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甬道

发现自己穿着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而不是睡裙的时候,感受到了生产时,腹部的阵痛。

我当主妇的时候,和丈夫没想过要孩子。正因如此,我不必体会生产的痛苦,不必为了孩子的事情大发脾气,不必参加家长之间的团体。我当主妇,只是因为不想上班,且对上班带来一系列女性的独立云云嗤之以鼻。丈夫对我很好,他的薪资能让我们过上满意的生活。从未有过丈夫突然去世之类的焦虑,我觉得可以一辈子仰仗他。我很幸福。 早上七点钟起床,为丈夫做早餐。七点半叫醒他,共进早餐后,丈夫八点钟出门,八点半到公司。我继续在家做家务,到中午,为自己做简单的午饭后,考虑晚饭的搭配,下午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菜。 我还记得那天是阴天,天气凉爽,工作日的下午,超市里人不多,仅有的人也是像我一样的主妇,挑各自家庭的菜,放进跨在手臂上的篮子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冰柜前犹豫不决,我打开隔壁的柜门,拿出一盒冷饮,尽管家里还有没吃完的。后来余光瞥见她终于下定决心,篮筐里多了两支冰棍。这让我觉得像做了助人的好事,回去的路上十分轻松,甚至是哼着歌回家的。 家门口有个女孩子,大约是中学生,看着门牌号,踮脚,又放下,再踮脚,放下。我问她,住哪一户,是忘带钥匙了吗。她没有开口,摇了摇头。这个年纪的小孩,很有可能是和家长吵架了,跑出家门。她依然没有开口,但摇头对我的猜想予以否定。我说,需要帮你报警吗,她头摇得更厉害。她可能是哑巴,或者只是离家出走,把嗓子哭哑了。总之,我今天当了一次好人,心情不错,不介意再当一次。于是我说,先进来喝点东西吧。 我倒了一杯水,泡了一壶绿茶。让女孩先喝水,等茶凉了,再喝茶。我还说,慢点喝,别呛着了。那时候感觉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我为她打开电视,告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话也可以,然后去做家务,不时靠近客厅,观察女孩的表情。 晚上丈夫回来,说还是交给警察吧。我说,挺晚了,让她住一夜,明早再说。丈夫没有意见,对我积极做好人的模样。 女孩洗了澡,仍穿白天的那套衣服,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我拿了毛毯,放在沙发上,回到自己和丈夫的卧室,关上灯。丈夫很快就睡着了,房间里只有平静的呼吸声。我久久无法入睡,无法不想客厅里的女孩,觉得此时应当为她掖好被子。 从沙发上方看见女孩的脸时,惊觉她睁着眼睛,我轻轻问,睡不着吗。女孩没有摇头,没有点头,拉住我捏着毛毯一角的手。 记得应该是我先起的头——我没有孩子,不知道母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扮作好人,至少和爱能沾上边——我亲吻了女孩的嘴唇,想象的却是自己时常对镜子练习的,温柔的微笑。 女孩没有拒绝我,反而是她脱掉了我的睡裙。我躺在沙发上,裸体和身下毛毯接触的感觉像襁褓一般安心。 她抚摸我的下体,好像她匍匐爬进了我的阴道,直到在子宫里睡下。 第二天早上,在沙发上醒来,没有什么女孩,毛毯盖在我身上,对于这个季节来说,有些热了。丈夫问我,昨晚睡不着吗,怎么睡在沙发上。我问他女孩去了哪里,他说,哪里有女孩,做梦梦见的吧。 我掀开毛毯,发现自己穿着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而不是睡裙的时候,感受到了生产时,腹部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