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獵人5/DMC5】近香情怯(全) VergilxNero

Summary:

Nero嘗試向Vergil撒嬌卻總是失敗,第五次他總算成功了──附加一個吻。

***

很多時候Nero都是獨自一人完成工作,但是他並不排斥和夥伴一同完工。在V出現以前通常是Dante擔任協力的角色,偶爾會是Trish或Lady──只是心臟要大顆一點,說實話Dante也沒好到哪去,他如果願意省略掉那些花俏的動作其實可以省下不少時間。對於自己家長輩,Nero也很困惑他的胃究竟是怎麼裝得下這麼多垃圾食品,無論是工作前還是工作後,Dante對於毫無營養價值的高熱量食物總是有異常的執著。

V出現後,Nero幾乎一直是跟著他行動,那個身上充滿謎團總是喜歡在惡魔面前朗誦詩歌的神祕青年,雖然總是無法摸清V的來歷與想法,但是Nero發現自己對他──大概從醫院開始就無法討厭起來(包括那隻聒噪的小雞,以後再也無法看到牠Nero有些感傷)甚至是帶有好感的。

那份好感直到Vergil的回歸以及自己把他壓在地上狠揍一頓後,繼續維持從未間斷,甚至有增加的趨勢……

Nero自行把這種現象解釋成「遲來的血親渴望症候群」,一部分在Dante身上獲得滿足,如果他能不要再這麼亂來,Nero很樂意在叔叔身上多加點分數。另一部分在V身上,小雞是聒噪了點,不過Nero覺得自己待在V身邊很難有心浮氣躁的時候。雖然往後V已經是Vergil的模樣,但是Nero並不排斥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概念,他只是需要再一點時間來習慣這樣的變化──他可以做到的。

他必須做到。

好不容易讓Dante和Vergil停下自相殘殺的舉動大家可以好好交流感情的時候,他們兩個卻又一同攜手跑回魔界去。

去他們的。

Nero忿忿不平的將Vergil留下的詩集摔到地上,過了幾分鐘又重新撿起來仔細拍去書上的灰塵。

直到混血的雙子檔回歸人間,Nero依然維持一邊斬殺惡魔一邊救濟災民的日子。和往常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不,當然不一樣。

青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年長獵人,在對方改變坐姿的同時迅速將視線收回,假裝自己在研究Nico新研發出來的破魔者。Nero把義肢拿在手上翻過來翻過去心思卻不是在冷冰冰的機械上,而是坐在茶桌另外一端,難得沒有拿著詩集埋頭苦讀而是撐著左臂閉目養神的Vergil。前陣子才知道原來他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不是懷疑過的Dante。他應該要慶幸V──也就是Vergil,不是甜食成癮者嗎?儘管他已經看過不少次Dante抱著冰淇淋桶試圖淹死Vergil的驚悚畫面。

Vergil的氣息相當平穩,也沒什麼動靜,姿勢更是沒有什麼變化,至少Nero一早踏進車廂打聲招呼後一直是如此。在好奇心的作祟下Nero悄悄去問了Nico,得到兵器藝術家(自稱)直白帶著調侃的回答:「比你早十分鐘過來啦,我還煮了杯咖啡給他呢,之後就一直待在你的老位子旁邊似乎在等人……」Nico打量一下滿臉好奇的Nero,笑著說:「你過來後老傢伙似乎變得比較安分了,搞不好是特地過來想讓你好好看一看呢?」

「……誰要看他!」Nero發紅的耳根讓他的反駁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引來Nico毫不客氣的嗤笑聲。Nico嘲笑完青年後便從駕駛座溜回工作間,繼續完成她的藝術大業,空出車廂大半的空間留給那對明顯需要適應期、剛熱騰騰新出爐的父子檔。

可惜Nero這小子太不爭氣了。好幾次逮到青年一直偷看自己父親卻沒膽量跟對方搭話的Nico翻了翻白眼──太沒用啦!就算之前的V不怎麼多話,也沒見過Nero像一個害羞的中學生一樣扳著手指頭,站在自己暗戀的對象前面半句屁話都吐不出來。

至於Vergil藝術家敢拿一個月的收入來打賭,他也在等Nero過來搭話──結果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害羞裝忙,明明坐那麼近也不是剛認識一兩天而已(什麼?之前那個是V?管他的!)卻表現的像是聯誼會的配對現場──他們這種相處模式本身不覺得尷尬,她在旁邊看著都替他們感到尷尬了。

Nico搖搖頭,朝著車廂喊了一聲:「嘿!Nero!過來幫我測試看看,老娘需要更多的實戰數據……」

裝忙的Nero被Nico高昂的嗓子喊得跳起來,他匆匆放下手中破魔者的樣品大步走向工作間,途中又忍不住偷看一眼低著頭的Vergil,恰好對方抬起頭正面迎上Nero來不及收回的視線,把慌亂的青年噎到說不出來只能在對方沉默的注視下落荒而逃,中間還不小心踩到空酒瓶(去他的到底是哪個混蛋亂扔的最好別讓他逮到──Nero心中憤怒的吶喊)一時失衡一頭撞上了玻璃窗。

碰──!!!

Nero製造出來的動靜太大了讓探出頭的Nico滿臉悲憫的搖著頭,連不動如山的年長獵人也忍不住關切起來,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拉對方一把。

該死!Nero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

「我我我──我沒事……」不敢正視Vergil的Nero有氣無力的隨口敷衍幾句後,便灰溜溜的跑進車廂內部的工作間,成功獲得Nico恨鐵不成鋼的責備眼神。

「……What?」Nero一臉莫名其妙。

「你行行好,又不是低齡的中學生屁孩害羞個什麼勁啊?」Nico一把扯過青年的手臂,壓低聲音說:「約他出去看看風景、逛個街吃個飯、清理遊蕩在街上不長眼的惡魔也行──總比待在又窄又悶的車廂裡互相乾瞪眼、裝啞吧來的好!」

「去你的Nico,他、他是我老爸不是我的約會對象──」Nero的耳根又紅了。

「管他的!老爸也好約會對象也好──怎麼?你不是想好好跟他相處嗎?你已經偷看Vergil幾次了自己還會不清楚?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需要我幫你把監視器的畫面公佈出來嗎?哈?」

「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車廂裡面還有可以錄影的──」

「別跟老娘岔開話題臭小子!明明是上個月整修的時候你自己提議的!」

好吧,多裝支鏡頭確實是自己親口提出的……

「妳、妳說的其實我都明白,只是我……」

「做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你總該跨出第一步。」Nico鼓勵的拍了拍Nero的肩膀,「不可能要等Vergil自己主動吧?你也知道他又不是Dante那種自來熟的性格。」

如果像Dante那個老混蛋他就一個頭兩個大了。Nero撫額,他完全不敢想像有兩個Dante一邊做出花俏又風騷(其實Vergil的風格也很風騷,但是他認為和Dante的完全不同)的動作一邊在他周圍打打惡魔鬥鬥嘴──僅是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就足以讓Nero打起寒顫。

「過去跟他撒撒嬌什麼的也行啊──」Nico愉快的口哨聲在工作間迴盪,「很多長輩都挺吃這招的~你不是也跟Dante撒嬌過嗎?」

並沒有!他才不會跟老混蛋撒嬌!

兵器藝術家的一番話雖然把Nero搞得有些窘迫,但是也替青年提升了不少士氣。Nero拍了拍臉頰,正要跨出勇敢的第一步的時候──

車廂內空空蕩蕩,Vergil已經不知去向。

青年洩氣的垂下雙肩,在Nico同情的注視下認命的打掃起來。

***

隔天的早晨,百般無聊的Nero慵懶的窩在副駕駛座上,一手把玩已經洗乾淨昨天被Vergil用過的咖啡杯。對於沒有親眼看到向來滴水不進的父親願意接受Nico的招待,Nero感到可惜又有些羨慕。

幸虧Vergil隔天再次出現,還是從同一個時間過來──這讓沮喪了一整個晚上甚至被Dante嘲笑是不是被約會對象放鴿子的Nero心情好上了許多。一聽到熟悉的開門聲Nero歪過頭道了聲早安,同時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的語氣不要過於生硬要顯得更自然些,自然點Nero你行的──青年伸展一下筋骨後輕快的跳下座位。

Vergil依然坐在昨天的位子,閻魔刀以完美的角度靜靜倚在年長獵人的身邊,看起來像極一件工匠精心製作的藝術品而不是殺戮的兵器,何況它曾經住在自己手臂一段時間。刀身擺放的方式讓Nero忍不住想起V手上那根銀色拐杖,但是Vergil並不會把玩閻魔刀,比如拿在手上旋轉三百六十度之類的……唔,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需要喝點什麼嗎?」Nero拿著咖啡杯走向爐子,順手打開冰箱檢查裡面有出現什麼嚇人的物品。「還是跟昨天一樣就好?」

Vergil在Nero開啟話匣子的時候眼神已經停留在青年身上,Nero也坦然接受對方投來的視線──他可不想再犯和昨天一樣愚蠢的錯誤了。聽到青年詢問的聲音年長的獵人明顯停頓一下,讓Nero以為對方不想回答的時候才悶聲開口:「……可以。」

不錯,這是不錯的開始。Nero心想,至少他可以嘗試從各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拉出一部分讓Vergil一同參與起來,就算對方沒有興趣也無所謂,只要有做出任何反應Nero也視同成功的一小步。其實這沒有他想像中的困難(Nico,謝啦)甚至為此感到雀躍不已,絕對不是他把老爸和約會對象畫上同等號的關係,他只是犯上了那個……那什麼來者的「症候群」而已。

「啊,我想順便做點鬆餅,」Nero按下咖啡壺的開關後正好看見鬆餅的材料,順其自然的隨口問問:「要來點嗎?」

「嗯。」

其實Vergil對人間的物質欲望相當低迷,低迷到冷淡的地步,這和他的血緣有極大關係,剩下的是成長環境。對於自己的雙胞胎兄弟Vergil也和Nero抱持著同樣的疑惑:為什麼這傢伙的舌頭和胃袋對於不加橄欖片的披薩和草莓聖代有這麼強烈的執著?Nero就算了他和Dante基本上是半隻惡魔,只要魔力穩固其實是不用刻意進食的……

爐子那邊傳來開火和Nero的哼歌聲。

Vergil看了一眼在勉強稱作廚房的小小空間忙碌的青年,胸口有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湧現出來,他很快將剛剛產生關於進食的想法用閻魔刀劃開虛空扔了進去。反正冰淇淋和咖啡自己後來都接受了,沒必要再抗拒什麼……

他也不想抗拒攸關Nero的一切──他還在努力習慣,甚至有些期待。

爐子已經關閉,青年在找適合的盤子。

Nero把熱騰騰的食物放上碗盤,正要轉身走過來的時候──

──轟隆隆隆!!!!!!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從車門外席捲而來,夾帶大量的塵沙與猛烈的衝擊力,地面宛如暴風雨中的海浪起伏不定,很快讓車廂內失去平衡的兩名獵人歪七扭八的倒在一起,連帶散落一地的工具和雜物。

Nero第一時間扔掉手裡的東西拉著Vergil的手臂想要就地找掩護,轟炸的巨響讓他聯想到恐怖攻擊──Nero可不想和剛認來的父親(雖然他還沒叫過對方一聲『爸爸』)一起被掃成蜂窩,這種死法也太慘烈了。可是沒想到緊接而來的強烈地震讓移動中的青年失去重心,雙腿一軟直接撞進跟在身後的Vergil懷裡,再摔到五花八門有些物品自己也喊不上名稱的雜物堆中。

Nero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轉,努力維持平靜的心情也被突來的事故攪成碎片,衝進馬通一去不回,他不禁心想應該是要衝出門找出惹事生非的傢伙壓在地上拼命揍一頓,還是收拾好東西再出門找出惹事生非的傢伙壓在地上拼命揍一頓?餘震結束後,沒有意識到自己躺在哪裡的青年灰心喪氣的盯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他可以嗅到濃厚的咖啡和焦糖氣味瀰漫在沉悶的車廂中,形成一股比廚餘還難受的氣味,估計濺出不少殘渣灑在自己身上……

陷入低潮的Nero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提起來,一回神發現他們已經站在車外。Vergil默默伸手挑掉Nero頭上的半塊鬆餅,讓青年有些受寵若驚。

「……不夠冷靜,」年長獵人拿起閻魔刀走上行人四處亂竄的街道,輕快的語氣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我的速度夠快。」

「……」Nero張了張嘴,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所以,剛剛那是什麼鬼東西?」

Vergil沒有回答,只是皺著眉頭盯著遠處升起的濃煙,沒有等Nero準備好武器便氣勢洶湧的離開了。對於年長獵人突然產生起伏的情緒青年有些摸不著頭緒,莫非是沒有攝取足夠的咖啡因引起的焦慮症?不不不,別開玩笑了Nero──

青年搖搖頭揮去荒謬的想法,整裝過後急忙追上Vergil的腳步。

***

……

很好,現在誰可以來解釋現在的情形是怎樣?

Nero面無表情的單手扛著Red Queen,和同樣面無表情雙手抱著閻魔刀的Vergil,一同站在廢墟一塊小平台上,默默看著Dante獨自和野牛型態的巨大惡魔奮鬥。那傢伙戴著風格極為風騷的牛仔帽與紅領巾,以競技者的騎乘姿勢愉悅的賴在惡魔背上不時發出尖銳的口哨聲,如果再給他一條馬鞭或是一綑套圈的麻繩,Nero敢肯定Dante那傢伙有辦法騎著那頭面貌兇惡的野牛繞遍整座歐洲大陸。

「……你覺得現在要怎麼做才好?」Nero歪著頭詢問一旁的父親。

「直接放生。」Vergil毫不猶豫的回答。

聽起來真是棒極了。

是不是啊Dante?

有五層樓高的牛型惡魔已經完全忘記牠跑來人間的理由,牠現在滿腦子只想著怎麼做才能把騎在自己身上的討厭鬼給弄下來,一邊發出憤怒的噴氣聲一邊踩著蹄子上竄下跳。只是牠跳得越用力身上的賴皮鬼玩得越起勁……

「嘿!老哥!還有我親愛的大侄子!」Dante愉快的朝面無表情的父子倆揮揮手,結果下一秒立刻被甩飛出去。逮到機會的惡魔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六肢並用想要把腳底下的人類踩成肉泥──牠沒有成功,Dante靈活的迴避掉了,還有空檔去撿掉下來的牛仔帽。

Nero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沒有留意到帶著竊笑表情的Vergil。

「我們可以開工了嗎?」

Vergil掃了一眼惡魔頭上那對威武健壯的犄角,「……下盤交給你。」說完便一躍而下,加入混亂的戰局。

「沒問題,」Nero興致勃勃的說:「我一直想要修剪一下那個大傢伙的腳指甲。」

***

……

剛清醒的Nero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他瞇起雙眼盯著天花板有一段時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工作車的沙發上。青年揉了一把眉心,一面發出抽氣聲一面掙扎的爬起來,身上披著的衣物也跟著他的動作滑落下去,掉到地面以前被Nero迅速撈起來。

他認出這是Vergil身上的大衣。

Nero一臉不可置信的抓著手上的衣物,冰涼又柔滑的觸感勾起了衝擊下被抽離的模糊記憶──大惡魔臨死前的反擊、Dante的怒吼、被困在現場的休旅車以及Vergil憤怒又帶著焦慮的表情……慢著,Vergil生氣了?為什麼?是對Dante生氣還是對自己?不會是因為自己又犯下了什麼愚蠢的錯誤吧?青年努力回想回來這裡以前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以及Vergil和Dante又跑去哪裡──

車廂門突然被打開,抱著一堆機械零件的Nico探頭進來。

「啊,太好了,你醒來啦。」藝術家露出安心的笑容,接著說:「如果你再不醒來,我打算要直接開車衝進醫院裡啦,現在感覺如何?」

「頭有點暈而已,讓我休息一下就好。」Nero擺擺手,示意自己真的沒什麼大問題。

「好吧,」Nico點點頭,大步走進工作間。「真的有不適的狀況可別硬撐啊,Kyrie會擔心的。」

「放心啦,我可不想被她給宰了──」Nero左顧右盼,還是沒有看見那兩道熟悉的身影。「話說回來,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哦,他們哦,」Nico歪著頭說:「還記得你救下的那部休旅車嗎?差點被惡魔踩爛的那輛──裡面據說有外國的官員還有記者什麼的,情況變得有些複雜,Dante他們和仲介人似乎要過去協調。」

「聽起來真是糟透了,」Nero把Vergil的大衣折起來收好,「外國人沒事跑來做什麼?我不覺得這裡是觀光勝地啊。」

「誰知道呢……」Nico聳聳肩,「Vergil抱著你回來守在這裡兩到三小時後,就被Dante叫走啦,後續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Nero點點頭,他覺得頭暈的狀況已經舒緩許多,晚點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親自去跑趟事務所的大本營好了……

……

等等。

「慢、慢慢慢慢著Nico──」現在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什麼的Nero衝到櫃台前面,一臉震驚的問:「妳、妳妳妳妳──剛剛說我是怎麼回來的?!」

「哈?就是被Vergil抱著回來的啊。」Nico露出奇怪的笑容,她把玩著手中同樣是Vergil交給她的惡魔犄角。「然後把你放在沙發上守在旁邊有段時間呢,中間我還問過他要不要去趟醫院,他還跟我說『Nero有辦法自己醒來的』。」

青年抱著頭發出挫敗的哀號聲。

該死的為什麼最關鍵的時刻他徹底昏死過去──為什麼啊──

「順便一提,Vergil還是用公主抱法……」

「求妳別再說了!Nico!」

***

Dante和Vergil回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Nero得知消息的當晚便提著袋子跑一趟事務所的本營,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卻發現店門口已經熄燈,納悶的青年只能貼在窗口前探頭探腦,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難道是我記錯時間了?」Nero有些懊惱的喃喃自語:「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青年發出惋惜的嘆氣聲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玄關的小燈與大門同時被打開,一道溫暖的光柱壟罩住Nero全身。前來應門的是Vergil,他身穿一襲款式相當休閒的白色家居服、頂著一頭濕潤的頭髮站在門口,有些詫異的盯著這種時候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青年。

「Nero?」

「呃──那個……晚安?」不知該選什麼開場話題的Nero,最終還是選擇最大眾化也最愚蠢的招呼語。真的很蠢,Nero一說完馬上就後悔,他低下頭踢著小石塊試圖掩飾一身的不自在,更不想承認Vergil一身柔和放鬆、沒有往常緊繃和嚴肅的氣息,對自己的吸引力更大了……

Vergil倒是沒有發現到(也許是根本不介意)Nero的窘迫,左右打量青年一番後,確認只有對方獨自一人便側過身讓出通道。「先進來。」Nero見狀難掩欣喜的踏進事務所的大門──差點就要用跳的進去。

「坐吧。」Vergil帶著兩個馬克杯轉身進入廚房,獨自留在客廳的Nero則是一臉好奇的坐在沙發上四處張望,打從進門他便發現屋內不少傢俱已經換成全新,讓原本老舊陰沉的事務所變得富有生氣。

「Dante他們不在,」Vergil很快端著兩杯熱茶回來,他輕輕坐在Nero身旁,浴室殘存的熱氣與沐浴乳的香氣很快感染到身旁的青年,讓Nero有股頭暈目眩的感覺。「明天中午以前便會回來。」

「──所以你是留下來看家的?」Nero忍不住笑出聲音。

「……顯而易見。」Vergil微微露出不服氣的表情,拿起毛巾擦拭還帶著溼氣的髮梢。不得不說此時散著頭髮的年長獵人輪廓和Dante有六、七分相似,讓Nero忍不住多看幾眼,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父親身上找到屬於V富有詩意的憂鬱氣息,和Vergil冷冽的氣質毫無牴觸的融合在一起。

有時Nero覺得Vergil身邊少了魔獸的相伴會不會感到寂寞,但是一想到魔獸的位置被總是大嗑草莓聖代、比小雞聒噪二十倍以上的Dante給取代,Nero又忍不住同情Vergil起來。他其實很能理解被觸怒的父親發起狠來,拼了老命把叔叔壓在地面上揍到連老媽(嗯?他們好像是同一個媽哦?)都認不出來的心情。

「……你要等Dante回來?」已經和頭髮奮戰完畢的Vergil將毛巾攤在膝蓋上,用標準九十度直角對摺起來,整齊到讓Nero心中讚嘆手法和Kyrie有得拼。

「呃,不是的,其實我不是來找Dante……」Nero清了下喉嚨,在Vergil充滿疑問的注視下艱難的開口:「我、我本來就是特定過來找你……」青年拿起扔在腳邊差點被遺忘的紙袋,往Vergil的方向努力推了過去。「你上次留在我們那邊的大衣──幫你洗乾淨了,肩膀上的裂縫Kyrie也補好了。」

年長的獵人接過紙袋低頭看了一眼,「不用那麼急著還給我。」

「我怕你就只有那麼一件大衣。」Nero鼓著臉頰說。

「Dante的外套其實不少。」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紅色。」

「確實不喜歡。」

「你穿紅色應該也不錯看。」前面的對話相當順暢,讓Nero忍不住把應該埋藏在心底的遐想也說了出來。意識到已經無法挽回的青年鬧了個大紅臉,僵硬的別過頭死死盯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馬克杯,他非常希望可以跳進去把自己給淹死。

然後他聽見Vergil發出相當細微的輕笑聲──非常V的風格。

「總之,謝了。」

Nero埋頭喝茶,他相信臉上的熱度是熱茶的緣故。

沙發上的父子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只是少了之前的尷尬感,他們以相當靠近卻又帶點空間的距離享有平靜,直到時間的指針轉進了好孩子該就寢的時間。

「很晚了。」Vergil抬頭看了一眼掛鐘。

「啊,時間差不多了,我也應該──」認為自己收到逐客令的Nero從沙發上跳起來。

「──不用特定趕路回去,留在這裡過夜。」

「……哈?」

「樓上還有客房。」Vergil提著紙袋慢悠悠的走上階梯,徹底忽略帶著些微抗拒的青年。

「欸?等等──不是……我還沒有答應啊!」Nero滿臉錯愕的看著逐漸消失在樓層中的身影,不禁暗罵那傢伙是憑什麼篤定自己會乖乖留下來過夜的?

Nero懷著複雜的心情在樓梯口兜了好幾個圈子,最後還是乖乖的爬上樓梯,來到二樓又差點被藏在牆邊陰影似乎在等自己過來的Vergil嚇到失足滾下去。Nero拍了拍胸口,咬著牙大步走向前,站到年長獵人面前有些不滿意的瞪著他,順道在內心抱怨憑什麼對方比自己高出半個頭。

「我並沒有答應的事情,」Nero努力將語氣維持在他們是嚴肅的討論事情,而不是小孩子對長輩任性的撒嬌。「你不能擅自決定、也不能不把別人說的話聽完!」

「我正在聽。」Vergil若有似無的點著頭,將手中的換洗衣物遞給眼前相當不淡定渾身毛髮豎起的暴躁青年。「只是,乖孩子就寢的時間到了。」

不,根本沒有在聽好嗎?而且天殺的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衣服放在哪裡?Dante你這個老混蛋居然出賣我──

「早點休息。」Vergil的淡漠很快沖刷掉Nero的躁動,他轉身回去自己的房間,帶上房門之前又轉過身看了Nero一眼,在青年的雙眼裡捕捉到些微的眷戀。

「……需要睡前故事?」

Nero馬上變成大紅臉,速度快到連Vergil也望塵莫及。

「不需要──!!!」

青年立刻衝進年長獵人斜對面的房間用力甩上房門,力量大到整條走廊都晃動起來,畫框甚至歪了一邊。Vergil停頓一下後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敲門的手勢卻又猶豫的在門板前幾公分停下,低下頭不知道在考慮什麼。他嘆息一聲,認命的走回自己房間。

房門另外一邊的Nero雙手抱膝抵在門板上,臉上的熱度遲遲無法消退下來。青年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回絕掉Vergil剛才的提議,他很怕跟自己剛認來的父親(儘管直到現在他還是沒叫過對方一聲『爸爸』)共處一室,還會做出更多腦充血的愚蠢舉動。

他已經超過二十歲,早就過了可以盡情撒嬌的年紀。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多靠近Vergil一點。

甚至想要更多。

***

Dante在天剛亮的時候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一進事務所便兩步併三步的爬上二樓一口氣衝進Vergil的房間──他沒有成功,Vergil有鎖上門,並在Dante堵在門口晃頭晃腦的時候,突然打開房門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注意你的禮儀,我的弟弟。」Vergil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著四肢著地的紅衣男子說:「我可不記得母親教導過我們進別人房間以前,不用先敲門。」

「拜託老哥,現在不是談論敲門禮儀的時候了。」Dante迅速跳起來拍去身上的灰塵,一手勾住被打擾晨練一臉不悅的Vergil,半扯半拉的將人給帶進房間,順道用腳後跟關上房門。「有件十萬火急的大事要跟你說,聽到可不要嚇一大跳。」

「……你要結婚了?」Vergil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雖然在Dante眼裡還是一如往常的死人臉。「Trish還是Lady?」

「不是!就算要結婚我也不會選那兩個瘋狂的──咳咳,不對,我不是要講我的事情!」Dante按住兄長的雙肩,用相當嚴肅的語氣說:「聽好了Vergil──Dumary島上的婆婆想要見你一面,要你隻身過去。」

「……Dumary的Matier夫人?」

「就是她,指名你一個人過去,」Dante對著Vergil俏皮的眨眨眼,「心裡會不會覺得毛毛的?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Vergil一臉嫌棄的推開幾乎要掛在自己身上的Dante,「既然要我隻身過去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就別跟著過去瞎攪和了。」

「不要這麼狠心啦老哥──」

「我今天就出發。」Vergil打開衣櫃披上了昨晚Nero拿過來的大衣,整理儀容的時候手指輕輕撫上位在肩膀修補過的痕跡,針線的觸感勾起了混血惡魔遙遠的兒時回憶──對於家的溫暖感覺,而他曾經差點把這些都拋棄掉。

Vergil心中暗自嘆息,拿起閻魔刀越過依然喋喋不休的雙胞胎弟弟走下了階梯。

「等等啊Vergil──不用這麼急著出門吧?至少先吃過早餐啊。」

「對於夫人的要求我沒辦法像你一樣悠悠哉哉。」Vergil沒好氣的瞥了Dante一眼,「別忘了依她的神通廣大,現在搞不好正盯著我們兩個人的動靜。」

「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啊──!」似乎勾起不怎麼美好回憶的Dante忍不住打起冷顫。

「記得和Nero說一聲。」Vergil拿起母親的相框擦拭乾淨後,很乾脆的出門了。

「哈?Nero?他什麼時候過來了……」

Dante不經意的往樓梯間掃了一眼,意外看見自己的大侄子披著外套裡頭還穿著睡衣的身影,來不及跟青年道聲早安對方便以魔人化(Dante發誓他看見了藍色的翼手)的速度衝出事務所,留下彷彿是被龍捲風襲擊過的客廳以及一臉納悶的紅衣獵人。

「……哇哦,這是什麼情況?」Dante伸手撥掉貼在自己臉上的廣告單,對青年火急跳牆的速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是去追離家出走的老婆。」

老哥,你真的很幸運啊。

面對一片凌亂的客廳Dante選擇舉起雙手投降,他決定等親愛的大侄子回來再讓他自己收拾殘局──想到這點忍不住開心起來的混血惡魔面帶微笑的扶正母親的相框,並在旁邊擺上新鮮花束。

***

拜託千萬讓他趕上。

「……Vergil!」

「……爸!等等──!」

藍色的龍形惡魔明顯愣了一下,他俐落的轉過身很快解除魔人化的型態,降落在某棟大樓的樓頂上,迎接滿頭大汗的青年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Nero?你怎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去赴約?!」Nero打斷Vergil大聲的質問:「難道就不能帶上我或老混蛋嗎?不然其他人也行──為什麼非得堅持要一個人過去?」

「Nero……」

「……我就這麼不可靠嗎?」Nero咬著牙拼命忍住顫抖的雙手,眼眶因為劇烈的作息與情緒波動開始泛紅起來。「你們是不是都認為我是個──」

「──我從未這樣想過!」Vergil及時阻擋那個最關鍵也最傷人的詞彙從青年那方脫口而出,同時在心中狠狠記了Dante一筆──總有一天要跟他好好算這筆帳!

「聽我說,男孩。」Vergil嘆了一口氣,看到Nero反應似乎沒有那麼大放下心平靜的說:「Matier夫人,是曾經和我們的父親Sparda並肩作戰過的魔女。」

頭次被自己父親安撫的Nero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錯愕的說:「呃,所以……她算是,親友之類的?不是敵人?」

「沒錯。」

……

很好,Nero,你丟臉丟到家了。

「我、我很抱歉……」Nero心虛的別過頭,他頭次希望腳邊有個大坑可以跳下去,再把自己給活埋起來。

「……你這股衝勁還需要更多時間磨練。」Vergil不經意流露出對於青年的無奈和期望,「尤其是前幾天解決那頭野牛的時候。」

「你那時候……生氣了嗎?」

「我只是對Dante浪費時間的做法感到不耐煩。」Vergil毫無心虛的把黑鍋徹底甩到雙胞胎兄弟的身上。

「那、好吧……」Nero已經沒有阻擋Vergil腳步的理由,他有些悶悶不樂的往後退開幾步。「你──早點回來。」

「嗯。」

藍衣的混血惡魔沒有立刻轉身離去,他同樣往後退開幾步,身邊開始泛起幽藍色火光的時候,衣袖突然被毫無預警衝上來的青年給拉住。

Vergil沒有任何動作──應該是說,他很期待對方會做出什麼動作。

Nero小心翼翼的伸手搭上Vergil的右肩,送上虔誠卻又不單純的吻。青年的動作不是很快,所以Vergil可以清楚看見Nero緩緩闔上的睫毛,以及泛紅的臉頰,他也感受到留存血脈中想要親近的猶豫、試探與渴望。

不僅Nero想要更多,他自己也是。

Vergil很快一手攬住青年的腰,熱切的吻了上去。

他們在晨曦中互相交融彼此的呼吸,直到陽光的熱度逐漸攀升到樓頂上。

「……等我回來。」年長獵人沙啞的聲音在青年耳邊迴盪。

Vergil強迫自己退開與Nero的溫存,渾身被幽藍色的火光迅速壟罩起來,化為龍形魔人的模樣展翅衝向高空。過程中不忘用長尾巴繞過青年的腰部,帶著具有深意的撫摸。

「……不正經。」

Nero揉了揉自己的腰,轉身離去。

***

一回到事務所Nero便看見紅衣的傳奇獵人以相當慵懶的姿勢側躺在沙發上,他朝向門口一臉不悅的青年擠眉弄眼一番,愉快的說:「看來收穫不少?」

Nero丟給自己不著邊際的叔叔一記大白眼,認命的開始打掃一片凌亂的客廳,本來沒有期待大侄子會有什麼回應的Dante聳聳肩,繼續翻著手中的八卦雜誌。

「早餐想吃什麼?」Nero最後還是問了。

「……起司披薩如何?不加橄欖片。」

「去死吧Dante!」Nero迅速將手上的空酒瓶扔到對方的臉上。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