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成王

20200613

逆裁5

无声的吻。   通常情况下,每次解决复杂案件后,成步堂法律事务所都有一场聚餐。时间大多是在当晚,有时他们也会在庭审结束后,从法院直奔向餐馆。总之,大吃一顿是必不可少的。   通常是这样。今天不是。虽然,同样困难复杂甚至称得上可怕的情况,成步堂也经历过。和那几次一样,他获得了成功,而且确信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但只有这次,没有聚餐。说起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刚获得无罪判决的心音和夕神迅还有些手续要办,或许他们还有些话要说。美贯和他们在休息室见了一面,紧接着要去为夕神辉夜的绑架行为提供证言。聚餐成员一下就打了对折,只剩下成步堂和王泥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法院大门,慢慢步行返回事务所。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说一个字,于是这顿饭彻底不了了之。他们沉默地走过几条街道,爬上写字楼。在成步堂把钥匙插入锁眼时,他们同时感到遗憾和庆幸——没能贯彻事务所的惯例,但说实话,不论是谁都疲惫得只想快些回到这里,在熟悉的环境中,放松紧绷的神经。   一人一边瘫在沙发上后,依然没人说话。不是为这几日的事而心存芥蒂。仍是因为疲倦。成步堂松松沉重的肩膀,仰着头,发酸的脖子挨着沙发背,再抬起时恐怕会咔咔作响。王泥喜年轻些,没露出那么多疲态,他失眠几天,虽然是不易留黑眼圈的体质,但眼里血丝清晰可见,此时正垂着眼睑,随意打量周围景色。   沙发不长,从这端到那端也不到两米,但他们没有眼神交流。只有膝盖一角碰在一起,隔了两层布料,体温从这一小块接触面传递过来。   就这样休息一会吧。成步堂想。他相信王泥喜和他一样,连舌头都不想动弹。他们是有很多话可说,但不急于这一时。或许他还得想想怎么表达。短短几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此刻尘埃落定,有些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旋。那时候他想说的,应该说的,却没能说出口的,安慰,道歉,感谢,被情绪卷起来,堵在喉头。成步堂吞咽唾沫,呼气,再吸气,王泥喜君——   他垂在沙发上的左手被王泥喜抓住。声带还未颤动。成步堂转头,视线和王泥喜的撞在一起。对方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成步堂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了完全相同的情绪:他们将要吐露同一份感情,并且在同一时刻准备开口。   于是成步堂忍不住叹着气笑了。王泥喜也一齐笑起来,笑的时候手指收紧,仍牢牢抓着他的手。   那么,成步堂想,就不必说了。他将左手举到唇边,轻吻王泥喜弯曲的指关节。王泥喜的眉更加舒展,伸出拇指,抚摸成步堂的唇珠,它干燥,起皮,凹凸不平,开裂处刮过王泥喜的指腹。王泥喜轻轻按下去,疼吗?裂口没那么深,成步堂表情纹丝不动,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王泥喜的手指有些冰凉。他象征性地咬了一下,牙齿碰在指甲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王泥喜俯身过去,亲吻他。开始只是啄吻,吮吸时带有依恋。可最终分开时,两人却已经气喘吁吁,成步堂的手揉乱了王泥喜脑后的碎发。王泥喜捧着成步堂的脸颊。他倏忽又发现一处伤口:被剃须刀片刮出的一小道,已经愈合了,留下一点点与周围皮肤不同的颜色。王泥喜想再仔细看看。但是成步堂没给他机会,倾身再度吻过来,一手压着王泥喜的后脑勺让这个吻更加深,另一只手扯松了他的领带。   他们把皱巴巴的西服外套和马甲留在沙发上,将地点换到成步堂的卧室,王泥喜熟练地反锁房间门。他们在事务所也做过很多次了,成步堂弯腰从抽屉里摸出润滑剂和套,王泥喜从旁伸手把那枚套抢走了。他咬着包装一角,跪下去解成步堂的腰带。成步堂连忙在他替自己全做完之前快速脱掉长裤。可王泥喜忽然变得争强好胜,拉下成步堂的内裤,一定要由自己替他戴上套。末了他吐掉空包装,抬起头望望成步堂。   成步堂觉得无奈,还夹杂些怜惜。王泥喜这番举动仿佛是在补偿,或者说,讨好。他仍念着之前所做的错事,仍然想要道歉。成步堂想,他以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不需再做这种事。王泥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他做完就明白自己多此一举,因此显得有点紧张。   这副神情让成步堂无可奈何,他想,这不公平,他已经硬得很了,而王泥喜连第二粒衬衫纽扣都没解开。他伸手把那粒半透明的扣子推出扣眼,王泥喜站起身,顺从地让他帮自己解开所有纽扣,脱下裤子。这下就扯平了,他们对视一眼,揽着对方的肩膀一齐倒在床上。   他们用最习惯的体位。成步堂慢慢进入时,王泥喜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吻他的肩,开始动时,则吻他的嘴唇。王泥喜喜欢看着他的脸,成步堂更偏爱通过触觉感受情欲。他寻找记忆里的位置,如愿听见王泥喜细碎的呻吟声骤然拔高。王泥喜喘息着,引导他继续向那处冲撞,内壁收缩绞得成步堂也大汗淋漓。   他们对彼此予取予求,先后达到高潮。成步堂休息片刻,起身将套子打结丢掉。王泥喜坐在床上等他,望着不远处地上的两条领带发呆。成步堂坐回到他身旁,把手掌覆盖在他手上。王泥喜抬起头。成步堂看见一滴水从他眼中滚落下来。   “王泥喜君?”   王泥喜声音尚有些哑,应了一声后,好像凭借着成步堂担忧的表情才忽然发现似的,匆忙抬起手想要擦去眼泪。成步堂用指背为他抹掉泪水,王泥喜抓住成步堂的手,张了张口,试图解释,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成步堂吻了吻他湿润的睫毛。   王泥喜紧绷的手指放松下来。   “成步堂先生。”   他的手指穿进成步堂的指间,更紧地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