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新年,小黑把我拉进了一个群。这个群是我建的,里面是从高中开始就很要好的同学,一共十一个号,其实只有六个人。里面我有——包括建群的那个——四个号,小黑有两个,大栗也有两个,如果算数没问题,加起来是应该是对的。
我很喜欢换账号,不知道是不是 part of my OCPD,记得小学时候花(小学时候的)重金买了一个 QQ 靓号,突然有一天对它不满意了,或者是觉得我在上面的发言有瑕疵,浑身难受,一个人坐在阳台地板上哭。哭着哭着,突然福至心灵,发现我根本可以放弃这个号,虽然它是一个花(小学时候的)重金买来的靓号,但让我不开心了,这都是沉没成本,丢掉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止发生过一次,后面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微信应该也远不止四个,有个高中以来的朋友给我看他的微信联系人,里面备注了我的名字 1,我的名字 2,我的名字 3,我的名字 4,我的名字 5。不知道为什么想到 Overwatch 里的士兵 76,如果一场比赛里有多个 76,他们的名字会变成士兵 77,士兵 78,士兵 79。
不记得早些年注册微信会不会简单一点了,但现在想要换一个新的微信号,需要真实手机号码注册,Google Voice 上的虚拟号码是会被检测出来的。我一般去超市买一张一块钱的 Tracfone 电话卡,充最低面值十五块钱一个月的 airtime,就得到了一个新的微信。
有时候我想如果大家都真的用上了 metaverse,那我一定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也会不断地失去朋友。
打剑三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总是想到一个名字,觉得它很适合一个门派,就创建一个角色。所以有叫红渊的天策,命也的藏剑(还特意刷了很多遍拿到无双这个门派字号),芥为的纯阳。本来在的大服没有这些名字了,所以去别的偏僻的服务器,甚至是月卡服,认识一些新的人,成为朋友,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
每次回归的时候就在记忆里翻检五六七八个账号密码,切换八九十十一个服务器,看我想切进去看看的那个号究竟停在哪里。然后发现大家的头像都是黑着的,90 级或者 95 级,名字旁边有个小信封,签名好像还是上次我见到的签名,或者是“号已易主”,因为买卖账号真是很流行。
当然,如果今天再一起玩,我应该也会因为政治观点和他们分道扬镳。我很喜欢的,因为不停开小号而不停经历的新手村剧情,扬州,洛阳,长安,也已经在今天被轻轻跳过。这已经是一个出活动支持新疆棉的游戏了,或者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有寇岛的游戏。
NYT Wellness 新年的 newsletter 里讲到人和人之间的连结对幸福的生活有多么重要,应该怎么 cultivate 这样的 bond。我有时候觉得自从离开中国我已经失去了文化上的这样的联系,好像在拥抱现代的我认可的另一种价值观的时候,我必须要或者说不得不离开产生我 native 的价值观的土壤。尽管我靠自己的舌头和笔没有办法描述出来的感情,都只能在那片土壤已经产生过的文本里找到朦胧的对照。
又想到高中时候学《又见棕榈》,评论写於梨华句子的结构因为她多年的漂泊逐渐西化了。我有时候想写中文,写出来是英文句子的框架,不是中夹英,是英夹中似的。我租的房子里有一面书架,有这样的情绪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房间里的书架,好像上面会有《六朝文絜笺注》和《酉阳杂俎》。但真的转头去看,这些书都在家里的书柜里,带到美国的是《叫魂》和《撒马尔罕的金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