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

很多大理石聚在这里偷偷发出放射线,微乎其微的交流。

上周末,醒来的瞬间感觉空气异常清新。深吸一口,家里的粉尘告诉我该换气了。我说对,与此同时它们传达另一条信息:可以去美术馆看看。 我打开窗,搜了一下本市美术馆的位置,随便穿几件衣服随便背了个包就出门了。 人们会管这种行为叫冲动。 美术馆的楼和想象中一样长相独特,大厅和想象中一样空旷。这就是我想象中的美术馆,很多大理石聚在这里偷偷发出放射线,微乎其微的交流。 没有人收门票,我理所应当地跨步进入展厅,接受这种召唤。 有一幅画,总感觉熟悉,或许是名画。旁人带着讲解机频频点头,我有些后悔没拿一个了。画一侧的标识写:4月8日没吃完的套餐。鱼香肉丝套餐,因不爱吃里面放的胡萝卜,苦战后放弃,连带半碗米饭和汤也留下了。吃完了榨菜。 我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光是看画就产生了共鸣。频频点头,很是感动。 一个小房间中央只放了一件展品,人们转着圈观赏,我找到空隙钻进队伍里。走了三步之后难忍说出“好像个垃圾桶啊”这样引来其他人厌恶的话语。我忍住了。又走半圈发现真的是垃圾桶,垃圾桶的形状垃圾桶的外观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垃圾袋里的垃圾。垃圾快要泛滥了,在边缘勉强维持着平衡,如果我们脚步快一点,动作粗暴一点,地面震动,垃圾坍塌。但也没关系,都在围栏之内,仍然是一件完整的艺术。 我开始觉得这么多展品都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可怕。夹在其他表情平淡的参观者中前进,模仿他们做出相同的动作,真像个卧底一样。 那些看不出形状的抽象画,不明所以的现代艺术会让人感觉痛苦吗,我不知道。我终于揪着旁人的衣领对他大吼大叫,别猜了别想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看着下水道又堵了的心情。这个呢,这是对着冰箱发呆直到它开始报警。 你耳机里又在听什么解说,说这个人是多么懒惰多么无能吗。她吓呆了,颤抖着递给我一只耳机。我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底噪在烦人。 我打翻围栏去撕那些画,馆内警笛回荡,保安的脚步声在其中充当鼓点。我跑向里面,再里面,美术馆那么大,观展的路那么长。其他人为我们的追捕开道,我跑得都看不清他们的脸了。但其中有些人是不是长得一样? 最终在一面墙上有一个洞,我爬进去,越来越狭窄,分不清是睁着眼还是闭着。只有筋疲力竭紧紧夹住身体。

从床上坐起来,那个神婆像在冥想一样盘坐在一边。我问她,催眠的时候知道什么了吗。她说,傍晚要下雨,你赶紧回去把衣服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