。

而跟他玩的妞一个个跟鸟妈妈似的散发出成吨的母性光辉,就差把他搂在怀里唱安眠曲。肉麻透顶,他鸡皮疙瘩都要落地了。

克里还算体贴,但是克里一玩嗨就完全忘了他还是个行动不便的伤员,差点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强尼烦不胜烦,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便往米尔特的诊所那躲。但他也烦米尔特,因为他老问他上次那个脑袋毛绒绒的小子怎么不来复查了。

妈的,复查个屁。又没把他鼻子打歪。

那个脑袋像土豆的小傻逼,挨了打的眼神就像只淋了雨的小狗。他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将这事抛诸脑后,但那双泪水汪汪的绿眼睛却总凉丝丝地滑过他的脑海。

让人心烦。

某天他灌多了烈酒,晕晕乎乎地在地板上睡了。当他醒来时他的右臂陷入一种麻木的操蛋状态,他的伤腿也使不上劲,便只好像弗兰肯斯坦一样僵直地躺着。

他试图用机械臂撑起自己,却在身下的书皮上打了个滑,身体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不幸地把克里——他的好友兼室友——吸引了过来。

克里·欧罗迪恩推开强尼的房门,诧异的目光越过床上的琴谱投射在强尼身上,好像在说:“我靠,这家伙终于疯掉了。”

“我操,你到底在干嘛?”

“看你妈呢,老子手麻了!”强尼用他宿醉的性感嗓音怒吼,他左腿施力,奋力翻身,只为证明自己的神智不能再你妈正常了。他确实做到了。可就在他翻转的瞬间,那条不听使唤的右臂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般在他屁股上抽了一掌。

落手如电,响声清脆。

自那以后克里看他的眼神就逐渐惊恐,估计是怕他在家里待久了培育出什么生猛的精神病把房子给烧了。

所以等强尼的脚踝刚刚消肿,克里就跟放风似的拎他出来泡吧了。

强尼或许还心存感激,如果这酒吧不是灯红酒绿的大鸟转转转,而克里也没在三分钟内把他丢在吧台跑去跟金发帅哥跳贴面舞的话。

强尼百无聊赖地喝了口酒,今晚的酒还算够味,但音乐实在不行。他跟酒保玩起了骰子,一个钉着舌钉的辣妹柔若无骨地贴上他的背问他想不想去跳舞。强尼移了移重心,不怎么想跳舞。他最近有点厌世,对聚集的人群都兴趣缺缺,况且剧烈的动作仍会让他的脚踝隐隐作痛。

他原本有些突发的灵光,一团沙沙作响的念头,虚无又强烈的对抗,被克里拽出来前他正试着将它们具象成旋律。

他心不在焉地又玩了几轮,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微弱但耳熟的声音。

“……给你们修音响系统的呀?里面的低音喇叭把连接轴震断了。”

“得了吧你,名单上可没你名字。”

“你大可以给你老板打电话,但我可要从现在开始算钱。”

听听这是什么傻逼话,某人泡吧还不想付钱。整个夜之城像这样说话的估计也没谁了。听听那磁性的嗓音半是真诚,半是威胁的哄骗,门卫竟然就这样放他进来了。

强尼嗤笑一声,推开身上软绵绵的女人站了起来。

他转身正好瞧见他那二逼乎乎的小粉丝理直气壮地走了进来。摇滚小子两步就跨了过去,拽住他,捞走他,倾斜了他的重心,吓了他一跳。

强尼搂着小粉丝的腰轻车熟路地把他往吧台拐,金属臂迟钝地传导出薄薄的汗衫下流畅收窄的形状。

那小子一急差点又弹出他那花里胡哨的武器,但又在分秒间镇定了下来,看来反应能力还不错。那双朝他圆圆瞪起的绿眼睛就像无声的沼泽里跃起了小鱼。

“你他妈在搞什么鬼?”他恶声恶气地低吼道,想用他混街头的那一套震慑一下这位惹事生非的摇滚明星。可惜对强尼来说,他那点装点门面的凶狠就像猫咪亮出的尖爪。

强尼哼笑一声,享受着V的局促不安:“修音响?真亏你编得出来。不想被丢出去就乖一点,小贼。”

强尼感觉到臂弯里的男人僵硬了一瞬。他差点没憋住笑,这人像是本敞开的书,从里到外一望便知。

这可比泡吧有趣多了。

强尼按了按V的肩膀让他在高脚凳上坐下,恶作剧的念头在他眼底流转。酒保摇了摇头,如果恶意能显出形状的话,他现在该能在摇滚小子头上看到两支黑烟缭绕的恶魔角了。但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只是一名参透机关始终单纯的酒保罢了。他能做的也只是给这位误入魔爪的小哥端上一杯酸甜的“僵尸“特调,希望他能顺利从这场居心叵测的围堵里脱身。

“喝一杯,跟我说说你到这干嘛来了。”强尼吊儿郎当地说,在V边上落座。他坐下时那只左手便从V的肩膀往下滑,沿着那野性的轨迹一路向下,或许是超出了礼仪范围那么几寸。

倒不是说他对这小贼有意思,毛头小子完全不是他的菜,只是这可太他妈好玩了,瞧瞧这小子的反应。

V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同样往上窜的是他脸上的血色。他看上去又气又急,还有那么点瞠目结舌与不知所措。他既想保持低调,又想削强尼两刀,万千思绪在他那颗毛脑壳里纠结,最终只化作一句憋屈的“我要去厕所。”

他说完就坚决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强尼从背后瞧着毛头小子带着他的圆屁股气呼呼地走了,缺德地扬起了嘴角。

他估摸着V是不会再回来了,便跟克里打了声招呼自己回车上了。

他把车开到酒吧后面,一边抽烟一边观望,活像随便给同伙把个风的渎职劫匪。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只圆溜溜的狗脑袋从隐蔽的阳台冒了出来,它支楞着两只耳朵,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嗖地一下又消失不见。

强尼盯着那阳台看了几秒钟,果不其然,圆屁股小混混猛然出现在狗脑袋消失的地方。他像头羚羊般蹦下阳台,怀里还鼓囊囊地揣着只狗。

大鸟转转转的后巷又空又宽,零星的几个瘾君子压根没注意到他制造出来的动静。那小混混把狗放在地上,直起身子,装得像个寻常玩咖似的往外走。

晃晃悠悠地出了围场,他估计是觉得自己干得不错,那小傻逼还蹲下来跟他那只短腿狗崽击了个掌。

强尼吐出一口烟圈。他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TBC~ 基掌。

撸主度假回来啦~

【银手/男V】信仰是一颗绒毛炮弹08

缘分这东西就跟套路差不多。它不是坑你一次,而是坑你一次又一次。

V撂下南希的电话,叹了一口气。小狗跟着呜噜了一声,四腿一蹬,趴在地毯上。

他琢磨着Jackie说的什么形象定位或许真有道理。一开始就得搞出点惊天动地的大动静,直接冲击你的顾客和中间人。这样他们才会对你“从一而终”,才会经常给你派大活。

而他的铁血硬汉养成之路一定是哪里出了点偏差。自从帮蓝月抓了个变态之后,找上门来要他帮个小忙的明星是越来越多。V那点与生俱来的古道热肠让他很难拒绝这些人情活,但他也焦虑,天天围着明星们打转都快成个小狗仔了,街头声望一直不见涨,啥时候才能活成一个传奇呀?

但名流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一想到报酬后面的零,V身体里的阻力便自然而然地退让了。而且南希还答应事成之后会把Jackie和他一起引荐给罗格,那可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雇佣兵之一,谁不想跟她认识认识呢?

于是V麻溜地放下身段,端起饭碗。

南希给的任务其实不算琐碎。它目标明确,过程简单,危险系数低。若不是跟武侍乐队丝丝缕缕的牵扯,V绝不会像见了黄瓜的猫一样排斥它。

具体而言,他要夺回强尼·银手的裤子。

此事起于强尼的裤子,但不止于强尼的裤子。正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武侍乐队发展得风生水起自然也吸引来一些奇形怪状的粉丝。这位偷走强尼裤子的激进私生饭是个颇有些实力的黑客,可惜他那两把刷子都没使在正道上。听说他跟踪强尼克里他们少说也有两个月了,把人家的私生活当连续剧似的偷拍,时不时就漏点料给媒体赚钱。

几天前这家伙不知在哪生了胆,竟然溜进武侍乐队表演的后台偷东西。趁他们在前台演出,这位小偷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裤子一起捞走好几件。丢点衣物本是小事,但强尼那长裤裤兜里似乎还有他那辆宝贝保时捷的钥匙,把他气得不轻。

天可怜见,V掰着手指头赌咒从武侍乐队脱粉也没多久就摊上这种委托,心里说不出的别扭。V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南希的了。他就记得南希在电话里强调重中之重是销毁这位私生饭搜集到的数据资料,其次便是把强尼的裤子连同他的车钥匙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午后的云朵像丝被一样轻薄,它懒洋洋地刷过太阳的脸,天色突然亮了起来。V拎着兜帽两侧一提,手抄在裤兜里,脚步轻快地走进陌生的公寓楼。一个谢顶的高个男人腿翘在前台上,V进门时他随意瞥了一眼,便倒头回去酣然午睡。

V独自站在电梯里,脸上的蛤蟆镜反射着数字的冷光。他穿了件大码运动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人认出来他是刚从武侍乐队脱了粉的V。

潜入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他掌握的情报都准确无误。那位私生饭果然不在家,V破开他的安保后顺利地将那些偷拍记录抹去。强尼的裤子和车钥匙也并不难找——感谢那变态将他的战利品都分门别类地收纳好——他甚至还打包了点南希和克里的衣服。

收拾好背包之后,V从阳台爬上楼顶,再走到另一面,从消防梯的顶端往下爬。

眼看着就要抵达地面,不知从哪窜出一团黑影,正如战术手电筒所迸发的灯光一般向他射来。只一刹那便将V拽离铁梯,双脚无力地腾空,V只来得及抱住头部便重重落在了地上。

只听扑哧一声,他的背包破了,勉强挤在包里的几件衣裤、一罐运动饮料和一根长长的藤津伪器都哗啦啦地撒落在地上。V花了些时间才恢复方向感。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暴戾,沉静,犹如四脚伏地的死亡天使。在他倒错的视线里它危险地伏低身子,喉咙里隆隆地嘶吼。

忽然一只浑圆的狗屁股遮蔽了他的视线。V的小狗挡在他面前,以毫不输阵的气势冲着那只黑豹吠叫。

而平躺在地的V尚未从天旋地转的震荡中清醒就被两根拽住他领口的指头扯离了地面。

“...偷到老子头上了。你他妈再敢偷一次,老子——”两根指头的主人使劲摇撼了他一下,劈头盖脸地冲他一顿怒吼。

“操...”那莫名熟悉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就连熊熊燃烧的气焰都矮了一截。

V脸上的蛤蟆镜静静地滑落,他眯起眼睛,尴尬地与一个脸色不善的强尼·银手面面相觑。

强尼的拳头还在定定地在半空中举着,他用一种全新的看傻逼的目光审视着V。那是难以置信世间还有此等蠢货的眼神,几乎还带着点怜悯。

“...真他妈服了,怎么又是你?”

而V看起来像是要用余生来洗涤此刻的心灵创伤。他又羞又恼,上半身挂在半空中笨拙地扑腾了一下,“靠、我不是...你先放开我。”

强尼压根没跟他客气,手一撒将他重新丢在地上。他眉头一横,表情凶得要咬人,“你到底什么毛病?我不是叫你理智追星吗?”

V躺在灰蒙蒙的水泥地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骨碌坐了起来,“我真的不是脑残粉。妈的...”他的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一副遭恶人欺凌的蔫巴模样。他两只手轮番搓了搓脸,严肃地解释道,“听好了,我是受人委托才来拿这些东西的。”

那只黄白小柯基附和般汪汪两声,突然从V背后窜上前来。它四蹄交错,欢脱地蹬到强尼·银手跟前,枉顾V的瞪视,就那样毫无骨气地往摇滚明星脚边一躺,谄媚地扭了下粗短的腰身,撒了个娇。

强尼噗的一声乐了,“笑死我了,你屌不大牛皮倒是挺大。怎么,库伊拉派你来偷我裤子了?”他脸上还是那副利得能戳穿铠甲的尖刻表情,却蹲下来用那只温暖的、纹着小蛇的手轻轻挠了挠小狗的肚皮。

V感觉自己的肚皮也跟着燎起一阵抓心挠肝的瘙痒。他赶紧别开目光,假装忙碌地把地上的子弹盒捡起来攥在手里。“...南希你认得吧?就是她雇得我。”他小声辩解道。

强尼颇具讽刺意味地冷哼一声。

“我到底要怎么解释你才信。”V乏力地说,每次跟这人撞上他都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强尼·银手那颗黑毛脑壳真是油盐不进。

要是他的灵魂动物也看透这人的顽劣,停止在他脚边撒欢就好了。

“说的都是些屁话。你没用你那所剩无几的脑细胞编过吗?”

V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对这人彻底无语:“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的东西我也送到了,你要不代表南希把这单结了吧。”他冲小狗吹了声口哨,打了个“过来”的手势——被小狗无视了。

强尼弓着背迈开一步,捡起不远处那根色泽粉嫩的藤津伪器,令人匪夷所思地把它递到小狗面前晃了晃。左右弹动的胶棒果然立即吸引了小狗的注意力,它翻滚过来,兴奋地原地转了两个圈,短小的一撮尾巴晃得像出租车表板台上摆的摇头公仔。

“行啊,这就给你结。”强尼悠悠起身,冲V露出一个纯粹邪恶的笑容。

“等等、你别想——”V在瞬间识破了他的恶念,他猛地蹦了起来,但为时已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强尼·银手抡圆胳膊,将那根硅胶大棒甩进了驶过路口的卡车里。

同样飞身而出的还有他单纯的小狗。

~TBC~ 别让狗跟强尼玩。

【赛博朋克2077】【银手/男V】信仰是一颗绒毛炮弹09-11

(9) V恶狠狠地戳了威尔逊太太牌自制芒果果冻一下。黄橙橙的胶体猛然豁开一道口子,在杰克不赞同的目光中黯然坍塌。

“怎么会有这种混蛋啊,Jackie?”V气鼓鼓地嘟囔,“你知道我跑了有多远吗?绕着海伍德跑了大半圈,又跑去圣多明戈,在大坝那边才截到他。”

“卡车跑那么快吗?”杰克好笑地瞅着V。他这情绪上的河豚拟态已经维持了有些时日了,到了米斯蒂见了也忍不住逗他两句的程度,

“哪啊,人家报警了。等我甩掉警车,他早跑没影了。妈的,我就想要他停一下。”

杰克扑哧一声笑了,“幸亏我才是我们俩之中负责沟通的那个。”

“滚蛋。”V在桌子下面踢了杰克一脚。

“哎,倒霉死了。”他郁郁寡欢地哀叹一声,想着晚点找米斯蒂要个衰人退散符啥的。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Jackie,搞摇滚的真他妈坏透了。”V一大口吃掉一半果冻,警告性地瞪了杰克一眼。杰克约他来野狼酒吧诉衷肠有80%的可能是老维或米斯蒂的点子。倒不是说他不信任杰克,或是他的好兄弟关心他一下有什么不对。他跟Jackie那可是死党中的死党,过命的交情。但有的时候他真讨厌由杰克、米斯蒂和老维组成的八卦联盟。他们三个人把他看得透透的,让人火大。

杰克看他的目光算得上是慈爱了。

V被他看得直起毛,“啥意思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有什么不能跟哥们讲的啊?”

V猛灌一口啤酒,四处张望了一番,佩皮正在吧台跟一个大嗓门的男人聊得热火朝天,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打扰他们。野狼酒吧今晚的客人不多,看起来也没谁贼眉鼠眼地探听邻桌八卦。V谨慎地开口:“你信灵魂动物选择灵魂伴侣那一套吗?”

“信啊,怎么不信?你看我跟米斯蒂的那俩小家伙。”杰克那双灰黑色的眼睛里兴趣盎然。

“得了吧。”V嗤之以鼻,“是你自己看到人家挪不动道,又不是熊逼你的。”

“行,行,但你也不能否认灵魂动物的魔力啊,V。”杰克随和地耸耸肩,“合得来的人灵魂动物必须也合得来呀,气味相投嘛。”

V不吭声。

杰克戳戳他,“所以,那个强尼…真是你的灵魂伴侣?”

“他是个屁!他才不是!”V回得斩钉截铁。

他们陷入一阵欲盖弥彰的沉默。

V突然拿起啤酒瓶给自己加满了。他撂下酒瓶,像个被戳了个洞的水球般开始一汪一汪地倒苦水。他苦逼兮兮说不是我,是狗,眼光那叫一个差。他说那人是真的有病,也不知道它图个啥,图他脾气坏吗?图他心眼小吗?图他不喜欢狗吗?

杰克一口一口地啜着酒,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起来是个混蛋啊。”杰克叹谓道。他脸上的调侃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担忧的认真。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你是什么感觉?”

“...说不清。”V咬着嘴唇琢磨了一会,莫名其妙地有点脸红,可能是酒上头了,“我没跟他说上几次话。他...长挺帅的。”

杰克的表情又微妙了起来。

“可他脾气也太怪了。”V赶紧说,语气愤懑,像是在反驳自己,“一下子就上来了,完全不听人讲话。你说跟这种狂躁症怎么处?”

杰克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安慰他道:“别慌啊,V。他要真有那病,那兄弟也有招。”

V狐疑地看向杰克。

“记得我们之前救过一个精神病专家吗?当时他不还讲过遇到状态不对的病人要怎么办嘛?”杰克在他的椅子上摇了摇,得意洋洋地用手指头点点自己的脑袋,“你不记得了。但你亲爱的Jackie可还记得点。”

“别卖关子了,快说。”V又用膝盖撞了杰克一下。

“多一点耐心,V。遇到他们这种人你只能顺毛摸。”杰克一边回忆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在他发病的时候要尽量创造安静的环境,可以温和地提醒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V瞪大了眼睛:“你真的觉得这有用?”

杰克抓了抓脑袋,隐隐有些不确定,“呃...我记得还有说什么规律的饮食和运动也能起到作用。”

“别管那些了。你首先得搞清楚你对他的心思才行,mano...”

V半张着嘴一动不动,不再接收从杰克那里传来的声纹信号,因为一副可怖的画面陡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穿着一身古板的西服,像个货真价实的管家一般跟在银手的屁股后面,卑躬屈膝地提醒他注意休息。而强尼·银手嘴里叼着烟,脚往桌上一翘,满脸欠揍地说:“你不就是个小粉丝吗?少他妈管老子。”

V觉得拳头一下子就硬了。啤酒在肚皮里熊熊燃烧,他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宣布:“我找他去。”

(10) V决定去找强尼·银手评评理。

V要证明自己。他是夜之城有头有脸的雇佣兵,不是什么强尼·银手狂热小粉丝。

而且强尼·银手欺狗太甚,是时候让小狗认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了。

(11) V圈红了武侍乐队演出的日期,攒钱买了张票,等看完演出便装成走错路的粉丝溜进后台。

但V没能找到银手。

强尼·银手不愧是夜之城无冕海王。后台挤挤攘攘地充斥着强尼的前任对象、绯闻对象、自誉对象和形形色色的粉丝。都要找强尼·银手评评理。

V拿着根打call专用仙女棒,挤在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间,实在太扎眼。

实在太像个狂热小粉丝了。

V逃命似的跑了。

~TBC~ 这周过得比较糟心,写得不多。

警惕摇滚男。

【赛博朋克2077】【银手/男V】信仰是一颗绒毛炮弹12-15

(12) V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往左又往右,任由午夜的街道将他带离烟熏火燎的演出后台。

这时候一声不属于此地的响动传入V的耳朵,令他脚步一顿。那是兽类隆隆的低吼,渺远模糊,对V而言却如耳畔钟鸣。他扭头看向漆黑无光的角落,一张虚弱闪烁的广告牌下空无一人,敞开的巷口正以夜之城特有的恶意回望他。

V熟悉这晦涩的征兆,在这无主之地他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往往会警告他:不要靠近。但他仍是调转脚跟小跑起来,遂着直觉越跑越快,将自己丢入那张不祥的口中。

自黑暗中溢出的首先是尖叫,惊惧、凄厉、女人的尖叫声。接着便是腥味,潮湿、新鲜、愈发浓重的气味。

V抿紧嘴唇,从路灯的暗面急速靠近。

他很快就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那是一个绑着蓝色马尾辫的女人,正踉踉跄跄地跑向V来时的方向。她自腰到腿都是黑色的,像是染着泥。她的右手紧捂着左臂上的断口,那一定疼得厉害,因她只发出点溺毙般的啜泣,叫不出声。

这里是夜之城,死亡大乐透日日有惊喜。你上半夜还在舞池中激情燃烧,下半夜便踏入无妄的陷阱。毁灭与复生一样迅速。

这里太暗了,V看不清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却看清了她身后幽幽锁定的枪口。

V抽出枪,正对上五只猩红的眼睛。怨毒、贪婪,亦如盯上果肉的果蝇。

漩涡帮。

V在他扣动扳机之前便将一枚子弹送入他的脑子里。

漩涡帮的人开了一辆绿色的小皮卡侧停在巷子里,一辆不知来头的黑色防弹重卡与它车尾相对。这里正进行着一场交易。

“操!有情况!”五眼蠢货倒下的动静可不轻,立刻便有两人从卡车背面冒出来,冲向他们的同伴。

回应他们的是视野里一连串鲜红的报错。

“婊子养的!滚出来!”其中一人锤了下自己脑袋,吐出一串骂人的俚语。另一人则开始胡乱开枪扫射。V给了他们一人两发子弹,迅速闭上了他们的嘴。

他身形一闪,从垃圾桶后面冲了出来。不过须臾,他已经滑向那辆重卡的侧面。

一股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V看到了。地上一滩狰狞的血泊,躺在血泊当中的倒霉蛋不正是千载难遇的强尼·银手。车后一人正急吼吼地往车箱里拖什么东西。这里至少还有两人。

这时V的耳边破空一响,一道黑影闪过,刽子手的螳螂刀势如破竹地向V劈来。刃盈电光,残血犹存。那点鲜红落入V的瞳孔如一枚钢针。

V拧转身体,堪堪避过刀锋,却仍被刮开外衣,刺破皮肉。来人一击未中,便穷追不舍,如鬼魅般逼近。这人不属于帮派,他的速度快得惊人。

但V也不慢。四柄螳螂刀短兵相接,长刃铮铮,火星迸跳。

V不愧是常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打架专家,在嗅觉与反应上终是更胜一筹。他避让数次,突然一转步伐,那人不及应对,两人一时贴得太近,而V迎上去就是一记毫不留情的头槌。

招式粗暴但有用。对方痛呼未落,便已于瞬间被削断一条手臂。他身形一顿,扬起另一条手臂仍想拼死一搏。但那凶光毕露的刀尖在V面前生生静止住了。

杀手缓缓低头,看向插入自己胸口的冰冷利刃,似乎尚未理解失败怎会降临。倒下之前他听见卡车那边传来一声暴跳的怒吼:“他妈的臭狗!”

引擎轰鸣,轮胎刺耳地刮过地面,他的同伴毫不犹豫地抛下他离去了。

V只来得及扫一眼卡车的特征,便匆匆赶到强尼身边。这人体温走低,气息微弱,鲜血正从他腹部的伤口里汩汩涌出。

之前那蓝头发的女人已不见踪影。小狗在车开走的地方嗷嗷两声,围着地上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打转。V冲强尼腹部喷了点止血剂,将他扛起来走过去。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强尼的那只黑豹,看样子是晕过去了。V不明白它为何还维持着实体,而且灵魂动物可以“晕过去”吗?

小狗正拿鼻子拱黑家伙的侧面,似乎想把它铲起来。V的脑子乱糟糟的,但现在并不是思考的好时机,他腾出一条胳膊将这只豹子也捞了起来。

那劳苦的雇佣兵气喘吁吁地将一人一豹丢进那辆丑得要死的小皮卡后座,一踩油门飙向诊所。

路灯一瞬一瞬地打进车里,照亮V脏兮兮的一张脸,他T恤上猩红的武侍鬼头盈盈发亮,衬得他凶巴巴的,好似夺舍的恶鬼。

他带着无端的怒气,盯紧眼前的马路恶声恶气地说:”操,撑着点,你他妈可欠我次大的。”

(13) V坐在义体医生的椅子上,乖乖地给自己处理肩上的伤口。

米尔特医生正在内屋给强尼做手术。凌晨的诊所人手不足,V肩上的割伤很浅,而他又得到了一颗糖,所以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医生打开门走出来时,V的嘴里还残留着水果味。

“他没事了。”米尔特宣布道,自然而然地撬开桌上的一瓶贝克黑啤。他疲惫地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像是一夕之间苍老。

V紧张得不敢说话,舌头突然被一种间接的愧疚绑紧。

“哎,我把这臭小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医生惆怅地说,他没有移动,却仿佛慢慢陷入黑暗里。

那些话语风一般拂向V,让他的心脏也跟着起皱。他真见不得好人落泪。

“我一直等着那一天降临,上帝将他从我身边带走的那天。”医生迟缓地说。他慢慢抬起头,看向V的眼神里有某种平静而沉重的东西,“谢谢你,孩子,那至少不是今天。”

V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像是突然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他摸摸后脑勺,真不知道该在这时说点什么。“呃...这没什么。”他最终只是干巴巴地答道。

米尔特继续说,“...再帮我个忙,替我照看好他,好吗?”他语气轻柔,但眼神太过诚恳,让等待答案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厚重起来。

“啊、嗯。”V本能地点了点头,发现自己没法对一位父亲的请求说不。

医生喝了口酒,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他没多久就离开了房间。

(14) “...这可是要额外收费的。”V嘀咕着,在一个光溜溜的强尼·银手身上系紧一条旧毛巾般的浴袍。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那么简单就答应了那义体医生。他不仅帮忙清场打扫,还任劳任怨地从手术台上把这裸男扒拉下来,还得把他运回家照顾一晚。

V伏身探到副驾驶上,勾着安全带把这个死沉的混蛋牢固地绑住。他穿着件松散泛黄的浴袍,乖巧地靠在黑亮的皮椅上像只冬眠的熊。皮靴、手枪、杂七杂八的首饰,连同那只昏睡不醒的豹子都被V丢在了汽车后座。

V缩回来,点火时又朝副驾驶位多看了两眼。那人眼睑下汇聚着青紫,皮肤透出不健康的青白。到底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命?漩涡帮又在搞什么鬼?还有那个装着炫酷义体的男人......说到底这跟他又有什么干系——他不仅一分钱也没捞到,还帮这家伙垫了医药费。

V赌气地蹬了一脚油门,听到后座丁玲桄榔一阵响。

这混蛋在没嘴说话的时候也太引人注目了。V发现他没法集中精力,车也开得晃晃悠悠。他是一看到强尼就烦,但他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奔赴那人精巧的唇弧,利落的鼻梁,光洁的额头。几次观察后V确信无疑:如果举办骷髅头选美大赛,所有人的骷髅头排成一排,强尼的骷髅头也肯定是形状最好的那个。

我不对劲。我太累了。V绝望地想,我跟那些粉丝共处一室太久了。

这也太他妈吓人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邪门的吗?

V逼着自己别再往下想,只求无风无浪地度过今晚,再尽快将强尼·银手脱手。

他停车时正值凌晨四点。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冷心冷面的雇佣兵小心翼翼地将被浴袍包裹下的奥罗拉打横抱起。

这位公主可比他看起来沉多了。医生齐整的包扎简直让V难以下手,他身上散发出微苦的药味模糊了他锐利的棱角,竟让这张牙舞爪的家伙也显得脆弱。

宽大的袖子尽职尽责地遮住了强尼的机械手臂。V向后微微仰倒,让这人的脸向内贴在自己的肩窝里。

尽管V行进得又轻又快,仍难以避免地沾染上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血液里淌着过量神经药剂的混混喷着响鼻,含糊地吐出淫邪的字眼。蹲在走廊里的流浪汉吹起口哨,猥琐地露出黄牙。

V不得不摆出他最凶的“连皮带骨吃了你”表情,将他们一个个地瞪回去。

他来回跑了两趟。等他终于将强尼的奇珍异兽也安置好——在沙发上用枕头和旧衣服给它搭了个简易的窝,天已经蒙蒙见亮了。

微弱的光线薄薄铺陈在V狭小的房间里,V能看见强尼裹在被单里起伏的肩膀曲线,他颧骨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地散落在枕头上,像只毛发缠结的野猫。

他似乎睡得正香。

(15) V是被一只冰凉的手摸醒的。

他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于半梦半醒间感到两根诡异的手指若有所思地在他大腿上打转。V不舒服地“嗯”了一声,把腿往上蜷了蜷。这看来是一招臭棋,那只手突兀地停顿了。

他身边的重量瞬时改变了方向,什么东西翻动着,粗暴地扯落他身上的毛毯。他听见急促的喘息和一连串叠加的“操”,床垫被牵动着弹起、落下。

那只冰凉的手卷土重来,带着严酷的魄力捉住了他的肩膀,以毫无必要的劲道地将他翻转过来。V迷蒙地将眼睛撑开——

那游离的重量就在此刻落在了他的身上,紧压着他的肚子。

“...啊!”这套完全违反《对待熟睡之人的十条注意事项》的举动结结实实地将V脑子里的瞌睡虫踢了出去,他惊悚地瞪大眼睛,呆愣地盯着那安然骑在他身上的恶棍。

那是一个近乎赤裸的强尼·银手。

那件浴袍乱七八糟地挂在他身上,却惊人地没对他汹涌又邪恶的气势造成任何影响。他像头恶龙一般俯视着V,将脸凑近了些,探究地上下打量,似乎还没决定该怎么处置V。那紧皱的眉头、眯起的双眼都无不昭示着他的情绪欠佳。

他的眼神凶得要命,但他颈间的碎发又那么凌乱而性感。他像是V舍不得买的顶级超梦,千般璀璨,万般旖旎,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这起床气爆发的摇滚小子扳着V的脸左右晃了晃,那只带体温的手粗糙有力,但他那坚决的挑剔态度将这活色生香的场面消解得如同赛场选马。

“什么鬼?”他毫无礼貌地冲着V的脸说。

除了少了两只猫耳,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恰到好处地与V某个噩梦中的身影重叠。

V倒吸一口冷气,这时间对他而言尚且太早,他可能只睡了四个小时,偏头痛的触须紧缠着他的大脑。他感官苏醒得越多,就越是怀疑这用力压着他的混蛋是吸入剂为他制造的疯狂幻象。

这可真是噩梦重演,活见了鬼,惊悚程度不亚于第四面墙拍的《异肢》。这家伙浴袍上该死的系带全开了,包裹在他腹部的绷带让V没由来的一阵恐慌,更可怕的是他那根摇滚“异肢”就这么没遮没拦地贴在V的肚皮上。

操他妈的老天爷。

那幻象屈起手指,凶巴巴地在V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耐烦地催促道:“说话。”

“唔...!”混乱不堪的V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他紧闭双眼,羞愤交加地回答:“ 不、不能以身相许...”

~TBC~

【银手/男V】温柔震颤06

V走进利兹酒吧的地下室时朱迪正盯着屏幕发呆。她转过脸,上一刻的空茫还残留在她脸上,很快便被气恼取代。

“你可真够顽固的。”

“朱迪...”V踌躇着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他急着赶过来,到地了才想起自己连一套博取信任的说辞都没有。

被点到名的超梦编辑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这间昏暗的库房深处。

V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驻足,“艾芙琳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你找她干嘛?给你们的狗屎买卖当替罪羊?”朱迪没好气地说,在一方闪着白光的操作台上瞎忙。

“所以你知道那笔买卖的情况,她跟你聊过了。”V还在那僵站着,用那双通透的绿眼睛瞅着她,像只观察车灯的鹿。

“我知道你搞砸了,还连累同伙都死光了。你可真专业。”朱迪尖刻地说,目光黏在红色跃动的字符上。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愣头青一般的雇佣兵不该为所有不幸买单,他不过是木板上的又一个倒霉蛋罢了。好在他并没有计较,只是求她把艾芙琳的行踪告诉他。

“...我这次是彻底玩砸了。但我必须找到她,我需要知道她背后是谁。”那雇佣兵这样说,脸上起皱,但语气依然倔强。

“这很重要。”他焦虑地重复道,凑上前来,“荒坂的遗物上有古怪,正缓慢地要我的命。艾芙琳或许知道该怎么办。”

朱迪抬起头打量他抿起的嘴、僵硬的下巴:一个走投无路的男人。真奇怪,这个街头混混跟艾芙琳没有半分相像,却令她清晰地回忆起艾芙琳·帕克的身影。她蓝色的头发,精明的眼神,独有的骄傲。她谈起她们的未来,抽着一杆细长的烟,怀抱着梦想。

但梦想不过是华而不实的肥皂泡泡。

有段时间她们两个总是争吵。她接下的那些交易,结交的那些朋友。她看不惯她铤而走险的姿态,像个只身走进森林的小红帽,她远远看着,只能忐忑地等待着豺狼扑来的那天。当艾芙琳描述未来的日子会过得多么自在又舒适时,她的距离是那么遥远。朱迪没法停止担忧,她甚至不太理解,为一张通往顶端的车票堵上一切,这真的值得吗?

V或许能懂。

朱迪拉下开关,屏幕上的冷光骤然熄灭了。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她原本不想让任何人找到艾芙琳,她改变主意了。

“艾芙琳是个性偶,以前在云顶工作。”她走回她的椅子上坐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的忧虑一定都表露无疑了,因为V也垂头丧气的,那两只眼睛惹人心烦的暗淡。

“桌上的烟盒里有地址。拿上,等你找到艾芙琳,就交给她。”

V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下来,冲着朱迪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谢了。”

他拿起烟盒,乡巴佬似的左翻右翻,夸张地感叹:”摩天大楼?豪华啊!”

对于这等拙劣的表演,朱迪的反应仅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没别的事就快走吧。”

☆☆☆

V度过了十分混乱的几个小时。

此刻他跪在地上,手臂撑在包间床上稳住自己。他的步枪架在床上,枪口冲着门口。

是的,他真是倒霉透顶。他压根没见到艾芙琳,唯一能给他指明解咒之路的艾芙琳·帕克,两天前就出了事故被转移走了。可怜他好不容易查明她的去向,就被莫名其妙地困在这个包间里了。

这无人使用的房间俗气又寒冷,但V却热得仿佛着火。虎爪帮的打手们在外面嗷嗷叫骂,到处找他,可他稍稍直起身子就直犯恶心。

“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喘息着,咬住嘴唇别让自己发疯。他小心地按了按肚子,里面似乎有座正在喷发的迷你火山,熔岩烤得他又红又软,随便一个动作都勾起异样的麻痒。

云顶这地方不对劲。他半只脚踏进这儿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里有种奇异的味道,更像是某种具体的气息。它无处不在,在走廊光滑的地板上蜿蜒,自前台那个蓝发姑娘的耳畔探出头来。

“你们这什么味啊?”V那时正接在云顶的系统里挑性偶,他抽了抽鼻子,狐疑地多问了一句。

那蓝发小妞像是根本没闻到那个味,她疑惑地说,“你是说清洁剂吗?我们这里清扫得很频繁,可能里面某个房间正在打扫吧。”

V没再多说。那股气息缠绕着他的膝弯,在他感官的边缘若隐若现,令他产生一阵微醺般的动摇。

但都到这份上了,若是因为一点古怪的气味退缩也太没种了。V不想浪费时间,他将武器存进保险柜,便迈步走进了泛着紫光的走廊。

清洁剂个屁啊。V很快就开始后悔没在前台探查一番了,他一定是在那沾上了什么不明毒品,他的鼻子都开始产幻了。弯曲的走廊两旁有许多包厢,热烘烘的甜香从门缝里渗出,像是刚出浴的女人,或是正在加温的牛奶,隐隐地呼唤着他。

那些门紧闭着,V却仿佛能感应到内里交缠的人体。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哪怕除了黑色的门板他什么也没看见。

V用偷来的通行证顺利进入了VIP区域。这甜味虽然恼人,却并不能撼动他的自制力。他简单地抚平那点蠢蠢欲动的焦躁,专注于此刻的任务。

他没花上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艾芙琳的房间,这里倒是气息浅薄。V舒了口气,似乎又能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了。他仔细地扫描了这里,从监控里提取了一段艾芙琳出事时的影像。

那只是一小段回放:艾芙琳坐在床上,她的客人跪在地上,正起劲地亲着她的脚背。这画面像根针似的戳了一下V发烫的脊椎。

艾芙琳突然尖叫着在床上翻滚起来,把V吓了一跳。她向门外跑了几步,很快便倒下了。

V离得很近,在她倒下时几乎本能地伸了下胳膊。红色的虚影穿过他的前臂跌落在地。

她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中邪了似的嚎叫着,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惊恐扭曲了她的面容,这看起来既不像是毒瘾,也不像是芯片故障。V皱起眉头。不管她触怒的是些什么人,他们都行事残忍且手段高明。

V一个接一个地黑掉头上的摄像头,要知道艾芙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当面去问这里的主管了。性偶们管他叫木头人。云顶的老员工了,在油头滑面与不仁不义的方面登峰造极。那若即若离的气味搞得V一路都在怀疑这个店的正规性。要无视它们并不难,但在他摸到木头人办公室门前时,他的裤裆已经令人尴尬地微微发紧了。

木头人就是个满嘴喷粪的恶霸。

V没聊上几句就跟他谈崩了。他冲着木头人的脸送上一记直拳,跟他扭打在一起。木头人朝着他的肚子捶了几下,那里的旧伤肯定又被砸开了,腾起一阵烧伤般的疼痛。V也没跟他客气,抓起桌上的金龙戏珠摆件狠砸了这畜牲的后脑勺,把他锤得脑袋开花。

警报很快就响了,冰冷的红光将这里浸渍得像地狱。木头人那颗卤蛋头在地板上反着光,就是撒旦降临也没法从他嘴里逼问出半个字了。入侵者来不及懊恼,他眼疾手快地搜查了木头人的电脑,好歹知道了艾芙琳的去向。

在这之后就是一段混乱的搜捕。

V拿着木头人的枪崩掉了几个打手,绕开了几个四处扫射的壮汉。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运气。就在他溜回一楼向外移动时,致命的变数发生了。

他猫着腰拐出楼梯间,想着冲出一条走廊能有多难呢,没想到那诡异气味埋下的火种突然爆发了。他的腹腔塌陷了,强烈的饥渴骤然自内部腾起。他两腿一软差点跪在过道里。

虎爪帮的混混到处吆喝,这里捅捅,那里敲敲。V只来得及爬进离他最近的包间。谢天谢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灰蒙蒙的双人床。

他带上门,翻到床的内侧吸了根治愈剂,觉得自己像一只动物。

他们没关掉音响,音乐的鼓点震动着他的神经末梢,给他带来无尽的瘙痒。义体过热的提醒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后天养成的经验与习惯对这怪异的突变一筹莫展。但他心里已有依稀的判断,短时间里能让他失去以往水准的变数也就那么一个。

他低头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手指上,修剪整齐的指尖平稳地握着枪身。这份平稳还能维持多久?V在心里默数,这层一共五个人,都有枪。他真的能拖着一具定时炸弹般的身体侥幸逃脱吗?

但一直待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他们搜过来要不了多久。”他轻声说,终于开始正视那个选项。那包含了将所剩无几的自尊一降再降,向一个冷血又狡猾的家伙摇尾乞怜。那或许只比坐以待毙强上那么一点点。

“嘿,在就帮帮忙。”V再度开口,小心地将语调控制得波澜不惊。他不想示弱,即使他对自己的极限心知肚明。力量正如苏打水中的气泡那般自他体内溜走,他甚至不确定五分钟后他能否依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

“听到没有,快滚出来。”他的声音像弦一般紧绷。

那肮脏又美丽的家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双人床的另一侧。他没好气地说了句“去你妈的,V,老子不是你的小跟班”,便一屁股坐在床上,漆黑的后脑勺冲着V。

“我说,这不都是因为你。”V捏紧了手里的枪,自他的眼睛捕捉到银手的那一刻,在他皮肤下阴燃的火焰便滚滚而来,那样猛烈他几乎目不能视。在他浑浊无光的视野里,那传奇之人的轮廓却如此清晰可见。他落在后颈的碎发、手臂上隆起的青筋都无不提醒着V想要自行将这股邪火压下的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

“操…我到底怎么回事——”V猛地哽住,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身上那些难以启齿之处此起彼伏地发痒。他紧捂住嘴怕那些溢出咽喉的哼叫暴露出他的位置。

“我说,你不是牛逼得很吗?”银手用与他无二致的语调嘲讽道,施施然调转过头,冷眼旁观他欲火中烧的丑态,“有本事折腾来这鬼地方,没本事出去?”

“我靠...你非得挑这时候吗?”V坑坑巴巴地说,想站起来让两人的视线平行。可他做不到。“...要是被他们找到,我们俩都得完蛋。”罪恶的气息正赤裸裸地从那男鬼身上传递出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渴求地够向那人。

被他轻巧地侧身躲开。

银手闪现到他身后只用了一个瞬间,一只金属质地的手抓住他伸直的手腕将他拎到床上。

V挣扎着翻身平躺,全身的重量都落在柔软的被单上。

他仰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战栗在他脊骨上落下,像片阴暗的枯叶。那神明般居高临下的姿态是如此叫人害怕。但他仍克制不住地想要将脸埋进他的肩窝,用鼻子好好地找寻一番。那该死的味道,如此甜蜜如此暴烈。

“别他妈动了。”银手不耐烦地说,那只与人类无二致的手捏住V松弛的下颚。

V几乎听不见声音,热潮已将他淹没。

强尼·银手的嘴就在那一刻覆盖上他,犹如在严酷的热浪里将一块冰纳入口中,所有火燎般的燥郁即刻束手就擒。

作为一个牙尖嘴利的恶魔,他的嘴唇简直柔软得不可思议。

V的头脑一片空白,所有感官束成一股,他从不知道一个吻能掀起这样的波澜。让他只想张开嘴,细细舔舐直到天荒地老,被这片柔软包裹直至溺毙其中。

他喘出的气息又急又短,强尼•银手扣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是他仅有的氧气。他用未被禁锢的那只手紧紧地拥抱入侵者——想要,想要尽可能多地触碰他。就这么贴着这具躯体无休无止地碾磨直到高潮压倒一切。

他已经完全硬起来了,这条裤子正急速变得不舒适。但他停不下来。他没法停下来他就要——

银手推开了他。

他直起身,抽离得轻而易举,一手抵着V的胸口好像他是一条学不会规矩的狗。

V难以适从地张着嘴,自令人窒息的停顿中苏醒,舌尖还残留着甜苦的余味。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心悸,那个痛苦的夜晚蜷缩在他脑后尖叫着跑、快跑。久违的不安再度挤压着他。但他不再感到头晕眼花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脑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欲望从令如流地冷却成漱口水。但某一部分的他只想要爬回银手身上继续吻他。

“等什么呢?还不快趁着没挨枪子闪人?”银手尖刻地开腔,一个无关紧要的吻显然不会对他产生一星半点影响。他倾斜着身体靠在墙上,在一片艳俗的紫光里显得那么阴暗又颓废,却又恰到好处的完美。

V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感觉反胃。他抬手抹掉自嘴角淌下的唾液,脸上火辣辣的,来自那晚的巴掌或许在那儿留下了残影。

床上的步枪被捡了起来,隆起褶皱的被单如油锅般烫手。V对自己抑制颤抖的能力感到满意,他一眼都没看向那人所在的方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在门后做了两个深呼吸,克制地开门。抬步。将那个房间留在身后。

☆☆☆

V走出云顶时,天色已晚。他侧腹生疼,头脑发涨,夹克上乱七八糟地沾着血污。走过阴暗的长廊时他的大脑还在反复咀嚼两件事:艾芙琳的交易和强尼的吻。

他沉浸在纷繁的思绪里,差点错过在电梯边具象化的魅魔。

“你刚才干得还真不赖,有没有考虑过转行搞搞外交呀?”强尼·银手靠在墙上,懒洋洋地斜睨着他。

“去你妈的!你刚才差点害死我!”怒火贯穿了V,他径直撞向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想用前臂将他压制住,结果扑了个空。

那魔鬼故技重施,再次从他面前消失。一只不容抗拒的大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砰”地拍在墙上。

“我他妈刚才救了你的小命。”银手的低吼如在耳畔。

V的喉咙深处发出沙哑的呻吟,在廊灯下露出痛苦的神情。因脱离险境而趋于平静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撑在墙上的双臂也簌簌发抖。

“操,你给我冷静点。”银手嘀咕着,声音骤然轻了一半。白色的灯光自下而上刷满V的外套,V等着的那台电梯到了。施加在V脑袋上的力度随即消散了,银手提起他的后颈衣领把他丢进敞开的电梯里。

V坐在地上喘了会气,头上传来新闻54台冰冷的播音。有那么一小会V想要就这么坐在这里直到永远。或许是因为他经历了烂透了的一晚,一切都在跟他作对,又或许是因为夜之城独有的阴影正寸寸吞没他的影子,而他可预见的未来就像是被水泡花的纸牌。那幽灵一言未发,只是远远地站在这方格的斜对角盯着V,眼神关切而警惕。

这可真是见鬼的稀奇。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V挨着墙角缓缓站起来,电梯徐徐下降,为他提供一点若有似无的浮力。他发现他已重拾与银手对视的气力,身体里尚未消散的肾上腺素踏踏实实地支撑着他。

银手朝外摆了下脑袋,“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下虎爪帮准跟我们没完。”

“云顶…那到底是什么情况?”V问。

“意料之中的事。”强尼随意地摆了下手,就像这完全无关紧要。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迈步,靴底踩在光滑的瓷砖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那巫婆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连结在加强吗?总得有点并发症吧。”

V陷入沉默。并发症?还有什么在后面等着他?头痛恶心?义体失灵?午夜降临就会变成一座石头雕像?

滴答滴答,留给他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有限。V站在电梯里想,目光穿过缓缓开启的电梯门。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个怎样环环相扣深不可测的烂摊子里,他只能尽量忍住不去叹气。

他没精打采地走回车里,那魅魔浮现在他的副驾驶座上,还装模作样地扣了安全带。他轻车熟路地从艾芙琳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雪茄,像是这地方的主人,”有火么?”

V无视了他,转而问:”这种事还会反复多少次?每次都要靠…那种方式解决吗?”

银手露骨地看了他一眼,邪恶地挑起嘴角,”我看挺有效的啊。”

“你有病吧!”V立刻就火了。若非每次触碰这幽灵的举动都以失败告终,V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去。

“你要是块硬骨头,自己忍忍也过去了。只不过——”强尼圈起手指穿过烟,做了个下流的手势,”——更快。”

V瞪着那根渴望被点燃的雪茄,突然将它劈手夺过,掷向窗外。他就是这么暴躁。就连那气焰嚣张的魅魔也没料到他的突然袭击,他哑然无语地愣了愣神,随即才将他的死亡瞪眼投射到V的身上。

“妈的…”V低声骂道,感觉虚弱。一想到要隔三差五地趴在这人怀里索吻的可能性,他就头皮发麻,牙根酸痛。他从嘴里泛起锈味,像是那个吻通过某些复杂难明的化学反应酿成的回甘。“那些…不能再发生了。”他顿了一下才把话说完。

“我操、你在这亮什么风骨?”银手骂道,皱起的眉头让他显得有点狰狞,“你是没长耳朵吗?我是个他妈的魅魔,‘那些’就是我的专业。”

“那就他妈的控制住你自己!”V吼了回去。血色再次汹涌地覆盖他的皮肤,他弯着身子,左手紧抓方向盘的边缘。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不想...“他闭上嘴,意识到那点抗争勉强得可怜。车里安静下来。他再次感觉到银手的视线。

银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将他的轮廓收进狭长的瞳孔。片刻之后他扭头看向窗外,竟然答应道,“行吧,我不会再那样做。”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副飞行员墨镜架在鼻子上,接着说:“但是接下来必须听我的。现在这节奏太慢了。想解开诅咒,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了。”

“你为什么在乎?你巴不得我早死了好复活吧?”V不屑地嘁了一声。

强尼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他像所有会呼吸的生物那般吐了口气,骨骼散漫地舒展,“我说过我对你的小命没兴趣。让我半人不鬼地活着还不如他妈死了算了。”

V多看了他两眼,狐疑地问:“你打的什么算盘?”

“你瞧,”银手抱起胳膊,看起来不情不愿。就跟那天早上一样,好像从他暴戾的人格中挤出点耐心能要了他的命,“我跟荒坂的仇已经半个世纪了,该到算总账的时候了。”

“还想着复仇呢?你现在能干点啥?冲荒坂三郎丢个大火球?”

“老子要是会那个还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做个半死不活的鬼吗?”

V往后靠在座椅上,仰着头凝视车顶上的污渍。他想,命运可真会开玩笑。空降一颗扫帚星,专职引诱,副业凌辱,除了变着花样让他难受之外,连根烟都点不着。他笑不出来,肋骨上的伤还疼着呢,“那你要怎么办?裤裆里藏着核弹?”

“当然是胖揍他们一顿,你解开诅咒,我弄死荒坂——这买卖可是双赢啊,孩子。”

“是啊是啊,我们从天而降,冲着弱不禁风的荒坂三郎连开三枪。”V翻了个大白眼,“说得轻巧。你知道要接近荒坂三郎有多难吗?他脑袋上又没长靶子天天等着你去崩他。就凭我们俩?我看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好。”

“没时间想别的招了。听着,我心里有数,知道谁能帮我们。”

V感到一阵无语。银手坐在他右边如一个凶险的暗示。他咀嚼着银手的话,支棱起来发动车子,摇摇晃晃地驶离虎爪帮的地盘,这才嘟囔道:“你不过就是个滋滋啦啦的死鬼,我真不想搭理你。”

“那你就是具行尸走肉,回去躺着吧,等着我上身得了。”强尼回嘴道。

“你真他妈是个杂碎!”

“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大爷决定帮你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笑——他怎么还有脸笑?——“走吧,先去找几个朋友。”

V闷头开车,打定了主意不理他。这段路的路灯全被打坏了,V贴着墙壁转弯,在夜之城昏暗的肚腹里盲目前行。沿着坡道下滑,下滑,无人得见。

V瞥向身侧,那人已如一缕青烟般消失不见。

~TBC~ *用了很多游戏原台词。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