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长的,剧情有点点多,慢慢看,终于写到我想写的了! *九月开始因为现生会比较忙,不太能一周两更了,感觉会有习惯这个更新频率的uu,因此特地说一下~不会坑,缓更一下😭今天是特殊情况,死磕着写完了,下次过了十一点就不用等啦,估计那天就是更不了了

9.

嘟嘟嘟。

“请进。” 研究室的门在今天第七次被扣响。男孩很高,鼻梁上压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规规矩矩抱着两叠白纸。 选修课还差最后的论文与答辩就结束,不少学生来找他做proofreading。 目黑莲也不例外。 道枝骏佑从满堆的文件夹里抬起头:“你哪里不会写?” 脚步声慢慢靠近,男孩在他旁边弯腰曲背,表情认真,黑笔在某张中部画出一道波浪线。 “这个地方就是…” 道枝骏佑慢慢地讲,他慢慢地点头,氛围自然,像是最正常的好老师与好学生,结果结束时二人视线相撞,老师拖着下巴,自然而然地微笑起来。 “你晚上想吃什么?” 没等他说话,道枝接着问:“吃鱼料理好不好?” “都可以。”

这是他们不知道第几次一起吃饭。 加拿大旅行后道枝把宠爱摆到台面上,开始带目黑莲频繁出入各大社交场合。从餐厅到马场,人人都认得这张脸,他与道枝家的少爷同进同出,举止亲密,远远超过普通男仆。 “姐姐本来今天要回家,结果合同出现问题,她又马不停蹄飞去东欧。” “二姐又在美国念博士,爸爸妈妈上次回家还是过年。” 他把家里事随便就给外人讲,抱怨软软的,像是在撒娇,道枝骏佑瞥眼时钟,又开始自顾自玩他的手指。 目黑莲轻轻拍了下乱动的手背,意思大约是我陪着你。 道枝于是很满意地眯起眼,这才慢半拍发现背后阴影压来,目黑莲两手撑在桌面两侧,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被圈进怀里。 他毫无气势地瞪过去:“谁准你对老师这样!” “老师是不行的,少爷可以。” “乱讲。” “嗯,乱讲的。” 掌心翻转,手腕上瞬间传来温热的触感,指腹慢慢地极有暗示性地从腕骨游到指尖,最后扣进指缝,耳侧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道枝下意识夹紧了腿。 做爱当然会有,不过目黑莲从不主动,一切都由他做主,书房、卧室、甚至是在某处私密的酒廊,激烈的性爱带来无限愉悦,两人赤身裸体,道枝骏佑偶尔会失神地看着他的脸,想自己与对方都是一样的,高低贵贱,优劣尊卑,赤裸相对的情况下谁又高人一等。 性很好,但爱是更高级的快感,值得生命为之起伏。 这样的关系算什么?恋爱、暧昧、还是调情?哪个都不完全对,这是超出界限的主仆关系,新奇与刺激令他深深地掉下去,在千万不要被发现的紧张与千万要被发现的怡悦情绪里迷失其中。

嘟嘟嘟。

门板再次被叩响,道枝看见两人的姿势,心头一紧,紧张到几乎要跳起来。 “目黑莲!”他压低声音,“快松开!” 手指还是压着,道枝骏佑皮肤发麻,感到连骨头都在隐隐战栗。 “骏佑老师?” 下一位预约的学生站在门口,听见房内久久没有回应,不由放声喊他名字。 门把松动,对方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道枝急忙喊,“你—!” 第二个字都没说出口,袖口被小心放下,握住的红痕不动声色藏在里面,目黑莲直起身,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学生与他擦肩而过,就看见骏佑老师一如往常地坐在那里,甚至冲他微笑。 他赶忙走近些:“骏佑老师,我这个地方不太确…” 余光扫去,男孩站在能看到的最远的距离,用口型无声示意,“我在车里等你。” 永远不会因为什么电话或者合同飞走,永远会陪在他身边,姐姐说得对,他就是要人全心全意、忠贞不二、随时随地补偿他缺失的幸福。 “老师?” 那人再次出声,道枝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抱歉,这个地方要看…” 再抬头对方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一面白墙。

晚上目黑莲到六本木餐厅门口,刚下车便有服务生迎上来,“目黑先生,晚上好。” 毕恭毕敬,姿态谦卑,他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与道枝在一起久了便是如此,受最闪亮的光环环绕,人人都把他当座上宾。拍摄杂志每次的奢侈品都被带回家,大牌logo眼花缭乱,通通也由少爷出钱。当季新款从不重样,米其林与怀石可以随便挑选,谁又会知道他是在山谷长大的小孩。 幽暗的楼梯往上,目黑莲已经看到自己的桌子,只因法餐桌子都是面对面,只有他们俩的会摆在一起,哪里都一样,他是道枝的专属物品,一个受宠的男仆。道枝骏佑线上讨论结束赶来,看见自己盘子里的鲷鱼已经被目黑莲分成小块。 六本木亮着灯,少爷衬衫配胸针,吃相优雅从容,目黑用餐的间隙向窗外望去,灯光如昼,只看见完全颜色汇聚成小小一颗,模糊地倒映在身边人的眼睛里。 幸子的学期快要结束,据说已有专人忙里忙外,负责给她定制私人小学的课程,光是选课便有几十种,上面的项目本来与他们这些人这辈子都无关。 街上贴着五花八门的广告与灯牌,目黑莲看了一会儿,小声说:“快要过新年了。” “嗯,爸爸妈妈已经买好机票,大姐比他们晚到几天。” 目黑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侧脸,最后抽回目光,低头说:“商店快要打烊,我可以去买一件东西吗?” “早点回来。” 他点点头走下楼,拐角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

像从古时候开始就一代代传下来的铺子,木板陈旧,光线昏暗,到处是岁月的痕迹。 这样的地方却用着现在最好的锁,玻璃窗里放着宝石与手表,墙上摆件无数,流光溢彩,每一件说出来的价格都吓死人。 胖胖的影子从黑暗的后房里走出来:“目黑?” 男孩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样摆件。 老板拿起仪器看来看去,抬眼见门外站着一个人,便动动嘴,报出个远低于市场的价格。 “说要买东西,来典当行干什么,你缺钱吗?” 木门开着缝,道枝骏佑听到后果然走进来。

他知道他去哪里并不奇怪,司机、管家、下人,男孩的行踪在无数肉眼摄像头底下,有一处古怪都会报给少爷。 “你刚刚说这个东西值得多少钱?” 老板再次说出原来的数字。 道枝骏佑不生气,反倒极为大度地笑了一下。 “你的这家店开了多少年?” “祖祖辈辈算起,已经快一个世纪。” “那你是行家。” “不敢当。” 翘起的嘴角猛然垮下,道枝眼神冷淡:“这是昭和年间的古玩,什么假货敢送到我们家,他不明白,你不必这样欺负人来压价。” “六零年代价值一千万的东西,如今泡沫经济已过,你倒是挣得不少油水。” 这样的收藏品在道枝家比比皆是,那天送他的时候少爷笑脸盈盈,真诚地说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物件,你晚上偶尔要熬夜写论文,它可以当作夜灯。 不值钱,没撒谎,毕竟在他们家确实如此。

道枝拉着他走回餐厅。 “我又不是什么铁血无情的资本家,什么事要你当掉我给你的礼物来换钱?”他吃不下了,依旧冷着脸,“不想要就还给我。” 无债一身轻,不必提所有的花销都是道枝骏佑买单,工资一笔笔存起来,自然是不缺的。 目黑莲摇摇头,伸手去握他的手指。 五指一僵,却没逃开。 临走前老板的耳语环绕不断。 “你听到了,一辈子打工都难付起。不如早点回来我这里上班。” “不,”目黑莲面无表情地把东西收回来,紧紧攥在手里,“您也说了,一辈子打工都难付起。” 顶端的上流人家,随便出手的小礼物便抵得普通人一生的积蓄,他又拿什么去还。如今道枝年纪正好,对爱情抱有幻想和期待,可情感终究握不住,到时候随岁月褪去,少年心思不在,虚无缥缈的情感泡沫又能值几个钱。 这世界只有一种人会把情爱当作真金白银,那就是手握太多真金白银的少爷小姐,天真、无辜、又无比残忍。 金钱权利是条鸿沟,与道枝家是片大海,他连过海的船桨都还未握在手里。

目黑摩擦他的甲面,干净又光洁,这辈子都不会吃苦。 “新年到了,受您这几个月的照顾,我应该买份礼物。” “可是我把您送我的所有东西都卖掉或许也买不起。” 每年逢年过节的礼物盒可以摆满一仓库,道枝从来是不缺讨好的,于是撇撇嘴,“我不需要,你何必花这个心思。”

这顿饭一直吃到散场,食客陆续离去,服务生也懂事地退到一边,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烛光闪烁,道枝转过头,看见他的脸。 下秒体温凑近,后颈被温柔地搂住,唇肉附上软软的触感。 这是目黑莲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生涩地、颤抖地、小心翼翼地,两枚嘴唇贴在一起,毫无欲望地,似乎只是因为动情与爱贴在一起。 对方摁着他的后脑,五指插入发间,疼痛而陌生,却欢愉又幸福。 唇齿交缠,软肉被寸寸扫过,目黑莲舌头深深向内顶去,道枝被吻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推开他:“你干什么?” 男孩却问:“骏佑老师,喜欢值得多少钱。” “喜欢的人喜欢我,那就是千金难换,不喜欢的人喜欢我,那就是一文不值。” 现在换道枝拽着他的衣领,回吻气势汹汹,牙齿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他舔了一下目黑的嘴唇,贴近着轻声说:“在你身上不作数,要真金白银还我的债。” “我只要薪水,按你现在的工资,满打满算也需五十年。” 他笑起来,目黑莲看着那张笑脸,远处夜色沉沉,月亮隐去,宇宙与时间似乎正在流动,在道枝与他的眼睛之间。 几秒后世界中心的人忽然动了,嘴唇一张一合,“你想要什么礼物?” “新年礼物,人人都有,你是我的侍应,应该要最好的。” 世上有爱钱的就有不爱钱的,对前者来说恭维谄媚都屡见不鲜,对后者来说道枝家有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目黑莲需要钱却不爱钱,那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呢。一吻结束,嘴角还有血味,道枝骏佑心里有些紧张,越过他去看身后黑漆漆的夜空。 他好像什么也没有。 结果对方只是问:“新年放假吗。” 道枝直起身,恨恨瞥去一眼,“放!放你的假,没出息。” 目黑莲闭上眼,把所有的情绪藏在眼皮与心下面。

除夕当天,大部分下人早早陆续放假回家,姐姐与爸爸妈妈也终于飞回东京,年玉的数额令人吃惊,无非代表无限宠爱。 “骏佑,”不远处寺庙正在敲钟,姐姐从玄关给他提来一个袋子,“你的侍应给你送了礼物,似乎还有一封信。” 道枝眼睛一亮,却马上克制住,提起那只包装袋装作毫不在乎地瞥了一眼。 “你不看看吗。” 他微笑:“姐姐,如果他给我写的是情书,也要我当众读出来吗。” 表情很生动,有种陷入恋情里的甜蜜。她的弟弟虽出生就手握万贯家财,可在感情面前只是最普通最普通的小男孩,什么都会写在脸上。 “新年我放他假,礼物还是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更好。”道枝骏佑目光转回电视,正统新闻完了就是娱乐频道,花里胡哨的歌会,似乎伴随着新生团的介绍与出演,他觉得没趣,人还未出场就切出去找电影看。 寺庙香烟缭绕,钟声接连不断,108声敲得人心头发颤,姐姐叹口气。 他现在的样子,谁敢说目黑莲与他妹妹的宿舍已经空无一物?不过是四天的假期,谁又会把东西全部搬走。

新年第一天,道枝终于与爸爸妈妈共同吃饭,二姐圣诞假期要在美国跑研究,早早通过视讯发来年贺状。 刀叉落下,声音交错,年糕汤煮得又软又糯,氛围祥和又平静。 忽然一道闷闷的响声。 小番茄汁水迸溅而出,姐姐的餐具猛地落在盘子上,道枝骏佑以为她是不小心,结果就看对方拿起餐布,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把刀。 一下、一下、又一下,锋利的刀面银光闪烁,餐布上留下一滩难看的痕迹。 “骏佑,我年后要久居波尔多,巴黎九大的应用经济学还没过申请日期,你想不想去?” 语出突然,道枝骏佑一愣:“我这里的课业还没修完。” “研究大方向类似,可以直接衔接那边的二硕,到时候拿两个学位证书,不好吗。” “我法语不好,目黑莲更是一句也听不懂。” “姐姐,你住在波尔多,我们俩就要沦落巴黎街头了,你忍心吗。” 他眨眨眼,话说得很俏皮,没想到大姐并不领情,表情严肃地接着讲,“你一个人去足够,目黑本科课程尚未修完,不用带他。” “那他白拿我们家的薪水吗,再说法国大学接受预科,直接去读不就好了。” 好像他们二人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并且永远也不会改变。姐姐开口要再阻止,爸爸却出声打断:“你这么喜欢这个侍应?” 道枝脸一红,嘴上强撑着:“才没有。” “算了,在国内有什么不好。”社长接着吃饭,看向儿子的眼神愧意与宠爱交加,“喜欢很好,不喜欢就随时换一个。” 道枝小姐看见弟弟眼神飘忽地点头。她心想爸爸,你不知道,他初尝到爱的滋味,痛只会是双倍,怎么可能有说得这么轻易。

三贺日过完,道枝一大早就坐在正院与别院连接的花园门口,爸爸妈妈上了飞机,姐姐航班在下午,她站在边上良久,似乎不死心,又问了一次:“骏佑,你想不想去波尔多?” 道枝随便摆摆手,只道:“姐姐,一路平安。” 大小姐看他又看,欲言又止,最后咬牙上了车。 世间苦难有很多,并不只是金钱疾病,他从小顺风顺水长大,这事好坏参半,不过如果可以,她总是想让自己付出真心的弟弟少受点伤。 宾利扬长而去,道枝继续坐在花园的吊椅上假寐,偶尔听到脚步声便掀开眼皮看一眼,这地方是回宿舍的必经之地,女佣男仆依次拖着行李走过,轻声向他问好。 一直等到晚上,别院的屋子全部亮了灯,身上该有人盖的毛毯却始终没来。 不好的预感升腾又落下,道枝怕自己想多,因此拉不下脸来去给某人打电话,最后是总管被一个传呼叫来,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 “少爷。” “目黑莲生病了吗?” 精干的管家愣了一愣,满脸疑惑。 他耐着性子又重复:“目黑莲,他生病了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股预感又来了,心脏被一点点勒紧,道枝骏佑皱起眉,“所有人请假都要通过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方心惊肉跳,眼皮打颤,再开口已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不是您……辞退他了吗。”

那个男生临走前递上辞呈,为道枝这个姓氏服务到老的管家也是大吃一惊,“你要去哪儿?” “总之不会再在这里。” “少爷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张张口,最后却低着头没说话。 道枝骏佑对他的样子有目共睹,饶是总管也不敢擅作主张,他道:“你是少爷的侍应,我没有权利处理。” “我递辞呈到这里,已经说明您有资格处理。” 巨大的玻璃窗内人影影影绰绰,壁炉旁的少爷拿出礼物袋看了一眼,又懒懒窝回沙发里。 目黑莲就站在寂静的花园里,一直看着那个方向。 他轻声说:“今天是新年,社长夫人难得在家,何必惹少爷不开心。” 他说得并非没有道理,管家想或许是他真的惹少爷生气,又或许是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受到这样的待遇与偏爱,傻子才会舍得主动离开。 他于是收下那封薄薄的信纸,目黑莲与他的妹妹一同起离去,园区大道上人人都有私家车出行,两人的身影孤孤单单,脚印一深一浅,在道路上踩出淡淡的印子,又淡淡消失在道路尽头。 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这边道枝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你在同我开玩笑。” “少爷……” 绞尽脑汁想说辞的时候发现面前的衣摆已经不见,他一分钟也没等,要亲眼见他说的事实。 床头柜边的礼物袋里除去暗影还有一封信,那只黑宝石胸针静静压在上面。 “骏佑少爷…” 他笔锋有利,有张有弛,这个字迹他在课本上见过,在纸条上见过,印象最深的还是他提笔回复追求者,也是用这样的字迹写下拒绝的话。 厚厚的好几页,道枝骏佑只看前四个字就揉成一团,快速地丢进垃圾箱。 电话打过去已经是空号,女佣看见上少爷深夜亲自驾临别院,又惊又恐,结果那人仿佛没看见眼神,一路再跑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冰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四角的房间,一下就尽收眼底。被套全部收起,窗帘厚厚遮拢,所有的杂志衣物他都没有拿走,一只一只的购物袋崭新排好,甚至其他的礼物也全都留在这里。 屋子并不小,看着却有点拥挤,道枝骏佑大脑空白,几乎有瞬间的恍惚。 是什么时候给他送了这么多东西? 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明明三天前还在与他接吻,唇舌压下来,与火一般滚烫。 为什么呢。 道枝骏佑想到姐姐欲言又止的眼神,想到太阳从西边慢慢落下,像目黑莲那样的人必然早就回来了,不然就是永远也不会回来。

一万公里的波尔多,道枝小姐终于接到一个预料之中的电话。 声音颤抖,连问好也没有。 “姐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那头呼吸轻轻的,只是说,“骏佑,你想来法国吗。” 道枝很慢很慢地蹲下来,看着视线里某件衬衫口袋上细细的挂坠。目黑莲穿这一套的时候正值夏末,黑色幕布打下,他的眼睛与挂坠一样都在发光。 很合适,怎么可能不合适,每套衣服都是他亲手挑选,每个配件都是他亲自购买。 大学生是最会骗人的人,他们欺骗青春、欺骗快乐,现在连幸福也欺骗。 “不。” 手指用力,皮肤勒出重重的红痕,细密的痛感迅速窜上,道枝骏佑咬着牙更用力。 啪嗒。 细细的链子断成两截,一半松松垮垮地落在他掌心里。 “不,我哪儿也不去。” 姐姐的声音带着怜惜。 “一个侍应,这世界上有很多人。” “骏佑,你不要哭。”

风从窗外鼓进,他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夜深露重,瘦削的身影就这样站在窗前。 那日开始他生起一场长病。 症状并不严重,却总是低烧缠身,每每睡不安稳。道枝不准管家告诉爸爸妈妈,家庭医生日日上门来看,药一颗颗吃下去,总也不见效,女佣实在没办法,偷偷学着目黑莲的手法给他做水果羹,结果刚打开,少爷立刻发了火。 道枝重重地合拢碗盖:“拿下去。” “少爷……” 见对方犹犹豫豫还不肯走,道枝胸腔发闷,咳嗽着问:“有什么事?” “您、您看新闻了吗…” “目黑君…”一提到这三个字对方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她咬着嘴巴不敢再说。 少爷却问:“他怎么了?” “不,他现在是明星了。”下人看见他的表情,惊慌失措地越说越快—— “在大晦日宣布出道,除夕参与红白歌会,他现在是明星了。”

歌会、切掉频道的遥控器、一封被揉成一团的信纸。 目黑莲第一次个人表演,唱的是一首不符合观众印象的歌。 新潮的、轻快的,Sexy zone的so sick。 他唱,明明有着形态却触不可及,像是被嘲笑的滑稽的笑话。 镜头拉近,这张脸五官挑不出一点错,短短几天已横扫各大娱乐版块与网络,平台热议四起,喜爱与吹捧接踵而来。 舞台下人脸重叠,灯光四起,他想起某天午后的飘窗上有人直直看来,瞳仁清澈,温润的眼底闪亮,是最珍贵的宝物。 他唱,因为知道世间污秽,才更懂干净美好。

似是无声的海啸卷来,道枝愣住了,女佣差点打翻杯子也没看见。 他久久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