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丨银桂丨青春期问题
Summary:银时最近对假发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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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最近很烦躁。 也许是因为窗外树上那群永无疲倦轮班鸣叫的蝉;也许是行军时不断从额头滴落肩头的汗;也许是因为炎热永远在甲胄下湿答答地黏着皮肤的里衣,和那些在棉布上洗去又复来,比敌军还要顽强百倍的泥块;也许是军事会议上过于密集的唇枪舌剑;也许是以上全部。银时烦躁地想着,不时用食指和拇指拉扯盔甲下的布料,指望能够带出一些热气,却仍是徒劳无功。他继续尝试,抬一下小腿,又挪一下屁股,再拉一下领口……没有用,全都没有用,坂田银时的心脏仍然以超出常人的温度在胸腔里翻腾着。 “银时,认真点,开会呢。” 啊,对了,还有这个。坂田银时盯着端坐在对面的桂小太郎想,永远整洁、永远体面,这么热的天,所有的衣服还是一层层地在身上叠得严严实实,代表着一种——叫什么来着——义理的庄重。可明明这义理也不能替你降温,笨蛋。银时的视线跟随一粒汗珠从桂的下颚擦过他的脖颈,最后没入领口边缘,恰恰就在锁骨在桂的前胸造成的微型沟壑上。坂田银时抵御着桂小太郎射向他的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次。 “我出去一下,这里太热了。” 银时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出了会议室。
坂田银时特意找了一棵足够大和隐蔽的梧桐树,树荫笼罩下,河上吹来的凉风鼓动着他的睡意。然而,就在银时即将入睡的前一秒,一个声音残忍地将他拉回现实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又来了。银时压抑住内心的燥热,半睁眼看着身前的桂,说:“什么事也没有。快回去开你的会吧,大将阁下。” 桂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将双眼阖上后又睁开,他蹲下身来,将脸凑往银时跟前,说:“银时,你说实话。” “什么?”银时也睁开眼,盯着视线正前方那双明亮的褐色眼睛。 “你……”桂咬住下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 “真的吗?” “真的没有。” “银时,说实话。”桂伸出双手抓住银时的双臂,“最近你好像总是对我很不耐烦,发生了什么事吗?”桂的气息喷向银时的脸,若有似无的树木香气窜进他的鼻腔,却令他愈发烦躁起来。 “说实话,我现在确实对你很不耐烦,”银时别过头,从桂的双手中挣脱出来,起身往回走去,“可以不要一直问同一个不存在的问题了吗,老妈?” “我不是你的老妈,我只是有些担心……” 坂田银时突然停下来,桂差一点撞进他的身体,他转过头来,问道:“担心什么?” “你。”桂为了保持平衡,将一只手掌住他的肩膀。桂的掌心紧紧贴着银时后颈的皮肤,一股热流从他的腹部直冲胸腔,坂田银时有些紧张地扭动着身体,小声说,说:“别这样。” “什么?”桂看着银时,眨着不明就里的眼。 “我说,你离得太近了,好热!”银时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桂的瞳孔闪了闪,两片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捏着银时肩膀的手松开了一些。趁桂小太郎发呆的间隙,坂田银时加快了脚步,消失在回廊尽头。
拉门被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拉开,一声闷响,一副甲胄撞向矮桌的桌腿;紧接着,是一声伴随着几声呻吟的闷响,坂田银时裹着渗血的里衣瘫在床铺上。战斗的疲惫在他的脸上缓慢铺开,拽着他的眼皮往下坠。窗外的蝉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处蛙声,在意味不明的蛙群合唱中,坂田银时的意识模糊起来。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蛙声也稀疏了,在虚弱的意识里,银时感到拉门被一个轻巧的动作拉开,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他的房间。来者将什么东西搁在矮桌上,又来到银时身边,将手背贴上银时的额头。银时努力克制住嘴角的颤抖,仍闭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屋子里很安静,唯一的声音是不远处已进入尾声的蛙声奏鸣。来者没有离开,也没有动作,银时感到,似乎有一股安静而平稳的视线抚上自己的身体,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开口说道:“假发,你怎么还在?” “你怎么知道是我?”桂有些意外地问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银时噘起嘴,语气柔和了很多。 “让王牌饿肚子可不是件好事。”桂用眼神示意桌上的食盒,“给你带了吃的。” “有草莓牛奶吗?” “没有那种东西。” “啊,想喝草莓牛奶……”坂田银时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实在不行,巧克力也行。” “抱歉,没有草莓,没有巧克力,只有饭团,凑合着吃吧。”桂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一边伸手抓住银时的右手往上提,银时的脸立刻因疼痛拧成一团,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你受伤了?”桂蹲下来,拨开银时的右边衣领,对着他肩头一条敞开的伤口皱眉头。“你需要缝针……没去军医那儿?” “军医看重伤员都不够,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银时将手缩回被窝中,“我是金太郎,什么伤睡一觉都能好。我现在要睡觉了,你去照顾另一个更需要老妈的人吧。”说罢,银时翻了个身,背对桂闭上了眼。 一声叹息,拉门张开又阖上,桂小太郎走了。听着走廊上愈发微弱的脚步声,坂田银时失落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明明太阳都落山了还是热得这么令人烦躁?为什么刚才眼皮还那么沉,现在即使把眼皮紧紧黏在一起也没有一丝睡意?为什么明明没有受伤,胸腔却比肩膀更痛?银时皱着眉,他不明白。 忽然,远去的脚步又复近了。门再一次被拉开,银时眼角的余光跟随桂来到自己身边蹲下。 “能坐起来吗?”没等银时回答,桂就将手伸到银时的后背,将他推了起来,一个急救箱放在床铺边的榻榻米上。桂打开急救箱,取出酒精和棉签,小心翼翼地将银时的右臂从衣袖里抽出。清洗完伤口后,桂取出一根缝合针绕上线,针尖轻轻点在银时的皮肤上。 “没有麻药了,你要咬住我的手帕吗?” “假发,你是在羞辱我吗?”银时瘪着嘴,向桂竖起眉毛,后者只是同往常一样答道: “不是假发,是桂。” 桂的指尖娴熟地在银时的肩膀上来回游走,针头穿过在他的皮肤后又刺出。桂一边缝针,一边在银时耳边絮絮叨叨,周三黄金档的哪个帅气美男配角NTR了女主角;邻居家的小黄狗和小白猫争一团毛线被小猫一顿好揍;后院的鼹鼠一家昨天又喜添新丁,为表祝贺特地送去了三片树根皮……坂田银时咬紧牙关,双手紧攥住被单,听桂小太郎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口中的热气不时擦过他的侧颈。终于,桂拿起剪刀,利落地剪断打结的缝合线。 “好了。”桂后退一些,最后检查自己的成果。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张绣着菊花的方形手帕,轻轻压上银时满是汗珠的额头。 “好了,我回去了。”桂收回手,将用完的器具一一放回急救箱,“记得吃饭,别挑食。”桂咬住下嘴唇又松开,将手帕随手放在银时的大腿上,“这个就留给你吧——今天很热。” 说罢,桂便站了起来。几乎在同时,银时身体前倾,用左手一把抓住桂的羽织下摆。桂扭头看向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半蹲半跪在榻榻米上的银时,说:“银时,别做这种瑜伽姿势,我半小时的辛勤劳动就要白费了。” “假发……”银时换了一个姿势,让他的右肩筋腱摆放得更顺一些,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两片嘴唇抿成一条线,桂安静地看他将这条线换了五个角度,才发出一些足以被辨识的声音。 “煤油灯……快烧完了……我……那个……稍微……有点……”银时将半张脸埋进昏暗的灯光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你可以……稍微……再呆一会儿吗……” 桂藏在袖子中的指尖微微颤抖,一阵沉默后,他重新坐回到榻榻米上,银时将身体挪往床铺的另一侧,桂顺势将半个身体侧卧在空余的床铺上,两人的身体之间隔了一道空气墙。 “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自动回复,“什么事?” “就不能再挪过来一点吗?”银时用自己的左手在床铺上艰难地蠕动,“我多少也算个病号诶。” “那么近,你不觉得热吗?”桂的语调比平时尖利了些,银时感到一阵刺痛,他只好发出几声尴尬的笑声。 “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桂的身体忽然轻巧地翻到银时的左侧,几缕发丝轻盈地拂过他的脸,紧接着,银时感到桂的脑袋叠上了自己的左前胸,“这次是你选的。” “我知道。”银时扭头偷吸了一口来自桂头发的香气,左手摸索着,伸进他的五指之间。 “假发,我其实……”他轻轻地捏着他的无名指指尖。 “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有着青春期问题的笨蛋。”桂的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仰起脸,在银时的下颚啄了一口。 银时“扑哧”一声笑了,说:“我确实是一个笨蛋。”忽然,他用未受伤的左手肘撑起身体,将桂卷进自己的身下,细细密密的吻如春雨,落在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煤油灯灭了,屋檐上响起滴滴答答的水声,夜雨覆盖了整个山谷。黑色与银色的发丝交缠着,连日的燥热消失了,平稳的温暖如巨大的海洋,将两人齐齐淹没。
-The End- 2023.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