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魂者的自述
无影希斯和妹光?
最近一次弹琴还是在佐迪亚克的封印身旁,我搂着做抱枕用的琴远远看着亚伊太利斯,满怀希望或者说完全不怀希望地随机找寻她的灵魂。在已经更名的行星上行走时,我会刻意规避看表象之下的东西,将珍重的娱乐活动留到月亮上的休憩中。以太与灵魂不受肉眼凡胎的视距的影响,却仍然因为密度太高呈现出一片毛茸茸的草地的情状。那只是我短暂休息中打发时间的活动,结果在我要离开之时,一道金光突然在人口茂密的港口闪亮起来,飘飘摇摇,开始远离陆地。我手一抖,指尖划过琴弦,几个音符簌簌落下,空气中有些以太不安地振动,我便带着一丝窃喜顺着弹了下去。这首行板是水手们的祝酒歌,歌词比较粗俗,讲风暴来袭的前夜一个船员去嫖妓,夜宿红灯区,结果错过了航行,躲过一劫。胜在曲调优美,不唱出来就无伤大雅。她上一世是乌尔达哈的贵族少年,身体病弱,腿不能行,离不开乳娘的怀抱,后来就是离不开轮椅。我设法支开同事们一会,因为总的来说人间的十几年对他们来说连一粒沙也比不上,这段时间里我去当了他(当然,这是她,方便起见,就按照男孩子的方式称呼吧)的家庭教师。病重的时候他甚至无法坐直听完一趟课,所以我为他稍微改动了轮椅,让他可以在躺下来的同时记笔记。说是家庭教师,不如说是男保姆,更多时候我只是推着他在巨大的花园中穿梭,偶尔到繁荣的巴扎上去,为小少爷买下中意的玩具。后来这些庸医实在治不好他了,跟他的大官父亲坦言继续任何疗法都只是浪费金钱且徒增他的痛苦,所以他爸妈商量后决定让他体面地离开人世。佐迪亚克在上,我仍然溺爱着我亲爱的朋友,所以只要他说一句“我不想死”或者“我想活着”,我就会立刻出手治好他——对人类来说是罕见病,但我一眼看出这只是灵魂分散的偶发后遗症,导致母体里带来的先天以太缺乏或泛滥都有不良后果。我耐心等待着求救信号出现,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他在轮椅里越来越细小衰弱,后来连门也不能出,每个下午在靠近街道上的走廊上看外面的平民小孩踢足球。有一天他照常看胜负难分的比赛,我靠在墙上想艾里迪布斯的事,他突然说:老师,来生我想生活在能看到大海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秒之后他从轮椅上掉了下来,我去叫佣人,再也没有见过他。当天晚上他房间里的灯就永远熄灭了。寿衣棺材早已备好,只等下一个吉利的日子就能入殓出殡。但对永恒来说须臾也算太久,我便在葬礼前离开了那座城市,回到了月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