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兆头】愿你得到祝福
本文不添加任何预警,请在阅读前做好心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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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来后,天黑得很早,八点钟夜空已经不透一点光。这很好,每一种气象、每一种时节在天使克劳利看来都很好,区别于天堂的一成不变,这些变化有助于让祂了解时节的变化。而在人类世界,不同的时节要穿不同的衣、做不同的事。
克劳利裹紧她的深蓝色长风衣——是的,现在祂是“她”。她沿着狭窄的小路走到尽头,拐进一扇小门,走上正对面的楼梯。这是一条她每周都会重复走过的路,每一次她走这条路时,她都是“她”,深红的长发,在黑夜中如火耀眼跳跃,她瘦而高挺,细高跟踩在石板地上,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每周定期前来,是来拯救一个可怜的灵魂。尽管在许多同僚看来,她的努力大多花在无用处,不是这一次,是每一次。
门打开时,床上的女孩正背对门的方向,跪在床上为自己扣上毛绒胸衣的最后一个搭扣。
“嗨,妈咪。晚上好。”女孩快活地说。她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坐到自己的小腿上,再转身,这样她的大腿不可避免地张开,而她没有穿内裤。克劳利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被弄得很湿的下体。稀疏的、和头发一样淡色的阴毛粘在皮肤上,连湿润泛红的阴唇都看得清楚。
克劳利厌倦地闭上眼,背过身去。
“看起来你还没准备好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帮助啊。”她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布料摩擦,接着女孩从床上下来,轻巧地走到她身后,“好妈咪,帮我洗个澡吧。”
“你知道规矩的,菲儿。”克劳利冷淡地回答,没有回头,却知道她是如何裸着全身,连刚才没穿好的胸罩一起脱掉扔回了床上,她的身上还留着上一位客人留下的糟糕痕迹,而她满不在乎,像是早已习惯自己的身体如此对待——克劳利说,“我的时间在你准备好自己之后开始。”
女孩——菲儿——发出了一声戏剧化的叹息。
“我不需要你为这部分时间付我钱。”菲儿走到克劳利的身侧,仰起头,像个小大人似的清澈而诚恳地说,“但我需要你帮我。刚才有个讨厌的男人,他付了双倍的钱只为把他的精液留在我身体里,你知道,我没法拒绝。而且他还算好的呢,至少他提前预告了,也付了应该付的钱……”
克劳利面色阴沉地看向她:“停下。我不想听这些。”
“我只是需要把我自己清洗干净,然后才可以扮演你的好女儿。”菲儿看着她的眼睛,甜甜地笑起来,“帮帮我吧,拜托了,安娜。”
大天使长加百列傲慢自大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克劳利脑子里响起:“……你得认清这一点,我的朋友,大多数人的本性在出生时就被上帝写好了,他们是没法改变的,他们注定属于地狱……唉,你要是能把你的聪明和热忱花在正确的地方,或许早就晋升为大天使的一员啦。”
(当时克劳利说了什么来着?差不多是,“噢没错,如果哪天恰巧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大天使职位,比如要造新的天体……新的植物也行,随便什么看起来有意思点的,我会递上我的简历的。总之谢谢你的记挂啦加百列。”)
(可能加百列走出一百步才反应过来克劳利在说做大天使无聊。)
而此时此刻,克劳利站在空气混浊的矮房里,双手插在衣兜中,第无数次意识到身后这个灵魂和她第一次认识的那天比,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稍微不堕落了一点,之类的。或许这女孩打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需要被怜悯被拯救,但从天使的角度看,则是另一回事。时至今日,有些天使仍坚信所有人都可以被拯救。
故事的开始是天使们的一些争执,和克劳利百无聊赖中的新尝试。如星云们最初被设计的初衷,一旦启动它们就开始自动膨胀裂变,在万亿光年中产生一个个新爆炸,不用过多维护。因此在它们这边,克劳利已经没有太多的工作了。
争执的部分无需赘述,因为实在非常无聊,来来去去就是关于六千年、难以言喻这方面的事,总之最后克劳利回到祂在地球的办公室,钻牛角尖地想,人类究竟做错了什么导致上帝决定在六千年这个时间点开启世界末日呢?我还以为我们天使的工作是拯救呢,而不是毁灭……
好吧,就算待在上面的那些家伙有别的工作,祂作为唯一常驻地球的天使,拯救是祂的工作,这一点总没错吧。
在春寒料峭的时候,克劳利走进一家妓院,选中了一位看起来年纪还很小,但灵魂似乎已经归属地狱的可怜女人。
在一些国家的标准里,那可能还得算个女孩呢。
那是个长得像洋娃娃似的女孩,淡金发,清透的蓝眼睛像湖水。她的房间里灯光昏暗,或许在阳光下,那双眼睛真能折射出更漂亮的颜色。只是现在显然没有那种条件,她乖巧地跪坐在床上,身穿毛茸茸的两件套内衣,仍遮不住她刚刚结束的上一次服务留下的痕迹。
唇齿留下的红印从脖子蔓延到被胸衣遮挡的胸部,腰腹和大腿上则是更多的手指留下的青紫。她饱满的乳肉和腿根被衣料边缘勒紧,显然不多久也会留下显眼的痕迹,然而配合过于年轻的面容,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发育期穿着不合身内衣的小姑娘了。
“你好呀。”她清脆地说,“我能为你这样美丽的女士做什么呢?”
克劳利只是在背后锁上门,随后拉上了窗帘。
“你看起来就像我早夭的小女儿。她如果长大,也该有你这样的岁数了。”她表情柔和,说着早就编好的谎言,“而我这个无人陪伴的可悲女人……愿意花钱买你一夜,只在我身边安睡。”
女孩咯咯笑起来。“乐意效劳。真是不得不说,这世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需求都有呢。您看,我也算得是见多识广了,却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人,听到您这样的要求。”
“你可以把这当做是个角色扮演游戏。”克劳利在她的床边坐下,淡淡说,“在我的时间里扮演好你的角色,我会确保你得到丰厚的报酬。”
她不轻不重地拨开又一次试图贴上她身体的女孩,送去警告性的一瞥。
“在今天开始之前,我会先和你做些约定。”克劳利说,不带什么情绪的目光扫过女孩大片裸露的身体,“今天是我第一次来,我就不做过多奢求,但之后的每一次,请你注意你的穿着。”
克劳利花了第一个五小时,只为看女孩安睡,虽然实际上女孩似乎对睡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依克劳利的要求换上一套正常的粉蓝色睡衣,蜷在床的里侧,灯关上,她的眼睛却在黑暗中隐隐发亮。
“妈咪。”她的声音在灯灭后显得尤其清亮,“你怎么不陪我一起躺下呢?”她伸出双手,环住克劳利的腰肢。
“我们刚才规定过什么?”
女孩嘟起嘴。“妈妈。”
“乖孩子。”克劳利说。她背靠床头,脱下外套后里面穿的竟是真丝睡裙,发梢卷曲的红色安静落在肩头,被女孩不安分的手握住一撮在手指尖转着玩。克劳利双手环抱在胸前,“我们来讲一些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她来之前做过充分的准备工作,为自己的女儿编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你知道,当我生下你的时候,我自己也不过是个没满十七岁的孩子……当时我孤身一人。但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你。”
女孩把头枕在了她的肚子上。
“谁是我的父亲?”她问。
“一个我只见过三五面的男人。”克劳利回答,“如我所说,我当时还太过年轻……”
“他强迫了你吗?”女孩又问,语气带着讶异。
“照当时的情形看,不算是。但许多情况下,是与否的界限并没我们看到的那样分明,有时你嘴上说可以,但你并不情愿,或许你别无选择。”
“是嘛。”女孩把一只小手伸进了克劳利的裙子下摆。
“菲儿——”
“你是剖腹产的吗?”她仰起头,认真地问,“还是我直接撕裂你的阴道钻出来的?”
克劳利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没去医院,独自在家生下的你。”
“唉,可怜的妈妈。”女孩小声嘀咕,“我好想看看你的伤疤……”
克劳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注意你的言行。”克劳利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觉得你没做到我让你做的,我不会付钱。”
女孩委委屈屈地缩回了自己那半边。
没老实两分钟,她又说:“你能躺下、抱着我吗,妈妈?求你啦……我有点怕黑。”
“……”
克劳利稍微往下躺了一点,身体还支着一半靠在床板上。下一秒,女孩便用一只胳膊抱住了她的大腿。
不过没有再做更多不合适的动作。
“一整个冬天,我带着刚出生的你四处流浪。”克劳利心理素质强大地继续说,“我一开始不谙世事,总相信有人会对我们心生怜悯,后来四处碰壁,我渐渐明白人们习惯如何看待我这样年纪轻轻却抱着个孩子的单身女人。”
“世界就是这么糟糕。”菲儿说,听起来习以为常。
“但我每每看着在我怀里安睡的你,都重新拾起生活的勇气。”克劳利用那种没什么语气的语气说了下去,“你就像个天使……在你还对这世界没有任何一点认识时,我就擅自带你来到这里。可你是多么健康,多么努力地生长,多么想要好好活下去啊。”
克劳利感到女孩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
“我现在可不是天使啦。”她说。
克劳利把一只手覆盖在她的头顶。
“没关系的。你仍然是。”克劳利沉静地说。
克劳利花了一些晚上讲她虚构的故事,只是讲到后面她的思路开始发散,她有点想把故事的结尾改成她抱着小女儿坐上热气球飞跃天际、飞出大气层之类的……但是她的女儿本该死了。唔。
于是她没有把故事讲完。
另一些夜晚,她带来甜品,她给自己准备红酒,看着女孩吃掉她带来的所有可丽饼,每一口都就着对她来说甜度超标的热可可,最后用糟糕的方式伸出舌头一圈圈舔奶油冰激凌。
吃东西的时候,菲儿看起来很幸福——虽然每一次克劳利来时都见她兴高采烈的,但天使不难感觉到,吃东西时她身上洋溢着一种别样的快乐。
克劳利明白食物能给人带来的快乐。她只是个人很少摄入人类的食物。
而克劳利不能明白的地方在于,除了进食以外的时间,这应当扮演她女儿的女孩,这过于年轻的妓女因什么而心情愉悦。
就好像……这可能么?……好像她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一样。
正如此刻,她分腿跪在肮脏的浴缸里,手指伸进阴穴,抠挖出没完的白色黏液。而她朝克劳利露出灿烂却放纵的笑容,扭动腰肢,扶着浴缸边缘。
“安娜,安娜。”菲儿唱歌般地说,“请帮我把淋浴喷头拿下来吧。用它对着我被弄脏的地方,把我冲洗干净。”
克劳利照做了,这才发现喷头的出水口非常小,而她拧开水龙头时又被那水压吓了一跳。一小股力道过大的水流喷射进女孩的阴穴。菲儿抬起腰迎合,放开声音浪叫起来。
让她得逞了。克劳利烦躁地想,抬手关掉水。
菲儿发出委屈的呜咽。“亲爱的,可我还没洗干净呢。”
“这是你应该在我来之前完成的任务。”克劳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是的,这次是我的错,我的疏漏!”菲儿湿漉漉地跟着站起,眼睛忽然充满恳求,“你可以惩罚我,安娜……妈妈,好妈妈,你可以打我的屁股……”
“停下。”克劳利后退了一大步,“我说过了,我的时间还没开始,我也无义务帮助你做准备。”
“安娜——”
“如果你今天不能准备好,菲儿,那我们就推迟到下一周,或者下下周。我会按约定时间来到这里。但你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下一次我会直接离开。”
克劳利无情地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她的外套挂在门背后,然而就在她来得及拿到外套之前,一双湿凉的手臂从后拦腰将她抱住了。
“——求你了,留下吧。我需要你。”菲儿说完,双手揪住克劳利的衬衣下摆,往两边一撕,扣子被扯得滚落一地。
克劳利一愣,女孩的嘴唇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她的身体。她的女孩伸出舌头,舌尖卷起的角度就像即将舔上的是一个美味的冰激凌。
菲儿舔上克劳利平坦的腹部。
“噢。安娜斯塔西娅。”女孩沉醉地说。
克劳利有许多人类的姓名,安娜·J·克劳利是其中之一,她作为女性且在部分国家停留时使用。不怎么缜密,但几乎没有人能熟稔到和她聊每个名字的具体含义。
菲儿问了,在她们交换姓名的第一晚。
“安娜是什么的缩写呢?不,别说,让我猜猜。安娜贝拉?安娜丽莎……哎呀,压上尾韵了。”她掰着指头,自言自语,自顾自摇头,“不是,都不是。”
克劳利原本想告诉她“只是安娜”。但相同的解释已经被用在中间名的J上了。
“安娜斯塔西娅。”克劳利随口说。
“喔。你看起来确实像。”她举起双手,隔空比划克劳利的红发,“好吧,虽说你不是金发但……它们还是漂亮极了。火焰一样。哇哦。”
克劳利没对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夸赞发表任何评价。“你的呢?”
“抱歉,什么?……哦!名字!”女孩作恍然大悟状,“是的,你可以叫我菲儿。”
“公平。”克劳利沉吟着说。
“这世上可没有多少。”菲儿说,似乎为她巧妙的双关感到挺骄傲。她晃晃头,补充道,“再加个字母就变成了仙女。”
但菲儿不是仙女,正如她不是天使。克劳利在被她推搡着按倒在床上时,挫败感和不耐烦叠加在一起到了极点,让她几乎下一秒就要打出那个奇迹的响指——菲儿用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让她手背贴着皱巴巴的床单——其实她也不是非得靠那只手打响指才能施出奇迹的。
接着,菲儿用她整齐的、并不锋利的牙齿叼住克劳利腹部薄薄一层皮肤,上下齿交错往下移动,从肚脐往下,带着湿润的钝痛,不知不觉她的嘴唇和鼻子已经埋进毛丛中。她空闲的手正把克劳利的裤子边缘往下扯。
克劳利只觉得一层鸡皮疙瘩从腹部起到心口。她一把揪住菲儿的头发:“停下!我不知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我想取悦你!”菲儿被她抓着抬起头,大声说,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水光,“我想触碰你,我想你触碰我……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做的事,所有人都喜欢!”
“而我不需要被任何人取悦。”
“是啊,是啊,高尚纯洁的天使……可你却荒谬地以为你可以拯救所有人吗?”她甩头把自己从克劳利松动的控制下挣脱出来,肉乎乎的手掌啪地拍上克劳利的脸颊,随后她捧着那张脸,看到颧骨上终于染上讶异或愠怒的红晕。她露齿而笑,“别紧张,亲爱的,我也是几分钟前才刚发现你是什么的……”
猩红一点点爬上菲儿清澈的眼珠。
克劳利没有动,维持着被女孩骚扰到衣衫不整的模样, 灯光把一道阴影打在她瘦削的脸上。随即,她的周身已有圣洁光晕萦绕。不知来处的风把她的红发扬起。
“……你要是肯多碰碰我,说不定早就揭开谜底了呢……”片刻间,菲儿的瞳孔已经完全被骇人的猩红取代,它们放大到占满整个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要变成浓稠的血液滴下来。然而菲儿脸上流露出一种类似痴迷的微笑,“噢,安娜。安娜。忘了那些救赎吧。这儿没有人需要拯救……只有我们。”
就在她闭眼想献上一吻时,天使冰凉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你是个恶魔。”克劳利说,语气很轻,忽然显得那样疲惫无力。
恶魔不爱睡觉。当然这是克劳利后来了解到她的真实身份后才能理解的。因此,当时克劳利的认知是:这个叫菲儿的、扮演她虚构的女儿的妓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的人类女孩,她不爱睡觉。
有天晚上,菲儿从床上站起,哗地拉开了窗帘。
“看呀,星星。”她笑着回头看克劳利,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单纯的女儿,“妈妈,看呀,真美。”
那是个天气很不错的夏天晚上。克劳利盘腿坐在菲儿的小床中央,透过窗户从一个并不太好的角度观察夜空,她想,辽阔的平原地带,天空竟然如绸缎般平滑。作为超自然生物强大的夜视能力让她在缺少光源的情况下仍能看清菲儿的脸,女孩仰起头,向往的姿态让她觉得是否可以用虔诚形容。
“你可以试试朝正上方看,或许能看到银河呢。”克劳利说,语气是她没有察觉的柔和。
女孩依言探出头去,发出惊喜的声音。“哇……来呀,看看,是那些吗?……”
克劳利跪在她身后,一只胳膊虚拢着她的肩膀,同她一起把头探到窗外,立刻就发现……这天实在是一个天气非常好的日子。星星点点笼罩清澈光晕的银河之上,是明亮的天琴座和织女星,甚至无需仔细辨认,克劳利就能一一指出它们的名字——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她怀中搂着金发女孩,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说了很多很多,她向菲儿指出夏季大三角,再费劲伸长脖子,向正南方向寻找天蝎座的主星,赤红如火一般明亮。再转向另一边,或许……或许还能找到半人马座。
克劳利回过神时,菲儿没有循着她的手指看星空,而是看着她。
“你比它们都要美丽。”女孩凝望她的眼睛,若不是那时克劳利已经熟知她的本性,几乎要以为她在吐露真心。而她当真没有让克劳利失望,下一句她便接着说,“可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呢?星空,舒适的夜晚,曲奇饼干和牛奶,和你……”
克劳利慢半拍地看向桌上吃剩的小饼干。女孩已经从她怀里溜走。
“所有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菲儿站在窗前,晚风吹动她白色的裙摆,“虽然它们确实很美。我很喜欢。”
“对什么而言是徒劳的?”克劳利干涩地问。
“你可怜的救赎欲,我亲爱的。”菲儿说,“但是没关系……许多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会来找我。你说是不是?”
被恶魔的舌头入侵身体时,克劳利感到既热又冷,但除了轻皱着的眉头和蜷紧的脚趾外,没有任何反应能出卖她的感受。她倒在那张不知多少人与恶魔交合过的小床上,一时不觉得脏,只是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了恶魔的求欢——倒不是说她对恶魔有什么看法,不是的,但肉体之欢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以前也从没有过这样的需求。
“你尝起来就像枫糖浆,亲爱的。”菲儿从克劳利腿间抬起了她亮晶晶的脸,“嘿,别这么不高兴嘛。你想说什么?我败了你的兴?还是我骗了你?唉,我要是骗了你,那你更骗了我呢……”
“我没有这么想。”克劳利斜躺在床上,没有动,“一定要说的话,我没有告诉你,你也没告诉我。”
菲儿舔了舔嘴唇,笑起来:“安娜,你最好啦。”
接着她弯下腰,贪婪的唇舌比刚才更加迫不及待地挤进克劳利的阴道。
克劳利捂住脸,艰难地呼吸着,小腹绷起来。
她从不知道她的下体能这样湿,就算大部分是菲儿的唾液所赐,穴道深处自行分泌的体液也无法忽视,它们淌到入口又被舌头推着进入,被灵巧的舌头卷着勾出,那根舌头还会时不时用舌面贴着整个内阴部,用力舔过阴蒂,每一次都让她颤抖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吗,安娜?我的舌头,乃至我整个口腔,都在因你的体液感到刺痛呢。”吮吸的间隔,菲儿轻吻克劳利的腿根,嘴唇下是筋骨,她忍不住咬了一口,“这是你想施加在我身上的救赎吗,亲爱的?”
“不……不!”克劳利尖叫。女孩的手指正在碾压她敏感的阴核,另一根手指轻易进入体内,没有带来一丝疼痛,指腹在一处区域反复按压,却让她难以抑制地用脚掌抵床,艰难按捺想要挺腰迎合的欲望。
“不是?那是什么让你甘愿把身体献给一个恶魔呢!”
克劳利抓着床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此刻她不再扮演温柔的母亲,也不是冷漠疏离的天使,她的嘴唇是生动的嫣红,红发被自己蹭得蓬乱。她紧盯菲儿猩红的双眼,小幅度地摇头,流露出一种压抑的痛苦。
而之后不多久,她的大腿抽搐着,视线所及只剩下白色,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身下的床单全湿透了,下体还在淌出一小股一小股水。
“洗净我吧。祝福我。”菲儿跪坐在她的腿中间,单手覆盖心口,虔诚地说。
克劳利睁开她有点茫然的眼睛。“别傻了。”她说,声音比平日更沙哑低沉,“你我都知道,躯体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然而菲儿伸长脖子,让她漂亮的脸蛋凑到克劳利眼前,眼中猩红褪去,变回洋娃娃般的蓝色眼珠。
“你应该让自己高兴一点,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性应该是能让人快乐的。”
“对我恐怕不起效。”克劳利说。
“那如果我继续做你的乖女儿呢?”
克劳利勾了勾嘴角,并没有笑意。“我看你似乎不太擅长于此。就你的过往记录来看,没有一次你是真正达到了我的期望的。”
“你是说我让你失望了?”
“……”
怎么这样?克劳利无奈地想,上一秒还是惺惺作态的恶魔,下一秒就嘴角一撇像马上要哭出来。上帝,她甚至还没有穿衣服——好吧当下的情况确实是她们俩都裸着——她还赤裸地跪在同样一丝不挂的克劳利的腿中间,身体上由前一个人留下的指印还隐约未褪,她倾身上前,柔软的乳肉压在克劳利只勉强挂在肩膀上的衬衣布料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好像终于,她甘心只是给出一个单纯的相拥。
“因为我是个恶魔,我让你失望了。”菲儿抬起下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克劳利。
“……不是这样的。”沉默半晌,克劳利终于说。她用一只手搭在菲儿的发顶,犹豫着,掌心轻缓下压,勉强算是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恶魔。她怀着徒劳而无目的的愁绪想,正如人类需要被帮助也不是因为他们犯下的错。打从一开始,没有人犯错,只是……世界向来如此。世界应当如此。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克劳利说。
所有的圣经故事中都有一个相同的故事,它是时间之初、世界之始……或者说,人类这一种族的初始。在伊甸园,一条蛇诱惑第一位人类女性吃下树上结的果,从此人类带着原罪走出伊甸。
然而这一故事与事实并不相符。
好吧,不完全。
天使克劳利曾被要求在伊甸园中种下一棵树,那棵树应被种植在花园的正中央,它应非常显眼,却在一开始不被人类所注意,直到有人指点出它的所在,它便会夺目得让人无法忽略。
直到人类走上前去,摘下一颗果。
点亮星云后,克劳利就去到伊甸园,看着那棵树从小树苗长出枝干,结出鲜红的果。祂错过了挺大的一些事件,祂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为了让那棵树足够显眼,克劳利做了不少努力——虽然那些努力似乎并无必要,那是花园里唯一一棵树,这就已经让它非常惹人注目了。
但我们都知道,天使克劳利最擅长做的就是无用之事。
风吹过时,祂让树叶随风摇起来。阳光洒下时,祂让翠绿的叶片折射出光泽。树结出的果实是与绿叶截然不同的红,祂让那种红色尤其鲜艳欲滴,但凡谁看到它们一眼,都是忍不住要把它摘下吃一口的。
做完这些,祂又想,那要如何让它在一开始让人忽略呢?
克劳利种了更多的树,充满整个花园的绿色藏起了那原本孤零零的一棵果树,你要藏一片叶子就得把它放进整个森林。所有的植物都会开花结果,那些芬芳的花有时甚至比果实更惹人喜欢。
但克劳利坐在【那棵树】上,每天都对它说,你得长得最好,因为你是这里最重要的一棵。最漂亮的那棵。当你结出最红最惹人喜欢的果实,那天就是你的大日子。
又做完这一切,祂迎来漫长的等待。躺在果树下,祂睡了一些时候,脑子里为祂的树设计了许多种“大日子”,其中一些颇具浪漫色彩——阳光折射在果实上,人类突然发现它如同一颗剔透的……小恒星?或是——一片翠色欲滴的、完美的树叶刚好飘落进人类的手心,如同命运感召般,这人类抬起头看到了上方笼罩的大树。
另一些则像预言——一颗果子刚好落下,砸在了在树下睡觉的人类头上。
因此最终,当祂听到计划中是有一条蛇参与,提醒人类去吃树上果实时,心中难免生出些失落。
克劳利没能看到这一计划最终是如何成为现实的,当时祂已经被调离伊甸,去接手了新任务,但祂听说实际的实施与计划稍有偏差,蛇的那部分出了些问题,好在最终的结果仍向着正轨走去。
祂的一位天使同事告诉祂,那天傍晚,花园里忽然吹起一阵微风。风把果实的香甜气味带到人类的鼻腔里,于是人类着迷般目不转睛向果树走去,如同被什么蛊惑,直到摘下了那枚果实。
不可言喻的世界进程缓慢推行。
“唔。安娜。”菲儿从克劳利的怀里坐起来一点,大眼睛看着某处出神。
“只是克劳利。”天使纠正,“没有别的名字。”
“但我喜欢安娜!”菲儿立刻抗议道。
“你知道只要我愿意,我一个眨眼就能变成男性外表吧?”
菲儿说:“说得好像我们中谁介意这些似的,拜托,天使和恶魔!我们可以变成男人,女人,双性人,无性人……我们都知道彼此互相的本质不是吗?别说人了,我们还可以变成鸟,变成蛇……哦。”
“什么?”
“你可以变成蛇吗?你应该变一个试试。”
克劳利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代替了那条蛇,不是吗?”菲儿看着克劳利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专注,像是灵光一现想通了什么问题,“本该是蛇做的事,诱惑夏娃吃下果子,蛇没能做到就被杀死了……但你做成功了。”
“我可什么都没——你怎么知道蛇被杀死了?”
“你悉心照料,让那树好好长,不是吗?”菲儿说,眼中有种别样的狂热,“所以它散发出了香甜……那会儿世界上还一片荒芜呢!根本没有哪棵树哪种果实直到要散发出什么味道!可它就有,它就这样吸引到了夏娃的注意力。你曾经花那么多努力让它变得引人注目……你做得多成功啊!”
“……是啊。”克劳利说,语气平平,兴致不高。
“那变个蛇看看?”
“……”
克劳利冷脸没有说话。菲儿卖乖地笑起来:“好嘛,不变就不变。话说回来,你就不想知道那条真正的蛇发生了什么吗?”
十八世纪的欧洲曾出现过一本错版圣经,极其珍贵的孤本,世上唯一一本记载了东门守卫天使与上帝的对话的版本。
上帝问,我赐予你的那把火焰剑现在何处?
东门天使说,我一定是把它落在别处了吧。
上帝便不再追问。
这一版本被销毁确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上面记载的内容也不是事实。
伊甸园的东门守卫天使亚茨拉菲尔在无数个百无聊赖的白日(那时还没有黑夜)之一,在祂守卫的门口拦住了一只恶魔。准确来说,那恶魔是以蛇的形态而来,但敏锐的天使第一时间识破它的伪装,手握火焰剑挡在门前,拦住了蛇的去路。
“抱歉,但你不能进去,恶魔!”
蛇竖起前半条身体,威胁地张开大嘴露出沾着毒液的尖牙,从喉咙里发出嘶吼。
“真可爱啊,天使。”它嘶嘶地说,“天堂竟然指派你这样,唔,疏于锻炼的家伙来守卫花园。瞧瞧你那圆润的小身子,你确定你能正确使用你那把剑吗?”
亚茨拉菲尔有点生气了。祂板起脸:“听着,你该离开了,恶魔,否则我,伊甸园之守卫,将不得不把你斩断于这把剑下。”
那条蛇——那只恶魔实在过于讨人厌,亚茨拉菲尔每每想起那天都忍不住耿耿于怀。剩下的时间,祂与它在伊甸东门外对峙,而蛇喋喋不休地重复一些,譬如“伟大的计划”,“地狱将从此崛起”此类的疯话,当它最终企图强行破门而入时,亚茨拉菲尔终于忍无可忍,从背后追上去,用火焰剑刺穿了蛇的七寸。
“……没礼貌的恶魔!”亚茨拉菲尔气喘吁吁地说。
那时蛇正在自以为小声地嘀咕:“天堂能打的天使果真是全都掉下去了吧……”
利刃穿过蛇身的那一刻,天使亚茨拉菲尔隐约感到天穹上方、灵体深处有什么极高极远无可撼动的东西忽然震颤了一下,那是如此地触及核心,在祂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将祂击倒,迫使祂伏倒在地为之战栗。
那一会儿,亚茨拉菲尔的意识是完全空白的,事后回想起来祂也完全不记得那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而祂又经历了什么。一种来自深渊的恐惧在附近隆隆地萦绕,祂只能隐约回忆起那种触感,想要深入时却无法捕捉到更多了。
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刻过去后,亚茨拉菲尔抬起头,发现世界风平浪静。
直到九个月后的某日,东门天使将祂的武器赠予从伊甸出逃的人类。祂看着人类的先祖走出伊甸、走向茫茫无际的荒原,心有感慨的同时惶惶不安,却无处倾诉。而在这时,一束光自苍穹之上打下,洒在祂的头顶。
亚茨拉菲尔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恐惧,更加鲜明而真实,四下那么明亮,而光柱如无底洞一般寒冷。
亚茨拉菲尔双膝一软,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
“……有一者逝去,便须有一者来填补。你走到此处,该尽之事已尽,往后须走向新的路途。你会怨恨我,你会诅咒我,但你不会背弃我。愿你得到祝福,我的孩子。”
菲儿——堕天使亚茨拉菲尔双手抱膝盖,声音平稳地说完。她面色如常地抬头微笑了一下:“这就是我记忆中,我作为天使的最后一刻了。”
克劳利哑然,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你看,就连一个天使何时成为恶魔,都是被提前决定的。更何况那些可怜的、身不由己的人类呢?”菲儿事不关己一般同克劳利说,竟然还是一副开解的姿态。
“可你只是在做你被要求做的事。”克劳利握着她的肩膀,难以理解地摇头,“我不知道大战时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那些天使是怎么掉下去的,可你……”
“嘘。不要想。”
菲儿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了克劳利唇边。
“当心点,你还是个天使呢。”菲儿说,拇指摩挲过克劳利微张的嘴唇,“你得让你的思路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些东西……”
“但,亚茨拉菲尔——”
在克劳利能够说出反驳之前,菲儿跪在床上,含住了她的嘴唇。
“不要用那个名字,亲爱的。”唇瓣交错相贴时,菲儿柔声说,“我也想绕过一些东西呢。”
她们先前从未走到过接吻这一步,基本是因为克劳利从未允许菲儿。而现在,一旦她放弃自己来这里的初衷——这里没有人类需要拯救——她轻易地便放纵自己深陷入这个吻。她懂得的远比她向菲儿展示过的更多,譬如掐着女孩的下颌骨让自己的舌头深入对方口腔,侧过头让嘴唇以一种严丝合缝的方式紧贴,重重的呼吸自鼻腔呼出打在女孩耳后。譬如,她将那条舌头勾出,舌尖在两人半张的嘴唇中间嬉戏出暧昧的银丝。
谈话时刚披好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从肩头滑落。
菲儿脸颊红润,急迫地抓着克劳利,挂在她脖子上要求下一个吻。
“我为什么没早点告诉你我是个恶魔呢。”她埋怨自己,又埋怨对方,“你这个天使!你从哪学会的这些?”
“和许多人类睡过。”克劳利言简意赅。
“坏天使。”菲儿嘟囔,跪坐下,搂着她的腰,用舌尖缠绕上她的乳头。红发天使从喉咙里哼出不以为意的一声,手掌沿着恶魔女孩的后颈发根向下抚摸,路过她手感极佳的臀部时忍不住多捏了两把。恶魔立刻扭着屁股往她手里送。
她的手来到两腿之间,向前摸到了菲儿仍然湿润的阴穴,手指不受阻碍地滑入,女孩捏着嗓子发出一声上扬的叫声。
“唔……人类……”菲儿在她轻缓的动作下忍不住挺起身体,黏糊糊地说,“人类睡起来怎么样?你喜欢他们吗?”
“有些不怎么样,有些还不错。但总体来说,男女的性行为是最无聊的。”克劳利很干脆地说,好像在评价什么别的,世界各地的食物,或者不同的工作,“怎么?我在地球工作,了解人类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多……多了解……?”菲儿被她推倒在床上,喘着气说。
“有过那么一两个人类伴侣。尝试之后我了解到这不是我该做的事。”
“人类伴侣……哈!你的同事知道吗?”
“那群家伙根本不在乎。”
克劳利把手指抽离了菲儿的身体,随后,在恶魔极其不满的抗议中,她将那双白皙肉感的大腿掰开,架着膝盖窝往下压,在菲儿瞪大眼睛的惊呼中拉近距离,用自己的阴部压住了那只恶魔的。
她扭起腰,让那两瓣温热的阴唇被碾开,女体最柔软敏感的部位摩擦贴合在一起,神经末梢颤抖觉醒,让人眩晕又无暇他顾地只记得一件事,即更加不顾一切地靠近,去追逐那灼烧般的快感。
菲儿捂住眼睛,带着哭腔:“噢,安娜——”
为什么恶魔的身体比人类的更为滚烫,是因为地狱火的作用么?克劳利混乱地想。这一姿势让她的腿根和屁股酸痛,她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张着嘴,呻吟从喉咙里低沉地挤压出来,而之所以她能听得到,是因为菲儿抿着嘴唇,出人意料地没发出什么声响。
恶魔的蓝眼睛失去焦距,空茫地睁大,克劳利细看,还能发现她正用牙齿抵紧下唇,大多呻吟在出口前被消解,最后从唇缝里逃出的只有急促的气流。
处于一种暂时无法解释的冲动,克劳利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插进被汗水浸得潮乎乎的发根。
恶魔扭头把脸埋进克劳利的手掌,湿着的眼睛和嘴唇一通乱蹭。她伸出舌头在克劳利的手心留下发痒的痕迹,她的唇齿压着手掌边缘,闷在里面模糊地呜咽起来。
她的大腿在抽搐,仅凭本能地摆着腰肢与克劳利互相磨蹭。高潮是在无声时来的,连呼吸都哽住,如窒息一般。而下体甚至没有过分湿润。
过了好几秒钟,菲儿才想起来呼吸。
“噢——我忘了!”她气息不匀地懊恼道,“我应该……我应该潮吹的……至少应该流出来一点什么……我只是忘了。刚才太棒了。噢,讨厌。我完全忘了。”
“忘了就忘了。”克劳利说。她维持着双腿扭曲弯着的姿势躺倒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你既然能控制你的身体潮吹,你为什么不这样把你自己弄干净?你说的,刚才有个男人内射了你?”
“……”菲儿无言以对,“你这个坏天使。”
“随便吧。”克劳利没所谓地哼哼道。
“但你真的好棒。”她又说。
克劳利咧嘴笑了笑:“我知道。谢谢。”
有一会儿,克劳利没有说话,她歪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黑的霉菌出神,她很想问菲儿,那六千年来,你究竟背弃了上帝吗?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像你说的,为了给别的人类带来欢愉?那你呢,你自己呢?
那我呢?她继而想。一次又一次,我徒劳辛苦,这是因为什么?是作为每一个上帝的造物,被定义好的命运吗?
她想起夏季末的一天凌晨,她向菲儿递出的邀请。她说,随我走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真的成为你的母亲。过去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当作它没有发生。
克劳利怀疑那天自己的脑子被清凉的晨风吹得有点眩晕了。可下一秒菲儿的回答就让她惊醒。
菲儿说,但我可喜欢在这儿工作了呀。在这里,我很快乐。
克劳利躺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时,才用胳膊撑着自己颤巍巍坐起来。她惊讶地发现恶魔已经陷入熟睡,抱着一团被子,蜷在皱巴巴潮乎乎的床单上,呼吸平稳。
这实在是个稀罕事。那恶魔即使在假装人类时也很少睡觉。
她试着把手搭在女孩背上,只感觉到温柔的身体安静蛰伏在手掌下;她又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仍未收到什么反应。
于是她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接着轻手轻脚俯下身,嘴唇印在了恶魔的额头。
额头上的亲吻持续了两秒钟,女孩睡得很沉。
克劳利坐回到床头,打一个响指的工夫,就把自己穿戴整齐了。
她走到门口,把外套搭在手臂上。
“再见,亚茨拉菲尔。”
克劳利想,或许祂没有再来这里的必要了。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