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篇：（五）寻梦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纳尼亚。真奇怪，她以前从来没有梦见过纳尼亚。
这也是事故之后她第一次梦见彼得。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时值午后，阳光灿烂，海水湛蓝，沙滩金黄，两只海龟从她身边经过，向她问好。
“如果我找彼得，该去哪儿？”
“哪个彼得，小姐？”一只海龟问。
“至尊王彼得。”
两只海龟对视一眼，另一只海龟说：“至尊王住在凯尔帕拉维尔，我们很愿意为您带路，但是对于小姐您来说，我们走得太慢了。”
“如果你们能为我指个方向……”
“那很容易，穿过森林，您就能看到城堡的塔尖了。”
“多谢！”
珍妮飞跑起来。
森林幽深，但并不阴冷，即便是阳光洒不进的地方，空气也是温暖的。树木在微风里簌簌低语，用好奇但礼貌的语气谈论着这个陌生人。林间小路将她引到一座小木屋前，在这里，她看见了彼得，她毫不怀疑这个地方是森林的中心。
“珍妮！”彼得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阿斯兰说会有朋友来看我，虽然他没有多说，但我知道肯定是你。瞧，我们的屋子！”
“你盖的？”珍妮瞧着小屋，就和童话故事的插图中所画的一样。
“对，我查了城堡里的藏书，学这个倒也不难，就是费些时间。我心里想着，等我盖好了屋子，珍妮就来了。”
“可我是在做梦。”对着彼得，她总是说实话。
“对于你来说，的确是做梦。”彼得温和地说。
“对于你呢？”
“对我？我的珍妮来看我了。”彼得推开门，让她先进去。
壁炉里燃着一点小火，茶刚刚煮开，点心一看就是彼得自己做的，桌布和盘子看起来都朴素而温馨。
“也许你想试试纳尼亚的衣服。”彼得打开一只箱子。
“这个梦的时间够吗？”
“管它呢。”在漫长的分别之后，彼得终于再一次拥抱了她。这拥抱仍旧是熟悉的感觉。梦在重复既有经验，珍妮想。
两人没吃多少下午茶，大部分时候，珍妮都在听彼得说话，影子世界的纳尼亚如何消亡，大家又如何到了真正的纳尼亚。珍妮听得有些吃力，彼得变着法打比方给她解释。
“你说的‘真正的英国’又是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等你醒过去之后，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真正的英国的影子。”
“那我算什么？也是‘真正的我’的影子吗？”
“不，珍妮，你是真的。”
“证明一下。”
“如果有一个真正的你，又有一个真正的你的影子，那么真正的你一定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不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客人。”彼得说着躺下去，看着房梁，“我觉得角度还是有一点不对。”
“我一直都在想你，彼得。”珍妮和彼得并排躺下。地毯很软。她踢掉鞋子。
“也有可能是我看的方向的问题。”彼得挪了挪，两人的头靠在一起，“啊，果然，这么看，就刚好了。”他也踢掉鞋子。
“我爱你，珍妮。”他在她耳边说。
炉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彼得看见戒指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缕惊喜和宽慰。“你一直戴着。”他轻轻的吻让珍妮觉得发痒。珍妮仰起头，笑起来。
“我的那一枚弄丢了。”彼得忽然抬头说道。两人四目相对。
“苏珊拿着。她说，她说你攥着那枚戒指。”珍妮抚摸着他的头发。
“是的。我当时感觉不妙，就……”彼得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肩上。
“疼吗？”她问，心想，我不该怀疑什么的，任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那种意外，毫无准备地舍弃一切，即便是离开影子世界，那样也太突然了，然而，经过预演再发生的事，又怎么能被称作意外？
“不，没什么感觉，何况我们立刻就到纳尼亚了。”彼得松开珍妮，一只手撑起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珍妮，我在纳尼亚很幸福，但我还是很抱歉，我没有完成和你的约定，我们说好要一起走完的路，我再也不能踏上去了。”
珍妮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觉得彼得不该提起这些，破坏了整个梦。她跳起来，自顾自地在换下的外套里翻找。“彼得，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苏珊把戒指给了我。我们的戒指，还有那些魔法戒指，我带来了，啊，在这儿……”
“不，珍妮——”彼得试图抓住她的胳膊。
她醒过来，天还没有亮。包裹着戒指的手绢还握在她手里，她打开手绢，那些彩色的戒指还在里面，一个不少，但彼得的珍珠戒指不见了。
梦是真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