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D】雨夜 *上

Dante讨厌雨天。 尤其是在与Vergil发生争执之后。 大雨把他困在想逃离的这所房子里,即使只要不去书房就能避开那张他暂时不想见的脸,Dante仍觉得烦闷不堪 他的朋友们在关键时刻抛弃了他,Lady在回复过来的语音短讯里尖叫:老天,看看外头,这么大的雨!我才不跟着你发疯。 其他人甚至没有回复,这个假日的午后,他们可能在午睡、享受下午茶、抱着NS打猎天使魔女、跟男友或女友滚床单…… Dante把手机扔到一旁坐起身来。

他举着那把黑色的布伞站在车库的后门旁,雨太大了,即使有门廊短檐的些许遮挡,依旧有大量重而密集的水滴砸在伞面上,那短促而嘈杂的声响地汇成一片压抑的沉闷,让Dante想起母亲的葬礼,他有些心悸地抓住胸口的T恤布料调整呼吸,好一阵后才颓然地松开手指。 但那并不是他讨厌雨天的唯一原因,还有更久远的,在记忆里无迹可寻却又淤积在深处的难以承受。 他看到躲在短墙下废木料堆里的湿淋淋发着抖的白猫,两只都出现时Dante松了口气,他蹲下身来把伞放在地上,腾出手把那些碾碎的火腿片从纸袋里倒进准备好的瓷碟,再置于伞下,起身后犹豫了一会才退回车库里,刚虚掩上门时听到身后传来Vergil的声音。 “告诉过你不要随意喂流浪猫,不负责任的自我感动。” Dante猛地转过身瞪向他这一刻最讨厌的人,“Vergil。滚开!” Vergil置若罔闻地迎面走来,距离够近时他们撞到了肩膀,Dante感觉到脖子上起了层细密的颤栗,Vergil打开车库门走出去,Dante在原地愣了一阵,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才如梦初醒地转身往外冲:“你干什么……!” Vergil踹开被风吹得乱晃的门又出现在Dante眼前,往后梳起的头发被淋得透湿覆在前额上,衬衫也全湿了,他右手捏着一只还在虚弱挣扎的白猫的后颈,肘弯里夹着另一只乖巧些的,Dante看到他左边前臂上被抓出的几道爪痕,血珠从那里缓缓渗出来。 “雨停了你负责送它们去绝育,然后放回去。”他语调平直地说,停顿一下再补充,“两只都是公的,绝育费用不算高,从你下个月的零用钱里扣除。” Dante眨了眨眼睛,用力咬住嘴唇才成功阻止自己发出哀嚎。

Dante在起居室看了半场职棒就厌烦地关掉电视,他回到车库练了700次挥棒,忍不住绕到杂物堆后面看了看躲在那里的猫。活泼点的那只好奇地追着一只破了皮的球拨弄,另一只非常警惕地守在它兄弟近旁,Dante蹲下身来看着它们,露出的傻笑渐渐从脸上隐去。 入夜了雨也没有停,Dante从浴室出来,只穿着条睡裤,头发擦得半干就把自己摔在床上。Vergil还在书房里,Dante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和好,晚餐时他看到Vergil卷起的衣袖下的伤痕,除了被冲洗过没有经过其他任何处理,应该在那时问一句的,但丁有些懊悔,但他当时把盘子里的通心粉全戳烂了也没开口,然后依照既定的值日表洗了碗。 Dante把大半个脸颊都埋进枕头里,膝盖和脚趾抵进干燥的被单里摩挲,他觉得疲倦却毫无睡意,雨还在下,窗棱和玻璃上的噼啪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止。Dante想起Vergil在把猫捉住后走进车库的样子,头发垂落下来他们的发型相差无几,但孪生兄弟理应别无二致的五官,看起来也与镜中的自己全然不似,他的发尾淌着水,黏在白色衬衫的领子上,雨水浸湿布料,Vergil皮肤的颜色从那层贴合的半透明的隔阻下透出来,同样清晰显现的还有骨骼的形状和肌肉的轮廓。 正在成熟的躯体,与Dante此刻努力克制着,阻止自己用手指去抚摸的这具同样蕴含着蓬勃又隐秘的躁动。 他终于以一股坚决的气势把Vergil以及相关臆想和冲动从脑子里拔了出去,在床上滚了一圈后用枕头蒙住脑袋,陷入新一轮的心烦意乱。 别再下雨了。停止吧,停! 他愤懑的祈求被房门外的敲击声中断,先是一下,停顿以后再连续两下,大约三秒后开始循环,这是Vergil要求他起床/出门/不要再躲在房间里怄气的方式,有一部分意识催促Dante像往常那样从床上弹起身,但另一部分则给了他一个建议。 让他靠近你。

起效了。Vergil在第四次循环后停止了敲击,他握住门把旋转,步入Dante的房间。 Dante听到他的脚步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重得要让床都摇动起来,他觉得羞赧,但这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就像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孪生哥哥滋生情欲。 “Dante。”他听见Vergil的声音在距床头不远的地方响起,“今夜雨不会停了。” Dante往声源的方向偏头侧身,他睁开双眼,Vergil端整地穿着那套半旧的灰蓝色睡衣,因低头的动作额发半垂,他专注地凝视着Dante,眼瞳里头分明有什么在聚集翻搅。 Dante无法在雨夜入睡,而Vergil会在这样的晚上陪伴他。去年年底,他们满16岁后Vergil开始接管处理父母留下的信托基金收益并分配家庭开支,而在那之前他早已学习了做饭和其他较为复杂的家务,他照顾Dante,用的却不是Dante想要的那种关怀方式。很多时候Dante都觉得哥哥只是在履行母亲生前赋予他的兄长职责,包括施与一些强加式的教驯、安排和管束。 Dante毫不掩饰自己对此不满并勤加反抗,青春期的叛逆显然针对任何“监护人”角色。升上高中以后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愈加剑拔弩张,Dante会反驳哥哥每一句听起来像说教的话,并做出时常会演化为暴力对抗的挑衅。上一周他才跟Vergil不轻不重地打过一架,昨天早晨他们又因为Dante对春假的出行安排吵了起来,说争吵也许有些勉强,Vergil只是变本加厉地施展那些冷处理Dante诉求的手段,他的冷漠和回避在一度激化Dante反应后开始奏效,后者的怒气像被尖刺扎漏了般消散,Dante安静下来,空气中一片粘黏的死寂。 “我会跟他们一起去旅行,路费我自己想办法。”Dante低头看着桌子上空空的牛奶杯,他有些疲惫地宣布执拗的决意,并不打算再去争取哥哥的许可。 Vergil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用修长的手指捏住盘子洁净的边沿,把它们一只只放上架子 “我没有剥夺你的自由,并且,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我可以把你该有的财务支配权交还。但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我们再忍受一年,那些手续会好办得多,然后我或者你,其中一个从这里搬出去。” Dante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彻底输了,仅仅是想象和Vergil分开的场景都足以撕裂他的心,对孤独的恐惧像警报一样在脑子里突兀尖锐地拉响,他努力咽下喉咙里的硬块,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做出看起来像示弱乞怜的举动。 即使这一刻Vergil背影看来决绝遥远得令Dante感到窒息,他也无法真的憎恶他“不可理喻缺乏尊重妄图肆意操控弟弟人生”的哥哥。 当Dante察觉时,截然相反的情感早已积卷成巨大的漩涡猝然将他吞没,他在又一场晨间春梦里醒来,沉重的喘息间他还记得那些堕落又酣美的片段,几乎还能感受到未随着梦境彻底消散的触感和体温。

那阵汹涌的渴望和遗憾再次冲击了他,Dante向Vergil伸出了手,这是个雨夜,Dante想,哪怕他就只是想要履行他的职责,自以为是地扮演一个好哥哥,我也想要……“陪着我,维吉。” Vergil任Dante勾上自己的手指,他单膝跪上床面,无声地把躺着的男孩推坐起来,用那条被甩在一旁的毛巾擦弟弟的头发。Dante乖巧地坐着,他们的膝盖碰在一起,细微的沙沙声响在Dante耳侧,他看见Vergil睡衣衣领中露出的锁骨凹陷,一小片令人恍惚的阴影,往上一些是白皙脖颈上突起的喉结,然后是少年初具硬朗轮廓的下颌骨。Dante着迷地在轻柔的摇晃间盯着那里看,直到他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他头顶揉弄的动作停了下来,Dante神色迷茫地抬起眼,正对上Vergil下降的视线。 “你的错,Dante。” 他低头吻向弟弟微张的嘴唇。

一阵干燥又明亮的白噪音响在Dante脑子里,将一切嘈杂屏蔽,雨声、心跳、急促的呼吸,Dante什么也听不见,他愣怔地感受附着过来的那片柔软,如同沾染夜露的玫瑰花瓣接受一只蝴蝶莅临。 Vergil就只是给出了一个触碰,他开始后撤时Dante的脑子里还一片混沌,身体已经自发反应,惶急地追着哥哥的嘴唇贴上来。 别离开。别离开。 Vergil反手握住弟弟绞紧在他衣领上的手指,终于俯身把因狂喜而颤抖的Dante压进被褥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