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鹤顶红
离赵现海说的日期还有一天,如棠没有动静,反而是赵现海沉不住气了。如棠在工作室清洗石头,听到有人敲门便摘下手套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却是赵现海撑伞站在门口。如棠料他光天化日做不出什么事,淡声说:“有事吗?” 赵现海走上一级台阶,收起伞倚在门边,微笑说:“好久不见啊。” 如棠把手撑在门上,并不让他进,赵现海点一根烟,看了看台阶下的雨水,才回头说:“不请我进去,我们坐下谈一谈要紧的事。”烟气被风吹着往如棠脸上兜,如棠皱了皱眉,这才放下手让他进去。 赵现海在沙发坐下,打量四周。如棠穿简单的棉麻衬衫,袖子挽起,坐在一张椅子里面无表情看他。房间昏暗,可如棠坐在那里松松抱着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无端让人觉得他是贵不可攀的。 在这一刻,赵现海觉得他哪里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赵现海,说句痛快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棠,有些事不是你说停就能停的。”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也可以跟我上床。之前不也是这样吗?” 赵现海回答得很轻佻,看他的眼神也轻佻,笑吟吟抬手抽一口烟。 “人是会变的。” “想从良啊?” “赵总,谁买谁,还不一定呢。” 赵现海嗤笑出声,“你想用钱解决?” “我可以买下视频。” “你要出多少?” 如棠举起手,亮出五根手指,赵现海没想到真有人敢跟自己提钱,用看小孩打闹的眼神看如棠,笑说:“五万?”如棠面不改色,赵现海终于正色一点,“五十万?你哪来的钱?”如棠依旧端庄如观音,面不改色。 “五百万?” “五千万……” 如棠放下手,赵现海不敢置信,终于变了脸,“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五千万,你处理干净了。” “你这是攀上高枝,有人给你赎身了?” 赵现海坐直了,身体慢慢前倾,用一种刻毒的、不信任的目光看他。他心道,就算那个男人再宠爱如棠,也不能花五千万买一份视频。 可如棠气定神闲,还是端庄如观音。赵现海知道他哪里不一样了,就算刚才在疲惫地工作,就算在灰暗的房间里,如棠眼睛还是亮亮的,他整个人像甜艳的小葡萄,润着水光,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现海下结论说:“你谈恋爱了。” 如棠睫毛动了动,没接话。 赵现海觉得荒唐,没反应过来似的笑了一下,又笑一下,然后才用力盯住如棠。只有被爱包围的人才会有这种光泽,像玻璃阳台上刚浇过水的花,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呵护过的,有底气的,勇敢的。 这给赵现海带来的冲击太强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他得不到手的人,如棠是头一个。一时之间,赵现海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心像被蚂蚁啃噬,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样子,但很有可能,比他年轻,比他英俊……甚至比他富有。 但赵现海最受不了的是,从如棠的反应来看,他们两个是相爱的。 他是外人,是第三者,是一个卑劣下流的中年男人。抛弃了爱人,出了轨,寻欢作乐的男人。 赵现海忽然站起来,从未觉得如此备受羞辱,如棠像一面镜子,在他的心上亮了一亮,照清了那颗不堪的心。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爱这一回事,他认为如棠只是为了钱,或者是为了性,也许那个男人很让他满足呵。 “什么样的人,也不带我见见?” 如棠依旧不接话,赵现海走动找烟灰缸,把烟掐灭,捡起烟灰缸里的一枚烟蒂,回头看如棠。那是一枚哈德门的烟蒂,但不是商柘希抽的,是送大理石的工匠抽的。商柘希本就对烟酒无感,又知道他不喜欢烟味,在他面前十分克制。 赵现海笑说:“这个?看来是拿不上台面的穷小子。” 如棠淡淡看他,赵现海也不笑了,走到如棠面前把人拽起来。赵现海看着他,如棠也看着他,赵现海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就要吻上去,如棠躲开说:“你给自己留一点体面,我对任何男人都没兴趣。” “上次叫得那么骚的不是你?” “都什么年代了,对我搞那一套羞辱没用。你睡过的人比我走的桥都多,我还没骂过你脏呢。” “骂我脏?难道你男朋友没睡过别的贱货?只睡过你?” 赵现海还是毒辣,一下子戳到了如棠的心坎,如棠扭头直视他,半晌说:“可能你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事,也只有上床了。” “别说得那么清高,当婊子出来卖的是你。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赵现海把如棠掼进沙发,阴沉望着他。 如棠觉得不妙,爬起来一边走一边掏手机,可是腿一软,整个人跌在了地板上。如棠头晕、喘不过气,反应过来说:“你给我……下药了。”赵现海慢慢走近他,如棠拼命想,哪一环出了错,他明明没吃没喝,也跟赵现海保持了距离。 赵现海半蹲下来,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 如棠往后躲,靠在柜子上翻手机。 赵现海欣赏着他脆弱的情态,凑近了把烟雾往如棠脸上吹。如棠被熏得咳嗽,身子低下去,赵现海捞住他,要把他抱起来。如棠拼命反抗,一巴掌甩在赵现海脸上,赵现海也不是好惹的,使劲掐住他的脖子,仿佛真要掐死他。 如棠努力去按通讯录里的呼叫。一直以来他给商柘希的备注是哥哥,商柘希走之前,如棠骂他亲人很痛跟狼狗一样,商柘希为了证明自己很温驯,拿他的手机把哥哥改成了Lambkin。如棠说,那你在新加坡要当个好的Lambkin。 乖乖,宝贝,哥哥。 绝望的挣扎中,手机从泛红的指尖掉出去。如棠失去了意识。
之前商柘希说过,在商场上有再强的防备心,也架不住有人耍手段害人,所以他只能再小心一点。如棠醒来之后万念俱灰,心里也想的是,为什么他没再小心一点,为什么他让赵现海进来了,为什么他没能拨通电话。 他责备自己,当他意识到赵现海在脱他的衣服时,这种责备到达了顶点。他好恨自己,恨没保护好自己,为什么就让赵现海得逞了,为什么让历史又重演。如棠头还晕着,一边哭一边辨认房间,这里不是工作室,赵现海把他带走了。 赵现海把他脱光了,摊开他的身体,像摆弄一具艳尸。 如棠头晕目眩,用自己仅剩的那点微弱力气去推他。那种感觉又来了,在春夜的酒吧,两个男人围上来,问他一个人吗,他喃喃说,哥哥,男人说,我就是你哥哥。他不是,他们不是。如棠在疼痛中希望他是,可心里又明白他们不是。 那种羞耻的感觉。 “放开我,放开。” 如棠往床边爬,赵现海跪在床上,也脱了个干净。赵现海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抓回来,如棠疼得呻吟,不停落眼泪,赵现海又拿皮带捆住了他的手。如棠踹开他,赵现海回来了再次揪住他的头发,居然拽着他的一把长发,一直拖到枕头上。 “不要。” “我要进来了。” 赵现海在他身上起伏,放开了地操他,房间里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如棠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样,发不出声音,连呼吸也没有了,影像一直在重叠。我就是你哥哥。他不是,他们不是。 如棠在疼痛中希望他是,可心里又明白谁都不是。 赵现海玩一次不尽兴,第二次又从后面进入,抓着他的头发问:“你怎么不叫了?”如棠一动不动一声不出,赵现海觉得扫兴,扑上来吻他,但被如棠反咬了一口。赵现海又把他按回去,说:“给你男朋友戴了绿帽子,他还会要你吗。” 赵现海又想到什么,趴在如棠身上说:“还是,他根本没玩过你?不然怎么夹得这么紧,这么爽。” 如棠抖了一下,还是一声不出。赵现海捏着他的脸看,看了半天又生起气来,如棠虽然流泪、发抖,可脸上没有一丁点软弱的迹象。赵现海不放过他,撞得更深更重,如棠的眼泪流下脸颊,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 赵现海玩爽了,他也还是不看赵现海,看向别的地方。 “如棠,绪如棠。” 赵现海叫他的名字,掰过他的脸。如棠这才看他一眼,清凌凌的目光在他脸上划过,忽然落在了房间角落。 赵现海想知道他在看什么,回头看一眼,发现如棠的目光定在墙角的钢琴上。这些年,他最常居住的就是这套洋房,家里足足摆了四台钢琴,方便叶捐随时练琴、弹琴,他知道叶捐今天不在,所以带了如棠来这里。 钢琴上还摆着弹了一半的琴谱,风带着雨水刮进来,把雪白的琴谱掀得哗啦啦响。 风太大了,窗外又闪过了闪电。 琴谱忽然被风吹得更急,一页页向后翻,封面轻合而下。钢琴的主人手写了娟秀的大名,叶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