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鸭/アムシャ】给一切命名
开始陷入为期一周的思考,或是想象。
1 上周的这个时间,13点44分,卡缪来这里找我。贝多蒂嘉出门了,去见她几个女性好友。 卡缪本不想进门。我很惊讶他直接到家里找我,且脸色阴沉,想必一路上思考了很多,带着严肃的表情。所以我硬让他进来,在沙发上坐下——上面应该还留有我半躺着的温度。 走进厨房找茶包,卡缪对着我的后背说,真的不用了,几分钟就能说完。我说好吧,坐去他旁边。茶几很乱,几本看了一半的书就倒扣在上面,贝多说过她特别讨厌这样。 卡缪就看着其中一本开始说,夏亚在精神病院住院,你去看看他吧。我问他怎么回事。卡缪说细节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了,然后决定告诉你。我说你不去看一眼吗。他对此很坚决,不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叫夏亚的人。 卡缪走后我把书理齐,写有医院地址的便签夹在最上面一本里。开始陷入为期一周的思考,或是想象。 今天的13点44分贝多在家,我帮她晾衣服,她在床单的另一面说天气很好,下午要不要出门,散散步也行。我像是终于回过神,拨开床单说,我有点事要办。贝多问什么事。我在回答她之前关上了门,留下半篮子内衣内裤在阳台上。
2 这里的窗户在很高的地方,只能看见外面是晴是雨,连一只鸟的影子都抓不住。我在两层门禁后面对路过的护士招手,后者刷了两次工牌进来问,什么事。我说想和拉拉玩翻花绳,能不能给我一条棉线。她听到绳子啊线之类的词语态度就变了,说很危险,不能给你,这里是单间,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了吗,地上只有一个床铺。 透过两道门禁的两块玻璃看着护士走向玻璃框架以外的地方,这个世界太异常了。
医生问我,听到什么样的声音,都对你说了什么。我如实陈述。有一个小女孩,叫拉拉,好几年前因为我去世了。她一直呼唤我,想和我玩,带我去她那里。她那里是哪里?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声音吗。我说没有。 他继续问,夏亚・阿兹纳布尔是你的名字吗。我说是。那这个柯瓦特罗也是?对。卡斯巴尔也是?对。爱德华也是?对。为什么会用这么多名字呢?我说要扮演不同的角色。 医生点点头,随后我就被安排在这里。他们取下了我身上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给我留下了一张在上面坐久了尾椎骨很疼的垫子。
3 开车去市郊的路上还一直在想该用什么名义去见他。说是朋友?医院这种地方用亲属的名义会不会更好?我是他一个远房的侄子。还是在登记的表格上写:可能没人来看他了。 我没来过精神病院这种地方,一般也不会来。负责的人也穿着类似医护的白制服,让我在一个只有一张茶几和两个沙发的房间等候。然后他走向路的尽头,刷一个玻璃门的门禁。那后面有个病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夏亚看见我很激动,但开口就让我把他带出去。我说,我只是从卡缪那里知道了消息,来看你一眼。他说医生都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拉拉的存在,他们说他有病,这个病那个病。他诉苦的样子确实又些可怜,但我没有怜悯他的理由。 此时才发觉夏亚那一侧的墙上有一幅简单的水彩画。
我本想对他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里没有你的国家,也没有你的义务。但未免太残忍,都这个时候了,我竟开始在乎对他温和一些。 所以我说,你先老老实实听医生的话,在这里呆着,我还会来,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前台说在允许范围内都可以带给你。 夏亚突然抓住我的手,又放开,陷进沙发里。说没什么需要的。
我还会再来吗?
4 阿姆罗确实存在,医生护士也说他存在,他在前台登记,他能在纸上写字,能摸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