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W救威】我听见的震动还远在世界尽头
这个宇宙的一切都在128乘128的小方格里了。
擎天柱带我去他们的诊所。没有执照,没有门牌,在一个酒吧的地下。这个时间还很安静,但看到天花板上裸露的管道和布线,舞步的震动,音乐的声响已经透过地板传播过来。 浑浊的能量液和废油踩一脚就会继续流淌,墙上的锈掉进去,疏松的孔洞吸满液体,一会儿都不动了,醉倒了,好像楼上也在发生同样的事情一样。 房间里面的医生站起来迎接我们,却碰掉了一只工具。他靠着手术台蹲下,捡起来,东西在手上晃动了一下,又掉到地上。他开始和工具较劲,捡起来,掉下去,捡起来,掉下去。有一回就要放回去了,还是在手术台上弹跳了一下,掉了下去。 擎天柱走过去帮他,他说这是我们的医生,救护车,是我见过最符合医生这一词汇的人。我说我知道。他说他病了,不能再做手术了,你也看见了,他的手。我说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想成为医生,他可以教你。我看向救护车,他一只手撑在手术台上,手上的震动,身体的震动,随着彼此相交部分在传播,工具们交头接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表示怀疑。 起初我只能看,看救护车给我的资料板,上面写了关于医学的一切,医生们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看他的手术,看他尽管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还接上了别人的手臂。救护车烦躁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没有插嘴的余地,房间里回荡着病人的呻吟或是呼号。我想问为什么听不见楼上的嘈杂,但找不到机会。 偶尔小滚珠带几瓶酒下来,庆祝近期发生过几个微小的胜利。比如那个用废电路板作画的画家我把诊所里打扫出来的东西留下,有时候只有一根铜丝,他都感慨万千地收下。他向我们展示作品的时候会变成画框,作品和作者镶嵌在一起,电路流转,画幅闪烁,我们对这不被允许的身体形式鼓掌。 这个宇宙的一切都在128乘128的小方格里了,芯片的跳动和身体里能量液经过每一个泵口的频率相共鸣。我们已经听见了明天界标策划的展览上,观众们的掌声,直到救护车打碎了他的酒杯。 我帮忙清理的时候,救护车吮吸手指上留下的几滴液体。他的双脚也在颤抖,尽管还很细微,却通过椅子传到了地面。脚边打翻的能量液反射着照明的光芒,这个震动也是我们共鸣的一部分吗? 救护车不喜欢说谢谢,他换了一种方式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当医生。我说很敬佩你这样的人。他很不耐烦,没在问这个。我又说,那些为了躲避监视捣碎光学镜的人,我想让他们也看看这样的作品。救护车说你疯了吗,你修好,然后他们又会被大齿轮的那些人知道,再被监视,我们这样的人,明天的画展,所有努力都要泡汤了。我说我知道,然后他们再放弃视觉这个途径,我再想办法修好,每次都离最终目标更进一步。 他说你让他们在绞刑架的楼梯上上上下下。 我想是的,其实是我自己一直在爬那段楼梯。爬得已经看不到下面叫好的人群,还没见到给我的那根绳子。 我给救护车调整他关节的螺丝,好让颤抖带来的磨损小一些。我说我认识另一个救护车,和这个世界的,和你很像的救护车,一直当医生,当了很久很久,还救过我。他说他这样已经救不了我了,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最后把工具摆回救护车常用的顺序,从今往后接手这个诊所。 直到某一天,不远后的某一天,一切都散落在磨损的地板上,救护车躺在中间,我们想象他的每个零件都在震动,直到分崩离析。无影灯的反射板上,只有我的脸还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