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
但愿你爱我的每分每秒都浸满鲜血
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我的确不小心在膜拜月亮的节日来到了远东。令我心神不宁的星体就这么挂在从旅馆的木窗能看到的地方，无需开灯，房间里就是水一般的颜色。我在接待员备好的铜面盆里打湿毛巾洗脸，在抬起头的时候，屋内已经暗了下来。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艾里迪布斯。也许是我失神之间忘了隐藏踪影，也许是满月的日子和地上众人的庆祝让佐迪亚克格外强大，是哪一个让我被调停者抓到我不得而知。你又做了多余的事情？他责问。难以置信一百三十五年没见他对我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我不愿意回答一个答案就在明面上写着的问题，擦干手坐到榻榻米上去。阿谢姆，今天我以前同事的身份劝告你。他又说。为什么不愿来履行你的职责，和你的同胞在一起，而是流连在这残损的世界？多可笑，前同事的身份，劝人的时候至少要合乎情理。他曾经那么爱戴、那么爱我们每一个人，而他们给他的职责就是送死。可是他太爱他们了，哪怕要破碎开来，也要回到他们的身边。艾里迪布斯，（特弥斯，我想说，但我忍住了。自从我最后一次那样称呼他，已经过了太久，）你还没有用他们做给你的水晶吗？……如果你是真的好奇而非只是诘问，用了就能知道原因。面纹一闪而过，比鸟掠过水面还快，又露出面具正下方紧抿着的嘴和光洁的下巴。一瞬之间的红色几乎刺穿了我的眼睛。拉扎罕的宗教里有本生故事，象王将花朵送给妻子，其妾妃嫉恨偏颇而自杀，投胎后终于当上人间的王后，她身体越来越差，自称假设得不到象牙就要死去，于是在她所说的地方办起了围猎。王后强忍病痛拉弓，羽箭在空中变成柔软的枝条，最后仍然射穿了象王的皮肉。象王临终前看到了王后，哀鸣一声，在树上生生折断了牙齿才死去。仆从用雕着藤蔓的银盘子端着送上去，王后拾起一对雪一样洁白的牙齿，泪如雨下，吐血而死。人们说这是神前生的故事，我听的时候却想起一场更漫长的牺牲。特弥斯呀，已经不再是我的特弥斯，可是我们两人之间，谁是妃子，谁是象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