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

——宿虎/无心可猜(中)——

04

“我看不到。”

那天在床单人消失之后,宿傩微笑着对他说。

虎杖悠仁皱起眉,直觉宿傩有事情瞒着他。他盯着宿傩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看门口?”

“因为你一直在盯着门口看呢,不是吗?”

后来再也没见到那诡异的床单人。它出现得离奇,消失得也莫名其妙。而房子里的鬼魂却空前地安静下来,不再四处游荡,仿佛家里多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给我在家待着。”宿傩低头对他说,睫毛遮住血色的瞳孔。“哪也不许去,听见没?”

开学那天,宿傩一反常态地提着个书包打算上学去。虽然大中午的去学校肯定是迟到了,但是宿傩要上学这事实,还是让虎杖悠仁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打量他,眼睛睁大到极限,怀疑他哥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你要去学校?”虎杖悠仁惊疑不定地说,“书包里没炸药吧?”

宿傩脸色阴沉,盯着虎杖悠仁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搞到那种东西,一定会先给你用的。反正你命大死不了,跟野草一样。”

虎杖悠仁忽然想起什么,喊道:“能给我带课堂笔记吗?”

“想得美。”门砰地一声关上。

又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海上浓雾弥漫,怒涛连天,在家里都能远远听到海风低啸,悠长不绝,如无垠旷野中遍寻不到的箫声。

虎杖悠仁猛地俯下身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一直保持在低烧状态,哪怕吃药也不见好。咳得太厉害,眼底泛起水光,眼眶发红,肺部生疼。

伏黑惠愣了一下,立马站起来拧开装着热水的保温杯,递给虎杖悠仁。

“谢谢……”虎杖悠仁冲他笑了笑,忍着想要咳嗽的感觉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两人是同班同学,新学期开始后,虎杖悠仁请了病假没去上学,伏黑惠连着几天都给他带了课堂笔记。

他一直不太喜欢虎杖家的气氛,这老房子总让人感觉阴森森的,简直是鬼屋拍摄的绝好素材。他一进门就感觉脖子发凉,仿佛卷过一阵穿堂风。而在背着人视线的角落,老化的木板时常嘎吱作响,就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刚刚经过一般。

伏黑惠坐在书桌上,随手试了试虎杖悠仁额头的温度。他背后是两排深深的书柜,书与书之间摆得疏放,中间则是黑洞洞的。

“你怎么病得这么厉害?”伏黑惠收回手,若有所思地说,“难道说从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就会变得特别棘手吗……”

“其实好一些了,只要不咳嗽就没问题,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回学校了。”

虎杖悠仁一脸乐观地捧着保温杯,蜜一样的眼睛浑圆明澈,笑得弯弯。“伏黑,要不是你带来的笔记,我都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功课……”

他顿时收住声音;一只阴白的手在伏黑惠背后的书架深处一闪而过。

那只手在手背上长了一只通红充血的独眼。有一瞬间,那阴恻恻的眼睛与虎杖悠仁对视了一下,目光里似乎有某些恶毒得令人心惊的东西。

“说这些做什么,你早点回学校不比什么都强?”伏黑惠无知无觉地叹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虎杖悠仁突然把他挤到一边,拨开书架上散落的书本看来看去。

“你在找什么吗?”

“没什么,大概看错了。”虎杖悠仁语焉不详地坐了回去,目光仍时不时在书架上扫视,心跳如鼓。

那只手好像没见过……希望不要是冲着伏黑惠来的。

伏黑惠没追问,而是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笔记本,淡淡地说:“算了。这是今天上课的内容,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讲。”

“哈哈,伏黑,你真好——”虎杖悠仁的尾音拖得长长,带着生病后的一点鼻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伏黑惠的脸可疑地泛起薄红,举起圆珠笔重重地敲在虎杖悠仁的脑袋上。“闭嘴,快看书!”

“好痛……”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翻书的声音。伏黑惠很快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但没合上练习本,手上还转着黑色圆珠笔,目光忍不住瞟到旁边的虎杖悠仁身上。

灯光下,他的头发是柔软的豆沙粉色,侧脸的线条细腻流畅,眼睛就如通透的琥珀一般。然而他此刻却咬着笔头,眉头微皱,时不时把头发抓乱,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题。

伏黑惠正要开口问,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异样,目光一凝,心也不住地往下沉。

虎杖悠仁抬起手抓乱头发时,圆领的白色T恤便稍微从颈侧往下滑,露出衣服底下斑驳交错的红色印记,隐约还看得见乌青的指印。

别的少年或许还不懂,伏黑惠却最清楚不过。毕竟亲爹是个混不吝的,嘴上还没个把门,导致伏黑惠从小到大所有对小孩来说能听的和不能听的,他都不得不听了一耳朵。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急躁地抓过虎杖悠仁的衣领,语气极冲地发问:“你有女朋友了?!”

“欸?没有的事!!”虎杖悠仁立刻否认。

虎杖此刻的表情是错愕混合困惑,不似作伪。难道——

伏黑惠压低嗓音:“……男朋友?”

虎杖悠仁突然弯下腰大咳起来!“咳……咳咳咳……”

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伏黑惠急忙站起来拍着他后背,结果关心则乱,把书桌上的笔记碰到地上。场面一片兵荒马乱,伏黑惠收拾不及,一时把这问题抛得远远的。

虎杖悠仁则低下头掩饰自己烧红的脸,用手紧紧捂住口鼻,心慌意乱地想:宿傩……他的孪生哥哥,算他男朋友吗……

只这么一想,脑袋就像在一片浑浑噩噩的黑暗中骤然炸起烟花一般,绚丽得令人目盲。

等到脸不那么烫了,他的手在桌面上摸索,找到宿傩给他放在小瓶子里的感冒药。旋开盖子一看,只剩下一颗了。

他于是起身说:“药快没了,我去买点。”

伏黑惠表示:“我跟你一起。”

屋外还下着细雨。他们找出两把伞,出了门往药店走去。虎杖悠仁发着烧,视线模糊,步伐却没多慢,让身旁的人想要搀扶的心思都落了个空。

刚才的话题虽然被一时抛开,此刻却在空气中发酵、涨大;但没人提起,就像房间里被所有人拼命忽视的大象。

心思各异的两人正默默走着,虎杖悠仁忽然转过头,对身旁的好友问道:“伏黑,说起来……你最近在学校有看到过宿傩吗?”

伏黑惠静了一下,“跟以前一样,很少看到他。”

心下却奇怪,刚不还说着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怎么话锋一转,说起他哥来了?

虎杖悠仁说:“我还以为他老老实实上学了呢,怎么还是那么独啊。”

“他会主动上学?开什么玩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没有人知道宿傩姓什么,大家都默认他跟虎杖一个姓。虎杖悠仁不在的时候宿傩从来都独来独往,也很少在学校出现,出现了也只是参加一些必要的考试。成绩不上不下,刚好够升学,除此之外,一分力气也不肯出。

但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和传闻从来都不会少,原因是他同虎杖一样显眼的发色和体格,气场却狠戾非人,仿佛一个行走的血腥恐怖故事。虎杖悠仁的一些手下败将曾跑来找宿傩的麻烦,然而他们全都蒸发了似的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他们的存在被抹消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这无疑让落在宿傩身上的目光,增添了一层不可接触的畏惧。

他仿佛一个深渊里蛰伏的巨兽,在现实中投射出一个不可名状的巨大黑影。只浮光掠影地一瞥,就足以让人心生恐惧,噤若寒蝉。

宿傩没有撑伞,一身素白,在雨中行走,身上却没有丝毫被淋湿的迹象,雨点似乎都纷纷避让了他。他手上轻轻转动着一根手指,尖锐的长指甲漆黑如恶鬼,是在学校里找到的。

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会在哪里呢?

他手背上忽然出现一只充血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对着宿傩妖异地转动两下,不知传递了什么信息,随即闭合起来,消失不见。

“这样啊……”宿傩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在家里学习打闹时的情形。

他转了转前世的手指,手心里张大了一副血红的嘴,舌头一卷将那作为咒物的手指吃了下去。

只一瞬间,他脸上爬满可怖的黑色纹路,指甲变成与咒灵一般无二的漆黑。前世的咒纹,如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永远定格在今世的身体上。

“嗒、嗒、嗒……”

宿傩转入小巷,木屐的声音回荡在雨中。

在他的身后,一个黑影不远不近地缀了上来。尖刀的寒芒在那人手上一闪而过。

05

虎杖悠仁提着一袋子感冒药和退烧贴,和伏黑惠一起从药店里走出来。伏黑惠说:“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这么点路根本不算什么嘛。”虎杖悠仁笑道,在伏黑惠想把伞还给他时连忙摆了摆手,“伞先借你啦!等我病好了回学校,你再还我吧。”

“那好吧。”伏黑惠没有推辞,“你多注意身体。”

虎杖悠仁忽然止住脚步,凝神望向隔了一条街道的不远处。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那一瞬间火光冲天,猛烈的火势传递来细小的爆破声,炙热得仿佛连上方的空间都隐隐扭曲。然而一瞬过后,大火突然消失。如果不是隐约冒出的黑烟提示着大火曾经的存在,他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虎杖悠仁感觉出一丝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细雨春风里突破了牢笼,失控发狂起来。

这火……感觉好熟悉……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如雷如鼓,一时淹没了雨声,淹没了伏黑惠在他耳旁焦躁的声音。

“伏黑,你先回去!”

心念电转,他提着黑伞飞奔向那条街道。不管不顾地穿梭过人群,挨了不知多少下白眼,终于在小巷的入口处停下。

宿傩最后将手指一扬,黑灰四散,像羽毛一样飘然落下。这场景总是很美,尤其在这细雨之中,所有血腥和渣滓,终会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那个前来为自己兄弟报仇的混混,早烧得连骨灰都没了。“你这个恶魔,我要你血债血偿——”深巷里还隐隐回响着那人绝望凄厉的怒吼,他嘴角不觉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消失在他手上的蝼蚁,何止成百上千。他又怎会记得他们。

“宿傩?”

虎杖悠仁站在巷口,惊疑之下,黑伞从手里落下来。他整个人彻底暴露在雨中,粉色的短发很快就被打湿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宿傩,“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你的脸……”

宿傩转过脸,露出漆黑的咒纹,看上去愈发冷酷。他冲虎杖悠仁淡淡一笑。

“与你无关。再说了……”宿傩又轻又慢地说,“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

虎杖悠仁着了魔一般进入巷子,朝着他越走越近。他的视线一直紧跟着宿傩,“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在家待着,我可是听说你经常翘课,你怎么就不去上课呢?某人这哥哥当的,可真是不怎么样。”

他想不明白刚才怎么见到了火,是因为自己的灵异体质吗……也许这里以前发生过火灾?可宿傩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劲。不对劲。

他的直觉告诉他,某些貌似正常的东西不是表面那般,就像一个活过来的娃娃藏身于一群玩偶之中;他视线略过去,那娃娃就在他的余光里露出诡谲的微笑,转过眼就一切如常。

但一细想就觉得头痛欲裂,好像在意识深处里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火……为什么是火……

恍惚间,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男人站在高楼上俯视,他拉开双手作弓,烈火作箭矢,将繁华的城市烧成一片人间鬼蜮。火海猛烈地蔓延开来,其间翻滚着巨大的黑影。人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那男人的脸——跟宿傩此刻一模一样!

他开始剧烈颤抖,却不知道是因为病体到了极限,还是别的什么。

“嗒、嗒。”

宿傩停在他面前,猛地伸手扯过他头发,将他拉近到堪堪接吻的距离。

“听说发烧的人……里面是热的。”宿傩幽着嗓音,声音低沉柔滑一如猫科动物的华美皮毛。他用通情达理的口吻羞辱道,“别害怕,你还病着,我不在大街上操你。”

虎杖悠仁沉默地抬起眼,瞳孔呈现出接近透明的鎏金般的色泽,映照着宿傩扭曲的表情。

“虎杖!”

伏黑惠的身影出现在巷口。虎杖悠仁跑得太快,他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这地方。

深巷里却空无一人。

虎杖悠仁的黑伞兀自转动着停下来,好像刚刚才被人一脚踢开似的,孤零零倒在一旁。

雨势渐大,能见度变低,天空变得昏晦暗沉。所有声响都被雨声吞没,仿佛半个世界都消失在朦胧的雨线中。

忽然一声惊雷。暴雨如瀑,从乌压压的云层倾注而下。

他们滚在地板上,老化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响动,仿佛是这个房子本身的抗议。两面宿傩像毒蛇一样咬住了虎杖悠仁的嘴唇,煽情地含吮自己咬出的伤口,舔掉他嘴角流下的血。虎杖悠仁周身滚热,烧得几乎神志不清,跟体温相比他的血都算是凉的。

两面宿傩张开嘴的时候,血红舌面上的咒纹清晰可见,像一个诡怪的邀约。他亲吻他的时候,舌尖仿佛舔到他灵魂的深处,记忆的阀门轰然打开。尽管虎杖悠仁现在还没意识到,但前世的情景已经自然地流泻出来。

他脑海里极快地闪过那个男人的影像,背景有时是蔓延的火,有时是布满骨殖的血海,他在那片波荡的血海中向身上穿白衣的男人张开双腿——脖颈不自然地歪折着,两眼无神。他枉死的血汇成那片鬼影幢幢的血海,他受了诅咒的怒火从自己年轻的尸身上摧枯拉朽、轰轰烈烈地席卷而下,将他们燃烧殆尽,不死不休。

这就是他们前世的死因。他们相连的生命双双陨灭在两面宿傩自己的生得领域里,他甚至不知道两面宿傩是否为自己漫长的生命得以终结而感到欢欣鼓舞;然而对虎杖悠仁来说,被灼烧的痛苦仿佛切入骨髓,一直持续到今世今日。

快去死吧……

给我再死一次啊……

虎杖悠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种强烈的恨意是如此锥心刺骨,以至于他眼睛烧得通红,积攒起力气往两面宿傩脸上揍了一拳。

他的手因病重而绵软无力。两面宿傩连脸都没别过去,只浑不在意地笑,一副宽容的嘴脸。他撕裂了虎杖悠仁的裤子,同时下身一个挺动,直接将硬热的阴茎插了进去。

嗬……虎杖悠仁本能地仰起脸,嘴里发出一阵阵嘶哑断续的粗喘。他强撑着没呼痛,但生理性的眼泪落了下来。像被从中间活生生撕裂的剧痛,让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流血了。

穴口被阴茎插得深陷,周围被撑得发白,血珠子密密地从细小的伤口里沁出。然而后穴很快就适应了,轻车熟路地将自己放软;他们做过太多次,他早已经习惯两面宿傩的形状,天造地设一般契合。

“果然,里面真烫。”两面宿傩幽幽地说,前后摆动起腰。他每一下都操得又深又重,腹肌绷得鲜明坚硬,顶蹭着虎杖悠仁的阴茎前端。

虎杖悠仁时常怀疑自己里面是不是有两面宿傩的烙印。当他顶到某个地方时,虎杖悠仁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松懈,里面隐约传出黏腻的水声。他耳廓顿时通红,听到两面宿傩在他身上低沉地笑,伸出手掐拧他的乳头。

“住手……啊……”

乳尖很快被掐得又红又肿。虎杖悠仁吃痛地想伸手拦下,却感到身体深处的凶器猛地往他最受不了的地方频率极快地震动。他喉间溢出一声呜咽,手被两面宿傩按在地板上。

两面宿傩钳制着他,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仿佛含着不带感情的笑意。他把虎杖悠仁的腿折起来,露出湿泞不堪的后穴,把阴茎插进深处加快了操弄的速度。

虎杖悠仁浑身都在抖,整个人被操得酥软酸麻,遍身滚烫,淅淅沥沥地融化了一样。他听不见自己断续沙哑的呻吟,叫声里带着一股意乱情迷的哭腔,腿也在拼命夹着两面宿傩的腰。

情欲满溢就像一场灭顶之灾。快感绵长又黏腻,从钝痛的下身一波接一波地蔓延开来。高潮的感觉又闷又湿,仿佛就在近处盘旋,而后它的黑影猛地覆下来;两面宿傩猛地覆下来,跟他交换一个满含欲望的吻,性器深重地嵌入他体内,好像连囊袋也要塞进来似的。

不知道顶到了什么地方,虎杖悠仁的脑海一片空白,密口突然搐动着一阵阵地收缩;他哆嗦着射了,但不是正常的高潮,精液一点点从阴茎里涌出来,不上不下的快感像极速俯冲时骤停的过山车,让他难受得五内如焚。

两面宿傩有点戏弄地轻笑,压着他缓慢施力。快感像酷刑一样堆积,一层接着一层没完没了,但两面宿傩还在蛮横地抽插,强迫他过于敏感的身体积累起更深的情潮。他的阴茎拔出一点就立即塞进去,操得虎杖悠仁的叫声都变了调。

“啊啊啊……滚出去!不要,不要……呜……”

虎杖悠仁满脸潮红地弓起身,很快迎来第二波高潮。但他的性器已经半软下去,只能失禁似的不断流水。两面宿傩把自己抽出来,将虎杖悠仁翻转过去。两面宿傩还没有射,阴茎处于最兴奋的状态,肿胀的茎身青筋虬结,带着血丝和白浊,看着格外狰狞。

“跪好了。”他低低地命令道。

虎杖悠仁下意识屈起膝盖,然而腰软得抬不起来,饱满的臀部徒劳往后撅了一下,根本跪不住。被操熟了的穴口翕动着没来得及收缩回去,露出一点又深又红的穴道,里面糊着晶亮的滑液。

两面宿傩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他臀瓣上,虎杖悠仁瑟缩了一下;随即又一巴掌落在他红肿湿润的穴口,发出清脆又黏腻的声音。

“呜!!”虎杖悠仁又痛又爽地哀叫,穴肉猛地绞紧了,却没有东西填满。他刚一感到空虚,两面宿傩的手指就滑进他潮热的小洞里,一下子进了三根,按压着他前列腺邪佞地玩了一会儿。他手指粗粝,骨节分明,指上的茧近乎残忍地开发着虎杖悠仁体内的每一寸,感到穴肉又烫又软,撒娇似的痴缠上来。

在虎杖悠仁受不了地求饶时,两面宿傩才不急不缓地撤出手指,拉扯着穴口直接将粗大的性器插了进去,把他的屁股捞起来操干。又有一只手用力按着他的后背,将他肿胀的乳头按在粗糙开裂的木地板上前后摩擦。

“哈啊……哈啊……啊……”

一阵激痛混合着麻痒从胸口传来,虎杖悠仁把脸抵在冰冷的地面含着眼泪哭叫,身体却发着热,更加兴奋似的抽搐起来。透明的水液被体内猛烈抽插的阴茎带出带入,在臀缝间湿哒哒地粘成一片,发出淫糜的水声。他不知不觉又射了一次,被插得一脸淫态,高潮迭起,隐隐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

两面宿傩的手在他腿间的软肉上掐出斑驳的红痕,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背,又一只手插进他的嘴里,随着性器抽插的节奏玩弄他的舌头。虎杖悠仁意识涣散地含着他的手指舔弄,后臀向后拱着翘起来,被两面宿傩用力掰开欣赏一片狼藉的穴口。

忽然一道惊惧的闪光打进虎杖悠仁昏沉的头脑里:这是第几只手了?

他挣扎着要往后看,然而两面宿傩的不知道哪一只手紧紧地钳制了他的脖颈,阴茎顶在他前列腺上慢慢使力、研磨。

“呜啊……”前列腺传来的快感尖锐得近乎疼痛,虎杖悠仁承受不住地挣扎起来,发出咳呛的声音。他的身体烫得好像要烧起来,像被投进了没顶的热水中,咕噜噜地冒泡。

他漫无焦距的泪眼望向一片空茫,慢慢地,仿佛有个形体在屋子的角落里浮现出来。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泪水落下来,他于是看清楚了——那个半透明的女人,黑色的短发,额头的缝合线,一身温柔的长裙。她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他。

他惊怵得倒抽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缩;两面宿傩却在他身后舒服得喟叹,顶着他深处的软肉加快速度操他,阴茎整根拔出来又用力夯入,逼得虎杖悠仁抓挠着地板哭喘出声。那些透明的滑液不知道是从肉穴还是从阴茎里流出来的,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他的脸执拗地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但那个女人又消失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眼泪又毫无理由地涌了出来,什么都看不清晰。

这场情事宛如漫长的热雨,封住了他的呼吸,将他浸泡得精疲力竭,最终只能慢慢地沉底窒息。而他的体魄和过于顽强的意志力让他连昏过去都无法做到,只能生受所有。

两面宿傩干得很沉默,微翘的嘴角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从背后抱着虎杖悠仁,像一只巨大的野兽笼罩下来,四只淬毒般乌黑的利爪牢牢地桎梏他的四肢,力度之大好像要将他四分五裂。虎杖悠仁在模糊中意识到了他的异常,竟没感到奇怪。

后肩一疼,两面宿傩低头一口咬在他肩上,用力得似乎咬穿了他。鲜血流下来被地板上的体液稀释成淡粉色,同时两面宿傩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射进他身体深处。

虎杖悠仁仰着脸低哑地喘,却叫不出声音。他感到意识慢慢地沉下去,沉入黑暗无光的热水之中。

06

虎杖悠仁从床上爬起来,全身散架似的疼,骨缝深处都透着酸涩。他左右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他于是慢慢地下床,一动起来全身就咔嚓咔嚓地响,像没上润滑油的机器。

赤着脚踩到地上时,忽然从脚底传来一阵彻骨的寒意,像一脚踩进冰水里。他猛地把脚缩回来,想了想,撑在床沿边往下看。

那个长脖子咒灵的脸浮现在地板上,长发披面,只露出乱发间阴白没有瞳孔的眼睛。刚才虎杖悠仁的脚穿过了它的脸,踩在地面。

虎杖悠仁静静地和它对视。咒灵望着他,缓慢地缩进床底深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虎杖悠仁觉得它的形体好像变得比他第一次见到时更凝实了。

虎杖悠仁下床走向浴室,感到那东西的目光一直扎在后背上。

他蹲在浴室的瓷砖上给自己做清理。花洒里的热水淋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上,带来刺痛和麻痒。

宿傩那个王八蛋,全都射进来了……

他的手指摸索到穴口,那里又肿又痛,一碰就直抽搐。他咬了咬牙才慢慢插入一根手指,结果穴肉下意识地绞紧,把手指箍得动弹不得。他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几分钟后穴肉放松下来,咬得没那么紧了,他才得以旋转着手指,一点点把里面的液体导出来。

好疼……内部传来闷闷的钝痛。花洒喷出的水流一下子冲散了地板上的体液,不管是白的还是红的,混合在一起成了淡淡的粉色,最后变得透明,流入下水口。

全部做完后已经气喘吁吁。病情似乎没缓解,却也没加重,他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穿好衣服走出去时看到两面宿傩放在桌上的崭新的药瓶,是他从药店里买回来的。他抓过来一把拧开,正要服药时忽然停了一下,检查着瓶身。

药瓶……好像被打开过。

他脸上掠过一丝阴影。回想吃第一瓶药时,那个瓶子是全新没开封过的吗?想不起来……感觉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前后翻转着瓶子,把里面的药片全都倒了出来,一颗颗地数过去。数目是对的,跟瓶身上标注的一样。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是他多心了吧。在这房子里住久了,一向心大开朗的他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他捡起两颗正要干咽下去,脑海里灵光一闪;第一次吃药时,是两面宿傩替他把药瓶打开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这一定有什么关系……虎杖悠仁含着药片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脸色渐渐地变了。

忽然一个人头从桌子中间冒出来。虎杖悠仁惊了一下,喉头下意识滚动,把药片咽下去了。

“不……”他马上抠着喉咙想把药吐出来。面前的女人伸出手似乎想制止,手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她愣了愣,对虎杖悠仁慢慢地摇头,似乎在说把药吐出来这行为其实没有意义。

黑发的女人站起来,穿过桌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说是走,其实脚不沾地,她就这样一边飘着,一边回头看着虎杖悠仁,似乎想让他跟上来。

在满屋的咒灵当中,唯有她是一个真正的鬼魂。

虎杖悠仁犹豫一下,选择跟上去。他们来到厨房,女人指了指某个不起眼的抽屉,对他无限温柔地笑了一下,身形便被风吹过似的模糊起来,慢慢消散了。

虎杖悠仁打开抽屉,里面是一大包白色粉末,还有一小包白色药片。装着药片的包装袋最底下沾满了粉末,仔细看是因为有些底部的药片压得不够严实,变回了粉状。

他把目光移到那一大包粉末上,隐隐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他用指头沾了一点粉,放舌尖上尝了尝。

淀粉。

他呆了一呆,突然疯了似的跑出厨房,一秒后又回来了,手上抓着那个药瓶。他抖着瓶子把里面的药片全都倒进抽屉里,药瓶里的感冒药跟包装袋里的白色药片顿时混合了,完全分辨不出来源。

也许是同一个来源——它们都是淀粉做的安慰药。

虎杖悠仁坐在地上,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宿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杀了他吗……可是,感冒杀不死人啊。为什么要让他维持在病重的状态?

他呼吸一滞,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床单人。它跟着多日未见的两面宿傩一起回来了,披着的白布斑斑点点,仿佛一块裹尸布。他还想起来,当时是因为两面宿傩的手指动了一下,那东西才跟着消失……

它是造成他病情的罪魁祸首。它是病魔。但最该死的,还是在黑暗中操纵这一切的……

“两面宿傩——!!”

大雨滂沱,海风掠过翻涌着狂澜的大海,听上去像无数个冤死的鬼魂在旷野中同时发出悲鸣。虎杖悠仁冲出家门,冒雨寻找两面宿傩的身影。

“你他妈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他呼吸粗重而紊乱,全身都湿透了,睫毛、头发和下巴上就像小瀑布似的挂着水柱。天地昏暗无光,暴雨如注,这样的天气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别提那人本来就神出鬼没的。

如果能找到他,他一定要杀了他……

虎杖悠仁不知不觉走近了那片狂怒的大海。海浪遮天蔽日,以几乎冲碎礁石的力道扑倒在沙滩上,瞬间触及了沙滩边缘的乱石滩。这样的大海终于在暴雨天里露出它狰狞的面目,等到天晴退潮,沙滩上常常会出现被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

虎杖悠仁无意成为溺死者中的一员。正要离开乱石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点几不可闻的呼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他猛地抬起头;离沙滩足有十几米远的海面上,一只苍白的小手时隐时现。那小孩在水里拼命挣扎着,不时探出半张脸,尖叫的声音慢慢低弱下去。

“救救……我……”

“请等一等,再坚持一下!!”

虎杖悠仁毫不犹豫地淌着沙滩上的海水冲过去,一边跑一边迅速脱掉身上的衣物。他一个猛子扎进海水里,朝着小孩最后一次冒头的地方奋力地游过去。

到底是海边长大、体格健壮的少年,拖着未愈的病体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也游得飞快。水底下浑浊得可怕,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虎杖悠仁到了小孩消失的地方探出头,眼睛被海水灌得通红,却到处也找不到那孩子。

“喂——在哪儿呢?请坚持住啊!”虎杖悠仁叫着,在海上随着波浪沉浮,却怎么都看不到人影。

那小孩大概是脱力沉底了,他心里茫茫然一痛,正不知所措间看见一个巨大的海浪迎面卷来。他深吸一口气,沉进昏黑的海水中。

水里黑漆漆的,他像一根草芥似的被浪潮推来推去。耳边是翻涌如怒的海浪声,淹没世上一切声音,久而久之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感觉到那一波海浪过去,他正要游上海面,忽然有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住了他。

那只手……又硬又冷。

他悚然一惊,低头看见昏暗浑浊的海水中,浮现出一张幽白的脸。那脸小小的看不清长相,只一双死寂无神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虎杖悠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孩张开嘴,竟直接在海水里说话。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就好像小孩正贴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它说:“救救我……”

虎杖悠仁浑身发冷。他想起关于这片海域的传闻,传说溺死在海里的冤魂会使出浑身解数诱骗人类,将他们拖进海底,成为自己的替死鬼。

他像被毒蜂蛰了似的猛地甩开小孩的手,挥动起手臂往岸边游去。身下又是一沉,一双冷腻的手紧紧抓在他的脚腕上,将他往后拖。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孩的力量,虎杖悠仁的手徒劳地在水里乱抓着,憋气憋得脸色青紫,一连串的泡泡从口中逸出。

离海面越来越远了。恍惚间水底好像伸出了无数双漆黑的手臂,正如饥似渴地朝着他招摇。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见无数模糊的冤魂围绕在身边。而那个小孩彻底缠上了他的双腿,像石头一样重,拽着他不断不断地往下沉。

虎杖悠仁回头看,那小孩朝他露出惨白的利齿,面孔枯瘦歪曲着,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了。虎杖悠仁定定地想,如果他死了,就能让这孩子的冤魂得以安息吗?

想到这里,好像所有力气呼啦一下从身体里泄出去了。

两面宿傩。

这个时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却是两面宿傩。

延续自前世的记忆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实感。也许是爱恨同源的缘故,刻骨的恨和恐惧仿佛熔铸成今世刻骨的爱,却像濒死时从他嘴角逸出的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了。

不过……两面宿傩也许不会相信,他其实从来没有恨过他。哪怕两面宿傩屠戮了整城的人,所有认识的人都因他而死了,虎杖悠仁也没有真正恨过他;因为由始至终,虎杖悠仁最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在前一世,他曾设想过死去的时候被很多人环绕着。可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他被两面宿傩精心地留到了最后。他也确实品尝到了耻辱的滋味。到头来他的死亡时刻,只有两面宿傩在他身边。

现在的他却被很多曾经为人的东西环绕。那些东西像影子一样在他身边穿梭浮动,渐渐地能听到它们兴奋地絮语。虎杖悠仁慢慢闭上眼睛,在幽沉的海底咽下最后一口气。

两面宿傩站在乱石滩上,面无表情地往海边看。天空渐渐放晴了,大海也像得到抚慰一般平息下来,深沉得看不出一丝端倪。

“该死的小鬼……”

他嘴唇动了动,咬牙切齿似的吐出几个字。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 未完待续

宿虎/无心可猜(上) By 吹灰不起 转世双子 / 宿有前世记忆但虎没有 / 微all向 预警 – R / 窒息 / 控制 / 是个跟前世一样有咒灵的世界,但因虎子视角所以看起来偏灵异恐怖

——无心可猜(上)——

01

不要……不要靠近我……

什么东西……不要进来……

滚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虎杖悠仁猛地惊醒,黑漆漆的天花板上,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双血红的野兽的眼睛,久久挥之不去。他坐起身靠在床头,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已经满身冷汗。

宿傩背对他睡着了,精壮的脊背紧紧地挨着他,竟没被这动静弄醒,只皱着眉翻了个身变成平躺的姿势。宿傩一只手搭在枕头上,与他如出一辙的脸孔朝着他的方向微侧过来,羽睫低垂,唇瓣微张,睡颜看上去干净纯真,仿佛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少年。

但虎杖悠仁知道宿傩并不普通。

他低头看了宿傩一会儿,梦中带来的情绪正暴烈地翻涌。终于,他挪开了视线,正要滑进被子里接着入睡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了……站在床边的东西……

虎杖悠仁心里噔地一声,不敢打草惊蛇,只先是琥珀色的眼珠慢慢移到眼眶尽头,隐约看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头大的东西,在他脑袋旁边一动不动。

他心里一横,突然转过脸来,看清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的恶鬼,只有眼白没有瞳仁。脑袋下面是一个奇长无比的脖子,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床底下。

这东西到底看了他多久?!

虎杖悠仁惊得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下意识往前方挥拳却穿过了那张丑陋的脸。他不由得直往后退,抓着宿傩的肩膀把人给摇醒了。

宿傩起床气很重,低骂了一声睁开眼睛,正要发作,却见虎杖悠仁汗津津的苍白的脸凑上来,在他耳旁大喊道:“宿傩,有鬼啊啊啊!!”

“……”

宿傩无言地隔着虎杖悠仁往他床那边望过去,正看到那个长发长脖子的恶灵。后者翻着没有瞳孔的眼睛似乎看了他一眼,脖子就慢慢地变短缩了回去,整个狰狞恐怖的脸也消失在了床底下。

“……你又发什么疯?”

宿傩挪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虎杖悠仁,“哪来的鬼?啊,我问你,鬼呢?”

虎杖悠仁盯着床沿嗫嚅道:“可是、可是,它刚在这里的……而且它还,慢慢地缩进……床下边了……”

宿傩微微地笑起来,却有种笑不及眼底的冷漠,“这世上没有鬼,悠仁。你怕不是要精神分裂了吧。”

虎杖悠仁抓着被子不吭声。昏暗夜色中只一双清凌凌的琥珀色的大眼,正瞪着宿傩。

这熟悉的死倔神色让宿傩无奈叹气,用妥协的口吻说:“要我看一眼么?”

说罢便压着虎杖悠仁的腰趴了下去,头往下探,目光在床底扫了一圈。

那东西盘着脖子蜷缩在角落,在他探头看时忙不迭地钻进地板里。

食梦女,一种以噩梦为食的四级咒灵,除了看着吓人以外几乎没有攻击性。宿傩见状轻蔑一笑,爬上来时神色如常,对虎杖悠仁说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这样啊……”

虎杖悠仁有时候觉得是不是宿傩阳气太重,所以才看不见鬼怪。自从他们搬进这个写着虎杖家的旧宅后,他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脏东西,但宿傩总是坚持说他看不见。

其实也有可能是自己体质特殊。虎杖悠仁从小就能看见它们……尤其是在医院、学校、十字路口、阴暗楼梯间和老厕所这种灵异高发场所。可每次跟宿傩说,他都一脸不屑。好在那些东西似乎也没有攻击意图,虎杖悠仁闭着眼,或者转过头当没看见就是了。

只是,这个旧宅很不平常。自从他们12岁在这里安家,虎杖悠仁几乎天天撞鬼。若说一般情况他也能若无其事,但今天是离鬼怪最近的一次,那东西几乎都要贴着他的脸了,所以他才失控地叫醒了宿傩。

总觉得……只有待在宿傩身边才是绝对安全的。

他们是孤儿,形影不离地在福利院长大,六岁时被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养。虎杖悠仁本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然而12岁那场大火把一切都毁了。

只有宿傩,只剩下宿傩。

没有什么是属于他们的。这个房子是无人的荒宅,坐落于潮湿多雨的临海小城,也亏宿傩能找到。更没有什么是虎杖悠仁自己的,除了宿傩。

就连虎杖悠仁这个名字,也是宿傩为他取的。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虎杖悠仁这才意识到宿傩还压在他身上没下去。他下意识警觉地往后仰,盯了宿傩一眼。

“你刚做恶梦了吧……魇着了?”宿傩的眼睛深陷在毫无光亮的阴影中,深不见底。嘴角仿佛是翘着的,弧线锋锐。

“做什么梦了,悠仁?告诉我啊。”

宿傩的吐息又轻又热,胶着难言。虎杖悠仁别过脸去,用力过度,脖子上拉出细长的筋,眼睛微微颤动着,沉默不语。

沦陷在这种畸形的关系里,成了被压的那个也就算了,暗暗依靠着宿傩希望他驱逐鬼怪什么的,也罢了……绝对不能再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

做了噩梦被吓着然后跟他倾诉……这种行为,宿傩嘴上不讲,心里一定会笑到明年。

宿傩盯着他的眼睛,两只有力的手抓着他的肩膀,身体滑了下去……

在被窝里,他们赤裸的身体几乎摩擦生出了火花。虎杖悠仁闷哼一声,感到下身高昂,违背主人意志地兴奋起来。两腿被分开,宿傩将自己挤进他腿间,迫使他的双腿环在宿傩的腰上。

“不要……”虎杖悠仁哑着嗓音抗拒道,“睡前不是才做过吗?”

“你觉得那够吗?”宿傩冷笑一声,伸手握住虎杖悠仁的性器。后者立刻嘶声挺起腰,宿傩太了解他身上每一处敏感点,在毫无间断的刺激下,他无意识地仰起头,在宿傩身下扭动起来,双眼发黑,快感如潮。而后阵阵白光闪过,虎杖悠仁不禁大声地呻吟起来,马上就要射在宿傩的手心里。

然而宿傩立刻收紧手指掐住他的根部,虎杖悠仁嘶喊一声,被掐得生疼,但快感被硬生生截断的痛苦更是难以忍受。他忍着疼挣扎反抗,对宿傩怒目而视,眼底泪花闪烁,红潮遍身,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吻痕和咬痕,像待绽的花。

“放开我……混蛋!啊啊……让我……”虎杖悠仁试图用脚去踢,却被宿傩漫不经心地捞到肩膀上,手指从他的性器根部往下滑,按着柔软的会阴揉弄起来。

“唔、唔呃……”虎杖悠仁不由重喘起来,将射未射的感觉简直如同百爪挠心。

虎杖悠仁觉得奇怪的还有一事;两人明明是双子,他自己也算是力量超群,宿傩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他。就像现在,宿傩单手就能桎梏他的双手,按在床头。另一手则放过了他的会阴,两根手指径直压进尚且湿润的后穴里,旋转着插到深处用力抽了几下。

“轻点嗯……嗯啊……”

虎杖悠仁挺着腰,肌理分明的小腹绷得太过,几乎痉挛起来,穴口迫不及待地含住两根手指,温顺得近乎饥渴。宿傩毫不留情地抽插着,手上动作飞快,顶着指根一下重似一下。

“呜……你、你啊……你给我慢点!!”

“嗯?还软着呢。”宿傩恶劣地在他耳旁低语,“好软……睡前操太久了,合不拢是不是?还这么湿……喂,你刚做的该不会是春梦吧?”

宿傩猛地抽回手,只见拔出来的两根手指淋淋带水,分开时还挂着亮晶晶的银丝。虎杖悠仁则感到自己的穴口一张一合,吐出更多清液。

他登时气血上涌,脑袋轰然一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宿傩眼底幽深,嘴角含笑,将手指上的滑液尽数抹到他脸上和嘴唇上。

“尝尝你自己的……味道。”宿傩俯身笑道。正当虎杖悠仁忍无可忍地猝然攻击他时,他猛力抓过虎杖悠仁的手臂,掰着人肩膀硬是将他翻了个转。虎杖悠仁莫名其妙成了跪坐在床上的姿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后头一痛!

这畜生——!!

宿傩一插到底,按着虎杖悠仁的腰不让他起来,便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刚开始疼得狠了,虎杖悠仁咬着牙几乎将床单撕碎,直到宿傩对着他前列腺猛顶几下,才琢磨出几分滋味,后穴一阵紧缩,他把脸埋进床单里浪叫起来。

宿傩见他放松下来,更是放开了操,毫不顾惜。床板猛烈地咿呀作响,床头一下下顶着墙壁,这动静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刺耳。虎杖悠仁竟还有闲暇苦笑,幸好没有左邻右舍,不然都该听见了……

正昏昏沉沉地呻吟,突然被宿傩翻了过来面对面,粗硕的性器在体内转了一圈碾压过每个敏感点,虎杖悠仁被刺激得哭了出声。身上人哑声笑起来,似乎更愉悦了,一摸他性器湿漉漉地软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潮的,声息愈发粗重,架起他双腿更加用力地顶弄起来。

“呜呜……不要、不要动了……”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像块破海绵似的,一挤就到处流水,底下床单都湿了。刚高潮过的身体绵软无力,敏感异常,承受不起更多快感。屁股上都是交错的指印,后穴被插得酸麻胀痛,肯定已经又红又肿了。快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令人难以忍受。

宿傩凶狠地插他,同时逗小孩似的揉他性器,又去摸他的穴口。穴口被宿傩摸得麻酥酥的,内壁一阵阵地痉挛。虎杖悠仁“啪”地打掉他的手,红着眼睛瞪他。

宿傩大笑,觉得很有趣似的,抓着虎杖悠仁的腰往他最受不了的地方直顶,捅得又快又深,毫无技巧可言。虎杖悠仁大叫起来,腿根被压得一阵抽搐,觉得自己里面都要被他插破了,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做爱都像打仗一样。偏偏下边很受用似的,水不停地淌出来,插起来噗嗤噗嗤地响,水花四溅,到最后在穴口处捣成泡沫,一点点沿着腿根流下来。

在爽得要翻白眼时,脖子被猝不及防地掐住,渐渐收紧。

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虎杖悠仁难受得发不出声,只涨红了脸用汪着泪的眼睛看他,神色一片空茫,眼底的水冰凉凉地落下,经过宿傩绕了两圈黑色咒纹的手腕。

呼吸……被一点点夺走了……虎杖悠仁慌了神,却连抬手的力气都从身体里流失了,与此同时宿傩猛烈地前后律动着,快感如狂潮巨浪,瞬息没过头顶。他将手指收紧,胯下的身体突然痉挛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挣扎。

不行,会死的——宿傩要杀了他!!

宿傩脸上含着冷酷的笑,眉眼深深地暗下去。随着颈骨发出的“咔嚓”一声响,虎杖悠仁不动了。

他松开手,虎杖悠仁的双腿软软地滑下去,穴肉却被彻底操开了,从深处一阵阵紧缩,浪潮似的将快意往外推动。

恍惚间,又好像把虎杖悠仁按进了一片血海之中,他在翻涌的红水里操他,头顶是纵横交错的巨大骨骼,昼夜不分。少年在他的领域里死了无数次,下一秒又挣扎着复活醒转,睁开那双燃烧起来的琥珀色的眼睛,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宿傩忽然“嘶”了一声,颧骨微红,感到虎杖悠仁的肠壁猛地一缩,夹得他有点疼;紧接着又软和下来,柔柔地含着他的性器。一股热流从后穴深处涌了出来,冲刷他的顶端。

开玩笑的吧……还真可以用后面射啊?宿傩没忍着,拔出来潦草地射在虎杖悠仁的小腹上,心说这小鬼可真让他大开眼界。他摸了摸虎杖悠仁的胸口,居然还有若有若无的起伏,不由咋舌。随即运用反转术式,将他治好。

02

虎杖悠仁昨晚梦到屋外有狼。

看不见狼的身影,只听见呼啸的风带来悠长的狼嚎,与黑暗中鬼火般时隐时现的血色眼瞳。它慢慢凑近,巨大的身形始终潜伏在黑夜里,竖瞳里满是不可名状的邪恶。

他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中加固了门板上的铁钉。狼的巨爪“砰”、“砰”地拍在门板上,木门摇摇欲坠,碎屑横飞,铁钉还顽强地留在原地。

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虎杖悠仁松了口气,却觉后背一凉,缓慢回头看去。

狼站在室内,对他狞笑。

虎杖悠仁洗漱时看见脖颈上青紫的手印。他呆了一下,手慢慢从脖子上滑下去,严丝合缝地覆盖了手印,又收紧,仿佛要掐死自己。

剧痛从脖子上传来,他猛地放开手。昨晚的记忆始终都是模糊的,如在水中,但隐约还记得这是宿傩留下的。他在床上一向粗暴。

虎杖悠仁又看向镜子,目光一滞,身后洁白的墙砖里忽然走出一个半透明的女人。她脸上挂着飘忽的微笑,站在角落似乎正看着虎杖悠仁,又像透过他的身体望向远处。他熟视无睹,弯下腰舀水洗脸,感觉那女鬼的目光轻轻落在自己的脊背上。

女鬼有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面庞只有模糊不清的五官,额头上带着奇怪的缝合线。始终也记不清她长什么样,而虎杖悠仁也不愿意仔细地看她。再起身时,镜子里已经看不见那个女鬼了,他关上水龙头,拉开门走出浴室。

雨淅淅沥沥地下,天空阴惨黯淡,一片昏晦。雨线中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像透过泪眼往外窥视。

宿傩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有时候会在家里待很久,有时候一连几天不回来。他的神情也像这阴雨天。头发捋上去,露出一张俊秀明亮的少年面孔,眼睛就如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但他就算笑起来,看上去也是阴冷深沉,像海上终年不散的浓雾。

他常常觉得宿傩是他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但有时候又模糊觉得宿傩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虎杖悠仁把室内晾晒的衣服收了起来。起得太晚,有些衣物已经被飞溅进来的雨点打湿了,他只好把它们重又放回洗衣机再洗一遍。家务活总是很琐碎。洗衣服很烦,做饭很难,他一直都在学着怎样才能打理好自己的生活,但宿傩好像从来不在乎这些,指望宿傩去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12岁那年,没有那一场火该多好。他对父母的期望,对未来的幻想,全都被付之一炬,在火海中灰飞烟灭。

那天他贪玩,放学后跟伙伴在小公园里玩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踏着渐落的夕阳光线走回家去。路上他远远地看见冲天的火光,心里一紧,赶忙跑过去,果然看到住了六年的房子,每一寸都在猛烈燃烧着。

火光下站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背影。

宿傩似乎听见他紊乱的脚步声,回过头看他。宿傩的背后是黄昏时分暗蓝交织着明黄的天幕,一轮巨大的明月缓缓升起,一切都仿佛在烈火中闪闪发光,亮如白昼。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去救火啊!!”虎杖悠仁狠狠推了他一把,正要往房子里跑去,又被宿傩一把拉住。

“火太大了,你进去也是找死。”宿傩淡淡地说,虎杖悠仁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冷静。“我已经报了火警,他们很快就到。”

“可是……爸爸妈妈还……”虎杖悠仁焦急地看着里面,快哭了出来,使劲想要挣开宿傩的手。“他们还在里面!都这个点了,他们都在家的啊!”

宿傩冷笑:“白痴,他们要是在的话会自己跑出来的,至少也会尖叫吧。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的确……虎杖悠仁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逐渐倾塌的房子,耳边只有烈火燃烧正盛的猎猎声响。忽然一声巨响,屋顶倒塌,房梁断裂,木头被烧成朽灰,黑色的灰烬如纸片般纷纷扬扬洒在半空。

他被这声响给惊了一下,眼睛瞪得圆圆,像失母的幼猫。宿傩破天荒地搂住他,用右手将他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别怕,还有我呢。”宿傩轻声说,声音尚且稚嫩,背着火光看不清神情。

虎杖悠仁心里一动。他们虽从小形影不离,却谈不上有多亲近。孤儿院狭窄的床板上,他蜷缩在宿傩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小话、编故事,宿傩总是沉默不语,偶尔会冷淡地开口让他别烦自己。他只是本能地跟着宿傩,像刚出壳的鸡崽第一眼看见氢气球就会跟着跑一样,而宿傩只是不拒绝而已。

虎杖悠仁突然注意到宿傩撩他头发的右手腕上,有两圈黑纹。本来只有一圈的,什么时候又增加了?他又跑去纹身了?一时间好奇心压倒一切,待要细瞧,宿傩已经收回了手。

消防车来了,火势被扑灭,倒塌的碎木间赫然露出两具焦黑的尸体。虎杖悠仁奔过去,跪下来打量,尸体面目全非,只有养母手上微微变形的金饰还闪耀着光泽。眼泪簌簌落下,他猛地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里,他不由满怀罪恶感地庆幸自己还有宿傩;这是他仅存的亲人了。

可是,本以为终于有了家,有了相亲相爱的父母……

思及此,他哭得更加撕心裂肺,闻者无不动容。

宿傩却在人群中冷笑,捻了捻手指,上面还残留着灰烬般的黑痕,一抹就消失了。

黄昏转瞬即逝。黑夜像一场漫长的梦魇,缓缓覆下。

临海的城总是阴雨不断,涛声连绵,海上浮泛着淡淡的雾气。台风天时暴雨如注,出门只能穿拖鞋,一脚踩进没过脚踝的雨水里。银白的海滩上杳无人迹,尽管美丽,风声却如鬼哭;这里每年夏天都会淹死几个人。

虎杖悠仁不知道宿傩是怎么找到这个终日闹鬼的房子。他们离开了养父母的家,宿傩直接带着他坐了几天的动车来到这里。

宅子荒废已久,外墙上挂着半掉不掉的“虎杖”二字,虎杖悠仁看了还呆了一呆;或许是巧合吧。更让他在意的是周围阴寒的气氛,温度仿佛直线下降,房子里外似乎都有若隐若现的影子,宿傩却看不见似的,步履坚定地往前走去。虎杖悠仁左右四顾,不由紧抓着宿傩的手,挨着他的肩。

宿傩破开大门,里面竟歪歪扭扭地爬出一个浑身血红的人形。

虎杖悠仁猛地后退。那扭曲的血尸吐出长舌,冲他发出嘶吼,紧接着手脚并用地向他快速爬来。“这什么东西?!宿傩!”虎杖悠仁吓得不停叫宿傩的名字,因为后者正牢牢抓着他的手不让他逃开。宿傩皱眉说:“你喊什么?”

那血尸已近在咫尺,几乎能闻到腥臭的气味。虎杖悠仁大喊道:“快逃呀!你难道看不到前面那个东西吗?!”

然后,血尸直接从他身体中间穿过。虎杖悠仁转过头看它迅速爬远了,一时愣住。

宿傩嗤笑一声:“神经病。”拉着他进了门。

他们简单打扫了这个无主的房子。这里空间不大,竟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鬼魂。它们盘曲在天花板和家具上,在墙面和地板之间穿梭自如。各个形态各异,狰狞丑陋,很多甚至没个人形,相比之下那个血尸都算是相貌清秀。

其间虎杖悠仁好几次举起扫帚对着空气乱打一顿,虽然只是个12岁孩童,面对鬼魂怕得瑟瑟发抖,挥舞出的扫帚却也带着一股劲风。他来到客厅,看见一个半透明的女人正呆呆地在客厅里徘徊。

虎杖悠仁抹一把汗,握紧手中扫帚,这女鬼看上去跟正常人无异,是他来到这房子后见到的最接近人类的鬼魂。黑色短发的女鬼似是看见了他,对他莞尔一笑,随即穿墙出去了。虎杖悠仁心里一颤,不知为何追着她跑过去,来到隔壁的卧室,看见宿傩拉开柜子上的抽屉,把一个长方形木盒拿了出来。

“宿傩,你刚有没有看到……”

“没有。”宿傩头也不回地说,“说过多少次了,这里只有我们俩。”

他打开木盒,虎杖悠仁也好奇地凑上来看。里面放着一根看上去是用蜡制成的手指,指甲尖锐漆黑,不似人类。

虎杖悠仁目不转睛,“手指?这家人的传家宝吗?看上去好邪恶的样子。”

宿傩不回答,却阴阴地盯了他一眼。虎杖悠仁觉得没什么看头,无趣地走开。

走出卧室门时,他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咀嚼的声音。

一回头声音又没有了,只看见宿傩把已经关上的木盒放了回去。

虎杖悠仁没有多想,来到客厅时困惑地发现屋子里的鬼魂竟纷纷扭曲躁动起来,一个个飘出了这间房子。很快,除了一些被他认为是地缚灵之类的钉子户,房子里再也见不到别的鬼魂了。

03

暑假漫长得好像没有止境,作业摊在地上,一个字未动。虎杖悠仁在地板上午睡。雨不知不觉停了,微风拂过,哗啦啦翻过书页,檐上的风铃也叮当作响。

那半透明的短发女人从地板上钻出来,翻了翻虎杖悠仁的作业,看他整齐有力的笔迹。她抿唇轻笑一声,点了点虎杖悠仁的额头,然后在他醒过来之前就在风中消散无形。

虎杖悠仁呓语一声悠悠醒转,摸了摸额头,感觉到一丝冰凉。他放下手左右看了看,却没什么异样。

这都几天了,宿傩还是没回来,给他打电话也总是在敷衍搪塞,要么就关机。虎杖悠仁气闷,抓起暑假作业打算去隔了一条街的伏黑家里补作业。

为了看到大海,他特意绕了一条远路,从海滩经过。

午后的大海波光点点,银芒闪烁,雪白的海鸟在追逐远方的渡轮。浪花平缓地将透明的海水推上沙滩,然后退去,留下在砂砾和各色贝壳间蹦蹦跳跳的银色小鱼。虎杖悠仁脱了鞋行走在柔软的沙子间,周围空无一人,海天同色。他惬意地眯起眼。

他穿着T恤和沙滩裤,手上提着宿傩常穿的木屐。皮肤在漫长的夏天里晒成了蜜色,泛着健康的色泽。少年的身体也开始抽条,几乎能听到骨骼拔节生长的声音。高却不瘦,小腿修长,脚踝纤细,肌理颀长分明,蕴含着尚未完全发掘的恐怖力量。

隔着海面上蒸腾的水雾,他看见沙滩尽头出现一个高挑的人影,正朝他走来。

虎杖悠仁皱起眉。他视力奇佳,不一会便看出走过来的是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宿傩。只是……宿傩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黑纹,让他有点眼熟,心脏不知为何隐隐作痛。再一眨眼,那些黑纹全都不见了,宿傩赤红的目光投射过来。

虎杖悠仁停下脚步,看到宿傩脸上晦涩的神情,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恐怖。

他紧抓着木屐和暑假作业,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跑。速度飞快,沙子在背后飞扬起来,白色的砂砾也粘在腿上。然而宿傩的步速简直非人,他很快就被追上了,从后面被扑倒在沙滩上。

“跑什么?”宿傩抓着他的手腕,膝盖死死压着他不断踢打的小腿。“我问你,你跑什么?”

虎杖悠仁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宿傩的脸。好像是孪生哥哥回来了,又好像不是他,近一个月没见,宿傩似乎也变了不少。恐惧不觉在心头消散了,涌现出被抛之脑后的委屈,和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思念。

他压着宿傩的肩膀扑上去,宿傩竟也任由他动作,嘴角上扬,放松地平躺在沙滩上。虎杖悠仁低下头毫无章法地吻他,雨点般的吻,小狗般的吻,胡乱落到宿傩的脸上嘴上脖子上。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孪生兄弟,哪怕长大了也习惯睡在对方的枕边,呼吸相闻。15岁那年开始做爱,就像受到深渊的引诱一般。从第一次接吻开始,他对宿傩的迷恋和恐惧与日俱增。

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关系,但大抵见不得光,只能在黑暗中抵死缠绵。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是畏光还是在害怕着什么,但又知道自己离不开他;像漂泊颠簸了半生,最后终于找到另一半碎片,完完整整合二为一,这让他还怎么放得下、离得开。

亲到脖子时宿傩似乎笑了一声,挺身将他按在沙滩上,夺回控制权。虎杖悠仁不愿,他们半真半假地扭打成一团,暗暗地较量,身上满是雪白的砂砾与贝壳。

最后是宿傩赢了。“好了,不想跟你玩这种游戏。”他扯掉虎杖悠仁的沙滩裤,又扯掉底下的黑色泳裤。虎杖悠仁兴奋地喘着,目光往四周扫视,这里本来就很少人来,高温的夏天更是没多少人愿意出门了。

“我猜猜看,你本来想游泳?”宿傩挤在他腿间,脱掉上衣露出紧实的小腹。

“算是吧,想先找伏黑补作业,然后一起游……”虎杖悠仁忽然停住,直勾勾盯着宿傩的上身。他此刻身上分布着两条长长的黑纹,健壮的肩颈竟也有圆环状的黑圈。他之前只在手腕上才有刺青。

“你又去纹身了?”虎杖悠仁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刺青。

“啊。”宿傩低头看了一眼,“不用你管。”他的口吻突然恶劣起来,神色不复方才明朗。

虎杖悠仁察觉到语气变化,疑惑地抬头,却感觉宿傩的手指兀自摸到他的下身,干涩地捅了进去。

“唔……你疯了,没有润滑怎么做!”虎杖悠仁气急,却挣扎不出宿傩的手。

久旷的穴口被直接撑开的感觉非常难捱,插进去则火辣辣的疼,而这只是一根而已。宿傩拍了拍他的臀瓣,威胁道:“放松点,不然疼的还是你。”

虎杖悠仁瞪着他天人交战一会,很快败下阵来,认命地努力放松下体。宿傩很快插到指根,故意有些粗暴地拉扯通红的肉环,并试图插入第二根手指。虎杖悠仁小声痛呼,想要翻身却又不敢,腿被拉开分到极限,他看着瓦蓝的天空,穴口在宿傩将两根手指都插进来时不住地痉挛起来。

“宿傩,痛……”虎杖悠仁抓着地上的沙子,简直恨不得一把扬起来迷花宿傩的眼,然后逃跑。但宿傩肯定会追上来,然后是更可怕的责罚……

宿傩不予理会,旋转着继续拓张,很快就插进第三根手指。在三根都没入到指根时,他飞快地前后抽动,用手指操干虎杖悠仁的肉穴。还是太干了,虎杖悠仁用力喘息着,侧脸被沙子磨得生疼,后穴红肿不堪。主要还是疼痛,舒爽的感觉隐隐从深处传递出来,却始终被痛感压了一头。

他呜呜地小声哀叫,整个人都想蜷起来。宿傩终于抽出手指,指尖湿润,看着虎杖悠仁穴口红肿起来,穴肉微微外翻。“小鬼,看着我。”宿傩按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在虎杖悠仁注视他血红的眼眸时,他沉下身,慢慢将粗长的阴茎插了进去。

虎杖悠仁发出半声惊叫,腿根颤抖着,却被按在原处,狭窄的肉穴勉力容纳他的性器。但是,太粗了……跟手指不是一个尺寸。宿傩抽插一下,感觉有点滞涩,但看着虎杖悠仁痛中带爽的表情,他笑了一下俯下身,一口气捣入大半。

虎杖悠仁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崩溃地抽泣出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躲,又被宿傩毫不心软地抓回来,继续往里顶弄。穴肉无力反抗,被渐次剖开的感觉鲜明得近乎恐怖,而过于粗大的阴茎插进深处时则有在孪生兄弟面前被迫袒露的耻感。每一次以为已经顶到底了,宿傩竟还能按着他又插进一部分,他浑身剧颤,像在承受没完没了的酷刑。

“啊……啊……”操到某个点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嘴里跟着宿傩操干的节奏大声呻吟着,穴肉每被顶入一次都抽搐一下。宿傩更加猛力地前后抽动着往他的敏感点施压,腰腹绷出刚劲有力的线条,热汗划过妖异的黑纹,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性器每次拔出来都带着一点外翻的鲜红的穴肉,然后再凶狠地捣进去,直插得虎杖悠仁的下身一片湿泞,脚趾蜷缩。突然,虎杖悠仁用力摇着头哭喊起来:“有沙子……呜……快停下……沙子进来了!”

肉壁不堪磨擦,猛地收缩痉挛起来。宿傩闷哼一声,却觉得更加舒爽,竟置若罔闻地在肉穴深处飞快抽插着。那几粒沙子极细小,在柔嫩的肉壁深处里互相摩擦着,感觉起来却是无比粗糙。后穴要被磨坏了似的,又爽又疼,再加上宿傩抵着他敏感点打桩机似的全力猛干,快将虎杖悠仁折腾疯了,将宿傩的后背抓出血来。

“呜、呜呜……滚出去……”他可怜兮兮地哭叫,感觉强烈得过载,津液无意识地从嘴角流下,头发被宿傩抓住,交换了一个近乎轻柔的吻。虎杖悠仁头脑一片空白,感受到唇上羽毛般的触感,体内深处一阵缠绞,被宿傩深深浅浅地顶蹭过敏感的前列腺,渐渐操出水声。

然而这过程中宿傩依然残忍地操干着,背上的血珠滴落下来,些微的疼痛似乎激发了他的凶性。虎杖悠仁突然一阵颤抖,后穴疯狂缩紧了,尖叫声却被宿傩的嘴唇堵了回去。

在宿傩放开他时,他已经一股一股地射完了,阴茎颤抖着,白浊尽数喷在自己的腹部。宿傩在他的高潮里动作不停,一下下打开他抽搐缠绞不停的肉壁,过了几分钟后也射进他体内最深处。性器没有软下去,意犹未尽地顶着里面的软肉滑动起来。

宿傩灌了他一屁股精液,好像把一个月的量都射在了里面,狭小的穴口压根含不住,痉挛着又吐出了一些。他拔出去时虎杖悠仁难受地缩了缩后穴,感觉到沙子还在里面,存在感无比鲜明,摩擦着柔软红肿的内部。

他爬起来,却发现有点站不稳,浑浊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来。宿傩难得体贴地给他穿上泳裤,最后用力弹了一下裤头松紧带,疼得虎杖悠仁嘶地一声,想打他。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期待这混蛋回来?

“好了,去找他游泳吧。”宿傩看着他摇摇欲坠的狼狈相,好整以暇地笑道。

最后当然是没能去找伏黑惠。兄弟俩在沙滩上又打了一架,到家时就和好了。

到了晚上,虎杖悠仁莫名发起烧来。先是身体发热,他没当回事,后来脑袋也开始发疼,像无数根烧红的铁棍在大脑里乱搅,好像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他从小身体健康,很少生病,不料在宿傩回来当天就病倒了。很难不把这事怪到宿傩身上,尤其他在沙滩上的行为也太恶劣了。

异物感还是很强,身体烫得惊人,他精神却还不错,在马桶上翻来覆去地把宿傩骂了百八十回,后者在屋外掏了掏耳朵,全当过耳风。

宿傩实在不会照顾病患,连发烧要用冷毛巾冰敷都不知道,骂骂咧咧地说臭小鬼就是多事,以前也没这么娇弱过;但好歹出去买了冰贴和退烧药回来,看着虎杖悠仁服下了。

吃下那些白色小药片时,虎杖悠仁对他的脸色也好了一点,睡觉前主动说:“要不别睡一起了,这也可能是感冒,我怕把病气过给你。”

宿傩却歪了歪头,嘲弄道:“大夏天的只有白痴才会感冒,我怎么会怕你传染给我。”

虎杖悠仁额头烧得厉害,头脑昏沉,咂摸了一下发现这家伙又在踩一捧一。登时大怒,却没力气打架。

到了第二天,温度没能降下来。虎杖悠仁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数字,有点忧愁。“再等一天,还是没好的话去医院吧。”他对宿傩说。

宿傩坐在转椅上翻看杂志,心不在焉道:“怕什么,小病而已,又不是撑不过去。”

虎杖悠仁又给自己撕了一条冰贴,一向稳健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他不由厌恶起自己的虚弱,虽是小病,发作起来也是够麻烦的。

突然有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不适感。他蓦地抬起头,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白惨惨的东西。

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正对着他床头。它有一人多高,全身上下都被一席白色床单罩了个严实,床单虽然白,看起来却并不干净,斑斑点点,布满陈旧的不明污渍,就像医院里的病床。大概是头部的地方抠出了两个黑色小洞,却看不见里面的眼睛,仿佛只有深深的、死气沉沉的黑暗。

它身上传递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息,光是站在那,就仿佛吸收了附近的所有生气和声音。虎杖悠仁从没在家里见过这样的鬼魂,他死死盯着那东西,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目光轻轻一动,差点叫出声来。不是因为鬼魂,却是因为宿傩——宿傩竟然也抬头往门口瞥了一眼,微皱起眉,表情没太大变化,放在杂志上的手指隐晦地动了动。

——他能看到!宿傩能看到!

虎杖悠仁此刻的思绪乱糟糟一片,心脏却剧烈跳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又看向门口,却发现那床单人从微微漂浮的底部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殆尽。

“宿傩,你也看到了吧?”虎杖悠仁急促地开口,神情无比严肃。他看向宿傩,因还在发烧的关系,他从双颊到眼尾都晕红一片,如火烧云一般,目光却是冷冰冰的,气势不减分毫。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宿傩没说话,却看着他,缓缓地笑了。

—— 未完待续

——灯下黑(下)——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看上去模糊而又遥远。两面宿傩将童话绘本又翻过一页,脸上神情淡淡的,如同冰面上弥漫起的雾气。他的声音也是冷而轻,像冰面下静静流淌的河水。

“……狼迅速穿好衣服,把不能吃的头发丢进火炉里烧掉,把吃剩下的骨头埋进土壤里,把染血的床单塞进洗衣篮,再铺上一层干净的新床单。月亮西斜,一切都恢复原样,只有外婆不见了。狼换上外婆的衣帽,躺在床上耐心地等待。”

床上的小孩翻来覆去,年幼的骨骼尚在拔节,正经历生长痛,痛得睡不着。虎杖悠仁索性将手往兄长的方向伸过去。两面宿傩将绘本合上,捏住他的手心,“不喜欢这个故事?”晃动的微光里,两面宿傩似乎笑了一笑。也许是轮廓深刻的原因,不管是站在阳光下还是灯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总是沉浸在阴影中。

虎杖悠仁迷迷糊糊地点头,他的手——柔嫩细小,是儿童的手——被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抓在指间把玩。“哥哥,你的手……”小孩迟疑地端详了一阵,“比我的大好多。”

两面宿傩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寒芒。“因为我要抚摩你啊。”他声音更轻,用捣入人类内脏的手轻抚悠仁的头发。

“哥哥,你的嘴也比我的大。”

两面宿傩把头低下来,扯动嘴角扬起一个尖翘的弧度。“因为我要亲吻你啊。”他用嚼食人类血肉的嘴触碰悠仁的嘴唇。

“你牙齿也好尖。”

“因为,”两面宿傩的笑容越来越大,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一口森森的獠牙,“我要吃了你啊。”

“啊——!”虎杖悠仁在地下室里猛地惊醒,冷汗涔涔。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宿傩“哥哥”了?

外面的门没锁,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天上的星星又冷,又远,像浸在冬日河水里的密密麻麻的眼睛。无数双闪烁的眼睛排布出癫狂扭曲的形态,从冷水中向他投来毫无感情的血红的目光。

注视,无处不在的注视。虎杖悠仁踉跄地往前跑,像条丧家之犬,那种被注视的异样感却无法甩脱,始终如影随形。

他无家可归,哪里也去不了。

虎杖悠仁停了下来,扶着一棵树弯下腰大口喘气。宿傩是杀人狂。宿傩是杀人狂。他眼眶发红,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闪烁。

他的哥哥是……杀人狂。

他腿部一软,颓然地坐在树下。月光如乳,他的脸在昏暗中呈现出朦胧的象牙白,泪痕干在脸上。宿傩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想起那个装满的箱子,数不清的染血的衣物,还有散落一地的……纪念品。

这是错误的,他们不应该像那样死去。虎杖悠仁的牙齿在不停地打战,所以他……他应该去报警。想到这里,他好像又获得了一点力量,站了起来——但是。

但是,那是哥哥啊。抚养他长大的哥哥,如父如母的哥哥,为了他辍学为了他打架的哥哥……跟那个杀人狂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被盯着的感觉再度袭来。虎杖悠仁猛地回头,月亮恰好被浮云遮住,所见只有梦魇般的漆黑。

他慢慢站起来,一点点往后退去,然后拔腿就跑。就这样狂奔不知道多久,前方一栋熟悉的房子映入眼帘;他竟无意识地跑到了吉野顺平的家。

虎杖悠仁一愣,随即狂喜,要说谁是最适合跟他商量这件事的,那必定是吉野顺平无疑。此时此刻,橘黄的灯光从房子窗户里透出来,在夜色中显得温暖而又温馨。

他跑到门前按下了门铃。“叮铃——”响彻了整个房子。过了好一会儿,磨砂玻璃后浮现出一个女人晃晃悠悠的身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女人小声抱怨,打开了门。

“欸?是悠仁呀。”吉野凪讶异地望着门外一脸狼狈的少年。她和吉野顺平长得很像,橄榄绿的眼睛,齐肩的黑发微卷,手中夹着一支女士香烟,有种温和散漫的气质。

虎杖悠仁很着急,却也不失礼貌:“阿姨,这么晚还来打扰真的很抱歉。请问顺平在家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吉野凪微微睁大眼睛,烟灰落到地上,她浑然不觉,“可是顺平一直没回来呀,我还以为他去你家了呢。”

坏了。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没有在女人面前露出失态的表情。

今天下午的事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放学后跟吉野顺平同行了一段路程,分开时他是看着顺平往他自己家的方向走去的,而且他在家看漫画时还跟顺平通了电话。也就是说,吉野顺平是在回家路上,和他打完电话之后遭遇不测的。

那时候……宿傩还没到家。

吉野凪抬起手虚掩住半张的红唇,目光担忧,“那、那顺平会去哪里呢?”她这才发觉自己对儿子的生活细节和爱好似乎一无所知。

“没事的,阿姨,别着急。”虎杖悠仁扯了扯嘴角,对吉野凪安慰地一笑,“他好像提起说要去看什么电影……可能是去了电影院吧,我会把他找回来的。不要担心。”

说罢不顾吉野凪的挽留,转身一阵风似的跑得飞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还来得及吗?

他是个蠢货,他早该想到的。顺平在见到宿傩之后就产生了怀疑,而且根本没把自己的怀疑给掩饰好,宿傩可能早就想对他下手了。

虎杖悠仁远远看见那栋熟悉的房子,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他飞驰的脚步慢了下来,奇怪,宿傩不在家……?

还是说宿傩此刻正潜伏在门后,就等他打开门进入玄关的一刹那给他致命一击?!

正惊疑不定、脚步紊乱的空当,身后骤然扑来一阵冷冽的劲风。虎杖悠仁慌忙回头侧身想要格挡,然而不速之客的动作更快;他的后颈被猛力击中传来一阵剧痛,同时腿上被什么给狠狠绊了一下。被翻倒在地上时他的视野不受控制地黑落下去,在彻底昏过去前只见夜幕昏暝、月色昭昭,照亮两面宿傩血红色的眼睛,以及脸上缓缓展开的一抹狞笑。

——

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不错,只昏迷了很短一段时间,醒来觉得头痛欲裂,后颈尤其痛。空气中似有若无地飘着难以描摹的香气,然而这股香气跟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总让他忍不住想吐。

血腥味?——虎杖悠仁猛地抬头。密闭的隔间里只有头顶上一个光秃秃的灯泡,苍白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对面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干涸的血泊里。

他的喉结颤抖着,气声不稳:“顺平……”声带发紧,一时间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他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往吉野顺平的方向爬去,双手却被猝然扯了回来,锁链的声音在隔间里回荡开来。

他转过头,目眦欲裂地发现两边的手腕上各自紧紧扣着一只粗糙的铁环,铁环上的锁链一直连到天花板上去。他的双手吊在半空,只能挨着墙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勉强坐着。

宿傩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不对,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这个……他小声呼喊吉野顺平。对面的人一身脏污的黑色校服,黑发遮面,双手双腿都似乎被绳索捆住了;身上没有明显的呼吸起伏,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顺平?顺平!你还活着吗?快回个话啊!”

“顺平……还有意识的话就动一下手指吧!”

“你妈妈还在家里等你啊,我可是答应了她要送你回去的……”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虎杖悠仁从警惕地轻声呼唤,再到声嘶力竭的喊叫,嗓子都哑了,吉野顺平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怎么会这样……”虎杖悠仁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不想去思考那个最坏的可能。但是,但是——是他害了他吗?顺平是因他而死的吗?如果不把顺平带回家就好了,如果当时不把他留下来看电影……本来以为已经流干的眼泪,此刻竟又有涌出来的迹象。

求求你,顺平。快醒过来吧。

他大口喘气,可是呼吸越发困难,头昏脑涨。一开始闻到的诡异香气似乎变得更加浓烈了,他这才惊觉这气味好像不太对。

“多么感人肺腑啊。”

虎杖悠仁咬牙瞪向隔间的门口。从黑暗的阴影中,两面宿傩缓步走近,一身雪白素净的和服,双手散漫地揣在流水般垂落下去的广袖里。他穿着和服时看上去甚至是优雅的,举止从容、不急不缓。很难想象这般衣着的人会做出什么暴虐的行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向虎杖悠仁的眼睛半睁半阖,似乎有些没精打采,又似乎觉得无趣。

“喂,你把顺平怎么了?!”

“……吸入这么多还活蹦乱跳的,该说不愧是你么?”两面宿傩意图不明地打量他一会儿,又转头懒懒地扫了吉野顺平一眼,“放心,那家伙大概还活着。他身体素质本来就没你好,吸入的又比你多,醒得比你慢也正常。”

虎杖悠仁一阵恶寒。忍不住在背后拳头紧握,锁链被晃得一阵轻响,他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在说什么东西?这香里到底有什么?”

“啊,迷幻药吧,我也不太清楚,很多年前从别人手里弄来的。”两面宿傩无谓地说,“根据剂量不同,口鼻吸入的话可以导致不同程度的四肢乏力和昏迷;做成药剂直接服用,可以致幻。我听说的,不用太在意。”

“你就是用这种东西杀人的?”

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两面宿傩笑得肩膀直抖,“别误会哦,我杀人从不倚借外物,更喜欢亲力亲为,只不过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呵,还是第一次用呢,好像不太能把握好药量。”

两面宿傩抬起木屐轻慢地踢了踢吉野顺平的脸,然后在他旁边蹲下来,一只手活动几下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仿佛钢琴家在奏乐前还要先舒展一下指关节。漆黑的指甲在惨白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不像人类的手指,倒像是什么怪物的。虎杖悠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神经绷紧如悬丝。

他提起吉野顺平的手,对虎杖悠仁微微一笑,“悠仁,你想让这家伙醒过来吗?”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眼见着两面宿傩笑容里的恶意逐渐浓厚,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喊道:“喂等一下!不要!不要啊!!”

两面宿傩手指稍一用力,将吉野顺平的腕骨掰错了位。

吉野顺平发出一声惨叫,眼睛猝然睁开;然而两眼无神还没完全清醒,迷茫地盯着虚空。

两面宿傩笑道:“嗯?还不够精神呢。”

“住手啊,宿傩!!”在虎杖悠仁难以置信的叫喊声里,两面宿傩展示似的抬起吉野顺平的手,把他的腕骨轻轻推了回去。

“啊啊啊——”粗糙的激痛传彻骨髓,使得吉野顺平的身体在地上像缺氧的鱼一样弹跳起来,却被绳子绑得死死的。他嘶声剧喘,汗液连着水线从刘海淌下。

两面宿傩反复进行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拼积木一样把吉野顺平的腕骨卸掉再装上,卸掉再装上……如果吉野顺平或者虎杖悠仁还记得的话,这是宿傩在那趟所谓的出差结束时回到家看到的,吉野顺平温柔放在虎杖悠仁眉间的手。

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两面宿傩点评道:“再重复十次左右,这家伙的手可就彻底废了。”

“你这丧尽天良的混账,快给我停下来!这么做很好玩吗?!”虎杖悠仁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涌了出来。他死死瞪着水帘中那道模糊的白色影子,这是宿傩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纯然的暴力和不动声色的残忍,不为了保护他,也没什么别的目的,纯粹只是宿傩可以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像孩童扯断蜜蜂的翅膀,用牙签扎穿蝌蚪的肚皮,拿开水烫蚂蚁窝。不为了什么,也没有好处,但反正也没有坏处。

在两面宿傩闻声投来的浅淡目光里,虎杖悠仁浑身发抖地明白了他杀人的原因。

他最后一次把吉野顺平的手腕掰回去,丢到地上,无动于衷地说:“瞪我干什么?没良心的小鬼,我可是把他的手又接回去了。”

“刚才可是你一遍遍把它扭下来的啊!”

“好痛,虎杖……”吉野顺平却在此时睁开了眼,涣散地眨动两下。他半张脸都是干涸的血,视野内血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在虎杖悠仁身上。“你没事,太好了……”

“顺平……”虎杖悠仁竭尽全力地往前倾着身子,铁链绷得直直的,“你会没事的,我会让你回去的。我已经跟你妈妈保证了。”

吉野顺平露出一个平静而无奈的笑,隐隐的绝望,似乎并不太相信。他仍侧躺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一边侧身而立的人皮魔鬼。“我以为……你会放过他。”

“我和小鬼的事,”两面宿傩格外真情实意地皮笑肉不笑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有一件事,不要把我,”吉野顺平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两下,怔忪地看着虎杖悠仁,声音低不可闻,极为困难地吐出接下来的话,“不要把我,喂给他。他受不了这个的。”

虎杖悠仁的眼睛缓缓地睁大了。

两面宿傩冷笑了一声,待要说什么,忽然抬眼定定地注视着虎杖悠仁。与此同时,吉野顺平也愣住了:“虎杖,你难道……”

几秒过后,两面宿傩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吉野顺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虎杖悠仁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两面宿傩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脑子里,像指甲从黑板上重重地刮擦过去,留下极为尖锐刺耳的嗡鸣。

一瞬间笼罩在回忆中的所有黑漆漆的云雾霎时消散,他的思绪忽然无比清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从小吃的牛肉都和外面餐馆做的不一样啊!

——人肉的味道,当然和牛肉不一样啊!

“很好吃,是不是?”两面宿傩肆意地、邪恶地大笑,“每次你都赞不绝口!不过也难怪,因为确实很让人满意啊,是吧,小鬼?!”

虎杖悠仁失神地抬起头,目光刚一碰到两面宿傩,他便无法忍受似的弯下腰,“呕——”声音还没完全发出,嘴巴就突然被一只手给死死地捂住了。

“我早就教过你吧,不要弄脏地面。”两面宿傩轻声低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黏稠地流淌着愉悦的感觉。“这是家规之一,你不是从小就烂熟于心了么?”

虎杖悠仁像个坏掉的娃娃一样,身体无意识地抽着,胃部痉挛翻江倒海。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到暗红的地板上,像一块琥珀投入烈火中,抗争许久依旧徐徐融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吃人……”虎杖悠仁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坏掉了,一字一句机械地念着脑子里不断闪现的文字。“人是,不能吃人的。”一想到自己也吃了人,就好像他也成了帮凶似的。所有曾经坚信的良俗,坚守的准则,此刻都在他眼前轰然倒塌。天空扭曲起来,大地扭曲起来,一切都歪歪扭扭的,只剩满地笼上血色的断壁残垣。

……视线似乎真的扭曲了。难以形容的香气不断地钻进皮肤里,此刻流下来的汗都芬芳扑鼻。是迷幻药的缘故吗?眼前一切都摇摇欲坠,线条融化交织汇入地面的血泊里,只有两面宿傩的身影依旧颀长挺立着,俯身笼罩下来。

“为什么不能吃人呢?”两面宿傩貌似体贴地蹲下来,抬起他的下巴看进他的眼里,“我想,我能,所以我吃了。事实上,只要我愿意,你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一切。”

他笑起来,手指逗猫似的摩挲虎杖悠仁的下巴,“我在地下室找你的时候,你一直躲在桌子底下对吗?我只要一弯腰就能抓到你,可那样多没意思,所以我给了你逃跑的机会。现在围猎游戏结束,是你输了。”

虎杖悠仁猛地扬起下巴避过他的抚摩,眼睛仿佛在迷幻中又恢复蓬勃的怒意。“不管是什么境地,人都绝对不能同类相食。连动物也不会没事就吃自己的同类吧!你这家伙,连动物都不如啊。”

“同类?”两面宿傩慢条斯理地重复,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手指却重又死死掐住虎杖悠仁的下巴,力度之大让后者感到自己的下巴几乎被捏碎。“我跟他们可不是同类。”

“你——”虎杖悠仁怔住了,看着两面宿傩的笑容在他眼前扩大,恶意尽显。他在这样的笑里,短暂地瞥见宿傩皮囊下不属于人类的东西。

两面宿傩就像地下室里不知道从哪个受害者那儿留下的洋娃娃,只有外表还勉强保持着人的样子,但这种似人而非人的东西却是最为恐怖的。他想起那个娃娃嘴角染血,笑得邪恶又满足,从头到尾都无药可救了。他震惊的看着宿傩,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那我呢,宿傩?”虎杖悠仁听见自己死寂的声音,一板一眼地问,“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养着我?我是你的储备粮吗?”

“你还是没想明白啊,悠仁。”两面宿傩有些厌倦地直起身,抬步走到吉野顺平旁边,一只手伸进另一边袖子里摸索着什么。“爱吃狗肉的人,未必会把自己养大的宠物狗也吃掉吧?”

刀套落在地上,露出雪亮的刀身和锋利的刀尖。

吉野顺平从喉咙里发出抽气声,瞳孔因恐惧而收缩到极致。

两面宿傩垂眸盯着手中的剔骨刀,“虽然这个年纪的男性不在我的食谱上,不过嘛……”

“不要啊宿傩,不要杀他!让他走吧,我求你了——”虎杖悠仁崩溃大喊,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手腕在铁环里磨破带来钻心的疼,此刻都全然顾及不上。“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他!”

两面宿傩侧过身,撇了下脑袋看向他,脸上是“这个交易还有点意思”的微笑,“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虎杖悠仁带着择人而噬的气势朝他扑来,铁链在身后绷紧,他连一厘米都不能再迈过了,因为冲劲而猛地跪倒在地上。“是的,什么都可以。”虎杖悠仁咬牙道,眼底焕发出的光彩几近暴烈,“但你得放过他。”

两面宿傩施施然走来,把木屐挤进他两腿之间,慢而不容置疑地分开。虎杖悠仁愕然地跪坐着抬头,两面宿傩几乎贴着他站立,看不清神情。

“我不喜欢有人要求我,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两面宿傩淡淡地说,“但不是现在,还得等一会儿呢。”

布料窸窣,他竟解开了腰带。

“好好含着吧,小鬼。”两面宿傩低头,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而露骨的笑,“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不杀他。”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虎杖悠仁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不敢设想吉野顺平的反应;嘴巴却顺服地张开,满满当当地含进哥哥巨大的性器。“唔……!”跪坐的姿势不太方便,再加上宿傩那里实在太大了,他只能含入不到一半,舌头很难动弹,贴着柱身勉强滑动着。口水无法吞咽,狼狈地沿着下巴淌下来,滴到地上。

这一次两面宿傩倒是没骂他弄脏了地面。他抓着虎杖悠仁后脑勺的头发,挺腰又插进去一点,随即前后摆动腰胯,大力操弄悠仁的嘴巴。

“牙齿收起来,蠢货。”两面宿傩垂眸注视他的反应,下身昂然挺立,脸上却没显露多少情欲,“这样可不能取悦我。”

虎杖悠仁抬起眼皮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如果直接咬断的话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吗?……不行,在死之前宿傩还是有余力的,他一定会先杀了自己,再杀掉吉野顺平。于是他听从两面宿傩的话笨拙地收起虎牙,然而锐齿尖端还是浅浅地擦过两面宿傩的柱身。他暗道不好,宿傩的呼吸却骤然重了起来,性器竟还能涨大,抽插的动作愈发粗暴,撑得他苦不堪言。

“呜呃、呜——!唔!”虎杖悠仁从喉间发出断续的呻吟,喘不过气来,鼻尖充斥着男人性器的麝味,和隔间里诡异的幽香。嘴巴完全被当成性器官使用着,眼泪难以承受地溢了出来,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后脑却被死死地按住了,被毫不留情地往前压去。他的神智逐渐模糊,飘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只感到两面宿傩的物事火热坚硬、青筋虬结,几乎要顶进他的喉咙里。

“哈……加油啊,小鬼,这表情还算可圈可点嘛。”两面宿傩哑声笑着,迫使虎杖悠仁仰起头,再一次冲刺挺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脱臼了,却听男人忽然低低地闷哼一声,性器一涨一涨地膨到极点。他的神智顿时回归,猛地睁大了眼睛感到一股热流高下,直直地灌进他的喉咙,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两面宿傩撤出来时还喷了一小股精液,他松开虎杖悠仁的脑袋,阴茎还是硬着的。虎杖悠仁正呛得死去活来,发出干呕声,却怎么也无法吐出被强迫咽下去的液体,只有一缕白浊溢出嘴角。

模糊间只看见两面宿傩停在自己面前的木屐,视野突然又变,一下子仿佛天旋地转——两面宿傩很轻松地将他抱了起来,甚至还在怀里颠了几下。想要干呕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就像晕车一样,虎杖悠仁沉沉地喘息,香味使得他头脑昏沉、不辨东西。只能竭力睁大眼睛,漫无焦距也毫无威慑地盯进宿傩眼底的血色。

他修长的双腿大敞着环绕在两面宿傩的腰胯间,因为怕掉下去,他的腿下意识地夹紧了宿傩的腰,耳边似乎响起布料被撕碎的声音,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猫一样细小的闷哼。两面宿傩的动作讶异地顿了一下,随即在他耳边低笑出声:“这么兴奋吗?”

下身被另一只手摸了个遍,第一次被他人握住最脆弱的部位,虎杖悠仁无意识地颤了颤,忽地发出一声哭喘。两面宿傩慢条斯理地捋动他硬挺的性器,低头在他侧颈上落下数个滚烫的轻吻,像以前哄他睡觉那样。只不过现在的虎杖悠仁会像只小动物一样瑟缩着试图把自己蜷起来,侧颈像过敏一样晕红了大片,还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在墙上挂丰乳肥臀女星海报的弟弟居然会这么纯情。

“你要干什么?别做多余的事。”虎杖悠仁偶尔会清醒一会儿,警惕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已经给你含了,你答应过我的,顺平……”

“嗯,嗯,嗯。”两面宿傩敷衍回应,两指并拢撬开虎杖悠仁的嘴巴,插进去下流地搅弄。好嘛,这小鬼,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还是有点预感的不是吗。待玩弄够了,他将手指连着水线抽出来,径直划过虎杖悠仁赤裸的下身,直探入股缝中去。

“你干什么?!”小鬼反应相当大,在他腰间拼命挣扎扭动起来。“不要动我!一开始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啧,老实点。”两面宿傩哂笑,手指在虎杖悠仁的痛呼里耐性全无地钻了进去,一直深深顶到指根,撑开狭窄的入口。“你以为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啊啊,痛——”虎杖悠仁一下子嘶叫出声,竟带着哭腔,感觉到两面宿傩的手指在他体内进进出出,勾弄柔软的肠壁,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觉。

两面宿傩嘲弄地笑起来,正要将第二根手指也插进去,忽觉小鬼眼中迸发出火星四溅的强烈恨意,竟一口咬上自己的嘴唇,大有一种食肉寝皮、不死不休的气势。他皱起眉,将第二根手指也硬顶了进去,一下子戳到某块区域,小鬼不知是痛是爽地哀叫出声,牙关松开。两面宿傩将脸往后一仰,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嘴角流下。

两面宿傩舔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脸色陡然黑沉下去。他一言不发地抽出手指放开了虎杖悠仁,正当后者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他拎起一旁的刀,往吉野顺平那边走去。

“不,等一下,宿傩!!”

吉野顺平早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只对周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感知。他听见虎杖在惊慌地叫他的名字,可是身体根本使不上劲,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正想到这儿,手指却传来剧烈的疼痛,冰冷的刀在他指根处缓慢地磨,十指连心,痛得他浑身剧颤,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疑心自己已经死了。

“你不喜欢我的手指,那他的呢?”两面宿傩恶意地咧嘴一笑,将吉野顺平的断指塞进虎杖悠仁的穴口。小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穴肉却本能地绞紧,缠绵似的吮着含着那根断指,抽插间翻出一点鲜红的媚肉。多么淫荡啊,断指的血沿着腿根流下,从内侧蜿蜒滑过修长紧实的双腿,像两道优美的纹身。

“刚才乖乖听话该多好,造成这样的结果,不都是你的错吗?”

他捏着那根冰冷僵硬的断指在虎杖悠仁的腿间左右旋转、进出开拓,一边还要在悠仁耳旁威胁地低语道:“一根够了吗?我怕你会受伤。”

虎杖悠仁惊恐地瞪着他,怕他离去,缠着铁链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精实的肩膀。“够了,一根够了……不要再多了……”犹豫一下,闭起眼轻轻地吻了宿傩的侧脸,温热的呼吸颤抖着扑在宿傩的脸上,小鬼的睫毛就像蝶翅一样在他脸上轻软地震颤着。

这讨好的意味太明显,两面宿傩被取悦似的笑了一笑。他把断指抽出来丢到身后,双手像铁钳一样桎梏着虎杖悠仁的窄腰往下按去,性器骤然破开柔弱无防备的穴口,一路就着稀薄的肠液和血液往里顶入了大半根。

虎杖悠仁嘶哑地低喊出声,火辣辣的胀痛如同刀刃一般直劈入身体深处,眼泪霎时又被逼出一些。竟直接被操哭了……他不想被宿傩发现,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两面宿傩寻着记忆中的敏感区域飞快地顶弄,一边抓着悠仁的头发跟他接吻,舌头像灵蛇似的钻进去扯着弟弟的舌根搅弄,堵住他的呻吟和痛呼。唾液和血液混在一起不辨你我地流下来。

小鬼的肉穴又软又紧,包裹着他的阴茎往深处吸吮着,在被撞到前列腺时还一阵阵地痉挛,夹得他舒服得喟叹一声,又粗暴地咬住悠仁的颈部,留下无数个见血的咬痕。他一把架起虎杖悠仁的腿将他抵在墙上,粗硕的肉刃冲进最深处几乎整根没入。

“不……啊啊啊……”这一下实在深得过分,虎杖悠仁扯着铁链断断续续地哭喊出声,感觉自己被捅了个对穿。随着两面宿傩爆发性地猛顶,激痛和难以言喻的快意从身下浪潮似的拍打而至,性器不知不觉地挺立,在宿傩坚硬如铁的腹肌上磨蹭得出了水。

他浑浑噩噩地靠在宿傩身上,无意义地咬牙苦撑,但哭喘和吟叫还是漏了出来。全身的支撑只有宿傩在底下操弄他的性器,在每一次被插入到深处时都忍不住蜷缩起来抱紧宿傩的肩,穴肉谄媚地抽搐夹紧。一时间仿佛天也在转地也在转,眼前的血色慢慢褪去染上昏黑一片,只隐约看见宿傩肩上的素白布料,像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捉摸不定的灯塔,像幽灵船于深海中抛下的锈迹斑斑的锚,让他觉得既安心又恐惧。

然而宿傩就是那片深黑的海,是海上呼啸的狂风,是朽木上徘徊不去的幽灵,是他如影随形的黑夜。

他不知道自己泄了几次,两腿软如棉花夹都夹不紧,只能往两边分靠在两面宿傩坚实的手臂上。在宿傩终于激射进他体内时,酸麻的肉壁痉挛着将男人的精液尽数咽下,他被刺激得又流了一点,腿间湿泞一片、狼藉不堪。两面宿傩解开他手上的镣铐,他便砰地一声跪趴在地上,浑身发软、抽搐不断,听见两面宿傩在他头顶上大笑出声。

虎杖悠仁虚弱地喘气,咬紧牙关,眼睛看向不远处那个趴伏的人影。一个人影,两个人影,无数个人影……但他知道那是吉野顺平。他以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躯,缓慢地爬了过去。

两面宿傩的笑声戛然而止。虎杖悠仁感到背后扎来火烧般的视线,那魔鬼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意味,调笑地说道:“都流出来了,小鬼。”

虎杖悠仁对此不予理会,终于爬到吉野顺平身边,低下头看着他惨白的脸和残缺的手。他的眼睛已经干涸,执起顺平的手轻喊他的名字,顺平的血于是流到了他的手心里。在他体温的熨烫下,顺平的手仿佛逐渐回暖,眼睛也慢慢睁开了一些。

吉野顺平轻声道:“虎杖……”

他的脸庞被血染红,未被染红的部分是死人一样的青白,眼睛就像深林间出没的精怪,显得怪异又无辜。虎杖悠仁俯下身抱住了他,余光却注意到地面上一点粉红,定睛一看是朵樱花。他伸手把那朵樱花够过来放进顺平的手心里,再替他缓缓地合上,两只手拢住顺平的手。

吉野顺平悲哀地望着他,深绿的眼睛里仿佛在说“我喜欢你”,又仿佛在说“我没救了”。但他最后说的却是:“他不会杀你,好好活下去吧。”

虎杖悠仁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轻轻地碰了碰顺平的嘴唇。这确实是个吻,却没有丝毫旖旎的气息,只有友爱和一点抚慰,不作他想。吉野顺平尝出来了,他闭起眼微笑一下。

两面宿傩一把抓起吉野顺平的头发,掏出一个装满白色药液的针筒迅速给他灌了下去。虎杖悠仁惊了一下,立马抓住宿傩的手喊道:“喂!不是要放过他吗?!”

“急什么,又不是要杀了他。”两面宿傩剜了虎杖悠仁一眼,眸光冰冷而幽深,嘴角却勾起一个狰狞的笑来,“这么大剂量的迷幻药,足够让他忘记最近发生的事了。至于会不会痴呆……我可不敢保证。”说着拽动吉野顺平的衣领将他拖了出去,樱花从他手中落下,两面宿傩注意到了,一脚踩了上去,将吉野顺平拖到外边的窄巷里。

虎杖悠仁被留在隔间里,心跳如擂——他可以趁现在逃出去报警,然后找回吉野顺平将他带到医院去。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阵发热,扶着墙支撑自己站起来,目光却落到一旁的剔骨刀上。但是,他还可以……还可以握着刀潜伏在玄关后,在两面宿傩回来的一瞬间杀死他。

隔间里的香气依旧没有散去,虎杖悠仁有些使不上劲,真的能在这样的处境下将他瞬杀么?来不及想了,他已经听见两面宿傩开门的声音,他一咬牙,扑过去抓起那把剔骨刀,在隔间门后屏息等待。

两面宿傩果然走进了厨房,懒洋洋地说道:“还起得来么,悠仁?”在他转入隔间的一刹那,他便矮身一闪,避过迎面突刺而来的寒光闪闪的尖刀。两面宿傩双手还揣在衣袖里,步伐闪转腾移到虎杖悠仁身后,直接一脚把他狠踢到墙边。

“你还真没让我失望。”两面宿傩似笑非笑地说。

虎杖悠仁气都没喘就爬了起来,两眼一阵阵地发黑,视线边缘又似乎闪烁着无数金黄花火。两面宿傩那一脚正好踹在他的后心,浑身散架似的又累又疼。待到花火般的幻觉逐渐消减,他满怀恨意地朝两面宿傩的方向看去,猛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高高挂在墙上的……他的心咯噔一下,沉入水底。

他看见吉野顺平被开膛破腹地悬挂在墙壁上,双臂伸展被铁链固定住,肋骨往外张开到极限,像一只蝴蝶标本。顺平整个人似乎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鲜红的五脏六腑统统流了出来。“馅都漏了啊。”宿傩回头,感到无趣似的半垂着眼,冲他微微一笑。

“顺平——”虎杖悠仁膝盖一软,喉间发出凄烈的悲鸣。

“你又怎么了?”两面宿傩挑眉看他。

“你骗我!顺平早就死了!!”虎杖悠仁猛地扑过去,残存的力量汇集在烈烈拳风上,往宿傩脸上砸去。“他死了!他死了!你这个骗子!!”虎杖悠仁怒吼,一拳落空,他的腿又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鞭子似的往两面宿傩的方向横扫过去。

两面宿傩全都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眼神似乎有些怜悯,漠然地说:“幻觉而已,你药量吸入太多了。不信你自己看,蠢货。”

虎杖悠仁顿了一下,鼓足勇气往刚才出现了顺平尸体的墙面上看去,果然尸体消失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眼泪又簌簌而下怎么也抹不完,却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宿傩伸手用拇指抹掉虎杖悠仁脸上的泪,这回倒是没有再流了,那对琥珀一样的眼睛,蜜糖一样的眼睛,每当他以为它们要黯淡地沉落下去时,它们偏偏又能爆发出不可摧折的猛烈光彩。正如此刻,虎杖悠仁竟趁他不备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哈……”两面宿傩感到脖颈被缓缓收紧,以一种要杀人的力道。他非但不惊慌,反而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要杀了我啊。”

虎杖悠仁的眼睛像燃烧的琥珀,又像天边一闪而过的夺目流星,吸引着他全部的视线。虎杖悠仁咬牙低吼:“一起下地狱吧!”

“你还真是爱说大话。”两面宿傩先是一愣,随即俯仰大笑,格外开怀而疯狂,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似的。

笑够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虎杖悠仁,眼底无尽血色一如尸山血海,又如地狱里熊熊燃烧的业火一般。“我可是,”他对着悠仁展开一个鬼气森森的笑,“一直在地狱里等着你啊!”

—— 灯下黑 完

灯下黑(上、中) 吹灰不起 主宿虎,兄弟年上;微顺虎,高专同学 预警:食人。后期有强制、幻觉、肢体折磨/伤害等等。 撞破两面宿傩的秘密前,虎杖悠仁一直以为自己有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灯下黑(上)——

“虎杖,你……不吃吗?”

吉野顺平用竹筷从肉汤里夹起一个丸子,正要放进虎杖悠仁碗里时,注意到对方心不在焉的神色。他顺着悠仁的目光看过去,电视机的液晶屏上正播放着前几天发生在隔壁城市的凶杀案新闻。

一家三口死于非命,家中的墙壁上和地板上到处都是发黑的血迹。奇怪的是现场只发现了男主人的尸体,女主人和孩子的却不翼而飞。之所以能肯定这家人全死了是因为现场惊人的血量,从客厅到浴室有拖曳的痕迹,初步判断女主人和小孩在浴室里被凶手分尸并且带走。

虎杖悠仁夹起肉丸放进自己嘴里,琥珀般的双眼还怔忪地盯着电视,显然食不知味。

“一个都逃不过吗……太悲惨了,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吉野顺平简单地感叹了一句,脸上倒是没什么波澜。新闻里这家人确实很惨,但说到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吉野顺平重又将目光转回虎杖悠仁身上,好像那里有块持续吸引他的磁铁似的。他注视着虎杖悠仁的目光里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憧憬,深绿色的眼睛仿佛萃了一整片森林。

虎杖悠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手上将竹筷攥得咔咔作响:“新闻上说他们待人平和,邻里关系和睦,没跟任何人结仇。杀人凶手应该是随机作案的,手法还那么残忍,就这样轻易地破坏了别人的一生……”

筷子被折断了,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嫉恶如仇的狠厉:“这种恶魔真应该下地狱。”

吉野顺平无言地看着虎杖悠仁;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跟自己无关的人呢?

他随即又想到,正是虎杖悠仁的这份正义感才让自己从校园暴力中得救的。在他身上满是秽物,在那伙人的烟头烫到他的额角之前,他都没奢望会有人过来多管闲事,是虎杖悠仁大喊了一句“喂,你们快放开他!”,从天而降的虎杖悠仁,背后的日光璀璨灼目,降落到自己面前。啊,虎杖悠仁。

想起这段记忆,吉野顺平就变得柔和下来,忍不住伸手轻轻按在虎杖悠仁紧蹙的眉间,想要抚平他的眉毛。

“不要再看新闻了,你约我放学来你家不是要看电影吗?我把你想看的都带过来了。”

虎杖悠仁眨了下眼睛,好像才反应过来,转过脸看他。“啊,是哦。谢谢你,顺平。”

他们目光相触时,吉野顺平不由得在心底一抖,感觉有一道微弱的电流倏然钻进身体里。他们离得那么近,他的手还放在虎杖悠仁的眉间……

“咔擦。”——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

下一刻,大门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没有光的门前,全身都被夜色浸透,脸庞模糊不清。

那人的角度刚好可以将他们两人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因为刚才那段新闻的影响,吉野顺平差点叫出声;虎杖悠仁却笑起来,轻快地说:“欢迎回家,宿傩。”

宿傩?吉野顺平一怔,突然想起虎杖悠仁确实说过他有个年长十岁的哥哥,这几日在隔壁城市出差。

聊到他哥哥时,虎杖悠仁的眼睛总是熠熠生辉。他哥相当了不得。兄弟俩父母早亡,后来爷爷作为唯一抚养人也去世了,两面宿傩便早早辍学独自把弟弟养大,供他上学和吃穿。虎杖悠仁曾因超人般的体能和运动细胞获得西中之虎的称号,而宿傩在各个方面竟还能更胜他一筹。尽管每次虎杖悠仁充满崇拜感地提起他哥时,吉野顺平总觉得有一丝违和而别扭的线,迅速从脑海闪过。

两面宿傩缓步走进玄关,身体仿佛慢慢从薄雾中浮现,脸上的神情如同浮着碎冰的河水,原本是完全冰封的,在看见虎杖悠仁之后徐徐地消融了。紧接着,他目光移到放在虎杖悠仁眉间的手指上,盯着不动了。

吉野顺平如梦初醒,猛地收回了手。他的脸在没来由的羞耻和心虚中腾地炸红了,冷汗从后背密密地渗出来。

虎杖悠仁毫无所觉。灯光下,他的眼睛就像通透的琥珀,“吃过晚饭了吗?我只做了两个人的菜,要不要再去厨房给你煮点丸子汤?”

两面宿傩似乎很久没说话了,一开口的声音又低又哑,“不用你做。我带了点肉回来,你在餐桌上等着吃就行。”他森冷的目光屈尊纡贵似的从吉野顺平脸上一掠而过,“……当然,还有你。”

“这是吉野顺平!”虎杖悠仁兴奋地推了一下吉野顺平的肩,后者并不知道有什么可兴奋的。“他跟我同级不同班,我们是前两周才认识的,非常聊得来。”

“又认识了新朋友吗,真为你高兴。”

两面宿傩的嘴角勾得尖尖的,却让吉野顺平打了个寒颤。他接受过的恶意太多,对人的情绪太敏感,清楚看见两面宿傩的笑只是浮在脸皮上的薄薄一层,望向他的暗红眼睛里毫无感情,像刀锋一样冷冰冰的。

怎么说呢,那种眼神倒不是包含了什么恶意,只是更像在看一个物品、一个摆设,还是设计得不太讨喜的那种;唯独不像在看一个人。

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生得有八九分相似,考虑到虎杖悠仁现在还没完全长开,剩下一两分差异也许可以忽略不计。相比起虎杖悠仁像猫一样浑圆而微微上挑的杏核眼,两面宿傩的眉眼更加狭长,轮廓深刻。尽管容貌接近,两人的气场却是天差地别。

吉野顺平在两面宿傩的低气压下几乎透不过气来,于是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没听见两面宿傩走近的脚步声,只听见滚轮的声音,余光一看,两面宿傩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进了厨房。

吉野顺平心想要不告辞算了,两面宿傩的态度明显是不欢迎他。

他是个识趣的人,正要跟虎杖悠仁道别,后者却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笑着问他想看什么影片。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可以哦!我都想看,挑不出来呢。”虎杖悠仁把碟片都拿了出来,指着其中的几个,眼睛亮亮地对他说,“你来选一个吧。平时宿傩都不会陪我看电影的,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虎杖悠仁身上可能有蛊吧。吉野顺平看着他,离开的决定不知怎地烟消云散,说出了让自己后悔终身的话:“嗯,好吧……那就看《蚯蚓人2》吧。”

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看这么血腥的东西吗?

虎杖悠仁硬着头皮把碟片取出来。刚刚是看出了吉野顺平的离意才胡乱抓了几部电影让他挑的,早知道就把蚯蚓人系列藏起来了……

恐怖片的故事情节在屏幕上展开,两人坐在沙发上渐渐进入状态,看得目不转睛,肩膀不知不觉地靠在一起。

在这种奇异的氛围下,厨房里突如其来的剁肉声结结实实地把他们吓了一跳。

刀用力剁在砧板上,听起来清晰响亮,间或传来刀砍在肉上却没能穿透的闷响,像在处理某种大型动物的尸体。吉野顺平听得心惊胆战,这得是多大块的肉啊!

“宿傩不喜欢超市里被人切割好的肉,他喜欢自己处理完整的。”

虎杖悠仁忽然出声。吉野顺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侧过脸看着虎杖悠仁,对方直视电视屏幕,眉毛微蹙。这切肉的声音似乎也让虎杖悠仁微感不适。

“之前有一次他弄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我偷偷去厨房里面的隔间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什么?”

厨房很大,里面有个浴室大小的隔间,专门给两面宿傩用来处理食材。虎杖悠仁无奈地笑了一下,声音闷闷的,“他在宰杀一头立起来能有人那么高的猪。他都是买回来一整只然后在家里处理的,说是这样才能保证食材的新鲜。嘛,习惯就好,毕竟家里都是他掌勺,他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怎么能再挑三拣四呢?”

吉野顺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他经常不得已地给家里人下厨或者叫外卖,有点羡慕虎杖悠仁回到家张嘴就能有饭吃的幸福。他们把电视机的音量调高了一些,好盖过厨房的剁肉声。

一阵濒死的呻吟声从厨房深处幽幽地飘出来,几乎不像是生物发出来的,低微而又缥缈,完全被剁肉声和电影音量盖过去了。

吉野顺平没听到这声音,却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某种不舒服的感觉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瞅了一眼虎杖悠仁聚精会神看电影的侧脸,把这种直觉归类为自己的错觉。

电影播到一半,两面宿傩端了两盘菜出来,分别是水煮肉片和芝士焗肉,都装在绛红色的碗碟里。他还顺手做了三碗味增汤。热腾腾的香气散发出来。

“开饭了,小鬼,”两面宿傩懒洋洋的腔调从沙发背后响起,“还不赶紧滚过来。”

“来了!今天煮的是——”虎杖悠仁用力嗅了嗅空气;吉野顺平觉得他此时的动作和神情像足了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猫。“好香……两道菜都是牛肉!对吧?”

“答对了也没有奖励。”

两面宿傩轻轻一笑,牙齿森白,两边虎牙尖尖的。吉野顺平心想,虎杖也有这样的虎牙,但笑起来并不会给人带来两面宿傩的这种感觉……他像在丛林中看见一头处于捕猎状态的老虎,感到自己的皮肤警觉地绷紧了。

等到三人都落座,虎杖悠仁说了一句“那我开动了!”,便动筷吃起来。他从浮着辣椒的红汤里夹一片水煮肉片,然后用勺子挖了一块芝士焗牛肉,拌着白饭狼吞虎咽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看样子对这份晚餐相当满意。

吉野顺平盯着桌上的肉菜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用筷子迟疑地夹了一份鲜红的肉片,放进嘴里。

他咀嚼了很久,迟迟没有咽下去,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不是牛肉。

尽管放了辣椒之类的重料,吉野顺平还是在肉片里吃出了某种陌生的腥味。虎杖,这不是牛肉……也不是鸡肉羊肉猪肉鹿肉。他求助似的飞快看了一眼虎杖悠仁,后者正吃得开心。

为什么虎杖没有吃出来?是他的问题吗?他照顾离婚酗酒的母亲,在同龄人当中也算得上擅长料理了。牛肉他也做过很多次,心里很清楚就算没有焯水,水煮牛肉片也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许多不曾注意的细节:虎杖说他哥经常出差,虎杖说没有哪家餐馆的牛肉能做出他哥做出来的味道,虎杖带到学校去的异香扑鼻的炸牛排便当(“我哥做的!”)……还有那个黑色行李箱,听起来很沉,滚轮的声音在他记忆里被无限拉长。

他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这只是道该死的水煮肉片,只是料理得太过蹩脚的牛肉而已,但他就是死活咽不下去。牛肉,牛肉,肉,肉,肉……他的喉咙忽然痉挛起来;现在,立刻,马上,他就要吐了——

就在这时,吉野顺平忽然发现了坐在他们对面的两面宿傩。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顺平的瞳孔倏地收缩。

两面宿傩微低下头,姿态优雅地用餐巾按了按嘴角,把餐巾放在桌上之前还对折了一下,同时暗红的眼珠微微往上翻,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两面宿傩的目光里有种奇异的微笑,又仿佛是不露声色的威胁。

雪上加霜一般,两面宿傩柔声对虎杖悠仁问道:“今晚的牛肉怎么样,悠仁?”

虎杖悠仁满足地答道:“一如既往的好!”他豆沙色的头发蓬松凌乱,发梢随着吃饭的动作一跳一跳的,像极了主人活泼好动的天性。

两面宿傩嘴角噙着笑,伸手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吉野顺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虎杖家的,只记得他精神恍惚地在玄关处穿鞋,虎杖悠仁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不停地确认:“你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需要。

“哪里不太舒服吗?还是食物过敏?非常抱歉,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为什么要道歉?不是你的错。

“我陪你一起走吧。”

吉野顺平面如菜色,连连摆手。就算两面宿傩没有站在虎杖旁边从台阶高处往下睨着他,他也会回答说不需要的。

两面宿傩亲昵地把手搭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他的手腕处有两圈黑色的条纹刺青,光影下仿佛在隐隐地流动旋转,显得神秘而又妖异。对于这个年纪的兄弟而言,他们两个似乎有点太过亲密了,但两面宿傩看上去总是很自然,虎杖悠仁也从不抗拒他的接触。

玄关处的灯光昏黄黯淡,他面无表情,半个身子都斜斜压在虎杖悠仁身上,看着吉野顺平失魂落魄地走远。紧接着他眼珠一转回到虎杖悠仁身上,掩下不知多少阴暗心思。

虎杖悠仁喃喃道:“顺平这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两面宿傩嘲讽似的一笑:“他可能不吃牛肉吧。”

虎杖悠仁没有接话。他吃过辣椒的两片唇瓣鲜红柔润,两面宿傩想把它们撕咬下来,鲜血淋漓地含在嘴里。

“行了别看了,把门关上吧,这天气还怪冷的。”

两面宿傩伸了个懒腰,无声地走回卧室,可能打算换上家居服。虎杖悠仁还伫立在玄关处,望见吉野顺平走到拐角处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于是笑一笑,挥了挥手。

晚星在夜空闪动,像无数双冷冷的眼睛往下俯视。直到看不见吉野顺平了,虎杖悠仁才带着几分疑虑地转过头,注视两面宿傩的背影。

春寒料峭,迎面扑来的裹挟着水汽与寒意的风吹得虎杖悠仁一个激灵。他于是把门关上。在这个季节,霜花正一面生长,一面消融,在透明玻璃窗外留下蜿蜒扭曲的痕迹。

——

两面宿傩常常骂虎杖悠仁是个蠢货,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小鬼并非真的蠢。很多时候,虎杖悠仁甚至称得上敏锐。但让两面宿傩真心实意地开口夸人一次实在太难,所以他还是经常骂自己弟弟是个蠢货。

两面宿傩把那个男孩留到第二天处理,对虎杖悠仁说今天还是吃牛肉。他知道这件事上了新闻,一家三口惨遭灭门什么的,不过他并不在乎,跟虎杖悠仁一起看新闻时还百无聊赖地不停打哈欠。

女人的肉在他的胃里——当然也在虎杖悠仁的胃里——暖洋洋的,味道不错。虽然也有这个年纪的人常有的腥味,但女人的口感毕竟比男人要好不少。

那女人的儿子要棘手一些。这个年纪的男孩大概刚到青春期,肉里面已经开始带点儿腥味。个子抽得快,骨头又细又长,还没多少脂肪,可以说是集齐了年龄和性别带来的口感上的缺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干脆把这男孩扔回到现场去。他砍断男孩的手和脚,为了多保存几天还给伤口做了止血,在嘴巴里塞块破布然后丢到厨房隔间里去。

现在,那男孩大概是醒了,两面宿傩听见隔间里传来一点扑腾声,像小鸟在振动翅膀。他无动于衷地磨刀。厨房的百叶窗正对着一条林荫小道,平时罕有人至,但偶尔也有迟到的学生和上班族在这儿抄近路。他看得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他。

一群家畜。

两面宿傩举起刀,端详磨得雪亮的刀面。用这把刀在行人的脖颈上虚虚一划,他露出笑意。

在他眼中,街上行人全都行动疲缓、眼神迟滞,一举一动就像背负着好几个壳那样拖泥带水,经他们吞吐的浑浊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污染他的肺部,真让他难以忍受。那些人不该出现在大街上。他们是羊群里的羊,猪圈里的猪;他无法把他们视作同类。他们在他手里只会大声嚎叫、涕泪横流,他不屑去听他们嚷嚷了什么。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的脸庞投下一道道横直的影子,随着微风而轻轻腾移。

然而……虎杖悠仁给过他同类的感觉。这小鬼脚步轻快、行动如风、神情机敏,跟年少时的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养着他。

虎杖倭助死时两面宿傩十八岁,虎杖悠仁八岁。葬礼上他打量这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小鬼,虽然他们在一起长大,但他很少回家。在长辈死绝了之后的自由空气里,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思考要不要把他踢到福利院去。

小鬼抿着唇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像他;但会踉跄地穿过人群来牵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在小鬼这年纪会不会去牵别人的手,但他还是决定把小鬼留下来。这决定榨干了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良心。

大体上,虎杖悠仁没让他失望过,不管是运动也好,成绩也好,人缘也好。他认为虎杖悠仁在收买人心这方面有独到的天赋。然而弟弟最终跟家畜打成一片,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察觉到时也为时过晚。

那男孩微弱地呼痛,气息跟叫魂似的颤颤巍巍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两面宿傩没有虐待家畜的癖好,就像厨师不会在做饭前还要先虐待一下自己的食材;他砍断男孩的四肢纯粹只为了方便,而不是为了制造痛苦。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思忖。脸颊上的肉可以做成烤串,腰部和背部应该加点红酒做成肉排,大腿肉应该刷上调料放进烤箱,排骨拿来炖汤……脑子就算了,他不感兴趣。

一切已准备就绪。两面宿傩一手拿着刀拉开隔间的门,挑剔的目光落在男孩缠满绷带、不成人形的肢体上,大腿和手臂都放在角落的冰柜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要把这男孩带进厨房里,尽管他并不太符合自己对食材的要求。

那男孩眼睛轮廓跟虎杖悠仁的很像。

男孩瞪大了眼睛剧烈抖动,嘴里“唔唔”叫着,眼泪糊满了眼眶,现在看来倒是没那么像了。两面宿傩忍着隔间里的臭味,一脚踏进来扯开男孩嘴里的破布,破天荒地想听听家畜临死前打算说些什么。

“求……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男孩撕心裂肺般哭嚎起来,然而连日干渴让他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我我我家有钱……银行卡密码也可以——”

两面宿傩“嗤——”地一刀割断男孩的喉管。

多么索然无味!

隔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血液汩汩冒出来的声音,像一壶正在烧开的水。

那男孩颓然倒在地上挣扎一会儿便不再动弹,粉红血沫争先恐后地从嘴角和喉管涌出来,胸膛仍有轻微的起伏;两面宿傩那一刀割得不太深,只是为了让他闭嘴。

血溅了一身。两面宿傩洗了把脸,正要动手时,他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此刻杀意正盛却被骤然中断,满腔怒火。他把围裙解下来,用水将刀上的血冲洗干净。身上残留的血迹可以勉强解释为自己正在杀猪——或者,不需要解释。

尸体还需要什么解释?

他提着刀,不动声色地往门口走去。

“嘭嘭嘭!”外面的人还在不懈地敲门。

“宿傩!”虎杖悠仁的声音,“宿傩!你在家吗?帮我开个门,我钥匙忘拿了,便当也忘带了。”

愚蠢的臭小鬼!两面宿傩觉得这简直无法忍受,他翻了个白眼。

门外边,虎杖悠仁压着声音对吉野顺平说:“我今早偷偷把厨房窗户的锁给拧开了,你可以直接翻进去。留心瓶瓶罐罐,隔间在进去的左手边。不管看到什么,马上出来,我可能没法拖很久。”

吉野顺平点头,小声道:“如果我的猜测是错的,我会给你和你哥道歉。”

虎杖悠仁摇摇头,笑了一下:“我觉得你是错的,所以提前告诉你:不用道歉。好了,快去吧。”

两面宿傩把刀背在身后,打开了门。

——灯下黑(中)——

厨房里的血腥味几乎已凝成实体。吉野顺平从窗户翻进去时,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滚落进了血池里。隔间门口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制成,他借着窗口的微光隐约瞥见上面有一个红色的人类手印。

味道好冲,他快呼吸不过来了。血气仿佛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像雾一样弥漫开来,温热而又湿滑,让他瞬间汗毛直竖、双腿发软,像一条误入屠狗场的野狗。

这气味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吉野顺平不敢开灯,怕惊动站在玄关外的两面宿傩。他只能隐约听见兄弟俩的谈话声,这拖延时间的小伎俩随时可能被发现。所以,抓紧时间。

他屏息凝神,手放在隔间的门把上。隔着磨砂玻璃,他看见里面是一片粘腻的血红。咬了咬牙,一把拉开隔间门。

昏暗中只见一头小牛犊侧躺在地面,血液在身下凝固,似乎已断气多时。

他登时愣住了。

“为了个破便当你还能专程从学校赶回来,怎么,是少吃一顿会死?”

两面宿傩靠在门边对虎杖悠仁说道。他的神情平静,然而脸上身上都溅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使这种平静越发地流于表面,如同栖息着水怪的深湖。

“你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嘛。”虎杖悠仁打哈哈,绞尽脑汁地想着拖延时间的借口,“你……你刚在做饭吗?今天也是牛肉?”

“是啊,”两面宿傩在台阶上俯视着他,暗红的眼睛蛰伏在阴影里,“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你这脑袋到底记不记事。说吧,还有什么事?”

他实在太了解虎杖悠仁,几乎是打开门就觉得不对劲。

然而要准确说的话,事情从昨晚开始,就一路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他自认做事滴水不露,这么多年连警方传讯都没有过,但虎杖悠仁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了解小鬼就像了解自己手心的纹路,反过来也一样。一次两次不寻常的细节、偶然性的破绽,虎杖悠仁尚且可以忽略并把它们抛到潜意识的深处;多年积攒,那些污垢只会越堆越高,渐渐地浮出水面,成为谁也无法忽视的庞然巨物。

但潜伏在心底的阴影却蠢蠢欲动起来;他等这一天可真是等太久了。

“哦……啊,那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

虎杖悠仁不习惯撒谎,焦虑地把手放进衣兜里抓着,吉野顺平弄完了吗?怎么还没听到暗号?他的目光老是忍不住绕过两面宿傩滑向厨房的方向,再勉强扯回来。两面宿傩玩味地阅读他的反应,觉得他这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模样就跟小时候干了蠢事一样,怪可爱的,也怪讨人厌的。

“怕你一个人在家里,会觉得……孤单……”

在两面宿傩的注视下,虎杖悠仁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哑火了。

完蛋了,这句话简直蠢到上天!虎杖悠仁内心那个小小的人在绝望哭泣,蜷缩在地面,哭成一张苍白的纸。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两面宿傩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小鬼的机会,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试试单脚跳着多抖几下,说不定还能从耳朵里抖出点别的东西来。”

别的东西?虎杖悠仁抬起头,眼睛隐隐湿润、明亮清澈。在两面宿傩面前,他总是像被打回了原形似的,还是小时候那副脑瓜不太好使的样子,“什么东西?”

“哈,你在问我?你在期待什么?”两面宿傩出手如电,一把攥住虎杖悠仁的脸将他扯近。“就你这丢三落四的破脑子,除了那点脑积水你还能抖出来什么!”

“唔?!”虎杖悠仁想说话,但嘴巴被两面宿傩的手心给捂得死死的。两面宿傩的手指稍一用力,他就感到两颊的肉被捏得生疼。太过分了吧,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要被掐着脸一顿痛骂。

两面宿傩的脸几乎贴在虎杖悠仁的脸上,温热的鼻息让后者耳廓发痒,“我可以纵容你那点小把戏,悠仁。”

那双直直盯着悠仁的眼瞳深红阴鸷,嘴角往两边咧开,仿佛他英俊的皮囊被撕裂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缝隙,天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但我的纵容是有限度的,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骑在我的头上拉屎。”

他在说什么……是顺平被发现了吗?

虎杖悠仁感到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两面宿傩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但其实很少对他动怒。他隐约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是非常粘人的,尤其喜欢眼巴巴地跟在兄长后面。但宿傩总是在无视他,仿佛他是春天里飞来飞去、无处不在的杨絮一般,无法消灭也无法驱赶,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不知为什么,爷爷去世后宿傩对他的态度就和缓了许多。偶尔被悠仁腻歪烦了,也只是夺过他手上要求宿傩大声朗诵的睡前童话绘本,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一拍,再不痛不痒地讽刺几句。

那时候家里拮据,宿傩考进了医学院,不出一年就退学了,有段时间还走了歪路,常常一身伤地带钱回家。当然这些钱大多都花在虎杖悠仁身上了,那会儿正是小孩吃得最多长得最快的时候,往往一个季度还没过去裤腿就变短了,大咧咧露出纤细伶仃的脚踝。“你这赔钱货!”宿傩一边翻钱包一边破口大骂。那时候年少的悠仁根本不明白退学的意义,有样学样地哭诉说他也不要上学,要打工养家,被宿傩揍惨了。

总的来说,宿傩确实宠他。也许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个好哥哥。可此刻虎杖悠仁心里忽然一阵没来由的恐慌,是一种拼命想要抓着什么,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从手中流失的心悸。他无法细想也不敢深思,仿佛天黑时踩在悬崖边上,不知道哪一脚会让他坠入深渊。

两面宿傩缓缓松开手。虎杖悠仁的脸颊被他掐出粉红色,眼尾也晕着淡淡的红,一副受伤的神色。

他有些心烦意乱,满腔暴虐的心思,手上却轻柔地整理起悠仁微皱的校服衣领,将其展平开来。“快回学校去吧,别东想西想的。”两面宿傩歪了下脑袋,嘴角勾起却一脸阴沉,“哥哥永远爱你,呵。”

虎杖悠仁身体一震,抬眼看他。两面宿傩语气恶劣,听不出丝毫兄长的爱意,低声哑笑那一刻看上去仿佛披着人皮的恶魔。

“还愣着干什么?拿好你的破烂给我滚。”

他语气又恢复冰冷,猛地把虎杖悠仁连同一齐塞过去的便当和钥匙甩在门外。他以手推门转过身的瞬间,虎杖悠仁瞥见他背后有一道刺目的反光。紧接着大门在他眼前一关,什么也看不见了,虎杖悠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宿傩一直在背后握着刀。

吉野顺平站在树荫下等待,远远地看见虎杖悠仁拖着步履向他走来。

要说他为什么喜欢虎杖啊,对方只朝他脸上略一端详便明白过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说没事吧!真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也许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词吧。吉野顺平迟疑着点了点头,努力忽略还在鼻尖萦绕的血腥味,直到现在他的视网膜上还印着一片明晃晃的红色。

“里面……是头牛。”

“你大概是有点被他吓到了,所以才产生了误解。”虎杖悠仁走到他跟前,正色道,“宿傩不会杀人的,更不会把人做进菜里,这太扯淡了不是吗。”

与其说他是知道,不如说他是这么相信着。

吉野顺平意识到自己的猜想很可能给虎杖悠仁带来了伤害。不论如何,两面宿傩是虎杖悠仁的家人,是集长兄和父母为一体的角色。在虎杖悠仁年幼的记忆里,他的世界全是宿傩。孩子总是容易崇拜比自己年长的同辈,而他的崇拜直到长大了也没有削减。宿傩是他的守护神、他的堡垒,吉野顺平的猜测无异于利箭攻向他的堡垒。

吉野顺平垂下眼睫,心里一阵发涩,“虎杖,对不起。”

虎杖悠仁吃了一惊,“为什么要道歉?我都说了没关系的。”

不是的,虎杖。我道歉,因为我还是无法相信他。

可我不能告诉你,毕竟,他是你哥哥啊。

虎杖悠仁看了他一会儿,转移开话题。

“说到这个,顺平可真厉害啊,宿傩的厨房我都不大敢进,那股气味……真是辛苦你了,放学我请你吃拉面。”

“不不不,那怎么好意思。明明是我想太多,误会了你哥哥……”

“哎没事啦!——大不了你下次请回来嘛!”

“啊,快迟到了!”

两人一路闹着跑回学校。迎面拂来的风轻柔卷起地面纷纷的落樱,像落下一阵樱花雨。粉色的花瓣夹在虎杖悠仁浓密的发间,几乎一致的颜色,使人分不清樱花和头发的区别。

吉野顺平抬起手想拿出落在他头发上的樱花,发色却成了花瓣最好的掩护。他摸索了好一会儿始终找不出来,倒像是在抚弄虎杖悠仁的头发似的。他手上动作一滞,心却狂跳起来。

“欸,找不到吗?”虎杖悠仁抬起眼看他,可能因为中午日光正盛,他的眼睛浮着柔和的金色。

“找、找到了。”吉野顺平手指一合,最后擦过虎杖悠仁的发梢,指间夹着一片完整的樱花。多么娇艳啊,他舍不得丢,手放进衣兜里,将樱花好好地收藏起来。至于那点遥远的、不可名状的恐慌,早被他抛之脑后。

两面宿傩打开厨房的灯,将几乎以假乱真的牛犊尸体模型一脚踢开。他走近角落拉开暗门露出里面的冰柜,莹莹的冰块之间,尸体的脸泛起青白色。

“真是曲折啊。”两面宿傩把尸体拖出来,叹了一口气,“得赶紧开始料理了,毕竟,我可不爱吃不新鲜的东西。”

“要说大费周章之后能吃顿美味的也就算了,可你这肉既不多也不嫩,我很亏啊。”他手起刀落,将不要的部分归到一边,跟死尸说话的语气像在和邻居抱怨无聊的家常。

“……只好再抓一个聊以弥补了。你觉得呢?”

两面宿傩的目光落到隔间的门沿边。

鞋印。刚才有人穿着运动鞋踩进了血泊里。

——

在地下室发现那些东西之前,一切都挺好的,至少虎杖悠仁一直这么觉得。生活就这样平稳地继续,他同时加入了灵异现象研究会和田径社,时不时找顺平补习,学习成绩有时候是A有时候是B,主要取决于宿傩冷嘲热讽的程度。

放学后他回到家,刚进门就倾斜了一下肩膀,让书包带自然地落下来,把短靴踢掉换上拖鞋的时候,书包就扑通一声落到地上。两面宿傩还没回家,也许在加班,他可以稍稍放肆一下。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把电视机打开——随便哪个频道都可以,他不挑——就着电视剧的声音,他卧倒在沙发上看杂志。最喜欢的那篇连载了十年的漫画终于更新了,放学路上他和吉野顺平一直在讨论里面的剧情。

所以为什么要去地下室呢?就这样生活下去也很幸福不是吗,像猪一样幸福。

漫画还没翻几页,他手机铃声响起,是顺平打来的,“重大情报!”吉野顺平兴奋地喊道,似乎还在回家路上,有些气喘。漫画作者更新了一些信息,接下来他们还热烈讨论了这漫画在几年前埋下的伏笔,试图推理出之后的剧情走向。

几年前的伏笔啊!谁还记得呢?尤其虎杖悠仁看书是囫囵吞枣式的,吉野顺平提到的很多伏笔他听了都一脸懵。他小时候收藏的系列都被宿傩收拾到哪里去了?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地方。

——地下室。

地下室里没有窗,又阴又冷,他几乎从不下去。里面堆满了兄弟俩从小到大不要的杂物,还有一些破旧家具什么的,也算是童年回忆了。他和宿傩都不是收拾家务的能手,顶多也就是把家里捯饬得能看能落脚,至于杂七杂八的,统一由宿傩锁在地下室里。

所以钥匙去哪儿了?他噔噔地跑上楼,进到两面宿傩的房间,闭起眼猜测了一下,果然从衣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一串钥匙。看吧,他还是了解他哥哥的。他一根手指勾着钥匙圈一晃一晃,听着钥匙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心情不错。

钥匙圈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点锈迹,挂着各式各样一大把钥匙:大门、房门、抽屉、阁楼、车库、地下室……他换上靴子,拿着这串钥匙走到屋外去,因为地下室的门并不在室内。看到那扇灰色铁门的时候,他拿起钥匙一个一个地试。

天色逐渐黑下来,像一层雾蓝的纱垂落在地面,周围都是灰蒙蒙的景致。虎杖悠仁的影子笼罩了门锁,有些看不清,试了很久,终于轮到最后一把钥匙,与锁眼严丝合缝。

在拧转钥匙之前,虎杖悠仁没来由地踌躇片刻,仿佛心上掠过淡淡的阴影。地下室里是什么样的?他拿着一串钥匙,就像童话里新婚的小女孩提着丈夫的一串钥匙,她借着蜡烛的微光即将走进蓝胡子的染血之室。她看到了什么来着?虎杖悠仁努力回想——干尸,骷髅,还有铁处女。

染血之室的故事他至今仍记忆犹新,因为那是小时候宿傩最喜欢给他讲的睡前故事。那些充斥着分尸和乱伦的所谓童话没有一个是儿童该听的,蓝胡子就是其中翘楚。他躺在床上又害怕又好奇,哀求两面宿傩再讲一篇,再讲一篇,宿傩就总是讲起这篇故事,《蓝胡子与染血之室》。他想起那时候宿傩脸上莫测的微笑,在床头昏黄的台灯下显得十分瘆人,再配合他低沉、柔和的声音,每每将他吓到尖叫。

“今天就讲到这里,赶紧睡吧,臭小鬼。”之后宿傩会这么说,“这只是个故事而已,吓成这样可真是有出息啊。”

这只是个故事而已……虎杖悠仁喃喃自语,手上稍一用力,推开地下室的大门。

眼前只有一小段台阶,看不清尽头,仿佛被地下室的漆黑给侵蚀了大半。大门旁边有个灯的开关,他按了一下,里面还是一片黑。他多按几下,没有反应;地下室的灯坏了。

宿傩这家伙,肯定是懒得叫人来修。他拿起手机,借着手电筒的功能,他隐约看见台阶尽头,地下室的一小部分被勉强照亮。他举着手机慢慢地走下台阶。

冷——这是首先袭来的感觉。每往下走一步,周围就似乎更阴冷了一份。因为在走动的关系,电筒功能的苍白光圈在不住地打颤。虎杖悠仁总觉得在光圈模糊而微弱的边缘,还有更多没被照亮的东西。

他终于踩在地下室里,惊讶地发现地面居然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考虑到基本没人会来地下室,这层地毯显得有点多余。更让他意外的是地下室内部的空间很大,出奇的大,他粗略用手电筒扫了一圈,只能照亮不到一半的区域,里面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似曾相识的物件,另一边则沉浸在深深的阴影中。

他慢慢在杂物堆里穿行,差点撞到一个废弃不用的小型书架。他眼睛一亮,蹲下来借着手电筒功能细看架子上面的书名。然而这不是他小时候用过的漫画书架。这个书架上摆满了世界各地的菜谱,他好奇地抽出一本翻了翻,上面居然有宿傩留下的详细笔记。连翻好几本,每一本菜谱上都有宿傩的笔记。这个大吃货。

虎杖悠仁将抽出来的书放回原来的位置,站起来时察觉到书架背后还有更深更黑的空间。他举起手机,光柱颤巍巍地在地毯上一路移动过去。

照亮一张雪白的脸。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光圈也因此在那张脸上晃了好几回,虎杖悠仁终于看清那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一个半人高的洋娃娃。

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地,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慌成那样,就好像……就好像某个猜测终于被证实了似的。他苦笑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时候疑惑才浮现出来:为什么这里会有个洋娃娃?

他小时候肯定没玩过娃娃,连毛绒玩具都不曾有,这个洋娃娃不可能是他的。至于宿傩……把宿傩跟洋娃娃联系起来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他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

他走到洋娃娃跟前,手电筒笔直地照在它的脸上,越打量,他心里就越不舒服。洋娃娃穿着繁复华丽的裙装,却断了一条腿,一条手臂扭曲地往后翻,金发乱糟糟地垂下来,挂着白絮似的灰尘。它睫毛很长向上微卷,眼珠子是蓝色玻璃珠做的,现在只剩下一颗还待在眼窝里,另一只眼窝空洞洞的,注视着他。

洋娃娃脸上带着永恒微笑,嘴唇又红又薄,嘴角往两边尖尖地翘着,似乎还沾着几滴深色污渍。虎杖悠仁只在恐怖片里见过类似的存在。娃娃血红的微笑再加上眼窝的黑洞,就好像它刚吃完人似的,笑得又餍足、又邪恶。

宿傩怎么会留着这样一个东西?

虎杖悠仁皱着眉,把手电筒转开,扫视地下室的另一半空间。这一边的物品他都觉得陌生,而且摆放得毫无章法,走个几步就会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哐当声。一会儿是全套精美茶具,一会儿是镜子和带图案的花瓶,一会儿又是些零碎布料;宿傩似乎只是简单地把这些鸡零狗碎都扔了进来,不做整理。紧接着,他目光一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看见一个巨大的塑料箱子。

到此为止吧,悠仁,你看见的已经够多了。他忽视了心底的声音,缓步朝那个箱子走去。非得刨根问底吗?非得绝人后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他自己就有,两面宿傩自然也有……

他轻轻地掀开箱子上的盖子,一阵陈腐、发臭、带着血腥的气味,迎面冲来。他抬起手机对准箱子里的东西,光圈猛烈地颤抖,因为他的手在颤抖。

箱子里是带血的衣物,大量的血,有些甚至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是宿傩宰杀动物时沾上的吗?他把手放进去,用指尖小心地捏着衣角,翻了几下。不,不是。宿傩不可能穿这些衣服,因为里面只有小孩儿和女人的衣服。

那一瞬间虎杖悠仁心里只有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他碰到一些不是衣服的东西。哦,这里面也有一些零碎的摆件。他匆匆地看过去,无意识地搜索着什么,最后,他的目光停住了,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细弱而震悚的咯咯声。

他看见一副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尽管这些人的面孔被玻璃破碎的纹路给细细地割裂开来,他依旧觉得这三张面孔既熟悉又陌生,在大脑宕机的数十秒里,他逐渐地意识到,这上面的人他都在新闻里看见过。他想起来了,那个凶杀案新闻。

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空气似乎稀薄起来,仿佛有什么人一下子把空气给抽干了。钥匙串从手中滑脱,掉在地毯上激起一圈灰尘。虎杖悠仁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起来,心脏好像被残忍地反复刺穿,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直通到腹部。

宿傩的脸,宿傩的笑声,宿傩哄他入睡时的语气……此刻都乱糟糟地纠缠起来,永远地蒙上一层黑影。

最恐怖的一点他还没想到,但他不久就会知道了——那就是宿傩做的肉。

“嘎吱”一声,地下室的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虎杖悠仁僵住了,脑子轰地一炸。

两面宿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是那么低沉、柔和,在平时是会让他感到安全的,然而此刻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悠仁,你在里面吧?”

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台阶上。

“回答我,悠仁……”他的声音像极了一声叹息,“不要逼我过来抓你。”

虎杖悠仁似乎已经看到他长长的影子落在最下面的台阶上。

不能让他发现!虎杖悠仁慌不择路地看了箱子一眼,里面是满的,不能藏人,只得先把盖子盖上。怎么办?该往哪里躲?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身体就率先做出了决定。

他匍匐下来,轻而迅速地在地毯上爬行,像猫一样猱身钻进附近书桌的底下。书桌下两边都是抽屉,他竭力把自己蜷成一团,藏进桌子下的阴影中去。

“我知道你在这里面,现在出来的话,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两面宿傩轻柔地低语,蕴藏丝丝危险的气息。他脚步无声,哪怕不借助光线,也能在杂物之间熟练地穿行。

“乖孩子,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虎杖悠仁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就仿佛宿傩正在诵读他的死刑宣判书。他很熟悉宿傩此时的语气,宿傩经常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有时候一天下来能有四五次——他现在终于懂了,那是哄骗的语气。

他双眼大睁着,盯着面前的一小块空地就连眨一下都不敢,眼睛渐渐地干涩,渐渐地湿润起来。如果说他刚才还对发现的证据有丝毫幻想的话,两面宿傩此刻的反应直接击溃了那些幻想。从前兄弟相处的每一块记忆碎片都浮现在眼前,可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曾经无比幸福的生活彻底变成泡影了。是宿傩的错吗?可宿傩一直都是这样的啊。——那是他的错吗?是他不该来到地下室,不该打开那个箱子吗?他心底那个小小的人还是幼童的形象,对着他发出一遍遍诘问。他伏在书桌下,身体颤抖着感到一阵冷一阵热,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轰隆——”宿傩面无表情地踢碎了一个木柜子,木屑四溅,尘土飞扬。

“虎,杖,悠,仁。”他说话的方式,仿佛恨不得从弟弟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再细致地咀嚼品尝。又一声巨响,距离自己不远,虎杖悠仁颤了一下,不知道宿傩又踢碎了什么东西。

黑暗中,两面宿傩静立片刻,突然轻轻地嗤笑出声。

“《蓝胡子》。”他轻飘飘地说,“还记得吗?你就像里面那个小女孩一样,满脑子与实力不匹配的幻想和好奇心,她打开那扇门,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然后死了。我记得结局是……蓝胡子砍下了她的脑袋?”

虎杖悠仁不得不咬住自己的虎口,不然他恐怕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充满怒火,还是恐惧?——跟两面宿傩打上一架。

“你呢,悠仁?你打开自己的染血之室了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充斥着诡异的兴奋,“你大可放心,我会对你远远比蓝胡子对他的新娘还要温柔。”

够了,真的够了。求求你,住口吧。

不要过来啊——

又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几乎就挨着虎杖悠仁炸裂开来。他差点跳了起来,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其实没有,两面宿傩踢爆了书桌旁边的那个一人多高的细长花瓶。

“怎么还没出来?”两面宿傩似乎皱起了眉,声音里隐约带着懊丧和怒意。他环视四周,书柜、塑料箱子、架子和花瓶背后,都检查过了。“难道真不在这儿?”

不在这里!快走吧!

“但他今天肯定来过。”两面宿傩捡起箱子前的钥匙串,抖了抖上面的灰,若有所思,“吓坏了吧,可怜的小鬼……”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逐渐远去,一路走还一路泄愤似的踢翻了好几样东西。

虎杖悠仁慢慢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一动不敢动,直到听见地下室的门“哐当”一声被猛力甩上。谨慎起见,也因为肢体仍然僵硬,他趴伏着没有动弹。周遭只有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仿佛酝酿着无数纷乱的幻觉,它们从两面宿傩给幼时的他读过的每一本童话绘本中活了过来,狞笑着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酸麻的四肢已经好转,他极缓慢地抬起身,正要从书桌底下爬出去时,如遭雷劈地停住了。

书桌外静静地立着一双木屐。

虎杖悠仁脑子里嗡地一声,猛地咬住嘴唇,制止了涌上喉咙的抽气声。——他竟然还没走?!

寒意像蛇一样冰冷地攀爬上来,每一寸皮肤都冒起鸡皮疙瘩。嘴唇似乎被自己咬破了,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会被闻到吗?他此刻的心跳声如此剧烈,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会被听到吗?

宿傩在耍他!宿傩早就知道他藏在这里了!血气直冲上他的脑门,一瞬间他连眼睛都红了,紧紧地攥起拳头。哪怕打不过,他也要把这个总是戏弄他的恶魔给暴揍一顿,手折断了他就用脚踢,脚踢断了他就用牙齿咬,世界上还能没有制住两面宿傩的方法吗?

两面宿傩在昏暗中忽然轻叹一声。

“什么嘛……还真不在啊。”他把手放进和服宽大的袖子里,懒洋洋地转身走了。木屐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虎杖悠仁全身瘫软,无力地趴在地上。他知道宿傩这回是真的走了。

他把脸贴在落满灰尘的地毯上,听着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肩膀一抽一抽的,半边脸都湿透了。他的悲声和眼泪,都静悄悄地倾泻进地毯里。

—— 未完

宿虎/伏虎-夏日尖叫 别名“偷家指南”,主CP是宿虎(双子),副CP是伏虎(初恋+同班) Summary:虎杖悠仁的双胞胎哥哥对他有着莫名强烈的占有欲,因此他只能瞒着两面宿傩跟伏黑惠约会,但有次偷跑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 ?⚠️:OOC警告!写完之后我不忍卒读!这是一篇纯黄蚊因为它又纯又黄,巨他妈纯情的伏虎和巨他妈黄暴的宿虎。两个CP画风截然不同!大爷很屑有强制,dirty talk,拍摄和强迫吞精。慎入。全文1万1千字一发完 正文——

01

八点钟的清晨,虎杖悠仁打着哈欠走出卫生间,看见两面宿傩正把脚搭在鞋柜上绑鞋带。虎杖悠仁在药箱前蹲下去找到了创可贴,一边把它撕开一边问两面宿傩:“喂,你今天还去练散打吗?”他皱眉拿起创可贴在镜子前对着脸比划,思考该怎么贴上去。两面宿傩闻言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他们昨晚又打了一架,忘记是因为什么了,总归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谁来做饭谁去洗碗谁穿了谁的拖鞋之类的。有时候仅仅因为一个对视,他们就能打得不可开交。虎杖悠仁的脸差点被打破相,伤口在过了一晚上后还是没有愈合,他心里难免着急——毕竟今天要和伏黑惠约会。

伤疤在脸颊下方一个很刁钻的位置,因为视角问题,虎杖悠仁贴了半天还是没能对准。一个阴影笼罩下来,“笨死了,臭小鬼。”两面宿傩淡淡地说,蹲下来抢过创可贴替他贴上了。

“你才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别给我臭小鬼臭小鬼地叫啊。”虎杖悠仁扬起头打量一下创可贴的位置,觉得还行,不是很显眼。他决定原谅两面宿傩。

虎杖悠仁的举动让两面宿傩狐疑地眯起眼:“你今天要出门吗?”

虎杖悠仁反应很快:“可能会哦,冰箱里的菜快吃完了。”

“是吗。”两面宿傩记得冰箱里还有一大袋冷冻的肉,但他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他出去把门关上之后,虎杖悠仁紧绷着的肩膀才缓缓松懈下去。

“好险呐……果然还是不习惯撒谎。”

他在窗前确保两面宿傩已经走得足够远,然后立马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兴高采烈地出了门跑向和伏黑惠约定的公园。

夏天连风都是有温度的,空气中弥漫着冰淇淋的甜香。瓦蓝的晴空之下,公园里到处都系着彩色气球,一切都有种如梦似幻的色彩。伏黑惠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身姿挺拔,俊秀而又内敛。他到得比虎杖悠仁还早一些,眼尖地看见他脸上的创可贴。

“悠仁,这是怎么回事?”伏黑惠皱起眉,轻轻地摸了上去。

“伏黑好厉害,这都能被你发现。”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笑,脸颊被伏黑惠小心地触碰着,感到一丝瘙痒。“昨晚跟宿傩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伏黑惠动作一顿,“你们经常打架吗?”

“以前几乎每天打,现在嘛……也不算经常了。他练了散打之后就很少再挑事,可能光去打别人了吧,正好我也落得轻松。”

虎杖悠仁耸了耸肩,开始抱怨起两面宿傩以前的行径是多么过分。他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时不自觉带上了一点撒娇的语气,逐渐地开始依恋起刚交往没多久的恋人。

他跟伏黑惠讲起从幼稚园的时候两面宿傩就不喜欢他跟别的小朋友在一起玩。有个小女生要拉着虎杖悠仁玩爸爸和妈妈的扮演游戏,两面宿傩就掀翻了她的桌子和椅子,惹得她嚎啕大哭。悠仁如果收到了同龄人送来的礼物,两面宿傩就一定会把它们全部弄坏。长大后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只要他在悠仁身边而悠仁跟别人说太多话,他就会用非常恐怖的眼神把那些人全部瞪跑,必要时还会把他们都揍一顿。两人为此不知道打过多少场架,直到上了高专,以虎杖悠仁申请换班而告终,他也因此来到了伏黑惠所在的班级。

两面宿傩知道他换班后那叫一个怒不可遏。当天他们从门口打到阳台,从楼上滚到楼下,摧毁锅碗瓢盆无数。两面宿傩差点把他的腿给打折了,他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在之前的打架里居然偷偷放水!不免教他心灰意冷、自尊受挫,但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伏黑惠了,有点丢人。

“而且……老实说,跟你交往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宿傩,约会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虎杖悠仁有点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被他发现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这就觉得挺头疼。”

伏黑惠听得直皱眉,语气也不觉冷了下来:“就算是你哥哥,他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

“哈哈,伏黑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这是事实。”伏黑惠偏过脸直直地注视虎杖悠仁,“还有,悠仁,你以后能叫我惠吗?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如果是你叫出来的话,我想我会喜欢。”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虎杖悠仁被他看得不觉红了脸,“嗯……好,好,那个……惠。”

伏黑惠放在衣袋里的手变得汗湿,他紧张地抓着里面的衣袋,外表却看不出有太多忐忑。他问悠仁:“如果你受不了两面宿傩的话,要不要搬到我家去?我一个人住,家里很宽敞。”

这、这么快就要同居了吗?伏黑惠这个人看着深藏不露,交往时却意外的很直球啊!虎杖悠仁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电影里奇奇怪怪的画面,脸烫得快爆炸了,结结巴巴地说:“啊,这个,现在说这个……会不会、会不会太早了?”

“哦……这样啊。”伏黑惠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看上去有点失落,但随即又下定决心似的直直地看着悠仁,“那我们以后离开这个地方,去同一所大学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一起了。”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伏黑惠已经想到了那么远,这让他的心变得软乎乎的,像沉浸在温热的糖水中。他不由笑起来:“好呀。”

他们在公园里散步,参观里面的小型动物馆。彼此之间的话并不太多,但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从动物馆出来的时候,伏黑惠问道:“悠仁,今晚还可以再出来一趟吗?我想请你看电影。”看电影这么传统的约会方式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才能想出来的了。伏黑惠捏着口袋里两张电影票,他特意买了最后一排的,要是能在幽暗环境的掩护下搂住虎杖悠仁就好了,最好能水到渠成地接吻……一想到这里他就心跳如擂,耳根发红。

今晚的话……两面宿傩应该在家,但虎杖悠仁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心想,到时候大不了翻墙出去,宿傩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他们在家里基本上还是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瞒着宿傩溜出去并不困难。

伏黑惠忽然凑上来,瞳孔的扩张使他眸色变得深沉,“谢谢你,悠仁,我……”他盯着悠仁柔软红润的嘴唇顿了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温柔的吻于是落在虎杖悠仁的额头上,“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我也是……”

“哗啦!”两面宿傩坐在训练场中,捏爆了手上的易拉罐。汽水冒着密密麻麻的泡沫从指缝间流下去,一滴滴落在地面洇出深色的印记。

那两个人的交谈声不断从监听的耳机里传出,他脸色黑沉如同山雨欲来,周遭十米之内无人敢凑上去找打。

明明刚过来时还很正常啊!一起练习散打的人们在心中哀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打着打着突然就戴上了耳机,然后整个人就变得像煞神一样,发泄似的把好几个人都打得横着出了训练场。是因为听到了不喜欢的音乐吗?他们纷纷找借口早退,很快,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两面宿傩一人。

难怪虎杖悠仁最近忽然变得非常关心他的行程,原来是为了跟他错开好跑出去幽会。两面宿傩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总算变得关心他了,因此真相败露后出奇愤怒,想要杀掉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冲动不断地涌现。

可他已经在改变了啊。在知道虎杖悠仁换班的原因后,两面宿傩就强迫自己放松了对他的桎梏,跟他打架的次数也减少了,就算偶尔打完架也会主动递台阶。为了发泄多余的精力,他只能跑去练散打,练习场上没有谁是没被他拳拳到肉地打哭过的。

悠仁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如出一辙的面孔,可是又干净又柔软,两面宿傩无数次在梦里把他弄脏。他隐忍得很痛苦,天人交战,可结果是什么?虎杖悠仁要跟伏黑惠跑掉。当初要是再狠狠心该有多好,把悠仁的腿直接打折,他就哪儿也去不了。——果然还是不应该忍耐吗?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打开储物柜,取出置换的衣服。把衣服拿出来时皮带掉了到地上,就像掉出个导火索似的,怒火喷薄而出,他忍无可忍地一拳砸在柜门上,巨响过后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他静静地听着耳机里的对话,脸庞沉入黑暗,嘴角却忽地露出一个莫测的笑。

啊,那两个人——还什么都没做呢。

02

虎杖悠仁容光焕发,哼着歌掏出钥匙拧开锁。他在开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想给一直发烫的两颊降降温,结果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两面宿傩交叉着手臂悄无声息地堵在门前。他穿着宽大的浴袍,头发半湿半干,带来一阵温热的水汽,看来是练完散打后还顺便洗了个澡。

“宿傩,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在两面宿傩看不出心情的注视下,虎杖悠仁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晚霞底下,两面宿傩打量着他的脸。真是迟钝啊,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悠仁最近总是对着手机傻笑,眼神因陷入恋爱而变得晶亮而又湿润,注意力不再放在他的身上,对他隔三差五的挑衅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不过没关系,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第二遍了。

伏黑惠不过是个催化剂。只要结果是他彻底、完全地侵占了虎杖悠仁,那么过程如何他并不会太在意。

两面宿傩侧过身,示意虎杖悠仁进来,“晚饭给你留在桌上了。”他平静地说,仿佛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哇,谢谢!”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被发现。他没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两面宿傩缓慢无声地反锁了大门。

迅速解决过晚饭后,虎杖悠仁进了浴室开始洗漱,一边洗还一边唱着跑调的歌。两面宿傩倚在沙发旁望着窗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百无聊赖地玩指甲,思索着折磨的方式。没过多久,浴室门被推开,虎杖悠仁只在腰间披一条浴巾、踩着棉拖鞋就蹦了出来,水珠顺着大理石雕像般的肌肉线条滚落下去,消失在浴巾里;又来了,两面宿傩最受不了他这样子。

虎杖悠仁擦着头发径直走进两面宿傩的房间,翻箱倒柜地寻找。“你找什么?”两面宿傩靠在门口,逆着客厅的光,在卧室里投下长长的影子。悠仁转头看他,声音里有种一无所知的轻快:“我记得你有件外套很好看,可以借我穿吗?”

他们是双子,从小就常常换着衣服穿,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悠仁的衣服对于他来说有点窄了,但悠仁穿他的衣服倒是有种恰到好处的宽松。他们本该有相同的体魄,但两面宿傩生来就比虎杖悠仁更热衷于暴力,校外打架群殴就跟下馆子一样简单。经年的锻炼与打击之下,差距逐渐拉开,悠仁个位数体脂的身材已经极好,只是两面宿傩比他要强壮一些。

两面宿傩眉宇间含着愠色,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看得虎杖悠仁不觉停下翻找的动作回瞪过去。下一瞬,两面宿傩出现在他背后,一腿带着劲风横扫过来。

这顿打真是挨得始料不及。虎杖悠仁只来得及护住脑袋,被踹到墙边,昏暗中一下子分不清攻击来自哪个方向。两面宿傩实战经验丰富,打得阴损,专挑很难防护的薄弱地方。

两面宿傩抓起虎杖悠仁的脚踝,后者瞅准机会一个挺身把他的脖颈压下来掀到地上。悠仁直起身笑一下,抹一把鼻血俯视他,“怎么又想打架了?”

“来啊!”悠仁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浴巾挂在腰间将落不落,悠仁察觉到了但没放在心上,只简单提了一下,短暂地露出腿间的阴影。两面宿傩躺在地上,眼神飘忽了一瞬,紧接着他伸腿如剪刀绞缠在悠仁的腿上,在后者一个趔趄时提起拳头用力捣向他的腹部,有心结束这场缠斗。

悠仁发出痛呼,向后坐下来捂住绞痛的腹部。那一拳毫不留情,差点把他的晚饭都捣出来了。两面宿傩走过来,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喂,小鬼,怎么回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弱了?”两面宿傩的另一只手插在浴袍的口袋里,显得游刃有余。

“是因为在和伏黑惠交往吗?”

悠仁惊愕地抬头,脑海里一片空白,“你、你怎么……”

两面宿傩假笑道:“我还知道你今晚要出去见他。”

“我是跟他交往了,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悠仁沉下脸,两手在两面宿傩控制着他的手臂上抓出血印,想迫使他松开。“我说,你管得也别太宽了!”

两面宿傩一脸暴戾,揪着虎杖悠仁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到地上,随即钳制住他的双手,另一手死死地捂住悠仁的脸。他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今天晚上,你哪儿也去不成。”

“唔、唔唔!”虎杖悠仁拼命挣扎着,目光几欲喷火,一口咬在两面宿傩的虎口上。两面宿傩“嘶”了一声,“你是狗吗?”浴巾早就散落下来,被两面宿傩拧成条朝后捆绑住双臂。悠仁一丝不挂地被按在冰冷的地面,激得他一阵颤抖,下意识往两面宿傩热烫的身上靠。

“喂,你放开我!在搞什么啊?!”这个姿势带来的感觉实在糟糕,悠仁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出去,腰肌绷出纤长有力的弧度。

两面宿傩压住他,趁他说话并起两指捅进他的嘴里,勾住他的舌头一阵搅弄。

“呜!咳、咳咳!啊……”嘴巴被两面宿傩的手撑开很难合拢,想咬也没办法。津液不住地从嘴角流下来,呛得悠仁不住咳嗽,眼角带出泪花。

“你还问我做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摊上个迟钝的家伙真是没办法,还是跟你说明一下吧。”两面宿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手指模拟性交的频率在虎杖悠仁的嘴里进进出出。

“我会先在地板上把你操射一次,你会被我完全打开,然后我把你拖到床上去接着操,直到把你的屁股射满为止。搞太多次之后你大概很难硬起来,只能靠后面高潮,我会让你的身体一离开我就觉得受不了,更别提去接受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虎杖悠仁听得血气上涌、羞耻难当,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臂被绑在背后,他就用手肘去攻击身后的人。两面宿傩轻笑一声:“还能动啊。”闪到虎杖悠仁的正面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他的手指还在悠仁的嘴里,轻轻搔刮着口腔上颚,悠仁反射性地吞咽了一下,舌头不断滑动,柔软温暖的喉道有几秒钟紧紧包裹住两面宿傩的手指,舒服得让他眯了眯眼睛,心想如果悠仁的后面被干得不行了的话,他也可以大发慈悲地干他的嘴。

他把手从悠仁的嘴里抽出,带出一缕晶亮的银丝。“呃,你……呜呃!”两面宿傩收紧了掐着悠仁脖子的手指,后者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来。偶尔被钳制的脖颈会稍微松开,他马上就想破口大骂,随即又被掐得差点背过去,像一个追逐游戏,两面宿傩戏弄着他。

两面宿傩用带着他津液的手指轻慢地拧了一会儿他的乳头,直到两只都已经又红又肿。呜咽声卡在虎杖悠仁的喉间发不出去,只能勉强喘着,在两面宿傩掐他乳头的时候吃痛地颤抖。手又滑了下去,抓住虎杖悠仁已经半勃起的性器。

“这么兴奋?”两面宿傩握着他的性器上下撸动一会儿,用两根手指捏住他通红的铃口掰开看,几滴透明的前列腺液涌了出来。

“呜……呜!!呃,不是……”虎杖悠仁胡乱蹬着腿,两面宿傩更近地贴着他,两腿朝前把悠仁的腿分得更开,几乎搭在他的腰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硬的?在我说我要操你的时候么?”两面宿傩俯在虎杖悠仁脸上,带着某种胜利者一般的压迫感。悠仁难堪地瞪着他,琥珀般的眼睛,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两面宿傩从不觉得他跟虎杖悠仁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兄弟的血缘联系又从何谈起。他越凑越近,满意地盯着悠仁眼底的屈辱,亲吻悠仁的嘴唇。

“把嘴张开。”两面宿傩命令道。

虎杖悠仁闭起眼睛、咬紧牙关。两面宿傩便在掐住他脖颈的手上缓缓施力,直到他受不了地呻吟出声,口腔再度遭到侵犯。两面宿傩变换角度深吻着他,同时随意地把玩、套弄他的阴茎,沾了一手滑液。

“啊……哈啊……”虎杖悠仁的阴茎在两面宿傩的手里勃跳着硬得难受,嘴里被两面宿傩不间断地吻着,呼吸困难,眼角沁出薄红,几乎要溺毙在陌生的情欲里。

“你的嘴巴是死的吗?什么都不懂?”两面宿傩贴着他的唇调笑着,故作惊讶地挑眉,“哎呀,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虎杖悠仁的目光好像要杀人。两面宿傩无谓地嗅着他身上沐浴液的香气,手滑过他的阴茎和囊袋,重重地揉上他的会阴。那里相当敏感,虎杖悠仁控制不住地在两面宿傩怀里扭动起来,发出带着哭腔的叫声,阴茎抖动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射出来了。会阴很有弹性,两面宿傩用手指去揉,用关节碾过去,沉迷于虎杖悠仁的反应。在他要射出来之前,两面宿傩直接将中指压进他的后穴。

“呜——!!”虎杖悠仁射了出来,眼前如烟火绽开,过后的视野发黑一如无尽长夜。他的身体软了下去,抖个不停,后面一阵一阵地绞紧,使得两面宿傩连手指出入都很困难。

两面宿傩松开钳制他脖颈的手,一脸无奈地脱下浴袍,“喂,你给我注意着点啊。我才刚洗完澡,你就在我身上射得乱七八糟的。”

怪谁?!虎杖悠仁咳了两下,一时还说不出话,明天脖子上一定会有乌青指印的。趁着他的分神,两面宿傩一口气把中指全部插进去,前后抽送起来。好在这时候精液大半都流了下去,顺着抽插的动作被手指带进后庭,里面总算没那么滞涩了。

“不要……我、啊啊……我不想做……”虎杖悠仁摇着头想往后退。他之前对于两面宿傩说要把他操射的下流话只有一些不甚清晰的概念,现在意识到处境才开始真正意义上地害怕起来。

“不会痛的。”两面宿傩糊弄道,掰过虎杖悠仁的脸亲了上去,“反正你早晚也有这一天不是吗,不如早点办了。”

在两个指节深的地方,他摸到一块小小的富有弹性的凸起。虎杖悠仁毫无防备地浪叫了一声,随即受到惊吓似的把嘴巴闭上了。两面宿傩感到下面勃发得难受,想直接插进去,但他并不想让虎杖悠仁受伤——至少现在不想。他揉了一会儿悠仁的内壁,里面好像变得软了一点,于是他尝试插进第二根手指,直接刺激里头的软肉。

虎杖悠仁挪开脸一声不吭,身体颤抖着,感受到两面宿傩正开拓着他的里面,拉扯着已经变得有点红肿的穴口。虎杖悠仁很能忍痛,但这种胶着、暧昧、私密的痛却从未体验过,尤其当一种奇怪而难受的快感从身体深处慢慢往外扩散时,他的眼圈开始发红。第三根手指也勉强插了进来,全都没入到根部的时候两面宿傩开始毫不留情地用手指操他。

“呃……不,不……疼……”虎杖悠仁汗湿了额角的头发,想要蜷缩起来又被两面宿傩压下去,两腿大开着,中间是两面宿傩前后快速摆动的手臂,黑色纹身在强健的带着汗水的肌肉上起伏。每一次插入都非常用力,破开层层的肠道直捅到指根,关节重重地撞在虎杖悠仁的穴口,残忍地折磨内里的软肉。“啊、哈啊……哈啊……”虎杖悠仁难耐地闭起眼,祈祷着两面宿傩不要发现他身体上的变化。

很不幸被发现了。“第一次干后面也能硬?”两面宿傩旋转着手指,手上的花样更是百无禁忌,虎杖悠仁再也无法忍耐,压抑地呻吟起来。“别这么浪,只是手指而已,呵……”两面宿傩抓着悠仁的头发在他耳边低语,那声“呵”裹挟着热气与说不出的意味灌进悠仁变得敏感的耳朵里,令他浑身过电般又酥又麻,不禁瑟缩着呜咽一声。

后穴逐渐被干出水声,肠液从里面分泌出来,每一次手指的抽出都能看到亮晶晶的丰沛液体。两面宿傩猛地拔出手指,指缝间挂着悠仁粘稠的体液,他把手指插进悠仁的嘴里,说:“痛你就咬着。”

虎杖悠仁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塞住了,他闻到淡淡的腥气,意识到这是两面宿傩刚操完他的手指,脸颊霎时羞耻得如火烧一般。同时身下传来剧痛,两面宿傩在他穴口还没来得及合拢的时候就扶着自己的性器干了进去,借着重力缓慢而不容置疑地捅进深处。他的性器粗硕,筋络虬结,将穴口的每一处褶皱都撑开了,每进入一寸,悠仁就痛苦地呜咽一声,浑身剧颤如同受刑,腿根绷得几乎抽筋。

他合起牙关发狠地咬住两面宿傩的指根,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两面宿傩皱眉闷哼一声,报复性地把肉刃最后一截也用力顶进去,也不管悠仁适应没有就大开大合地挺动起来。

“啊、啊……呜啊……不要……”悠仁一张嘴就是压不下来的尖叫,语无伦次地呼痛。两面宿傩摸了一把他的性器发现他还湿淋淋地硬着,于是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拔出大半再挺入,飞快地操干着,同时用力拍打、揉捏悠仁的臀部,愉悦地笑:“小声点,你想让隔壁街都听到我在操你吗?”

虎杖悠仁没能听进他说的话,只是胡乱地摇头,本能地朝后挪动,只挪了一点点就被两面宿傩掐着细窄的腰给拖回去。两面宿傩的阴茎正好顶在他最受不了的那块软肉上用力磨蹭,剧烈的快感顿时传遍全身,肠道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悠仁被干得发不出声,快被折腾疯了。

穴口抽搐得太厉害,两面宿傩再没心思调笑,每一次顶弄都伴随低沉的粗喘,腰腹的肌肉全都绷紧,带动身体像打桩机一样直直地捅进深处,用最大的力气操着虎杖悠仁。身下人的呻吟忽然拔高,两面宿傩发现悠仁的阴茎在自己的腹肌上磨蹭得出了水,甬道深处传来一阵阵痴缠,悠仁快被他干得高潮了。

两面宿傩猛地把悠仁翻转过去,按着他的脑袋迫使他高高地翘起臀部,从背后进入了他。这个姿势可以进得特别深,每一次抽插都能全根没入,悠仁终于承受不住地哭起来,什么求饶的话都说尽了。高潮感就在近处盘旋,可由于阴茎失去刺激,悠仁很难射出来,铃口可怜兮兮地滴着水,难受得简直死去活来。

“我说过吧,你只能是被我操射的。”在悠仁试图拱起背部好减弱冲击感时,两面宿傩又把他按了回去,欣赏被干得一塌糊涂的穴口。两面宿傩的前列腺液混着虎杖悠仁的肠液被阴茎“噗嗤”“噗嗤”地带进带出,插出来的雪白丰密的泡沫都堆积在悠仁的穴口处,最后随着动作流淌到大腿间。

“呜……呜……”悠仁被干得两眼昏黑,肠道蠕动着含紧了两面宿傩的性器,感觉马上就要高潮了。两面宿傩被他含得闭了闭眼睛,加快了抽送的动作。

“哈……好爽……真的没被别人干过吗,悠仁?”两面宿傩顽劣地笑道,“吸得这么紧,像个婊子一样。”说罢在悠仁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发出清脆声响。“啊!”悠仁一下子射了出来,阴茎一抽一抽地射了好几股,眼里泛着被折辱的支离破碎的水光。他高潮抽搐的时候两面宿傩依然猛烈地操干着,最后全都射进他的肠道里。

悠仁以为都结束了,无力地软倒在地上喘息。结果两面宿傩刚把性器拔出来就把手指插进了悠仁的后穴里,很顺利地进了三根,旋转抠挖着,却不是在清理,而是在刺激悠仁的前列腺。悠仁刚高潮完,里面敏感得经不起一点刺激,他把自己蜷缩起来哀叫。两面宿傩还硬着,一边亲着他一边揉弄他的前列腺,想让他快点硬起来。

“加油啊,小鬼,别忘了我还要在床上操你的。”两面宿傩笑着说道,暗红的眼睛沉迷地盯着虎杖悠仁此刻的反应。悠仁满脸都是水,混杂着眼泪、唾液和精液,“我要杀了你。”他对两面宿傩说道。

两面宿傩不以为然地低头吻他,说:“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

03

虎杖悠仁被拖到床上,捆在手臂上的浴巾已经解开了,但因为被捆太久,他两只手臂都又酸又麻。两面宿傩已经不担心他是否还有力气反抗,把他按在枕头上接吻,手指故意在他后穴里插出粘稠的水声。

虎杖悠仁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忽然抖了抖,感到身体深处涌出一股热流。两面宿傩把手指逐次抽出来,抬起他的腿,看见浊白的精液从发红的穴口流下来,床单顿时湿了一大片。

“刚才射得太深了,你想让我这次射浅一点吗,小鬼?”这虽然是个问句但两面宿傩毫无询问的意思,他插入一根手指玩弄悠仁的穴肉,里面又湿又软,玩一会儿又能挖出一大股半透明的热流,是精液混合着肠液。他把手指上的体液抹在悠仁嘴唇上,语气玩味:“流了这么多水,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悠仁用尽残留的力气一脚踹了上去,却被两面宿傩顺势捞起双腿搭在肩上,硬涨的性器再次捅进来。两面宿傩已经发泄过一次,这次的动作没有那么暴烈,还有余兴去观赏虎杖悠仁的身体反应。他准确地顶在悠仁的敏感点上,缓慢地厮磨,汁水不断从悠仁的后穴和阴茎里流出来,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点一点地把悠仁给榨干。

虎杖悠仁忍着喉间的呻吟,肢体酥软得抬不起来,腿老是忍不住从两面宿傩的肩上滑落,又被他抓着捞回去。两面宿傩这会儿干得很温柔,悠仁像浸泡在雾气氤氲的温泉里,骨头都快泡化了,从缝隙里泛着酸意,喘息声又软又缠绵。两面宿傩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然后压下来整根抽出再插入,速度越来越快,性器根部猛力撞在悠仁的穴口,干得他痉挛不已,不停地浪叫。

两面宿傩就着这个速度和力道干了他很长时间,悠仁又射了两次,连中间的不应期里两面宿傩也在野蛮地操干他。到最后虎杖悠仁的阴茎再怎么弄都只能半硬着,因射了太多次而铃口酸麻。

两面宿傩不断变换姿势,从各个角度操着他。他把悠仁抱起来坐到自己身上,插得前所未有的深,幅度很小但很快地顶弄,悠仁只能哀叫着抱住他的肩膀才不至于落下去。他又把悠仁放成侧躺的姿势,一边亲吻他一边拉开他的腿,从侧面插进去。悠仁仰起脸不住地呻吟,阴茎像坏掉了似的一直在流水,流得满床都是,身下的床单都能拧出水来。

两面宿傩还粗喘着在他耳边说着各种污言秽语,悠仁的反应在他看来非常有趣。当两面宿傩说出侮辱的话,悠仁的身体深处就一阵紧缩,弄得两面宿傩舒爽不已,更加用力地捣弄。悠仁脸色潮红满脸泪痕,也不知道是被他操哭的还是说哭的,也许兼而有之。

两面宿傩在正面操干悠仁的时候忽然把性器拔出来,穴口咬得太紧,离开时发出“啵”的一声。两面宿傩下了床不知道去干什么,悠仁赶紧把自己撑起来,下身绵软酸痛,连爬都爬不动。两面宿傩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机。“被操成这样还想跑么?”他站在床边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茎在腿间硬得笔挺,看上去像狰狞的刑具。

他在虎杖悠仁的手指够到床边时才不急不缓地握住悠仁的脚腕,将他给拖了回来。悠仁肿胀的乳头被迫在床单上摩擦过去,带来被蜜蜂蛰过似的刺痛和麻痒,他抬起头怒目而视,声音嘶哑地说:“你还有完没完……明天、等我恢复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把你……呜呃!”

两面宿傩骑上来抓着他的头发,腰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蛮横地操着他,“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自己,被我插着才能硬起来啊。”他揉着悠仁的性器,悠仁浑身一抖发出无声的尖叫。那里果然硬起来了,但也什么都射不出来了,只是不断地流出前列腺液,看上去好像一直都在高潮一样。

意乱情迷间虎杖悠仁察觉到闪光灯的存在,他睁开眼发现两面宿傩正拿着手机对准他们连接着的一片狼藉的下体,在……录像。这一骇非同小可,悠仁剧烈地挣扎起来,两面宿傩单手差点按不住他。“不要!我不要!求求你——”各种可怕的猜测和新闻从脑海里晃过,虎杖悠仁几乎崩溃了。

两面宿傩却更加兴奋,“接着求我啊,多有意思!”他按住悠仁的肩膀大开大合地挺动,摄像头从潮湿的穴口一路往上,到流水的性器,遍布着斑驳吻痕和咬痕的身体,最后是悠仁抽泣求饶的诱人的脸。他直起身把手机拿远,这样就能录入虎杖悠仁的全身了。

床单被汗水和体液浇透,因他们的动作而揉成一团。两面宿傩故意往悠仁最受不了的地方顶弄,把他干得只能抓着床单扭动着身体不停哭叫,看上去淫荡得不行。有时候蹭过敏感点,悠仁爽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肠液被插得飞溅到大腿间,穴口在镜头下清晰地张合,仿佛在吮吸着两面宿傩的性器。

“被拍下来让你很兴奋吗?”两面宿傩笑着说,动作凶狠,故意在悠仁耳边说他是个小婊子、小骚货,一根鸡巴就能让他射个不停。让悠仁别叫那么大声,邻居会以为他带了个妓女回家。悠仁听得无法忍受,身体却更加兴奋,最后从铃口冒出一大股清液,甬道一阵阵地张驰和收缩。高潮的感觉一波一波地从身体深处往外辐射,像有温度的浪潮一般,跟之前的阴茎高潮完全不同。悠仁发出长长的哭音,身体彻底软了下来,无力地轻轻抽搐,而高潮的余温还在深处捂着他,像篝火零星地燃到尽头。

两面宿傩把手机关掉,提起悠仁的腿进入最后冲刺的挺动。悠仁已经发不出声音,身体在床单上被插得前后蹭动,眼睛半睁半阖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他的后穴快被操麻了,跟不上两面宿傩进出的速度,只能敞开着任人索取,只有两面宿傩顶着他的前列腺狠操时他才会痉挛着呻吟一声。

“喂,加油啊加油啊,悠仁。”两面宿傩俯下身咬着他的耳朵,低笑着舔弄他的耳垂,“你要是敢昏过去,我就把视频发给伏黑惠了。”

“你这个、变态……”悠仁沙哑地说,“你死定了……明天……”

“嘴巴给我放乖一点啊,臭小鬼。”两面宿傩感觉到了极限,猛地从后穴抽出来,抓着悠仁的头发强硬地把性器插进他的嘴里。

“唔——!!”悠仁气急败坏,呛得眼底冒出泪花。他恨不得一口把两面宿傩的东西给咬废,但两面宿傩用手掐着他的下颚,令他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压着他的舌头抽插几下,然后顶着喉咙深处射精。

“有好好地咽下去吗?”两面宿傩笑得像恶魔一样,轻柔地擦掉他嘴角的白浊。悠仁精疲力竭地躺在他的怀里,看上去从里到外都被欺负惨了,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伏黑惠一直在电影院等着虎杖悠仁,直到人群来去,月散星疏。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伏黑惠盯着手机屏幕,想到虎杖悠仁的同胞哥哥,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感觉。

他记得虎杖悠仁的住址,于是往那个方向跑去。他跑过夜跑的人群,跑过公园里簇拥的气球,尽管这是个夏天,夜风还是冷冷的。电线杆上并排着麻雀,从下往上看是黑漆漆的影子,像黑色的星。薄雾聚拢,他从中穿过去,薄雾于是散开,像黑色的云。

他最终停在写着“虎杖”的房子前,在里面的二层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他记得那并不是悠仁的房间。大门被锁住了,伏黑惠不打算惊动任何人,于是从围墙翻进去;他身姿矫健,也是个曾打退过一群混混的少年。

他爬到二楼,心里并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

他轻轻地推开了窗扉。


夏日尖叫 完结


这是我写得最顺手最快乐的黄蚊!宿虎真是长在了我的xp上!!我看大爷打架时话还挺多的,大胆假设他在床上也特别爱说!呜呜呜他俩要是在原作里不能同生共死那结局出来之日就是我从天台跳下之时!! 最后,惠惠,我还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