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的布莉姬

有不少父子文

【惡魔獵人5/DMC5】NEO(上) VxNero→VergilxNero

Summary:

Nero曾經看過V像孩子一樣開心的跳著舞。

***

Redgrave城不到一個月就徹底變成一座廢墟,通往鄰近城市的主要道路一律被封鎖,Qliphoth的樹根狂妄且貪婪的佔據了整座城市,連帶源源不絕從空間裂縫竄出來的群魔亂舞。城內的景象一片斷垣殘壁,毀損的馬路已經成為地下汙水的河道,街道上佈滿來不及逃離惡魔爪牙淪為Qliphoth養分的人形殘渣。沒有生人的氣息;沒有希望的存在,只有惡魔吞噬血肉的吸吮聲,以及絕望侵蝕大地的爬行聲。用世界末日來形容不足為奇。

年輕的獵人已經在崩壞的危城裡行動一段時間,他不是孤單一個人,正確來說他還有二加三名協助狩獵惡魔的夥伴。其中一名完全屬於後勤人員,目前正在城外進行補給兼整修交通工具,另外一加三名位在Redgrave的深處調查Qliphoth(令人討厭的蠢樹)的情報,Nero正要過去和他匯合。

青年順手在路上解決幾隻不長眼四處閒晃的惡魔,砍斷幾根不長腦的邪惡樹根,跳過好幾道建築物毀損所形成的路障,馬不停蹄的朝市中心圖書館前進。Nico最快明天早上才會回到Redgrave,所以年輕獵人一直很小心的注意破魔者的耗損率,他可不想又回到槍和大劍必須輪流換手使用的委屈境地,那樣一點也不痛快。

Nero來到圖書館後一腳踹飛只剩一口氣的蜥蜴形惡魔,他緩緩走上階梯,在幾乎被招牌砸爛的櫃台前面摸出一本已經蒙上一層灰的導覽手冊,翻了前面幾頁(大多是樓層和書籍歸類的介紹)後毫不猶豫的走到三樓,途中看了一眼被石塊砸壞的電梯。

他知道V會在哪裡。

圖書館三樓主要是收藏歐美各國的古典文學,以及宗教性質的研究資料和典藏,部分空間還特別規劃出VIP休息室,那裡也是少數沒有被嚴重破壞的地方。Nero跨過幾個被翻倒的破爛書櫃,支離破碎的書頁像蝴蝶一樣飛舞起來,青年忍不住伸手揮去迎面撲來的塵埃。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Nero拼命打噴嚏)他決定盡快遠離被一堆障礙物堵塞的走道。好不容易來到休息室外面,隔著門板就能聽見小雞吱吱喳喳的吵鬧聲,Nero皺了下眉頭,還是乖乖敲響門板再進入房間。

「哦~大老遠就可以聽到你響亮的打噴嚏聲,」猛禽型態的魔獸一見到Nero便拍打幾下翅膀,滔滔不絕的說:「如果不是你有敲門,我還以為外面是出現什麼新品種的噴嚏惡魔呢?這樣一來V戰鬥時必須站得更遠些,不然就會被噴滿臉──嘎啊啊啊啊啊──!」大黑鳥被V用力抓了一把尾巴部位的羽毛,讓牠發出悽慘的尖叫聲。

「Griffon,你非常需要學習安靜。」V伸出銀白色手杖威脅性的在黑鳥頭上畫了個圓圈,眼神完全沒有離開手上的書本。「這麼做對你是有幫助的,有益身心健康。」

「什麼──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真是不識抬舉的公主殿下!」Griffon拍著翅膀在V頭上盤旋,俐落的閃過主人的手杖攻擊。「嘎啊──算啦!不管你啦!我去旁邊當一隻文靜、優雅又帥氣的鳥!」大黑鳥氣呼呼的發出怪叫聲後,飛到房間另外一邊的沙發椅上蹲著,彎下脖子用嘴巴整理一身羽毛。

「對,文靜、優雅又帥氣的小雞。」Nero在Griffon的斜視下嘲笑幾聲,坐上黑髮吟遊詩人對面的空位,他伸展一下雙腿後原本想要放到桌面上(他悄悄看了V幾眼,儘管對方根本沒有注意這裡),最後還是乖乖把腳給放下來。

「你來了。」V稍微抬起頭看了Nero一眼,「比我想像中快了許多。」

「如果不是你選這個鬼地方,我速度還可以更快。」Nero環視一圈休息室後,視線重新拉回到已經正眼瞧著自己的黑髮詩人。「要不是確定你是活生生的人類,我會認為你想佔領這間圖書館,再做個巢穴之類的。」

「很明顯這裡不是適合居住的地方,Nero.」V淡淡的說:「採光不好,通風也不好,灰塵也太多,待久了其實很容易生病……」魔獸使輕輕闔上書,用不急不慢帶點遺憾的語氣說:「唯一可取之處就是藏書的部分很合我胃口,僅此而已,說不上別的了。」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居住環境?」Nero忍不住好奇的問,「有什麼特殊喜好嗎?」

「嗯──這個嘛……」V開始陷入短暫的回憶,他用演奏小提琴的手法輕輕撫摸著書脊,視線隨意的投向角落,明明是發呆的模樣卻被V表現得像是思考中的哲學家。Nero上下打量沉默下來的黑髮詩人,心想對方的思緒已經飛向他所不知道的某個遙遠時空裡。

「……倒是沒有什麼特殊要求,只要房子穩固,採光、通風良好,給人感覺溫暖舒適就夠了。」V停頓一下,面帶微笑的補充說:「如果位在郊區更好,安靜,而且庭院夠大。」

「也許可以再加個白色籬笆和鞦韆?」Nero跟著想像起來,聽起來似乎不錯。

「庭院的樹下還要擺上一張長椅。」V伸出食指補充說。

「再放個小木馬和蹺蹺板。」Nero決定加上遊樂器材。

「門前還要有條小河,上面搭一座藤蔓編成的橋。」

「……再一個四季都可以開滿鮮花和蘑菇的花園?」

「裡面擺上七個小矮人的陶偶如何?」

「噗──不是吧,V,聽起來像是退休老人夢想中才會出現的養老場景啊。」Nero發出一陣低笑聲,沒有嘲笑性質的那種。「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陰森森的古堡、尖銳的高塔之類的建築物。」

「我可不是吸血鬼。」魔獸使搖了搖頭,撐著手杖緩緩站起來走出休息室,Nero也乖乖跟在後面,一旁還有不知道從哪邊角落竄出來的Shadow,黑豹踏著無聲的步伐率先在主人面前替他開路。半路上Griffon襲擊Nero未遂,青年也不甘示弱想把對方抓下來做成烤雞,一人一鳥堵在走道上差點就要動真格打起來,幸虧V及時扔出手杖阻止了大黑鳥的連續啄擊。

「別鬧了,等等後面還有一場硬戰,別隨意消耗精力。」

V對青年招招手(Nero有時覺得自己是小狗)示意他快點跟上,但是又在青年小跑步過來以前伸手指向他的腳邊,Nero低下頭發現V剛剛扔出去的手杖,抬頭看一眼因為主人偏心不願意為對方拾起手杖、歪著頭仰望天空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的大黑鳥。青年忍住罵髒話的衝動,彎下腰撿起手杖後迅速來到黑髮詩人的身邊。

「你要不要重新養一隻小雞算了?」Nero一面將手杖交到V手中一面抱怨:「這是哪門子的使魔,脾氣有夠大的。」

「放心,該出手的時候他會出手的。」V甩動幾下手杖,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而且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隻像Griffon這樣的使魔。」

猛禽型態的魔獸總算滿意了,他發出幾聲高亢的鳴叫聲,展開翅膀衝向主人的正前方和開路中的Shadow會合。

「他看起來很高興。」Nero笑著說:「如果他不是鳥,估計會高興到手舞足蹈吧?」

「孩子總是不吝於被讚美和肯定的。」

V撐著手杖跟在兩位使魔的後方,他的瀏海垂下來擋住了表情,但是Nero聽得出來他是愉快的,就像一個樂呵呵看著幼崽在自己面前玩耍又撒嬌的老爺爺。有時候V甚至會把這種感情投射到自己身上,讓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驚喜的收下來,同時也忍不住猜想對方的實際年齡並不像外表那樣年輕。

「接下來具體要做什麼,我們邊走邊說吧。」Nero點點頭,他看著V很快回到工作上的狀態──對付惡魔從不手下留情的冷酷與果斷。

他們在混亂又殘破不堪的惡魔領地裡並肩同行。

***

「Qliphoth樹根的勢力範圍相當錯縱複雜,但是也並非無跡可尋。」

魔獸使站在倒榻大樓形成的一塊平台上,舉起銀白色的手杖往遠方的惡魔樹比劃一下,揮舞的方式就像一個指揮家──站在底下的Nero心想,或是像一個樂器演奏家。和V相處的時間算不上漫長也算不上短暫,但是他身上的謎團卻不減反增,年輕獵人一直無法輕易看透黑髮的詩人,他總覺得V可以是各種人同時又不是,有時候會顯露出他單純率直的一面;有時候也會流露出他殘酷暴虐的一面,是一個集優雅、神秘、沉著、狠戾於一身相當不可思議的人。Nero無法找出單一合適的詞彙來形容他。

Nero的腦中也會出現一股懷疑的聲音在督促自己,不要把感情放得太投入否則未來一定會吃大虧──可是青年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想要相信他。也許是直覺,也許是極端環境的壓迫,也許是其他更多他從未想過的東西。

「……前幾天我在後面幾條街道,靠近購物中心那邊發現兩個超大型根瘤,大小和貨櫃差不多,很難想像裡面究竟蒐集多少人的血液。」

專注說明的V並沒有留意到Nero的心理活動以及試圖解析自己的目光,提到血液的時候他明顯露出厭惡的表情但是很快又壓下來。黑髮詩人繼續用手杖輕輕敲擊地面,可能是他特有的習慣,也可能是一種用來消磨時光的樂趣。

「有意思的是,從根瘤延伸出去的分枝正好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網,把前往Qliphoth本體的道路都堵住了。」V從容的跳下平台,疑惑的看了一眼匆忙收回左手的Nero.「我們都知道如果有效破壞根瘤可以抑制Qliphoth的成長,也能讓那些不夠安分的樹根停下它們可怕的舉動。」

「這也是我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不是嗎?」Nero把剛剛忍不住伸出去的手臂藏到自己身後,再接過V的話題來掩飾一身的尷尬以及差點被發現企圖的羞恥心。「但是你要說的應該不只這些吧?」

「沒錯,Nero,接下來的才是重點……」V停下腳步,轉過身深深的看了年輕獵人一眼。「兩個樹瘤分別在購物中心的兩側,而且各自有兇惡的巨型惡魔在看守。」

「有意思,」Nero信心十足的抽出背後的大劍,迅速轉動幾下油門。「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活動筋骨了,就讓我的Red Queen盡情嘶吼吧!」

「很好,氣勢十足。」魔獸使滿意的迎向青年閃閃發亮的眼神,充滿活力、精神抖擻。他露出淺淺的微笑,接著說:「這條岔路過去的盡頭就是看守人的所在地──你想先選哪邊?」

「呃,左邊吧?」Nero舉著大劍指向左邊的岔路,「看來要兵分兩路了──你確定你應付得來嗎?V?到時候可別指望我能幫上你哦。」

「我認為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兩個弱點,一次擊破。」面對年輕的獵人半是關心的挑釁黑髮詩人坦然的接受,甚至有些享受。「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面臨單打獨鬥的局面了,不是嗎?」

「嗯哼,對於『單打獨鬥』這個說法我不怎麼認同,但是我不會跟你計較這麼多,我很體諒小動物的。」Nero裂嘴一笑,他用倒退的方式一面和V喊話一面朝左邊的岔路前進。「等著瞧!看我先把那頭蠢惡魔的頭帶回來給你當椅子坐吧──!!!」年輕的獵人高喊一聲後扛著大劍迅速衝進目的地,總是朝氣十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另外一端。V面帶微笑的搖搖頭,雙臂撐著手杖目送活蹦亂跳的青年離去。

「嘖嘖嘖──這孩子的性格到底是像誰呢~?V?」

Griffon和Shadow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主人身邊,黑豹靜靜的蹲坐在V的腳邊舔爪子,大黑鳥則是在魔獸使的頭上盤旋幾圈後,乖乖降落在他的肩膀上。但是那張狂妄的鳥嘴卻怎麼也無法停歇下來──他發出幾聲鳴叫後,無視V帶有警告意味的眼神繼續他的長篇大論。

「你說他像是Dante的崽子,我有些認同,因為個性根本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我也覺得他的性格有部份也像你,一些小習慣也跟你很像,莫非小子就是你跟Dante的──嗯哼?哇哦~剔除掉人類生孩子必要的某些步驟,再加上惡魔的小小祕法,也不是絕無可能嘎啊啊啊啊啊──別再扯我的羽毛啦!V!本大帥會被你扯成禿毛雞的啊──!!!」

「你的想像力豐富的過頭了,Griffon.」V面無表情的拍去手上的一團羽毛,淡淡的說:「我並不覺得我會喪心病狂到利用Dante的魔力創造出一個孩子出來,再讓他親手宰了自己的血親。」

「哦,V,冷靜點,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呢?」Griffon抖動幾下身上的羽毛,歪著頭說:「這個思想太黑暗了,我們要正面的迎向光明啊!對你的健康也比較有幫助!」

「還不都是你在旁邊胡言亂語。」黑髮詩人沒好氣的瞪了大黑鳥一眼。

「嘿,這可不全是我的問題,V,我只是想告訴你別再盯著那小子離開的岔路發呆了,他早就跑不見人影啦!」Griffon迅速拍打著翅膀做出他今日最激烈的抗議,V停頓一下後發出虛弱的嘆氣聲,撐著手杖緩緩朝右邊的岔路前進,把還在身後不斷大聲嚷嚷『V我發誓我看見你臉紅了──』的Griffon給拋在腦後。

也許Nero是對的,他真該換一隻新的使魔。

***

打算速戰速決的Nero來到目的地後,卻沒有看見守門的惡魔。

年輕的獵人左顧右盼,只看見幾台被翻倒已經變成廢鐵的汽車(看來這裡是購物中心的停車場),以及凹凸不平充滿裂痕的柏油路面。他察覺不到一絲惡魔活動的氣息,只有像心臟一樣規律運動的巨大根瘤緊緊攀附在變電箱上面,旁邊還揮舞著蠢蠢欲動的Qliphoth樹根,看起來似乎餓了很久。

「惡魔跑去哪裡了?V的情報不可能出錯……」

Nero扛著大劍上前幾步,面目猙獰的惡魔樹根有所感應的跟著青年的位置移動,並伸出紅色針狀的利器不懷好意的刺過去。Nero看也不看一眼靈巧的閃躲過去,像一隻貓在數不清數量接二連三撲上來的樹根間隙裡跳過來又跳過去,動作相當俐落一點停滯的瞬間也沒有。

青年後來攀上最粗壯的Qliphoth枝幹直接往根瘤的方向跑過去,但是半途又被十幾條大小不一的腥紅尖刺攔截下來。Nero只能揮舞著大劍擋住幾下攻擊,接著一個翻身過去攀附在粗壯枝幹的正下方,在其他樹根摸到自己以前滑下去,半路上順手抓住幾條攻擊力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凶狠的樹根,簡單又粗暴的拔出地面再用力扯斷。被撕碎的樹根就像爆炸的消防栓一樣大量噴射出血液,把地面染成一片通紅。

Qliphoth明顯會感受到疼痛,原本不停揮舞的醜陋樹根產生疑似恐懼的情緒,紛紛往後捲曲起來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伸出去自討苦吃。可惜Nero沒打算放過它們,惡魔樹不再亂動在他眼裡可是大好時機,年輕的獵人很快衝上去一次抓住兩隻最大條的樹根,硬是用蠻力拖著它們在密密麻麻的惡魔樹叢裡四處流竄,讓大小不一的樹根紛紛纏繞在一起。

「你知道嗎?我覺得現在這個模樣比較適合你。」脫離Qliphoth攻擊範圍的Nero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雙手插腰一派輕鬆的說:「喜歡我幫你做好的新髮型嗎?免費服務哦。」

巨大根瘤周圍的魔鬼樹根被Nero綁成一個大蝴蝶結,怎麼也掙脫不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樹枝已經讓內部流通的血液產生堵塞,枝幹也開始膨脹起來,外殼更是佈滿觸目驚心的紫紅青筋。沒有等Nero親手砍斷Qliphoth樹枝便『噗』一聲爆裂開來,(那股聲音讓青年不禁聯想到爆米花——噁!),一片血腥的紅霧瀰漫在氣氛詭異的停車場中。

同時也引來守門惡魔的憤怒。

停車場的地面突然產生劇烈晃動,龜裂的柏油路像葉子一樣被吹出去,落在遠處變成碎塊。漫天飛沙中一頭蜈蚣型態的大惡魔陰森森的從地縫裡鑽出來,堅硬的外殼黑到發亮,十五對足長滿密密麻麻的倒鉤,體型和一台遊覽車差不多大。牠撐起上半身,睜大黃橙色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Nero,一張一合的巨大獠牙滴出具有腐蝕效果的毒液。

「總算出現了嗎?」Nero踏著悠哉的步伐在大蜈蚣面前晃來晃去,他伸出右手朝惡魔劃出一個小圓圈,彷彿自己逗弄的是一隻無害的小狗,而不是等著嗑掉自己的怪物。「嘿!可以告訴我你的鞋子是在哪裡買的嗎?看起來挺酷的。」

惡魔對眼前不知死活的人類發出尖銳的咆嘯,伸縮自如的對足和硬殼之間發出摩擦的共鳴聲聽起來不怎麼美妙,起碼不是熱烈歡迎的鼓掌聲。

「大傢伙,你出門的時候一定很不方便吧?」Nero一點也不在意大蜈蚣帶著示威的警告聲,「我只有兩條腿光是綁鞋帶就覺得麻煩了,你的腳這麼多隻──我來數看看,一、三、五……十七、十八、十九……五十一?嗯哼,光是超過兩隻腳你穿鞋子的時候肯定會耗上不少時間,如果要趕出門約會對方肯定會放你鴿子啊。」

惡魔直接朝Nero吐出一大口毒液,氣勢洶湧的撲過來。

「這麼熱情撲上來我可是消受不起啊!」Nero靈活的閃過去後直接跳上大蜈蚣的背上,輕輕用Red Queen刮了一下黑色外殼。「很遺憾的必須老實告訴你,兩隻腳以上的爬行生物並不在我的約會名單內!」

惡魔扭動一下龐大的身軀,不滿的用尾巴掃下在自己身上大放厥辭的無知人類,黃橙色的巨大複眼已經脹成血紅色,牠張大看起來相當嚇人的尖銳獠牙,一心只想要盡情撕碎、吞噬自行送上門的新鮮血肉。

大多數人都不怎麼喜歡總是在陰暗潮濕的環境內四處爬行、抱著毒液的環節生物,光是看到密密麻麻的對足就想打退堂鼓。但是對斬殺惡魔為業的Nero卻沒什麼效果──大蜈蚣也沒有料到自己在惡魔獵人眼中只有外表看起來才有震懾力,開業以來青年看得夠多也摸得夠多,蜈蚣這種人間偶然會碰到的熟悉生物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上是威脅。眼前這一隻頂多是放大數千倍的版本,動作甚至相當直線又單調。

總共十五對的足部本身沒有什麼殺傷力,它們的功能僅是支撐大蜈蚣龐大身軀的機動性。最麻煩的部分是獠牙與毒液,不想成為蜈蚣剔牙對象的Nero盡力避免站在惡魔的正前方,並在展開撕咬攻擊的惡魔後方死角補上幾刀。通常經過幾次這樣的循環被激怒的大蜈蚣會連續噴出三發的毒液──吐出來以前都會有前置動作(那顆醜陋的頭顱會往後仰)Nero每一次都能俐落的迴避掉,這條大蟲子噴完毒液後還會習慣性的往前撲咬上幾口,直接對獵人露出多數惡魔最通用的弱點:頭部。

年輕獵人摸清大蜈蚣的動作後直接掏出Blue Rose轟爛對方的大複眼──目標相當大甚至不用費心瞄準,惡魔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後青年揮舞著大劍打算把對方大卸八塊,卻發現Red Queen如果沒有蓄力攻擊,她只能在堅硬無比的黑色外殼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刮痕。戰鬥的直覺飛快在Nero的腦海中閃過一句忠告──『找出其他更好下手的弱點』。青年看了一眼和背部相比顏色淡上許多的腹部,露出了然的笑容。

「我們的會面時間已經結束囉,大蟲蟲。」Nero扛起大劍,開始在大蜈蚣背上用跑百米的速度從尾端往頭部衝過去,「……時間拖得太久我可是要計時收費的!」

Nero再次擋下惡魔憑著嗅覺猛撲過來的巨大獠牙,一把推開大蜈蚣醜陋的頭顱後瞄準不斷散發腥氣的下顎,雙手托住劍柄奮力插進衝刺中已經蓄力滿檔的Red Queen.刀身變得通紅的大劍立刻在惡魔柔軟的下顎部位炸出一個大洞,噴出濃稠又帶著毒性的綠色汁液。青年咬著牙忍住毒液帶來的腐蝕效果緊緊抓住劍柄不放,再一點一點讓施力點往下移動,成功劃開大蜈蚣比預料中還要柔軟的腹部。

年輕的獵人忍住嘔吐的衝動,他蹲下馬步,用生平最大的力氣拖行爆發狀態的Red Queen一路從頭部衝到最尾端,把遊覽車差不多大小的巨型蜈蚣劈成兩半。半點死前哀號也吼不出來的巨大惡魔就這麼支離破碎的攤在地面上,抽搐幾下後死到不能再死了。

「……真要命,有夠噁心的!」

完工後十分懊悔自己動作過於粗暴的青年在停車場旁邊找到洗手間,匆匆忙忙的打開水龍頭把身上殘留的毒液給沖掉。幸虧惡魔的血統很快起了作用,被腐蝕的皮膚冒出一陣白煙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癒合。Nero鬆了一口氣,再次彎下腰用清水把臉部沖洗乾淨,然後像小狗一樣甩乾水珠。

……不曉得V那邊結束了沒?

Nero靜靜看著鏡中濕漉漉的人影,覺得自己很像被主人留下來看家的大型犬。

***

黑髮的魔獸使同樣在右邊的岔路遇上節肢動物類型的守門惡魔,正確來說牠現在已經分裂成五等分──五隻頭部和籃球一樣大小的惡魔蝴蝶一面飛舞,一面對著眼前的虛弱人類和兩隻黑色魔獸發出吱吱喳喳的尖叫聲,腥紅色的螺旋狀口器像彈簧一樣伸縮自如,長著絨毛的灰色身軀隱約顯露出青紫色的脈絡,透明翅膀上具有迷惑人心效果的黑色條紋不時變化出新的圖案。

「哦哦哦──V,當心點,這些小傢伙雖然看起來美麗又無害,但是都吃人肉吸人血的。」同樣飛舞在半空中的Griffon靠近主人,好心的提醒說:「你可不要為了把牠們捉來做成標本,就傻呼呼的自己送上門去啊!」

「牠們都是蟲子,你是鳥,你就是牠們的天敵。」V舉起銀色手杖指向其中一隻大蝴蝶,懶洋洋的說:「你可以飛過去飽餐一頓了,五隻都留給你。」

「──我呸!本帥鳥可是猛禽!猛禽你懂不懂啊?!」Griffon一身漂亮的羽毛因為情緒激動變成豎起的狀態,他氣呼呼的大聲抗議著:「V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居然跟Nero那個混蛋小子一樣,把我當成天還沒亮就爬上屋頂哦哦叫的公雞嗎?!」

一旁待命中的黑豹仰起頭對主人和聒噪的大黑鳥低吼一聲,示意對方沒有理會我方的廢話連篇,已經積極的展開進攻。Griffon見狀立刻停下和主人的拌嘴行徑,鳴叫一聲後以低空飛行的方式火速衝過去,對著離自己最近的大蝴蝶張口就是一陣黑紫色的雷電霹靂啪啦的橫掃過去,馬上把對方烤成一團看不清原本模樣的焦炭。Shadow也不惶多讓,跟上同伴的腳步把正試圖用吸血口器攻擊自己的大蝴蝶用尾巴給甩下來,最後再用變形出來的尖刺把對方刺成一個大窟窿。

沒有等魔獸使把夢魘召喚出來,大黑鳥和黑豹已經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惡魔蝴蝶各個擊破,接著又把被Qliphoth樹根圍繞的戰場徹底清理一遍,只留下最後也最主要的目標──那塊攀附在水塔上的巨大根瘤。事情的發展相當順利,順利到黑髮的瘦弱詩人忍不住產生疑心。

「哈哈!這群小蝴蝶根本不堪一擊!!」大黑鳥狂妄的在上空盤旋一圈,對著魔獸使說:「V,別發呆了,最後一擊需要你啊!」

「……不太對勁!」向來冷靜自若的魔獸使也臉色大變,他舉起手杖指向那些本來因為瀕死而變得慘白的惡魔殘骸。「Griffon!他們全聚在一起了!」

「──什麼?!」

大黑鳥轉過頭一看,五隻原本已經變成慘白色的惡魔殘骸像磁鐵一樣迅速貼在一起,重新融合成一開始遇上的大蝴蝶。復活成功的守門惡魔挑釁的在魔獸使面前悠悠哉哉的飛舞起來,甚至畫出一個大圓圈,接著牠佈滿青紫血管的身軀散發出一股不祥的黑霧,黑霧消退後再度分裂成五等分的惡魔蝴蝶,模樣甚至比先前更加壯大凶狠。

「……真要命!沒見過這麼麻煩又噁心的蟲子!」Griffon對長滿鋸齒的螺旋狀口器露出噁心的表情,他降落在主人的肩上驕傲的抬起頭,信心十足的說:「V!看我和大黑貓再去把牠們全部粉碎一遍!」

「先等等。」黑髮詩人安撫住肩上的大黑鳥以及重新回到身邊待機的黑豹,他瞇起雙眼,迅速打量五隻型態大小完全一模一樣的惡魔蝴蝶。V大膽推測對方具有分裂與聚合魔力核心的能力,分身被打敗了可以繼續把力量分攤給另外的分身上,直到魔力重新累積起來頻死的軀殼也能復活。就算自己已經先給予被擊敗的惡魔致命一擊,最後留下的分身還是能夠重新獲得完整的魔力核心,再次整合和分裂。

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也不是沒有方法解決,這種能力是弱小惡魔為了提高生存率才演化出來的奇招──當然,被敵人看穿就一點用處也沒有。

「Griffon,Shadow,把牠們全部聚在一起一次解決。」留意到惡魔身上祕密的V迅速對使魔下達最新的指令,「不然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哈哈!我早就發現啦!就等著你說呢!」

大黑鳥發出愉悅的鳴叫聲後,立刻和黑豹重新跳進戰場,這次他們不再拚盡全力把惡魔蝴蝶各個擊殺掉,而是小心翼翼的一面用攻擊當幌子,一面用走位將四處分散的五隻大蝴蝶重新聚在一起。為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意圖,Griffon和Shadow可說是用盡了心思,準確的拿捏力道就怕一不小心把大蝴蝶打成半死不活,到時候就前功盡棄了。

「做得很好,兩位。」魔獸使看時機差不多了,朝戰場上不斷奮鬥的使魔們大喊:「是時候了,拖住他們!」

Griffon和Shadow終於成功讓五隻大蝴蝶擠成一團,大黑鳥先是發射出範圍相當寬廣的飛瀑型閃電將惡魔們困在正中央,同時用雷電的力量麻痺牠們。全身轉化成利刃的黑豹見狀立刻跳上去,對五隻惡魔同時進行殘怒的車輪式輾擊。

五隻蝴蝶在剛才的追逐中已經消耗不少體力,再加上使魔毫不留情的猛烈攻擊,終於承受不住隨時會慘死以及無法復活的壓力,牠們很快重新聚合在一起並散發出更加濃烈的黑霧。再次從霧中脫身時,惡魔已經重新變成身軀和成年人一樣大小的詭異蝴蝶,牠輕輕拍打著圖案不斷在變化的迷幻翅膀,對著困住自己行動的兩位魔獸發出相當憤怒的嘶吼聲。

同一時間V抬高手臂,輕輕打了一聲響指。

蝴蝶的羽翼在漆黑巨人的光束下很快化作灰燼。

***

總算成功擊退守門惡魔的魔獸使眼神疲倦的撐著手杖,踏著有些虛浮的步伐吃力的攀上水塔,氣喘吁吁的盯著和人類心臟一樣規律運動的巨大根瘤。Qliphoth樹根鮮豔的紅色微微倒映在V蒼白的臉上,讓黑髮詩人看起來有幾分陰霾──他只要一想到有多少人命被濃縮在這塊噁心的瘤塊裡,心情就很難好起來。

「怎麼啦?V?沒力氣了嗎?」Griffon沒有一如往常的聒噪,他蹲坐在一旁斷裂的柱子上,擔心的說:「要不要乾脆叫Nero回來?」黑豹也抬起頭對著主人低吼一聲。

V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他淡淡的說:「終究還是要親自面對的……好了,結束它吧。」

Griffon和Shadow動作俐落的把根瘤破壞殆盡,失去鮮血的惡魔樹很快變得無比慘白,最後化作塵埃散落一地。就在魔獸使一行人以為今天的戰役可以就此告落的時候,已經消失的Qliphoth樹根位置突然跳出一塊乳白色的卵囊,大黑鳥和黑豹來不及撤回攻擊一併和根瘤一塊進行處理,卵囊很快承受不住兩位使魔的力道,立刻爆裂開來噴射出一大攤黃綠色的汁液,以及密密麻麻櫻桃一樣大小的蟲卵。

「嘎啊啊啊啊啊──!好噁心!為什麼會有這個玩意兒?!」Griffon被嚇得往後跳了好幾步,Shadow也一臉不愉快的甩下沾在毛皮上的噁心液體。

「……看來剛剛那隻蝴蝶是母的,」V皺起眉頭看著被波及到的手臂和褲管,心想他需要去一趟洗手間。「把卵下在樹根裡代表沒有毒素,等等用清水洗掉就可以了。」

「這裡就有水塔啦!我們直接在上面砸出一個開口──嘿,V,你怎麼了?」Griffon回到主人身邊時發現魔獸使突然低下頭不發一語,身上還飄散出詭異的黑霧。「嘎啊──!這片黑色的粉塵……不會是那隻笨蝴蝶留下的鱗粉吧?是附在剛剛的卵囊上嗎……V?你說句話吧?你這樣會嚇壞我的!」

發現主人樣子不太對勁的Griffon擔憂的在黑髮詩人周圍不斷盤旋著,試圖喚醒對方卻一點用處也沒有。焦慮的大黑鳥左顧右盼後看了一眼水塔,心想惡魔蝴蝶的鱗粉一定有問題,正想叫大黑貓過來幫忙取水的時候,Shadow已經無法維持黑豹的形態,他朝著同伴發出哀傷的低鳴聲後,迅速化做一道殘影重新回到魔獸使的身上。

Shadow消失後Griffon也發現自己也快要沒有維持形體的力氣,他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吃力的抬起頭看著陷入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的黑髮詩人。

「V……快醒來……有惡魔的氣息……往這裡過來了……」

猛禽型態的使魔在消逝以前,痛苦的吐出最後的叮嚀。

***

V現在什麼也聽不到,心靈已經被拉進過往的幻境之中。

黑髮的瘦弱詩人在一片漆黑又冰冷的隧道中獨自前進,他依靠本能朝著眼前模糊的光亮步履蹣跚的前進。失去使魔保護的他像一個稚嫩的新生兒,隨時會被殘忍的惡魔撕成碎片。但是V已經顧慮不了這麼多,只想盡快離開這條漫長又充滿壓迫感的隧道,如果再不離開他脆弱的靈魂也會被黑暗吞噬掉。

好不容易走到出口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突然像舞台上的布景一樣迅速被抽離,轉換成一片幽暗的枯樹林。V神情困惑的左顧右盼,正思考著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前進的時候,腳邊突然踢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V低下頭一看,是一個斷裂的小木馬。

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枯樹林前方突出出現一棟古老的洋房,模樣和兒時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那棟房子外圍正被熊熊大火燃燒著,門前還倒著一名金髮女性的屍體。

然後他聽見了,源於自身靈魂被撕碎的哭喊聲。

-待續-

【惡魔獵人5/DMC5】NEO(下) VxNero→VergilxNero

Summary:

Nero曾經看過V像孩子一樣開心的跳著舞。

***

他記憶中的童年時光相當短暫,猶如日出以前默默被融化的初雪;沙漏裡靜靜流逝的沙子;蜻蜓輕輕在水面上引起的漣漪。轉瞬即逝的平淡景色顯得微不足道,依然讓牙牙學語的稚子在過往中逐一被拼湊起來,走向成為人的道路。短暫的童年是一段溫暖又美麗的時光,凝聚成一幅五顏六色的水彩畫,裡面有家,也有家人,也有愛與關懷。在那裡他可以盡情的和母親撒嬌;任意的和兄弟打鬧;羞赧的仰望威嚴十足的父親。

可是這些記憶卻殘酷的只佔有他絕望又孤寂的人生中一小部分。往昔色彩繽紛的生活痕跡,逐漸被惡魔帶來的無盡殺戮和鮮血給侵蝕;被仇恨帶來的不甘和一意孤行給磨滅,僅僅留下一個虛無的空洞。

為了填補那個空洞他貪婪且瘋狂的奪取力量,不惜違背父親教導自己武道的初心,走上極端的偏鋒。為此他封閉了自己的心靈,和自己的親生手足互相殘殺,最後悲哀的成為仇人任意操弄的魁儡。

脫離控制後他在空間裂縫裡像幽靈一樣四處漂泊,很勉強的維持瀕臨崩潰的身體,回到人間後依然執迷不悟,襲擊了那個善良的孩子,拿回閻魔刀將自己的心靈與力量一分為二。動手後他才察覺自己的主意識才是被拋棄的部分,只能眼睜睜看著失去控制的惡魔力量是怎麼變成一頭醜惡的怪物。

他感到後悔,也徹底覺悟,人性的部分是軀殼的弱點,同時也是靈魂的中樞,他卻選擇忽視。

更悲哀的是,他再次被丟下了。

已經一無所有。

……他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Vergil──』

魔獸使面如死灰的盯著倒在地上的金髮女性,母親和藹又慈祥的聲音像一首溫柔的搖籃曲,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腦裡不停重複撥放。幻境中製造出來的聲音嘗試激起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那扇門扉,撼動轉軸後並成功打開。

『Vergil──』

當時他是有聽見的,母親呼喚自己的聲音。

『Vergil──』

聲音很細微,差點被惡魔的嘶吼聲蓋住。

『Vergil……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他的母親沒有了。

他最親愛的媽媽,為了找他從安全的屋子裡跑出來,被屋外的惡魔殘忍的撕成碎片。

『Vergil──』

『Vergil──』

『Vergil──』

『Vergi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麼要待在外面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待在外面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待在外面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待在外面呢──?』

「……住口!都給我住口!」魔獸使表情痛苦的閉上雙眼,他伸出雙手緊緊的蓋住耳朵大吼大叫,試圖將腦海裡不斷轟炸的噪音給趕出來。「妳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媽媽才不會這麼說……她不會的──!!!」

『Vergil……我好痛啊……媽媽好痛……你怎麼不來救我……?』

「我──我也很想救妳……可是我……」

──我做不到。

『──哥哥,為什麼你要跑出去?待在家裡不是很好嗎?媽媽為了找你跑出去,結果被惡魔吃掉了……』

「不、不是的──我……」

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說。

求求你。

『……為什麼不能說?你在害怕什麼?為什麼不敢面對我?』

「住口……停下……不准再說了──!!!」

魔獸使一把抓起腳邊的木馬用力甩出去,成功將那道討人厭的聲音給制止。但是換來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發現到剛剛丟出去的不是木馬,而是一個銀髮的小男孩,他睜大眼睛口吐鮮血,用相當扭曲的姿態倒在自己面前,像一個被孩童粗魯玩壞的洋娃娃。

「不……不可能……哇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捲曲在地上低聲啜泣,被滿載而出的悲傷和自責擊倒,無論是母親死前的呼救還是兄弟從未出現過的指責,真假虛實他已經無法去辨別,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整理混亂的思緒。古老洋房的熊熊大火已經延燒到他的身邊,周圍景物就像畫紙一樣逐漸被燒成灰燼,最後歸於虛無。

他無動於衷,靜靜等待所在的世界逐漸被虛無吞噬乾淨,直到青年清亮的聲音闖了進來。

「……V!」

「……V!」

「……你他媽的給我清醒過來啊──!混蛋──!!!」

Nero的聲音化作一顆子彈,準確又直接的貫穿幻境層層交疊的外殼,擊碎在大火中熊熊燃燒的老屋幻影,讓受困的心靈重獲自由。一股透心涼的清泉突然從V的正上方澆下來,徹底把魔獸使全身淋得濕透,他打了個大噴嚏,忍不住用雙手摩擦不停顫抖的瘦弱身軀。

V睜大濕漉漉的雙眼有些可憐兮兮的左顧右盼,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其妙的脫離幻境,回到久違已久的現實世界。Nero半跪在他的前面同樣一身溼答答,周圍堆滿了大量惡魔的屍體,後面還有被可怕的力量劈開後變成湧泉的水塔。

「……總算回過神了嗎?」年輕獵人氣喘吁吁的說。

「……Nero?!」V露出相當吃驚的表情,他沒料到青年居然跑過來。

「晚點再吃驚吧,好嗎?」Nero用手背抹去滿頭的汗水,朝滿臉震驚的魔獸使露出一個脫力的微笑。他用難以忽視的虛弱聲音說:「惡魔聽到騷動都圍過來了,路上全部都是,V,我們必須殺出重圍──呃啊……」體力透支的青年眼前一黑,地面開始變得跟海綿一樣柔軟,他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往V身上倒下去。

「Nero!」魔獸使攙扶著虛脫倒地的年輕獵人,差點被對方的重量壓倒在地。「Nero──振作點!Nero!」

「小子不行了嗎?」Griffon突然出現在主人的肩膀上,他低下頭打量昏死過去的青年,搖著頭一臉感嘆的說:「也難怪,他可是一路殺進來的啊!就是為了要救你!」

「Nero……」V語氣沉重的低下頭,讓Griffon看不清主人的表情。只是現在不是感傷的好時機,猛禽型態的使魔決定把話題扯到啤酒和冰淇淋上面,正要開口的時候突然看到水塔後面有道鬼鬼祟祟的影子竄出來,直接撲向主人和Nero沒有防備的後背。

「……V!小心!」

魔獸使並沒有忽略大黑鳥的警告以及惡魔的動靜,他迅速召喚出黑豹型態的使魔,伸手指向水塔後面等著要偷襲的醜陋怪物。

「滾開,垃圾。」V臉色陰沉的說:「他是我的。」

Shadow在主人的指示下很快將對方給碾碎。

***

蟻多也會咬死象,囉嘍雖然好對付,但是數量一多起來就會變得有些麻煩。

「V,我們最好先撤退。」Griffon一面放出雷擊一面緊張兮兮的說:「外面還有一大票惡魔,小子又昏過去了……我們應付不來!」大黑鳥話一說完再次放出一道雷電風暴迅速的掃過去,把被風暴捲進去的惡魔炸成一堆焦炭。

「……你說得沒有錯,我們撤。」魔獸使攙扶著青年環視一圈滿地的惡魔屍體,內心的歉意和感激像樹根一樣纏繞在靈魂的深處。

惡魔的氣息猶如大海潮源源不盡的襲捲過來,V率先召回Griffon和Shadow讓他們去探路,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托起昏死過去的青年,步履蹣跚的往購物中心走去。他需要找個遮蔽空間,好迴避不必要又浪費時間和力氣的戰鬥。

V迅速打量一下購物中心內部的構造,以及散落一地形狀還完好的糧食與雜貨,室內沒有什麼惡魔停駐的痕跡,氣息也相當微弱,看來牠們沒有把這棟相當現在化、採光十足的設施占為己有。V心想他們可以在裡面掃出一個安全的臨時據點,也能找到功能還沒有停擺的電話。

「真要命,V,你差點把我們給嚇死!」替主人探完路之後馬上飛回來的大黑鳥壓低聲音,像機關槍一樣不停的對魔獸使說:「你知道你剛剛是什麼鬼樣子?比我當初見到你的時候還要狼狽三分,那隻該死的蠢蝴蝶鱗粉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徹底把你給困住……」

「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事情,」V皺起了眉頭,陰沉的臉色中帶著幾分哀傷。「不怎麼美好的那種。」

Griffon難得保持沉默,他拍打著漆黑帶著藍色流光的羽翼,飛進三樓的專賣店區域繞過來繞過去,發現到一間專門出售兼出租露營設備的店面。大黑鳥飛回來和主人經過短暫的交流後,一行人很快爬上三樓(V覺得自己的腰快斷了)佔領這家店,再把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一股腦全挖出來。

魔獸使披著厚實的隔熱毯一邊看說明書一邊打開露營燈,擺上好幾個充當火源嘗試能否烘乾濕透的衣服(他覺得希望不大)。同樣被毯子蓋得紮實脫得只剩一件內褲的Nero,則是被安排到店內展示用的兒童帳篷裡睡得香甜──某方面來說他的工作最輕鬆不過。附近巡邏一圈回來後的Shadow溫和的對主人輕吼一聲,甩著尾巴在兒童帳篷的另外一端趴下休息。

「V,你要冷靜點,要把持住。」Griffon發現主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睡著的Nero,猶豫一下後忍不住出聲提醒。「不可以趁人之危,這樣可是墮落的行為。」

大黑鳥這一番話讓魔獸使很不優雅的翻了白眼,他原本想對使魔扔出手杖,最後還是搖搖頭輕嘆一聲,握住手杖繼續守在Nero身邊。Griffon也知趣的不再回嘴,拍著翅膀把自己的位置往外面挪出一點,充當忠實的護衛。

V終究還是忍不住了,看著青年毫無防備像孩子一樣的睡顏,他伸出充滿罪惡的雙手,輕輕的在Nero毛茸茸的短髮上搓揉好幾遍。非常溫暖舒適的觸感讓V有些欲罷不能,鬼使神差的摸上Nero有些泛紅的耳垂,用稱得上是愛撫的力道捏下去。青年發出一聲夢囈,扭動一下身體後繼續呼呼大睡。

一旁的Griffon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他原本想問對方需不需要找點食物和水過來,結果剛靠過來就被眼前的畫面徹底吸引住,想八卦的心情也有了。但是礙於主人的淫威,大黑鳥還是決定乖乖的閉上大嘴巴,心想等年輕的獵人醒來再來向他告發魔獸使的惡劣行徑。

「Griffon,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V沒有留意到使魔的心理活動,他發出一聲輕嘆,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Nero.「我應該要停下來,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可是這個真的很難,Griffon,真的很難,我無法控制自己,心裡一直有股聲音,要我多多親近他……」

大黑鳥歪著頭盯著心情複雜的主人,他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但是又害怕自己會破壞氣氛,所以吞下滿腔對魔獸使敢做不敢當的嚴重批判,用自認最溫柔的眼神觀望猶如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對於暗戀對象的癡情告白。他也很幸運能夠見證一向自律冷靜的黑髮詩人,居然也有這麼笨拙可愛的一面。

「一開始也許是出於愧疚,也許是出於補償的心態,可是相處越久這孩子對我的吸引力卻越來越大。」V收回手後摸上自己的手杖,用指尖輕輕撫過細緻的金屬紋路。「……好幾次我差點就要對他全盤托出,Griffon,全部,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不應該為了我的私慾蒙在鼓裡。」

「哦,V……」

「……他遲早會知道,我和奪走他右手的惡魔沒什麼兩樣。」V神情疲倦的用掌心蓋住雙眼,作為犯下罪刑的懺悔和告解。「到時候他還能像現在一樣,心平氣和的對我說話嗎?」

沒有等到Griffon回應,V披著毛毯落寞的離開帳篷。

***

Nero在天亮以前清醒過來,他像彈簧一樣從帳篷裡跳出來,在燈光照映下拾起自己的衣服急忙套上去。確認武器還健在後Nero鬆了口氣,Red Queen和Blue Rose完整無缺的放在露營燈旁邊,但是應該會出現在這裡的黑髮詩人卻不見了。要不是青年隱約感覺的到對方微弱的魔力還在附近徘迴,他肯定會以為瘦弱的魔獸使已經被飢不擇食的惡魔抓去填飽肚子。

年輕的獵人收拾好武器後有些失落的盯著露營燈發呆,他原本希望第一眼醒來就可以看見詩人完好無缺的待在旁邊,捧著幾乎不離身的詩集專心默讀。很快Nero為自作多情的想法感到可笑,他搖了搖頭,Qliphoth樹根還在這座崩壞的危城裡四處作孽,那個男人陷進地獄深處還不知生死,自己不該被這些雜亂無章的思緒影響到戰鬥中的判斷和穩定,這些可是戰場上的大忌,一犯錯就得拿自己的命來相抵。

一道孰悉的黑影在半空中盤旋一圈,然後降落在露營燈的旁邊,讓Griffon漂亮又富有光澤的羽毛倒映出模糊光暈。

「呦,小子,你總算醒過來啦?」Griffon靈活的用腳爪把礦泉水的瓶口打開,友善的遞過去給青年。「你睡得可真熟,我在外面都可以聽見你的打呼聲。」

Nero有些猶豫的盯著被小雞爪子摸過的礦泉水,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後還是乖乖接過來喝上幾口。

「謝啦,你是一隻很友好的小雞。」Nero用手背抹抹嘴,他左顧右盼還是沒有見到熟悉的黑色人影,只能問眼前似乎是特定留下來的鳥形使魔。「話說回來,V他的身體要不要緊?這麼虛弱不肯乖乖休息又跑去哪裡了?」

「哦,V說想要去外面透透氣,就讓大黑貓陪他去外面的瞭望台散步了。」Griffon老實的回答說:「畢竟他剛剛受到不小驚嚇嘛。」

青年沉默不語,他繼續把瓶裝水喝完。Griffon乖巧又文靜的待在年輕獵人身邊,比起雄鷹更像是一隻夜梟。金色的三輪瞳孔在搖曳燈火的反射下閃閃發光,化身夜晚中的太陽。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像小孩一樣無助的模樣。」Nero放下空瓶,盯著不停晃動的燈光若有所思,他嘗試在溫暖的火光裡找出什麼可以讓再次波動的心情平靜下來。「當時我宰了不少惡魔拼命擠到他旁邊的時候,我聽見他哭喊著『別丟下我』……小雞,V過去到底經歷過什麼、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很想知道,我很想幫助他,但是我又很沒種的不敢直接當面告訴他。」

Griffon低鳴一聲,展開翅膀輕輕降落在青年的肩膀上,Nero也偏過頭靠上黑鳥溫暖又柔軟的羽毛,想像黑髮詩人平時和這些使魔一起友愛相處的畫面。不得不說小動物乾淨純樸的氣息,可以讓惡魔戰鬥中帶來的殺意和血氣平復下來,舒緩總是緊繃的神經和無形的壓力。

「我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年紀比你還要輕。」Griffon放遠目光,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那一瞬間Nero覺得平常聒噪不停的小雞變得和V一樣老練穩重。「孤伶伶的,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脾氣也很暴躁,一直被仇人從人間追殺到魔界,又從魔界殺回去人間。」

「仇人?Urizen?」Nero覺得使魔透露出相當不得了的訊息。

「倒不是,這是上一代累積下來的恩怨。」Griffon語帶保留,Nero也沒有追根究柢的意思。

「……他一定很辛苦。」

「跟惡魔有關係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不辛苦的,小子。」Griffon跳下來,用黑色鳥喙輕輕啄了Nero手指一口。「後來他被仇人抓住,被搞得一團糟,不成人形、生死不如,乾脆直接一刀給他痛快還比較幸福。」

「……這就是他虛弱的原因吧。」Nero眉頭皺得更深了,「真要命,我不敢想像那段時間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當然是死命硬撐啊!」Griffon搖搖頭,幽幽的說:「後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擺脫控制,結果又碰上Urizen惹出來的禍端……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啦。」黑鳥金色的瞳孔轉了轉,用閒聊的方式對年輕獵人顯現出龐大冰山的一小角,更深層、更赤裸裸的核心他無法也沒有權限碰觸──他能做到的也僅於此了。

Nero心裡也很明白這場對話到此為止,他感激的看了Griffon一眼,對方只是平靜的彎下腰用嘴巴整理羽毛,彷彿剛剛的談心時間從未存在過。一人一鳥守著飄忽不定的燈火有了一段時間,Griffon拍打翅膀伸展一下僵硬的筋骨,在青年低著頭維護武器的時候像麻雀一樣蹦跳過來,用足以撕扯惡魔血肉的利爪搔癢似的輕輕戳了戳Nero的膝蓋,成功引起對方的注意。

「V那傢伙認識你之後變得開朗許多,」Griffon說:「我們很少看到他這麼開心。」

「……真的嗎?」Nero的雙眼閃閃發光。

「當然是真的!」使魔驕傲的鼓起胸膛。

「呃,小雞,如果可以的話,這是我最後一個問題……」Nero輕輕咬了下嘴唇,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大黑鳥。「我希望你可以回答。」

Griffon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他只是抬起頭靜靜的聆聽。

***

「嘿,你在這裡啊。」Nero愉快的聲音從V的背後傳來,「身體好一點了嗎?」青年跳上瞭望台坐在黑髮詩人的身邊,將露營燈放在兩人中間。另外一邊的Shadow抬起頭看了青年一眼,知道是熟人後再度懶洋洋的趴下去。

經過一番休息後Nero的精神和體力已經完全復原,在Griffon眼裡甚至復原的有些過頭。好處是青年充沛的能量多少可以傳導到V的身上,讓差點和漆黑夜色融為一體的魔獸使多出幾分活人的氣息。他將身上披著的毛毯取下,折成方方正正的四角形。

「還可以。」V對青年露出淡淡的微笑,「Nero,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我們可是同伴啊。」Nero笑著說。

「……我覺得有些難堪,」V將視線拋向已經泛出一片魚肚白的遙遠天際,讓他心中的羞赧多少減輕一些。「被你看到丟人的一面。」

「V,每個人心中多少會有幾件傷心往事,」Nero看著逐漸變亮的天空說:「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如果沒有碰上那場幻境……我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V的聲音變得相當輕靈,如果不仔細聽很容易被風聲給蓋過去。然而Nero和惡魔一樣敏銳的聽覺並不會錯過V的低語。

「……我的母親,是在我面前被惡魔殺害的。」

風聲冷冷的貫穿他們之間的沉默。

有一瞬間Nero覺得自己的聲音被凍結住。身旁的V臉色變得和死人一樣冰冷又慘白,彷彿他自身就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怨靈,這種感覺讓青年感到陌生又可怕。

「……V,不用勉強你自己。」好不容易開口的Nero聲音有些沙啞,他搭上魔獸使的肩膀,希望可以多少驅逐覆蓋在他身上的寒霜。

「……我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V在Nero的支撐下還是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難以隱藏的顫抖。「她為了找我,從安全的屋子裡跑出來……」魔獸使發出虛弱的嘆氣聲,他已經失去所有力氣,沒能把話全部說完。

「……你覺得都是自己的錯?」Nero加重手上的力道,迫使V發出疼痛的抽氣聲。「嘿,給我聽著,根本不是這樣好嗎?」

「Nero……」

「……我小時候就是在育幼院長大,」Nero一臉抱歉的放開手,他調整一下坐姿,一面抬頭看著天空一面扭著手指頭,緩緩說出自己的過去。「年紀稍大點才被Credo和Kyrie他們一家子接過去住,那是我一次感受到被接納、關心和愛護的感覺。」

「Credo和Kyrie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可是有一天一場意外卻帶走了他們。」Nero露出悲痛的表情,他抽了下鼻子,深呼吸幾次後接著說下去。「喪禮舉行的那一天我因為無法接受他們的離開,擅自跑去森林裡面找個樹洞躲起來哭,然後被Credo和Kyrie拖出來教訓一頓,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那一天也是Kyrie第一次打我……因為我說了很混帳的話。」Nero一臉難受的搖搖頭,這次換V把手搭到他肩膀上。「我居然當著她的面說:『為什麼死掉的不是我!』,她那時候受傷的表情我永遠也忘不了,像是全世界都拋下自己的那種痛苦……接著我就被她重重甩了一巴掌,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誓要好好守護他們兄妹倆,可是……」Nero停頓一下,在沉默與回憶中重新組織自己的心情和語言,接著說:「Credo他……也是在我面前被惡魔給……為什麼我沒有力量阻止這一切發生?為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Credo在我面前出事?這些問題即使過了好幾年,仍然在噩夢中揮之不去。」

「Nero……」

「可是我也知道,不能讓自己一直沉迷於自責什麼也不做。」Nero露出一個放鬆的表情,「依Credo嚴肅的性格,如果他親眼看到我頹靡不振,肯定會從安息處飛出來把我壓在地上狠狠揍一頓。」

「……這也是你從事狩獵惡魔的原因?」

「沒錯,所以請別怪罪給自己了,V.」Nero看著魔獸使,露出閃閃發光的眼神。「我相信你媽媽一定會希望你好好的活著,過完自己的人生。」

「……她真的會這麼說?」

「真的啦,我的直覺一向很敏銳的。」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答謝你了,Nero.」V低下頭,用瀏海擋住自己泛紅的雙眼。

「願意稍微聊聊你以前的事情嗎?」Nero脫口而出後恨不得揍自己一拳,趕緊又補充說:「啊,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啦……當作我沒說過。」

「老實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V倒是不怎麼介意,他笑著說:「我以前的模樣比現在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更加嚇人。」

青年眨了眨眼睛,魔獸使這番話信息量相當龐大,他一向被Nico嘲笑裝滿肌肉的腦袋有些消化不良。

「以前的……模樣?」Nero遲疑的重複V的說詞,「意思是說,你現在的長相……和過去的不太一樣?」

「體力也差很多,」V指向Nero背後的大劍,「扛著你的武器從南到北、上山下海一整天都不成問題。」

「……好吧,真的很難相信。」Nero摸了摸鼻子,「之前很少聽到你講自己的事情,所以我有些嚇壞了。」

「Nero,我知道我身上還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情。」V真誠的說:「……我有我的苦衷。」

「是絕對不能說,還是現在不能說?」青年迎上魔獸使帶著懇求的眼神,「V,兩者的差別可是很大的。」

「……現在還不能說。」

「那沒什麼問題,以後我有的是時間聽你慢慢說,」Nero伸手拍了拍魔獸使的肩膀,「我們現在就專心解決那顆蠢樹,還有Urizen那混蛋,好嗎?」

──可是我已經沒什麼時間。

V壓下心中一閃而過的苦澀,對著Nero點點頭。

***

天色已經完全明亮起來,年輕獵人和魔獸使回到臨時根據地把東西簡單收拾一下,帶著輕便的食物離開三樓。他們很快來到一樓的服務櫃檯,購物中心在惡魔樹誕生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不可能出現親切可愛的服務員為一行人服務,Nero等人只能自行救濟。幸虧電話機依然完整無缺、靜靜的躺在櫃檯後面,青年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找到它,吹去上面的灰塵後他迅速按下幾個按鍵,眉頭卻越皺越深。

「真糟糕,完全沒有反應,看來線路斷掉了。」Nero無奈的放下話筒,「這裡應該還有公用電話吧?你們有印象嗎?」

「Griffon?」V看了黑鳥一眼。

「嘎啊──二樓南邊的電梯附近貌似有不少?」Griffon歪著頭說:「巡邏的時候印象中有看過。」

「南邊的電梯嗎?好,我過去試看看。」行動力滿分的Nero立刻衝去二樓,衝上去以前還不忘回頭對魔獸使等人大喊:「我回來以前給我乖乖待在原地,別亂跑!」V和Griffon對Nero的背影揮揮手表示自己會做到。

等待一段時間後開始感到無聊的黑髮詩人拿起手杖在櫃台前晃過來晃過去,活像是一早爬起來無事可做的退休老人。Griffon和Shadow一個蹲坐在櫃台上一個趴在下面,滿臉好奇的盯著主人一面用手杖發出敲擊的聲音一面繞圓圈。大黑鳥甚至發現到魔獸使敲擊出來的聲音,似乎帶著一定的旋律。

「V,你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嗯,開心到想跳舞。」V也確實照做了,他開始用三百六十度甩起手杖走出一小段台步,一面用手杖對著地面比劃一面原地繞圓圈,接著雙手握住呈現水平狀態的手杖抬高腳部小小跳躍一下,扭著腰左右晃動後再以原地迴旋作為終結。

「是雨中曲啊……」如果他有雙手,Griffon倒是很樂意為主人掌聲鼓掌一下。「而且你這次繞出三圈半,破紀錄了呢V~」Shadow也發出疑似讚美的低吼聲。

「你不會是想帶著小子練習這個舞步吧?」Griffon再次燃燒起八卦之心。

「怎麼可能!」黑髮詩人忍住扔手杖的衝動,沒好氣的說:「讓他知道我會跳這種舞,不如一槍打死我。」

魔獸使萬萬沒想到的是,Nero全看到了,被去而復返躲在柱子後面的青年看得一清二楚。他用破魔者按住腹肌,左手塞住嘴巴,花費相當大的力氣才能抑制住滿腹瘋狂的笑聲。V身上帶的謎團相當多,但是Nero卻完全沒料到向來穩重老成的魔獸使,居然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青年非常懊悔身上沒有可以攝影的工具,黑髮詩人跳舞的場景已經被他列入歷史性的一刻,就算以後只能在夢境裡重新回溫,他也會在睡夢中笑出來。Nero等到破口大笑的衝勁舒緩過去後,放開雙手做了幾次深呼吸,清理一下喉嚨走出柱子的陰影。

「嘿!V!」Nero銀白色的頭顱從欄杆上冒出來,「你身上還有零錢嗎?我的不太夠了……」需要金錢援助的窘境讓青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杓。

「拿去吧!」V很大方的直接拋出身上的零錢包──他的力道還是不太夠,Griffon見狀好心的飛過去一把抓住零錢包,飛上二樓準確的交到Nero手上。

「謝啦!」Nero跑開一段距離後又去而復返,他趴在欄杆上對著魔獸使說:「那個──V?」

「嗯?」

「等這次事情結束後,你要不要考慮……」Nero紅著臉摸了摸鼻子,「呃,那個,我是說,我們都算是同行,也許可以……啊,不是,我他媽在說什麼鬼東西……」

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互相有個照應啊──青年最終沒能把自己的心意完整表達出去,硬生生將後半段用大劍給擊碎。他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起碼等一切紛亂風平浪靜的時候,再來考慮未來的事情。

「什麼?」樓下的魔獸使投來不解的眼神。

「──沒什麼啦,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快去打電話。」V虛弱的說。

Nero在一陣狂妄的笑聲中離去。黑髮詩人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杖掃除沙發上的雜物後替自己找個座位坐下,一旁的鳥形使魔又開始不安分了。

「哦~突然降臨的愛情吶……」

V直接用手杖讓Griffon閉上他的大嘴巴。

***

很久之後Nero才體會到,他曾經距離真相就只差一個步伐的距離。他能夠理解的範圍頂多摸上Jormungand的小小尾端,卻無法看清塵世巨蟒實際的全體,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纖細瘦弱、不被諸神認為具有威脅性的槲寄生,靈魂的真實模樣居然是如此強壯美麗的龐然大物。

Nero對於這份冷漠看待世間一切的強大望而卻步;對於新身分突然產生的權威性質感到無所適從,為此他經歷了時間不長也不短的彆扭期。但是難以一刀斬斷的血脈關係仍然促使他們不可抗力的互相吸引,互相靠近,再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青年主動送上親吻,結束了隔著一層紗幕的過渡期。

自從Vergil從Dumary島歸來,他們變得更加親密。

一想到那晚的事情,Nero覺得體溫有些升高起來。

「──Nero?」

年長的獵人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明顯在工作上分心的青年。Vergil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Nero敏銳的感覺到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他的心臟猛然顫動一下,加快腳步慌張的追上去。

「我來了!」Nero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Vergil沒有什麼反應,等到青年跑來身邊後繼續自己的步伐,沉穩又安靜,就像一隻貓──年輕獵人心想。不過這個男人可不是什麼溫順的家貓,是一頭長滿鱗片的飛龍,殺傷力極度強大脾氣也不怎麼好,還會噴射出幽藍色的火焰把惡魔燒成灰燼。

但是那些熾熱的火焰一來到Nero身上,卻柔和的像溫泉的泉水一樣輕撫他的肌膚。

Nero搖搖頭,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現在最要緊的是工作──工作時間嚴禁吃喝玩樂。一旁的年長獵人沒有留意到(也許是忽視)青年亢奮的心理活動,他突然停下腳步,仰望雨水開始不停灑落的陰暗天空。

「……不會吧?居然開始下雨了。」Nero發出挫敗的嘆氣聲,「我今天什麼都還沒開始做啊。」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Vergil的聲音一如往常的低沉又輕靈,「這幾天已經連續淨空不少巢穴,都沒見過你好好休息。」

「……我沒有那個閒工夫休息。」Nero鼓著臉頰說:「要盡快找到剩下的巢穴才行,不然這座漂亮的小島會永遠不得安寧。」

「我們會的。」Vergil伸手取下青年頭頂上溼答答的樹葉,淡淡的說:「先找個避雨的地方,這時候去海岸洞穴不是明智的選擇。」Nero考慮了一下,安全上的問題讓他決定暫時放過那群冒充小美人魚的海棲惡魔一馬。

父子倆很快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找到一間荒廢已久的船屋,屋頂已經塌陷一大半,不過裡面的房間沒有被天氣影響仍然保持著乾燥。Nero舉起大劍用力撞開封死的窗戶和後門,拿起一張椅子坐在門外的屋簷下,撐著下巴懶洋洋的盯著陰暗的天空發呆,他有些後悔這趟短暫的海外旅行沒有帶上隨身耳機。他的父親則是雙手抱著閻魔刀,優雅的靠在門框上。

V還存在的時期,或許是出自保護者的心態,Nero都會盡力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乖巧有禮貌的一面。Vergil強勢回歸後又套上父親的身分,卻反而讓Nero渡過彆扭期之後,開始變本加厲的用爪子不斷揭開男人淡漠外表下潛藏的激烈感情,獨自享有年長者對自己的隱忍和放縱,即使要承受對方的怒火他也甘之如飴。

Nero是一隻調皮搗蛋的幼獸,撲上飛龍的尾巴盡情的玩耍和撕咬,一點也不在乎龍尖銳的爪子和鱗片可能會劃傷自己。他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父親,一股惡作劇的心思悄悄從回憶中鑽了出來,像藤蔓一樣攀附在年長獵人的身上。

「嘿,Vergil……」Nero歪著頭問:「你會跳舞嗎?」

Vergil投來困惑的眼神。

「就是像這種的啊,」Nero乾脆站起來自行示範一遍。他先是三百六十度甩著Red Queen,跨出幾個小台步後原地旋轉一圈,對著面無表情的Vergil裂嘴一笑。

「有印象嗎?」

…………

…………

『咣噹──』

屋外的雨勢逐漸消停。

Nero清楚聽見閻魔刀掉在地面上的聲音。

─END─

【惡魔獵人5/DMC5】近香情怯(全) VergilxNero

Summary:

Nero嘗試向Vergil撒嬌卻總是失敗,第五次他總算成功了──附加一個吻。

***

很多時候Nero都是獨自一人完成工作,但是他並不排斥和夥伴一同完工。在V出現以前通常是Dante擔任協力的角色,偶爾會是Trish或Lady──只是心臟要大顆一點,說實話Dante也沒好到哪去,他如果願意省略掉那些花俏的動作其實可以省下不少時間。對於自己家長輩,Nero也很困惑他的胃究竟是怎麼裝得下這麼多垃圾食品,無論是工作前還是工作後,Dante對於毫無營養價值的高熱量食物總是有異常的執著。

V出現後,Nero幾乎一直是跟著他行動,那個身上充滿謎團總是喜歡在惡魔面前朗誦詩歌的神祕青年,雖然總是無法摸清V的來歷與想法,但是Nero發現自己對他──大概從醫院開始就無法討厭起來(包括那隻聒噪的小雞,以後再也無法看到牠Nero有些感傷)甚至是帶有好感的。

那份好感直到Vergil的回歸以及自己把他壓在地上狠揍一頓後,繼續維持從未間斷,甚至有增加的趨勢……

Nero自行把這種現象解釋成「遲來的血親渴望症候群」,一部分在Dante身上獲得滿足,如果他能不要再這麼亂來,Nero很樂意在叔叔身上多加點分數。另一部分在V身上,小雞是聒噪了點,不過Nero覺得自己待在V身邊很難有心浮氣躁的時候。雖然往後V已經是Vergil的模樣,但是Nero並不排斥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概念,他只是需要再一點時間來習慣這樣的變化──他可以做到的。

他必須做到。

好不容易讓Dante和Vergil停下自相殘殺的舉動大家可以好好交流感情的時候,他們兩個卻又一同攜手跑回魔界去。

去他們的。

Nero忿忿不平的將Vergil留下的詩集摔到地上,過了幾分鐘又重新撿起來仔細拍去書上的灰塵。

直到混血的雙子檔回歸人間,Nero依然維持一邊斬殺惡魔一邊救濟災民的日子。和往常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不,當然不一樣。

青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年長獵人,在對方改變坐姿的同時迅速將視線收回,假裝自己在研究Nico新研發出來的破魔者。Nero把義肢拿在手上翻過來翻過去心思卻不是在冷冰冰的機械上,而是坐在茶桌另外一端,難得沒有拿著詩集埋頭苦讀而是撐著左臂閉目養神的Vergil。前陣子才知道原來他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不是懷疑過的Dante。他應該要慶幸V──也就是Vergil,不是甜食成癮者嗎?儘管他已經看過不少次Dante抱著冰淇淋桶試圖淹死Vergil的驚悚畫面。

Vergil的氣息相當平穩,也沒什麼動靜,姿勢更是沒有什麼變化,至少Nero一早踏進車廂打聲招呼後一直是如此。在好奇心的作祟下Nero悄悄去問了Nico,得到兵器藝術家(自稱)直白帶著調侃的回答:「比你早十分鐘過來啦,我還煮了杯咖啡給他呢,之後就一直待在你的老位子旁邊似乎在等人……」Nico打量一下滿臉好奇的Nero,笑著說:「你過來後老傢伙似乎變得比較安分了,搞不好是特地過來想讓你好好看一看呢?」

「……誰要看他!」Nero發紅的耳根讓他的反駁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引來Nico毫不客氣的嗤笑聲。Nico嘲笑完青年後便從駕駛座溜回工作間,繼續完成她的藝術大業,空出車廂大半的空間留給那對明顯需要適應期、剛熱騰騰新出爐的父子檔。

可惜Nero這小子太不爭氣了。好幾次逮到青年一直偷看自己父親卻沒膽量跟對方搭話的Nico翻了翻白眼──太沒用啦!就算之前的V不怎麼多話,也沒見過Nero像一個害羞的中學生一樣扳著手指頭,站在自己暗戀的對象前面半句屁話都吐不出來。

至於Vergil藝術家敢拿一個月的收入來打賭,他也在等Nero過來搭話──結果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害羞裝忙,明明坐那麼近也不是剛認識一兩天而已(什麼?之前那個是V?管他的!)卻表現的像是聯誼會的配對現場──他們這種相處模式本身不覺得尷尬,她在旁邊看著都替他們感到尷尬了。

Nico搖搖頭,朝著車廂喊了一聲:「嘿!Nero!過來幫我測試看看,老娘需要更多的實戰數據……」

裝忙的Nero被Nico高昂的嗓子喊得跳起來,他匆匆放下手中破魔者的樣品大步走向工作間,途中又忍不住偷看一眼低著頭的Vergil,恰好對方抬起頭正面迎上Nero來不及收回的視線,把慌亂的青年噎到說不出來只能在對方沉默的注視下落荒而逃,中間還不小心踩到空酒瓶(去他的到底是哪個混蛋亂扔的最好別讓他逮到──Nero心中憤怒的吶喊)一時失衡一頭撞上了玻璃窗。

碰──!!!

Nero製造出來的動靜太大了讓探出頭的Nico滿臉悲憫的搖著頭,連不動如山的年長獵人也忍不住關切起來,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拉對方一把。

該死!Nero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

「我我我──我沒事……」不敢正視Vergil的Nero有氣無力的隨口敷衍幾句後,便灰溜溜的跑進車廂內部的工作間,成功獲得Nico恨鐵不成鋼的責備眼神。

「……What?」Nero一臉莫名其妙。

「你行行好,又不是低齡的中學生屁孩害羞個什麼勁啊?」Nico一把扯過青年的手臂,壓低聲音說:「約他出去看看風景、逛個街吃個飯、清理遊蕩在街上不長眼的惡魔也行──總比待在又窄又悶的車廂裡互相乾瞪眼、裝啞吧來的好!」

「去你的Nico,他、他是我老爸不是我的約會對象──」Nero的耳根又紅了。

「管他的!老爸也好約會對象也好──怎麼?你不是想好好跟他相處嗎?你已經偷看Vergil幾次了自己還會不清楚?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需要我幫你把監視器的畫面公佈出來嗎?哈?」

「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車廂裡面還有可以錄影的──」

「別跟老娘岔開話題臭小子!明明是上個月整修的時候你自己提議的!」

好吧,多裝支鏡頭確實是自己親口提出的……

「妳、妳說的其實我都明白,只是我……」

「做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你總該跨出第一步。」Nico鼓勵的拍了拍Nero的肩膀,「不可能要等Vergil自己主動吧?你也知道他又不是Dante那種自來熟的性格。」

如果像Dante那個老混蛋他就一個頭兩個大了。Nero撫額,他完全不敢想像有兩個Dante一邊做出花俏又風騷(其實Vergil的風格也很風騷,但是他認為和Dante的完全不同)的動作一邊在他周圍打打惡魔鬥鬥嘴──僅是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就足以讓Nero打起寒顫。

「過去跟他撒撒嬌什麼的也行啊──」Nico愉快的口哨聲在工作間迴盪,「很多長輩都挺吃這招的~你不是也跟Dante撒嬌過嗎?」

並沒有!他才不會跟老混蛋撒嬌!

兵器藝術家的一番話雖然把Nero搞得有些窘迫,但是也替青年提升了不少士氣。Nero拍了拍臉頰,正要跨出勇敢的第一步的時候──

車廂內空空蕩蕩,Vergil已經不知去向。

青年洩氣的垂下雙肩,在Nico同情的注視下認命的打掃起來。

***

隔天的早晨,百般無聊的Nero慵懶的窩在副駕駛座上,一手把玩已經洗乾淨昨天被Vergil用過的咖啡杯。對於沒有親眼看到向來滴水不進的父親願意接受Nico的招待,Nero感到可惜又有些羨慕。

幸虧Vergil隔天再次出現,還是從同一個時間過來──這讓沮喪了一整個晚上甚至被Dante嘲笑是不是被約會對象放鴿子的Nero心情好上了許多。一聽到熟悉的開門聲Nero歪過頭道了聲早安,同時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的語氣不要過於生硬要顯得更自然些,自然點Nero你行的──青年伸展一下筋骨後輕快的跳下座位。

Vergil依然坐在昨天的位子,閻魔刀以完美的角度靜靜倚在年長獵人的身邊,看起來像極一件工匠精心製作的藝術品而不是殺戮的兵器,何況它曾經住在自己手臂一段時間。刀身擺放的方式讓Nero忍不住想起V手上那根銀色拐杖,但是Vergil並不會把玩閻魔刀,比如拿在手上旋轉三百六十度之類的……唔,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需要喝點什麼嗎?」Nero拿著咖啡杯走向爐子,順手打開冰箱檢查裡面有出現什麼嚇人的物品。「還是跟昨天一樣就好?」

Vergil在Nero開啟話匣子的時候眼神已經停留在青年身上,Nero也坦然接受對方投來的視線──他可不想再犯和昨天一樣愚蠢的錯誤了。聽到青年詢問的聲音年長的獵人明顯停頓一下,讓Nero以為對方不想回答的時候才悶聲開口:「……可以。」

不錯,這是不錯的開始。Nero心想,至少他可以嘗試從各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拉出一部分讓Vergil一同參與起來,就算對方沒有興趣也無所謂,只要有做出任何反應Nero也視同成功的一小步。其實這沒有他想像中的困難(Nico,謝啦)甚至為此感到雀躍不已,絕對不是他把老爸和約會對象畫上同等號的關係,他只是犯上了那個……那什麼來者的「症候群」而已。

「啊,我想順便做點鬆餅,」Nero按下咖啡壺的開關後正好看見鬆餅的材料,順其自然的隨口問問:「要來點嗎?」

「嗯。」

其實Vergil對人間的物質欲望相當低迷,低迷到冷淡的地步,這和他的血緣有極大關係,剩下的是成長環境。對於自己的雙胞胎兄弟Vergil也和Nero抱持著同樣的疑惑:為什麼這傢伙的舌頭和胃袋對於不加橄欖片的披薩和草莓聖代有這麼強烈的執著?Nero就算了他和Dante基本上是半隻惡魔,只要魔力穩固其實是不用刻意進食的……

爐子那邊傳來開火和Nero的哼歌聲。

Vergil看了一眼在勉強稱作廚房的小小空間忙碌的青年,胸口有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湧現出來,他很快將剛剛產生關於進食的想法用閻魔刀劃開虛空扔了進去。反正冰淇淋和咖啡自己後來都接受了,沒必要再抗拒什麼……

他也不想抗拒攸關Nero的一切──他還在努力習慣,甚至有些期待。

爐子已經關閉,青年在找適合的盤子。

Nero把熱騰騰的食物放上碗盤,正要轉身走過來的時候──

──轟隆隆隆!!!!!!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從車門外席捲而來,夾帶大量的塵沙與猛烈的衝擊力,地面宛如暴風雨中的海浪起伏不定,很快讓車廂內失去平衡的兩名獵人歪七扭八的倒在一起,連帶散落一地的工具和雜物。

Nero第一時間扔掉手裡的東西拉著Vergil的手臂想要就地找掩護,轟炸的巨響讓他聯想到恐怖攻擊──Nero可不想和剛認來的父親(雖然他還沒叫過對方一聲『爸爸』)一起被掃成蜂窩,這種死法也太慘烈了。可是沒想到緊接而來的強烈地震讓移動中的青年失去重心,雙腿一軟直接撞進跟在身後的Vergil懷裡,再摔到五花八門有些物品自己也喊不上名稱的雜物堆中。

Nero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轉,努力維持平靜的心情也被突來的事故攪成碎片,衝進馬通一去不回,他不禁心想應該是要衝出門找出惹事生非的傢伙壓在地上拼命揍一頓,還是收拾好東西再出門找出惹事生非的傢伙壓在地上拼命揍一頓?餘震結束後,沒有意識到自己躺在哪裡的青年灰心喪氣的盯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他可以嗅到濃厚的咖啡和焦糖氣味瀰漫在沉悶的車廂中,形成一股比廚餘還難受的氣味,估計濺出不少殘渣灑在自己身上……

陷入低潮的Nero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提起來,一回神發現他們已經站在車外。Vergil默默伸手挑掉Nero頭上的半塊鬆餅,讓青年有些受寵若驚。

「……不夠冷靜,」年長獵人拿起閻魔刀走上行人四處亂竄的街道,輕快的語氣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我的速度夠快。」

「……」Nero張了張嘴,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所以,剛剛那是什麼鬼東西?」

Vergil沒有回答,只是皺著眉頭盯著遠處升起的濃煙,沒有等Nero準備好武器便氣勢洶湧的離開了。對於年長獵人突然產生起伏的情緒青年有些摸不著頭緒,莫非是沒有攝取足夠的咖啡因引起的焦慮症?不不不,別開玩笑了Nero──

青年搖搖頭揮去荒謬的想法,整裝過後急忙追上Vergil的腳步。

***

……

很好,現在誰可以來解釋現在的情形是怎樣?

Nero面無表情的單手扛著Red Queen,和同樣面無表情雙手抱著閻魔刀的Vergil,一同站在廢墟一塊小平台上,默默看著Dante獨自和野牛型態的巨大惡魔奮鬥。那傢伙戴著風格極為風騷的牛仔帽與紅領巾,以競技者的騎乘姿勢愉悅的賴在惡魔背上不時發出尖銳的口哨聲,如果再給他一條馬鞭或是一綑套圈的麻繩,Nero敢肯定Dante那傢伙有辦法騎著那頭面貌兇惡的野牛繞遍整座歐洲大陸。

「……你覺得現在要怎麼做才好?」Nero歪著頭詢問一旁的父親。

「直接放生。」Vergil毫不猶豫的回答。

聽起來真是棒極了。

是不是啊Dante?

有五層樓高的牛型惡魔已經完全忘記牠跑來人間的理由,牠現在滿腦子只想著怎麼做才能把騎在自己身上的討厭鬼給弄下來,一邊發出憤怒的噴氣聲一邊踩著蹄子上竄下跳。只是牠跳得越用力身上的賴皮鬼玩得越起勁……

「嘿!老哥!還有我親愛的大侄子!」Dante愉快的朝面無表情的父子倆揮揮手,結果下一秒立刻被甩飛出去。逮到機會的惡魔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六肢並用想要把腳底下的人類踩成肉泥──牠沒有成功,Dante靈活的迴避掉了,還有空檔去撿掉下來的牛仔帽。

Nero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沒有留意到帶著竊笑表情的Vergil。

「我們可以開工了嗎?」

Vergil掃了一眼惡魔頭上那對威武健壯的犄角,「……下盤交給你。」說完便一躍而下,加入混亂的戰局。

「沒問題,」Nero興致勃勃的說:「我一直想要修剪一下那個大傢伙的腳指甲。」

***

……

剛清醒的Nero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他瞇起雙眼盯著天花板有一段時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工作車的沙發上。青年揉了一把眉心,一面發出抽氣聲一面掙扎的爬起來,身上披著的衣物也跟著他的動作滑落下去,掉到地面以前被Nero迅速撈起來。

他認出這是Vergil身上的大衣。

Nero一臉不可置信的抓著手上的衣物,冰涼又柔滑的觸感勾起了衝擊下被抽離的模糊記憶──大惡魔臨死前的反擊、Dante的怒吼、被困在現場的休旅車以及Vergil憤怒又帶著焦慮的表情……慢著,Vergil生氣了?為什麼?是對Dante生氣還是對自己?不會是因為自己又犯下了什麼愚蠢的錯誤吧?青年努力回想回來這裡以前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以及Vergil和Dante又跑去哪裡──

車廂門突然被打開,抱著一堆機械零件的Nico探頭進來。

「啊,太好了,你醒來啦。」藝術家露出安心的笑容,接著說:「如果你再不醒來,我打算要直接開車衝進醫院裡啦,現在感覺如何?」

「頭有點暈而已,讓我休息一下就好。」Nero擺擺手,示意自己真的沒什麼大問題。

「好吧,」Nico點點頭,大步走進工作間。「真的有不適的狀況可別硬撐啊,Kyrie會擔心的。」

「放心啦,我可不想被她給宰了──」Nero左顧右盼,還是沒有看見那兩道熟悉的身影。「話說回來,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哦,他們哦,」Nico歪著頭說:「還記得你救下的那部休旅車嗎?差點被惡魔踩爛的那輛──裡面據說有外國的官員還有記者什麼的,情況變得有些複雜,Dante他們和仲介人似乎要過去協調。」

「聽起來真是糟透了,」Nero把Vergil的大衣折起來收好,「外國人沒事跑來做什麼?我不覺得這裡是觀光勝地啊。」

「誰知道呢……」Nico聳聳肩,「Vergil抱著你回來守在這裡兩到三小時後,就被Dante叫走啦,後續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Nero點點頭,他覺得頭暈的狀況已經舒緩許多,晚點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親自去跑趟事務所的大本營好了……

……

等等。

「慢、慢慢慢慢著Nico──」現在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什麼的Nero衝到櫃台前面,一臉震驚的問:「妳、妳妳妳妳──剛剛說我是怎麼回來的?!」

「哈?就是被Vergil抱著回來的啊。」Nico露出奇怪的笑容,她把玩著手中同樣是Vergil交給她的惡魔犄角。「然後把你放在沙發上守在旁邊有段時間呢,中間我還問過他要不要去趟醫院,他還跟我說『Nero有辦法自己醒來的』。」

青年抱著頭發出挫敗的哀號聲。

該死的為什麼最關鍵的時刻他徹底昏死過去──為什麼啊──

「順便一提,Vergil還是用公主抱法……」

「求妳別再說了!Nico!」

***

Dante和Vergil回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Nero得知消息的當晚便提著袋子跑一趟事務所的本營,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卻發現店門口已經熄燈,納悶的青年只能貼在窗口前探頭探腦,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難道是我記錯時間了?」Nero有些懊惱的喃喃自語:「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青年發出惋惜的嘆氣聲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玄關的小燈與大門同時被打開,一道溫暖的光柱壟罩住Nero全身。前來應門的是Vergil,他身穿一襲款式相當休閒的白色家居服、頂著一頭濕潤的頭髮站在門口,有些詫異的盯著這種時候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青年。

「Nero?」

「呃──那個……晚安?」不知該選什麼開場話題的Nero,最終還是選擇最大眾化也最愚蠢的招呼語。真的很蠢,Nero一說完馬上就後悔,他低下頭踢著小石塊試圖掩飾一身的不自在,更不想承認Vergil一身柔和放鬆、沒有往常緊繃和嚴肅的氣息,對自己的吸引力更大了……

Vergil倒是沒有發現到(也許是根本不介意)Nero的窘迫,左右打量青年一番後,確認只有對方獨自一人便側過身讓出通道。「先進來。」Nero見狀難掩欣喜的踏進事務所的大門──差點就要用跳的進去。

「坐吧。」Vergil帶著兩個馬克杯轉身進入廚房,獨自留在客廳的Nero則是一臉好奇的坐在沙發上四處張望,打從進門他便發現屋內不少傢俱已經換成全新,讓原本老舊陰沉的事務所變得富有生氣。

「Dante他們不在,」Vergil很快端著兩杯熱茶回來,他輕輕坐在Nero身旁,浴室殘存的熱氣與沐浴乳的香氣很快感染到身旁的青年,讓Nero有股頭暈目眩的感覺。「明天中午以前便會回來。」

「──所以你是留下來看家的?」Nero忍不住笑出聲音。

「……顯而易見。」Vergil微微露出不服氣的表情,拿起毛巾擦拭還帶著溼氣的髮梢。不得不說此時散著頭髮的年長獵人輪廓和Dante有六、七分相似,讓Nero忍不住多看幾眼,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父親身上找到屬於V富有詩意的憂鬱氣息,和Vergil冷冽的氣質毫無牴觸的融合在一起。

有時Nero覺得Vergil身邊少了魔獸的相伴會不會感到寂寞,但是一想到魔獸的位置被總是大嗑草莓聖代、比小雞聒噪二十倍以上的Dante給取代,Nero又忍不住同情Vergil起來。他其實很能理解被觸怒的父親發起狠來,拼了老命把叔叔壓在地面上揍到連老媽(嗯?他們好像是同一個媽哦?)都認不出來的心情。

「……你要等Dante回來?」已經和頭髮奮戰完畢的Vergil將毛巾攤在膝蓋上,用標準九十度直角對摺起來,整齊到讓Nero心中讚嘆手法和Kyrie有得拼。

「呃,不是的,其實我不是來找Dante……」Nero清了下喉嚨,在Vergil充滿疑問的注視下艱難的開口:「我、我本來就是特定過來找你……」青年拿起扔在腳邊差點被遺忘的紙袋,往Vergil的方向努力推了過去。「你上次留在我們那邊的大衣──幫你洗乾淨了,肩膀上的裂縫Kyrie也補好了。」

年長的獵人接過紙袋低頭看了一眼,「不用那麼急著還給我。」

「我怕你就只有那麼一件大衣。」Nero鼓著臉頰說。

「Dante的外套其實不少。」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紅色。」

「確實不喜歡。」

「你穿紅色應該也不錯看。」前面的對話相當順暢,讓Nero忍不住把應該埋藏在心底的遐想也說了出來。意識到已經無法挽回的青年鬧了個大紅臉,僵硬的別過頭死死盯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馬克杯,他非常希望可以跳進去把自己給淹死。

然後他聽見Vergil發出相當細微的輕笑聲──非常V的風格。

「總之,謝了。」

Nero埋頭喝茶,他相信臉上的熱度是熱茶的緣故。

沙發上的父子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只是少了之前的尷尬感,他們以相當靠近卻又帶點空間的距離享有平靜,直到時間的指針轉進了好孩子該就寢的時間。

「很晚了。」Vergil抬頭看了一眼掛鐘。

「啊,時間差不多了,我也應該──」認為自己收到逐客令的Nero從沙發上跳起來。

「──不用特定趕路回去,留在這裡過夜。」

「……哈?」

「樓上還有客房。」Vergil提著紙袋慢悠悠的走上階梯,徹底忽略帶著些微抗拒的青年。

「欸?等等──不是……我還沒有答應啊!」Nero滿臉錯愕的看著逐漸消失在樓層中的身影,不禁暗罵那傢伙是憑什麼篤定自己會乖乖留下來過夜的?

Nero懷著複雜的心情在樓梯口兜了好幾個圈子,最後還是乖乖的爬上樓梯,來到二樓又差點被藏在牆邊陰影似乎在等自己過來的Vergil嚇到失足滾下去。Nero拍了拍胸口,咬著牙大步走向前,站到年長獵人面前有些不滿意的瞪著他,順道在內心抱怨憑什麼對方比自己高出半個頭。

「我並沒有答應的事情,」Nero努力將語氣維持在他們是嚴肅的討論事情,而不是小孩子對長輩任性的撒嬌。「你不能擅自決定、也不能不把別人說的話聽完!」

「我正在聽。」Vergil若有似無的點著頭,將手中的換洗衣物遞給眼前相當不淡定渾身毛髮豎起的暴躁青年。「只是,乖孩子就寢的時間到了。」

不,根本沒有在聽好嗎?而且天殺的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衣服放在哪裡?Dante你這個老混蛋居然出賣我──

「早點休息。」Vergil的淡漠很快沖刷掉Nero的躁動,他轉身回去自己的房間,帶上房門之前又轉過身看了Nero一眼,在青年的雙眼裡捕捉到些微的眷戀。

「……需要睡前故事?」

Nero馬上變成大紅臉,速度快到連Vergil也望塵莫及。

「不需要──!!!」

青年立刻衝進年長獵人斜對面的房間用力甩上房門,力量大到整條走廊都晃動起來,畫框甚至歪了一邊。Vergil停頓一下後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敲門的手勢卻又猶豫的在門板前幾公分停下,低下頭不知道在考慮什麼。他嘆息一聲,認命的走回自己房間。

房門另外一邊的Nero雙手抱膝抵在門板上,臉上的熱度遲遲無法消退下來。青年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回絕掉Vergil剛才的提議,他很怕跟自己剛認來的父親(儘管直到現在他還是沒叫過對方一聲『爸爸』)共處一室,還會做出更多腦充血的愚蠢舉動。

他已經超過二十歲,早就過了可以盡情撒嬌的年紀。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多靠近Vergil一點。

甚至想要更多。

***

Dante在天剛亮的時候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一進事務所便兩步併三步的爬上二樓一口氣衝進Vergil的房間──他沒有成功,Vergil有鎖上門,並在Dante堵在門口晃頭晃腦的時候,突然打開房門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注意你的禮儀,我的弟弟。」Vergil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著四肢著地的紅衣男子說:「我可不記得母親教導過我們進別人房間以前,不用先敲門。」

「拜託老哥,現在不是談論敲門禮儀的時候了。」Dante迅速跳起來拍去身上的灰塵,一手勾住被打擾晨練一臉不悅的Vergil,半扯半拉的將人給帶進房間,順道用腳後跟關上房門。「有件十萬火急的大事要跟你說,聽到可不要嚇一大跳。」

「……你要結婚了?」Vergil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雖然在Dante眼裡還是一如往常的死人臉。「Trish還是Lady?」

「不是!就算要結婚我也不會選那兩個瘋狂的──咳咳,不對,我不是要講我的事情!」Dante按住兄長的雙肩,用相當嚴肅的語氣說:「聽好了Vergil──Dumary島上的婆婆想要見你一面,要你隻身過去。」

「……Dumary的Matier夫人?」

「就是她,指名你一個人過去,」Dante對著Vergil俏皮的眨眨眼,「心裡會不會覺得毛毛的?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Vergil一臉嫌棄的推開幾乎要掛在自己身上的Dante,「既然要我隻身過去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就別跟著過去瞎攪和了。」

「不要這麼狠心啦老哥──」

「我今天就出發。」Vergil打開衣櫃披上了昨晚Nero拿過來的大衣,整理儀容的時候手指輕輕撫上位在肩膀修補過的痕跡,針線的觸感勾起了混血惡魔遙遠的兒時回憶──對於家的溫暖感覺,而他曾經差點把這些都拋棄掉。

Vergil心中暗自嘆息,拿起閻魔刀越過依然喋喋不休的雙胞胎弟弟走下了階梯。

「等等啊Vergil──不用這麼急著出門吧?至少先吃過早餐啊。」

「對於夫人的要求我沒辦法像你一樣悠悠哉哉。」Vergil沒好氣的瞥了Dante一眼,「別忘了依她的神通廣大,現在搞不好正盯著我們兩個人的動靜。」

「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啊──!」似乎勾起不怎麼美好回憶的Dante忍不住打起冷顫。

「記得和Nero說一聲。」Vergil拿起母親的相框擦拭乾淨後,很乾脆的出門了。

「哈?Nero?他什麼時候過來了……」

Dante不經意的往樓梯間掃了一眼,意外看見自己的大侄子披著外套裡頭還穿著睡衣的身影,來不及跟青年道聲早安對方便以魔人化(Dante發誓他看見了藍色的翼手)的速度衝出事務所,留下彷彿是被龍捲風襲擊過的客廳以及一臉納悶的紅衣獵人。

「……哇哦,這是什麼情況?」Dante伸手撥掉貼在自己臉上的廣告單,對青年火急跳牆的速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是去追離家出走的老婆。」

老哥,你真的很幸運啊。

面對一片凌亂的客廳Dante選擇舉起雙手投降,他決定等親愛的大侄子回來再讓他自己收拾殘局──想到這點忍不住開心起來的混血惡魔面帶微笑的扶正母親的相框,並在旁邊擺上新鮮花束。

***

拜託千萬讓他趕上。

「……Vergil!」

「……爸!等等──!」

藍色的龍形惡魔明顯愣了一下,他俐落的轉過身很快解除魔人化的型態,降落在某棟大樓的樓頂上,迎接滿頭大汗的青年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Nero?你怎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去赴約?!」Nero打斷Vergil大聲的質問:「難道就不能帶上我或老混蛋嗎?不然其他人也行──為什麼非得堅持要一個人過去?」

「Nero……」

「……我就這麼不可靠嗎?」Nero咬著牙拼命忍住顫抖的雙手,眼眶因為劇烈的作息與情緒波動開始泛紅起來。「你們是不是都認為我是個──」

「──我從未這樣想過!」Vergil及時阻擋那個最關鍵也最傷人的詞彙從青年那方脫口而出,同時在心中狠狠記了Dante一筆──總有一天要跟他好好算這筆帳!

「聽我說,男孩。」Vergil嘆了一口氣,看到Nero反應似乎沒有那麼大放下心平靜的說:「Matier夫人,是曾經和我們的父親Sparda並肩作戰過的魔女。」

頭次被自己父親安撫的Nero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錯愕的說:「呃,所以……她算是,親友之類的?不是敵人?」

「沒錯。」

……

很好,Nero,你丟臉丟到家了。

「我、我很抱歉……」Nero心虛的別過頭,他頭次希望腳邊有個大坑可以跳下去,再把自己給活埋起來。

「……你這股衝勁還需要更多時間磨練。」Vergil不經意流露出對於青年的無奈和期望,「尤其是前幾天解決那頭野牛的時候。」

「你那時候……生氣了嗎?」

「我只是對Dante浪費時間的做法感到不耐煩。」Vergil毫無心虛的把黑鍋徹底甩到雙胞胎兄弟的身上。

「那、好吧……」Nero已經沒有阻擋Vergil腳步的理由,他有些悶悶不樂的往後退開幾步。「你──早點回來。」

「嗯。」

藍衣的混血惡魔沒有立刻轉身離去,他同樣往後退開幾步,身邊開始泛起幽藍色火光的時候,衣袖突然被毫無預警衝上來的青年給拉住。

Vergil沒有任何動作──應該是說,他很期待對方會做出什麼動作。

Nero小心翼翼的伸手搭上Vergil的右肩,送上虔誠卻又不單純的吻。青年的動作不是很快,所以Vergil可以清楚看見Nero緩緩闔上的睫毛,以及泛紅的臉頰,他也感受到留存血脈中想要親近的猶豫、試探與渴望。

不僅Nero想要更多,他自己也是。

Vergil很快一手攬住青年的腰,熱切的吻了上去。

他們在晨曦中互相交融彼此的呼吸,直到陽光的熱度逐漸攀升到樓頂上。

「……等我回來。」年長獵人沙啞的聲音在青年耳邊迴盪。

Vergil強迫自己退開與Nero的溫存,渾身被幽藍色的火光迅速壟罩起來,化為龍形魔人的模樣展翅衝向高空。過程中不忘用長尾巴繞過青年的腰部,帶著具有深意的撫摸。

「……不正經。」

Nero揉了揉自己的腰,轉身離去。

***

一回到事務所Nero便看見紅衣的傳奇獵人以相當慵懶的姿勢側躺在沙發上,他朝向門口一臉不悅的青年擠眉弄眼一番,愉快的說:「看來收穫不少?」

Nero丟給自己不著邊際的叔叔一記大白眼,認命的開始打掃一片凌亂的客廳,本來沒有期待大侄子會有什麼回應的Dante聳聳肩,繼續翻著手中的八卦雜誌。

「早餐想吃什麼?」Nero最後還是問了。

「……起司披薩如何?不加橄欖片。」

「去死吧Dante!」Nero迅速將手上的空酒瓶扔到對方的臉上。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END-

【惡魔獵人5/DMC5】月光(全) VergilxNero (NC-17)

Summary:

Nero在某個夜晚把Vergil從窗外拉進自己房間。

***

Nero是被渴醒的。

他在白天裡幫忙Kyrie顧了一整天的孩子們,好不容易熬到就寢時間,匆忙洗完澡頭髮沒有吹乾倒頭就呼呼大睡,喊上一整天的嗓子睡前連杯水都沒喝到,過度使用的喉嚨缺乏清涼液體的滋潤忍不住抗議起來,累積到大半夜終於爆發了。

過於疏忽身體需求的青年總算嚐到苦頭,他發出幾聲難受的乾咳聲,睡眼惺忪的摸上床頭櫃預留的水杯,剛摸到把手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他發出挫敗的洩氣聲只能依依不捨的離開夢鄉的起源地,拿起水杯在一片漆黑的走道中摸進廚房。

Nero的房間和廚房有段距離,中間還會經過兩位女士和孩子們的房間,青年不想驚動到他們連走道上的燈都沒有打開,藉由惡魔在夜晚中仍然可以來去自如的夜視能力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今晚的月光相當明亮,穿透窗戶像投影燈一樣照亮半間廚房,這樣一來可以省下所有開燈的手續了──Nero心想,能夠在電費單省下幾塊錢不無小補。他走上流理臺打開濾水器的水龍頭迅速的喝下兩大杯涼水,再將水杯裝滿後滿足的走回房間。

青年重新爬上床舖埋進枕頭時進入淺眠,舒緩下來的意識尚未踏進夢鄉,很快被風吹動的窗簾拍打聲給驚擾。Nero再度迷迷糊糊的撐起上半身,揉了揉雙眼用力的往窗戶瞪了一眼,窗戶似乎沒有上鎖被半夜突然颳起的大風給吹開,懸掛在半空中發出吵雜的轉動聲,輕薄的窗簾也和跳著華爾滋的姑娘裙襬一樣不斷旋轉飛舞。

他只能認命的再次脫離溫柔夢鄉,一面打著呵欠一面將窗簾一把抓下繫上綁繩,再重新掛上窗框的鉤子,青年還打算伸手要把被吹開的窗戶給拉回來,結果上半身剛探出去,就和一個身穿深藍色大衣的銀髮男子打個照面。腦子還沒有清醒過來的年輕獵人完全沒有意識到當下的情況有多離奇,就這麼和對方玩起大眼瞪小眼的把戲。

瞪眼遊戲的計時秒數跑到第四十秒的時候Nero才反應過來,他發出一聲受到驚嚇的抽氣聲,身體本能很快凌駕大腦下達的指令,秒數往後跑了0.001秒鐘之後他迅速伸出雙手用力一推,直接把自己的親生父親給推下樓;讓毫無防備的年長獵人摔進灌木叢,發出一聲沉重的落地聲。

Nero愣在窗前不知所措,他再次發出第二次受到驚嚇的抽氣聲──這次更為大聲已經升級成尖叫聲,青年發出Kyrie拿著一大盤燉到軟爛的花椰菜泥要自己全部吃完時才會發出的尖叫聲,他將上半身完全探出窗外,在明亮月光的照射下試圖找出Vergil的位置卻沒什麼收穫;灌木叢複雜的陰影相當有效率的阻擋了混血惡魔優質的夜視能力。Nero找尋自己的父親未果,連鞋子也沒穿上就跳了下來。

「……Vergil?Vergil你在哪裡?」青年神情慌張的四處翻動灌木叢,卻一點收獲也沒有。

「Vergil──在的話喊一聲好嗎──?」

「……Nero,上面。」

原本想讓年輕獵人在灌木叢裡瞎忙一會的男人聽到對方沙啞的聲音還是心軟了,他悠然自得的斜躺在樹幹上,朝著樹下友善的招了招手。Nero抬頭一看雙眼閃過一道絢麗的光芒,和月光一樣照進Vergil獨處的空間,他尋著父親的聲音很快爬上樹幹,面帶微笑的和男人並肩坐在一起。

「你試圖謀殺我。」Vergil搶先在Nero試著說些什麼緩和氣氛的時候冷不防的開口,滿意的看著他的孩子陷入不知所措的模樣──尤其是那雙濕漉漉像狗崽子一樣的大眼睛,永遠都看不膩。

「我、我很抱歉……這是反射動作……」Nero努力的解釋自己暴力的行為,「我、我只是有點被嚇到,絕、絕對不是針對什麼人……」

「嗯哼?」Vergil勾了一下嘴角。

「……說到底,還不都是你莫名奇妙在大半夜跑到我房間的窗外!」冷靜下來的Nero總算察覺到事情的起因分明是眼前笑得一臉欠揍的男人,他瞇上雙眼忿忿不平的說:「天底下從來沒見過一個當父親的,會在半夜試著潛入自己兒子的房間──你可別告訴我你只是要來檢查我的被子有沒有蓋好!」

「你的窗戶沒上鎖,我就進來看看而已。」Vergil毫無心虛的說。

「……根本不是窗戶有沒有鎖上的問題好嗎?!」Nero開始懷疑他和Vergil的對話根本屬於不同的次元,簡直就是不同種族之間試圖交流卻落得雞同鴨講的窘迫地步,相差二分之一的惡魔血統造就的代溝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我從Dumary那裡連夜趕回來,出島時恰好碰上一陣雷雨。」Vergil一點也不在意Nero糾結的心思,自顧自的說:「經過Fortuna的時候月光夠明亮,看到你房間的窗口是打開的,我才忍不住停下來看看。」

Nero這時候才注意到父親身上帶著濃厚的海水氣味,衣服甚至還是濕的,他感覺到胸口和眼角有股熱意湧了上來,讓他有股衝動想要對看似冷漠其實內在充滿感性的男人做點什麼。最後冷峻的月光和微涼的晚風稍微擋下年輕獵人放肆的舉動,他抓了一把後腦杓,刻意忽略身旁專注於自己身上的視線,試著用輕鬆的語氣說:

「為什麼要連夜趕路?多休息一晚再回來也不遲啊?」

「和夫人談過後,我一直在思考。」

「你有被刁難嗎?」Nero一臉擔心的迎上Vergil的視線。

「聽了一大段長輩的訓話。」Vergil露出淺淺的微笑,接著說:「無非是對於力量的執著,以及往後我應該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好好思考身為Sparda子嗣應盡的責任是什麼。」

「……你的想法是什麼?」

「對於力量的追求我永遠不會停下來,」Vergil的回答倒是很直接,「但是那不會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

Nero眨了眨眼,滿臉好奇的等待父親接下來的回答。

「我一直在思考我停留在人間是為了什麼,」Vergil靠在樹幹上,幽幽的說:「Dante和我其實沒有跟父親一樣,有為了全世界犧牲的偉大情操,我本身也對人類的事情沒有多大的興趣。」

「……直到知道了你的存在,」Vergil深深的看了Nero一眼,「我認為可以從你身上找出我想要的答案。」

「……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Nero開始行動了,他像一隻貓科動物一樣無聲無息的溜進男人的懷抱中,徹底擺脫幾個星期前還不會和自己剛認來的父親相處的尷尬。青年心裡也為自己突然躍進一大步的舉動給嚇到,但是他展現出來的一切行為又是那麼的順其自然。

「所有一切。」Vergil挑了挑眉,對於孩子的主動他相當受用,馬上將人抬到自己雙腿上一手勾起對方的下巴。

今晚的月色很美也很明亮,照映在同樣都是銀髮的父子倆身上像是鍍上一層閃耀的金屬,散發出如夢似幻的微光,一點讓人感覺不出來他們身上同時擁有面目猙獰的惡魔血統,反而像是傳播福音的白翼天使,又像是吟誦詩歌的遠古精靈。Nero深深的被父親冷冽的冰藍色瞳孔吸引住,以往他覺得Vergil的雙眼和古老冰河一樣足以凍結一切──包含感情和靈魂,但是他現在看到的是一座逐漸融化的冰湖,漂浮在湖面上的浮冰逐漸被春風消去,化作潺潺流水流進種子開始萌芽的綠意大地。

Nero的雙手不自覺的環上Vergil的脖子,他就像一個四到五歲的幼童嘗試用撒嬌引起父親的注意,或許還能從父親的手中獲得一些甜頭。接收到孩子釋放出來訊息的Vergil並沒有讓Nero失望,他繼續用足以溺死人的冰藍色雙眼捕捉青年的一舉一動,從身體、精神到靈魂他全都想要納進自己的口袋。Nero是從Vergil的血與肉延伸而出的生命體,他們之間的關係凌駕於婚姻契約,甚至更勝於兄弟手足,世上沒有任何武器可以一刀斬斷直系血脈上的連結。

如果Vergil對於對象的容忍度以百分比來計算,惡魔是負數,人類是零分,稍微有點交情的其他人是十分,他的雙胞胎弟弟可以獲得二十分。但是Nero拿到的分數比起他的叔父多到有些過份了,Vergil很樂意給兒子九十九分的容忍度,如果超標他們會使用Sparda家族最擅長的方式來解決。只是過了今晚,年長的混血惡魔認為他對兒子的容忍度很快又要提升,因為他試著把手伸進Nero的睡褲裡,連帶把睡衣一起扯掉。

今晚的月光不僅夠明亮,微涼的晚風也很強勁,早就做好覺悟的Nero默許Vergil上下其手的動作,滿臉通紅的將臉部埋進父親的胸膛。突然間有股冷風吹拂過青年潔白的後背,讓他一面打起冷顫一面打出一個小小的噴嚏。Vergil同樣也無法倖免,畢竟他身上還是擁有一半人類的血統,在帶著濕氣的衣物和晚風吹拂的雙重影響下,年長獵人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幸虧他速度夠快及時轉過頭,沒有正面對著Nero噴上一臉體液。當Vergil伸手摸上微癢的鼻子時,懷中的Nero抬起頭一臉像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彷彿他是第一次看見前任大魔王兼親生父親的Vergil打噴嚏的模樣。

Vergil露出困惑的表情,但是他的另外一隻手並沒有停下,依然上下輕撫著Nero的後背。青年扭動一下身軀阻饒父親不安分的心思,露出求饒的表情用軟綿綿的聲音說:「我覺得我們可以先進去屋子裡──暖和一下?」

年長的混血惡魔很快展開雙翼表示贊同。

***

Nero踩上窗前的五斗櫃時,朝身後的Vergil做出噤聲的手勢,接著小心翼翼的從有些搖搖晃晃的櫃子上跳下來,像隻貓一樣無聲無息的踩上房間裡的地毯。跟在青年背後的年長獵人效仿對方的動作想要一鼓作氣跳進屋內,卻一時忘記收起身後巨大的龍翼尷尬的卡在窗戶上。Nero轉頭一看差點笑了出來,他輕咳幾聲迅速調整好表情,先是伸出雙手安撫父親緊繃的情緒以及堅硬的雙肩,讓對方順利收起背後的翅膀後拉住他的雙手輕巧的將整個人拉進房間。Vergil用優雅如花豹的姿勢跳下五斗櫃,順道在月色的照耀下打量一番充滿青年氣息的生活空間。

Vergil從散亂在床上的貼身衣物、整齊擺放在架子上的武器零件以及牆壁上五顏六色的海報,可以感覺到這裡是他的孩子渡過成長時期的秘密基地,同時也是他未能參與進來的時光隧道。他們相遇的時間太晚也太不湊巧,甚至在應該是錯誤中的關係中脫身卻義無反顧的沉淪下去,他們順從惡魔的慾望嘗試佔有對方,卻又選擇使用人類的方式建立關係。接近,試探,推測,摸索,聯繫,最後放下抱著刀劍的雙手,選擇擁抱彼此。

Nero沒有留意到Vergil的心理活動,他忙著從床底下撈出自己的室內拖鞋,也給自己父親遞給一雙。這是青年的習慣,他不習慣把外面來回奔波的髒鞋子帶進自己的專屬巢穴,所以在房間門口建立一小塊類似玄關的隔間,任何在外面走動過的鞋子都會放在玄關的鞋架上。接觸過東洋文化的Vergil很快心領神會,他坐上書桌椅默默脫下濕掉的衣服以及沾上草屑的長靴,遞給主動伸出雙手的Nero──同時被一條乾淨的大浴巾蓋住頭部,男人仔細擦乾濕潤的髮尾,用帶著暖意的眼神目送抱著衣物的青年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和自己說聲『晚點就回來』後便溜了出去。

Vergil盯著腳邊造型是白色絨毛兔子的室內拖鞋,他內心掙扎三十秒鐘後還是乖乖穿了上去,趁Nero不在的時候尋寶似的更加仔細探索這個房間。除了一開始瞥到的床上散亂的衣物、Red Queen的組裝零件以及看不出來對象是何方人物的螢光色海報,Vergil在床頭櫃上看到各式各樣填充玩偶和裱框的相片──枕頭旁邊還有擺放兩三隻飛龍的布偶──有粉紅色也有粉藍色,體型圓滾滾顯得背後的翅膀瘦小可憐,它們整齊的擺放在同一方向恰好正面朝向Vergil,讓男人不禁產生小飛龍是對著自己露齒微笑的錯覺。

年長的獵人將注意力從飛龍布偶轉移到床頭櫃上的相片,他靠過去坐上床沿一張一張拿起來仔細的觀賞,看見了滿臉不高興渾身都是爛泥巴的幼年Nero;背後是被足球敲碎的花瓶一臉快要哭出來的孩童Nero;和Kyrie以及隱約有些面熟的Credo一同開懷大笑的青少年Nero;在Devil May Cry招牌下和Dante一起合照已經剪了一頭俐落短髮的青年Nero。

Vergil珍惜的一一輕撫相片上每張Nero的臉孔,感嘆自己錯失了不少孩子成長的時機,身為Sparda的後裔他在殺戮和血海中浮沉太久,最平凡不過的願望已經是奢求,卻沒想到年少輕狂的一段際遇,替他的未來留下永遠無法拋下的牽掛。儘管他已經記不清Nero的生母的名字與模樣,只要試圖回憶大腦就會隱隱作痛──Vergil推測是被洗腦多年的後遺症。他有些感嘆一段曾經認真看待的感情就這麼煙消雲散,除了孩子一點痕跡也沒留下;另一方面又有些慶幸他最珍惜的童年時光──母親的溫柔與慈愛、父親的威嚴和教導、雙胞胎兄弟的頑皮和嬉戲以及老房子的模樣,並沒有成功被抹滅掉。

年長獵人輕輕放下照片,來到窗前仰望高掛在夜空上的皎潔月亮,今天是滿月雲層也相當稀薄,難怪明亮的月光誇張到可以取代路燈。Vergil曾經在不少漫漫長夜裡連夜斬殺數也數不清的惡魔,光是沐浴在血海裡就足以讓他心情惡劣到寢食難安,根本沒有閒情逸致去觀賞夜空中的明月。如今獲得新生的Vergil不僅解開了心結,也被新舊家人所接納,他總算能夠好好靜下來享受未曾仔細看待的美好風景。

Nero端著兩杯熱茶進來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半裸的父親全身沐浴在銀白色月光裡的景象──和剛剛在樹林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讓他幾乎湧起跪地膜拜的衝動。Nero一直覺得Vergil清冷的氣息很適合月亮,沒想到兩者相容性高到可以令他神魂顛倒的地步──青年不想打擾這幅靜謐美好的畫面,忽略掉剛泡好的熱茶可能會被自己著迷的心思放到冷卻的地步,只是專注於父親冷冽又帶著神聖的光輝中。

原本盯著月亮僅是在思考明天早餐要料理什麼的Vergil,惡魔敏銳的嗅覺馬上捕捉到青年準備好的熱茶中夾帶的甜味以及辛辣,他悠然轉過視線一臉好笑的看著明顯在盯著自己發呆的孩子,見對方顯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男人只能無奈的搖搖頭,直接邁開腳步走了過去,一手拿起Nero手中其中一個馬克杯,上面還印著小小一行文字──我愛老爸。

「這是什麼茶?」Vergil假裝自己沒有留意到杯子上面的文字,只是端起來聞上幾口香氣,對於杯中黑褐色的溫熱液體充滿了好奇心。

「哦,這是用黑糖泡上的薑茶,對於祛寒暖胃很有效果。」Nero說:「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辛辣味道的香料,所以薑片只有用上一片……要不要試看看?其實挺不錯喝的。」

Vergil在Nero帶著期盼和欣喜的眼光下很快喝掉一大半,「薑片可以再多加一片。」說完繼續把剩下的薑茶一口氣喝完,留下空蕩蕩的馬克杯,Nero接過空杯也跟著把自己那一份低頭默默喝完,他總覺得眼前的男人盯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熱切,莫非黑糖薑茶也有促進惡魔情緒亢奮的效果?可是對自己似乎又沒有類似的效果?

Nero抱著滿腹疑惑和羞赧盯著手中兩個已經空下的馬克杯,他輕咳幾聲,含糊的說聲『我出去把杯子洗乾淨』便打算奪門而出,腳步還沒跨出去他的腰部已經被一條溫熱且佈滿麟片的銀色長尾牢牢捲住。青年象徵性的掙扎幾下未果,只能隨意的將杯子放在一邊,鼓起臉頰用不滿的眼神瞪著坐在床沿上笑得一臉欠揍的銀髮男人。對方一點也不在乎孩子並非真的不開心的目光,淡然的拍打幾下自己的大腿,逗孩子般的舉動很快讓Nero紅了臉,他轉過頭低聲咒罵幾句後,大力的踩著步伐面對著父親爬上他的大腿,用力的坐了上去。

「這樣你滿意了嗎?」Nero咬牙切齒的說,順手摸上Vergil的後腦勺試圖弄亂男人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

「還算滿意。」Vergil用拇指輕輕撫摸青年嘴角的茶漬,傾身吻了上去。

青年的身軀微微顫抖一下,很快投入父親熾熱的親吻,繼續上回在大樓屋頂未能做完全程的溫存。Nero生澀且被動的接受Vergil大膽滑進他口腔裡的長舌──長度比起一般人類明顯超出合理範圍,甚至像貓科動物一樣帶著倒刺,不停的刺激青年的口腔讓他又刺又癢,最後終於讓Nero忍不住跳起來一口咬上父親的舌頭以示抗議。

惡魔體質分泌的大量唾液在兩人相貼的嘴角縫隙像瀑布一樣傾洩而下,很快把Nero的衣領和Vergil的鎖骨部位給浸濕了。及時從父親和蛇一樣靈活的藍色舌頭抽身離開的青年大口喘著氣,他再度撲上前輕輕啃咬男人的鼻尖,在Vergil溫柔到幾乎要流出銀河的眼神下悶聲笑了出來,他啞著聲音說:

「你他媽的是把舌頭單一魔人化了嗎?」

「噓──」Vergil用食指輕輕抵上青年的嘴唇,「親熱的時候,禁止說髒話,男孩。」

「那你得想法子讓我開不了口。」Nero一口含住男人修長的手指,露出挑釁的笑容。

Vergil挑高眉毛,他沒有抽出手指,而是在青年濕熱的口腔裡慢吞吞的轉了一圈,最後在舌頭底下故意的用指尖用力壓下去,擠出更多唾液後勾起手指緩緩從Nero嘴中抽了出來,夾帶一條細長的絲線,隔著月光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男人抬高濕潤的手指用審視藝術品的目光端詳一番後,再舉到Nero面前,先是用自己淺藍色帶著倒刺的舌尖一點一點舔舐,最後張嘴一口含進去,發出幾道吸吮的聲響後才抽出手指,彷彿自己在品嘗一道經由米其林三星主廚精心烹飪的佳餚。

父親這股優雅又帶著調情的舉動徹底讓Nero羞紅了臉,他的雙手還僵在Vergil的肩膀上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他的大腦已經失去運作的能力,只能不斷重複男人剛剛舔食自己手指的情色畫面,Nero也發現這個充滿衝擊性的視覺效果讓他的下半身很快硬了起來。青年膽顫心驚的嚥下口水,他在想應該要乖乖從父親腿上下來自行解決生理需求;還是應該要乖乖在父親面前脫下睡褲自行解決生理需求?

Vergil一向飛快的動作無法給Nero更多思考的時間,他早就從身上發燙的身軀以及黏膩的體液氣味察覺到他的孩子已經動情。男人乾脆的低下頭,在難為情的Nero抱住父親的脖子試圖讓他轉移視線的時候,迅速將手伸進青年的睡褲摸上硬梆梆的老二──Nero的內褲已經完全被性器分泌出來的體液給浸濕了,Vergil手裡的硬物似乎因為被男人觸碰變得更加興奮,不少超出人體正常範圍的體液和溪水一樣川流不息的噴發出來,直接把Nero睡褲的檔部變成一大塊暗色的水漬。

「啊,爸爸……」Nero又羞又惱的咬住Vergil的肩膀,他覺得自己像極一個尿床的五歲幼童,儘管他下半身流出來讓年長惡魔嗅到就足以興奮起來的體液和尿液沒什麼關係。

「放心,沒事。」Vergil聽到Nero軟綿綿喊自己『Daddy』的時候差點就要當場魔人化暴衝了,他必須用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制止住心中快要破籠而出的野獸,避免一時衝動傷到青年。Nero雖然總是表現出大膽妄為的模樣,但是Vergil心裡很明白這孩子其實沒有經歷過任何情事──搞不好連女(男)孩子的小手都沒牽過,他的房間甚至沒有什麼黃色刊物(Dante那邊倒是不少,Vergil覺得有必要好好大掃除一番)。

男人做完深呼吸後一面安撫孩子羞赧到快要哭出來的情緒;一面俐落的扯下已經無法再穿在身上溼答答的內衣褲,伸手摸上Nero依然硬挺的老二,幾次熟練的套弄後很快讓青年就地繳械,並在孩子面前舔去手上黏稠的精液──Nero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爆炸了,誰教他的混帳老爸過於犯規,總是做出一些讓人不忍直視卻又足以留下深刻印象的驚人舉止。

「滿月對於剛步入成年的惡魔發情期具有很大的影響力,」Vergil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耐心的替Nero解釋他身體的異狀。「……尤其是初夜。」

已經被情慾沖昏頭的Nero根本沒有心思在聽Vergil說什麼,發洩過一次的身體仍被熊熊燃燒的慾火不停噬咬無法獲得平息。青年下半身氾濫的體液已經沾濕了父親的長褲,他低下頭看了看,滿意的發現Vergil的檔部也突出不小的隆起,他稍微退開身體伸出雙手摸上男人的腰帶,試圖一鼓作氣扯下父親的長褲。

「開始之前,我必須確認一件事。」Vergil輕鬆的扣下青年做怪的雙手,抵在胸膛上溫柔的親吻幾下。

「……嗯哼?」Nero用迷濛的眼神盯著父親看,掙扎的雙手沒有放過任何可以觸碰Vergil的機會──他正用自己的指尖輕輕刮著男人結實的胸肌。

「你真的認為你已經準備好了?」Vergil只能盡量忽視胸膛上微癢的觸感,認真的看著青年說。

「……要上就上,你是哪來那麼多廢話?!」Nero惱羞成怒的嘶吼,蓬鬆的毛髮和盛怒的犬科動物一樣渾身豎立起來。「你他媽的這個節骨眼還在跟我開什麼玩笑?!我操你是不舉還是早洩啊?!」

「如果我不舉就不會有你的誕生了,男孩。」Vergil被自己孩子欲求不滿造成的暴怒取悅了,他發出一聲討人厭的嗤笑聲,在Nero氣勢洶湧的撲過來以前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像是安撫寵物那樣輕巧的摩娑著。接著傾身上前,在青年通紅的耳邊輕聲的說:

「切記別隨便質疑親生父親──尤其是雄性惡魔的性能力。」

Nero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已經被自己的混帳老爸放倒在床上,身上唯一剩下的睡衣也不翼而飛。他現在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渾身光溜溜的張開雙腿面對著充滿侵略氣息的混血惡魔──Sparda的長子,同時也是Dante的雙胞胎兄弟──Vergil.他對身下的青年露出溫和的笑容,卻反而讓Nero背脊開始發涼──他覺得自己大難臨頭了。

「至於我是不是早洩……」Vergil輕輕捏了捏青年的鼻尖,和藹可親的笑著說:「很快就會讓你知道了。」

***

鑒於今晚的交歡是Nero的初夜,興奮難耐的Vergil嘗試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力道,最後還是忍不住把Nero操到泣不成聲。青年用雙手緊緊揪住皺巴巴的被單;修長的雙腿大幅被撐開露出最隱密的私處,濕潤的體液替男人省去一小瓶潤滑劑的開銷,很順利就能一口氣探進兩根手指。Vergil像是玩弄Nero的嘴巴那樣慢吞吞的在裡面旋轉一圈,甚至故意的上下擠壓,最後在身下的孩子抗議的踢上幾腳後,雙手扶住青年寬窄適中的腰部準備讓他承受父親的侵犯。

剛開始被Vergil修長的手指伸進除了上廁所以外很少碰過的地方的Nero,身體反射性的一僵,然後不太適應的踢了踢雙腿,試圖消除下半身又酸又脹的異樣感。孩子生澀的反應很快讓Vergil彎下腰溫柔親吻著Nero的雙唇,同時伸出長舌帶出不少自己的體液灌輸給年輕的混血惡魔。年長惡魔的舉動很快的讓青年的情慾徹底被點燃,殘存的理智隨著閻魔刀劃開的傳送空間消失的無影無蹤。Nero主動挺起下半身,用雙手撐開已經被父親開拓的差不多的後穴,脹紅著臉用殷切的眼神祈求對方的佔有。

Vergil沒有讓他的孩子失望隨即就做出回應,挺起碩大又驚人的肉刃貫通了青年柔韌性相當良好的身體,原本被惡魔那部分的賀爾蒙沖昏頭滿腦子只想著跟父親交配的Nero;在Vergil強而有力的佔有下拼湊出破碎的理智,讓他深刻感受到自己已經和戀慕已久的男人結合在一起。儘管他和這個砍過自己右手的混帳認識不算久,甚至莫名其妙又多出一層血親關係,但是Nero的靈魂還是在渴望他──從V的時期就悄然萌芽,到Vergil回歸的時候嫩芽迅速成長,最後成為一顆誘使人犯下罪行的禁果之樹。

Nero是從Vergil的肋骨中誕生出來的靈魂伴侶,他們相愛終究是本能,也是命運。

年長的混血惡魔沒有忽略掉首次承受性愛洗禮的Nero突然高漲的情緒,他稍微緩下挺入的動作,依依不捨的用硬到發疼的老二戳弄青年溫熱且濕透的肉穴──那裡是足以讓惡魔發狂的豐饒盛宴;也是吸引人類墮落的萬惡深淵。Vergil扶著自己的老二稍微退出一半又緩緩進入,變相的慢性折磨Nero尚未得到巔峰的快感,他發出一聲幼獸般討食的鼻音,努力睜開濕潤的雙眼,意亂情迷的盯著在自己身上瞎忙活的父親。

Vergil見狀伸出手撥去青年被汗水浸濕蹋下來的短瀏海──銀色的髮絲在月光影響下散發出閃耀的光輝,替一身滿滿都是被狠狠疼愛過痕跡的Nero洗去放蕩淫亂的氣息,轉變成踏著天使階梯下凡到人間;迎著月光歌頌讚美詩的聖潔天使。男人先是親吻青年佈滿汗水的額頭和鼻尖,又用嘴唇輕輕蹭了下他的眼角讓對方發出孩子般的吃笑聲,最後彼此交換一個溫柔且深入的親吻。

交歡的過程中Vergil不忘照顧休息片刻後再次挺立起來的小Nero,它像噴水池一樣愉悅的四處噴灑著泉水,讓羞赧到不行用手臂擋住視線進入半逃避狀態的Nero,下半身總是處於溼答答像是小孩子尿褲子的窘迫模樣。男人倒是不怎麼介意床單已經被兩名混血惡魔的體液弄到慘不忍睹的模樣,他專注的上下套弄青年的老二讓它成功吐出累積已久的精華後,再次壓上Nero紅潤的身體進行深入的交流。對方也合作的抬起雙腿,勾在父親弧度相當完美的腰部上。

年長的混血惡魔滿意的低下頭,在Nero紅到不像話的耳邊吹拂滾燙的氣息,成功引起青年一身輕顫──Vergil接著張嘴伸出野獸般的利牙輕輕刮著脆弱無助的頸脖,他可以感覺到流淌在孩子體內熾熱的血液和柔軟的血管──其中一大半的源自於本身。以往他們接觸的時候Vergil光是想到這點就恨不得把Nero揉進自己體內,或是折去他的羽翼關進高聳入雲的高塔,讓他的孩子終生只能依靠自己;也只能接觸自己。Vergil捨不得把Nero藏進永不見天日的地下牢獄,他知道青年的生存無法脫離藍天和日光。

人類冷靜的理性很快把惡魔病態般的佔有欲給推擠掉,Vergil收起利牙雙手扶住似乎用力一掐就會被折斷的瘦腰(儘管Nero的身材在一般人中夠健壯了),持續強而有力的進入青年的後穴,把濕軟的嫩肉操到翻出來──猶如被暴風雨蹂躪過的稚嫩花苞。原本因為父親緩和下來的速度稍微獲得喘息空間的Nero,免強維持的意識再度被情慾和愛戀支配,順著滾燙的血液直衝腦門,最後在他的腦海裡炸成一朵又一朵耀眼無比的煙花。

Nero柔韌又修長的四肢已經被Vergil強烈的控制慾擺弄出好幾種羞恥的姿勢,每當父親的撞擊正中紅心青年的腳趾頭就會縮捲起來,佈滿汗水的身軀像是遭受電擊那樣產生劇烈的抽搐。Nero以往和野火一樣難以馴服的性格,此時在男人面前毫無用武之地──尤其是床上,以及父親的懷抱裡。Vergil毫不吝於散發出來的濃烈氣息包圍下,青年瞭然直接的表達出他的順從和包容,遵從靈魂本能的渴望,滿足又貪婪的吞噬成年混血惡魔熱烈的侵占。

Vergil抽出一隻手臂緊緊握住Nero已經鬆開的拳頭,十根手指毫無縫隙的契合在一起;頭腦已經一片混亂的青年正好需要一些父親充滿力量的支撐,否則他會徹底沉淪性愛的汪洋裡,隨著慾望的潮流漂向不知名的遠方。Nero充滿熱度的胸膛裡流通的不是憤怒和暴躁碰撞出來的火花;而是滿載愛意與溫柔形成的生命泉源,一點一滴流進Vergil疾苦與乾枯的心靈中,成長為荒漠中的一小片綠洲;一整片青翠的草原;一大片蔥鬱的樹林;最終變成一座雄偉的森林。

「Nero……」Vergil低聲呼喚孩子的名字。他沒有退開Nero誘人的身軀,專注的看著身下的青年,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早已被汗水弄得一團糟。

「……Yes?」Nero眼神渙散的癱軟在床上,聽到父親的聲音還是打起精神來回應。

「你渴望我已久?」Vergil用另外一隻手溫柔的擦去青年滿臉的淚水。

「渴很久了……」

「我也是。」

一道幽藍色的冷冽火光在Vergil身上流竄,他可以嗅出他的孩子已經快要達到高潮的極限,原本溫柔如星光的眼色黯淡下來,化作深夜裡捕食人肉的恐怖惡魔。Vergil部分肢體包含跨下的老二出現魔人化的姿態,在Nero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父親究竟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很快的挺起跟藍色長舌一樣佈滿倒刺的老二,長驅直入已經被自己搞得相當耐操的柔韌身軀,讓身下的青年猶如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弓起腰部,發出半是受到刺激半是爽到不行的抽氣聲。

「……Nero,難受的話可以大聲喊出來。」Vergil有些心虛的說。

「為、為什麼你那話兒也長出倒刺啊……」呼吸相當不穩定的Nero艱澀的說出他的疑惑,接著被父親用力的頂撞下崩潰,眼神渙散的流出一大灘唾液,發出最原始也最本能的喘息。「啊啊──不──Daddy……Father……Vergil……別、別碰那……啊、啊嗯──!」

「作為初夜儀式的收尾吧,男孩。」男人一面加快下身的動作;一面壓住Nero變得相當敏感的腰部避免他亂動。「否則滿月結束以前,你的身體會像一個處於交配期的Empusa Queen,永遠無法獲得滿足。」

「別、別把我拿來跟、跟蟲子相提並論……哈啊──爸、爸爸──再快點……」

「別說話,會咬到舌頭。」Vergil用充滿寵溺的眼神說。

變故突然發生了。

今晚本來一直很安分的藍色翼爪似乎受到原主過於亢奮的情緒影響,冷不防的從Nero的背後竄出來,歡樂的拍打著羽翼,瞬間讓青年房間充滿了散發藍色微光的羽毛。翼爪上和猛禽一樣銳利的爪牙摩拳擦掌的舉向天花板,停頓一小段時間後突然雙雙砸向床舖的兩側,發出雷擊般巨大的爆裂聲響;也讓交歡中的惡魔父子倆彈跳起來,差點就要摔下床舖。

「抱歉,我無法控制……」Nero難為情的用雙手蓋住整張臉。

「……收得回來嗎?」Vergil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翼爪不安分的舉動剛剛差點就讓他成功繳械。

「好像……沒辦法……」Nero的慾望還沒有獲得滿足,兩腿間的老二再度有抬頭的趨勢。他不安分的扭動身軀,朝向Vergil發出帶著鼻音的催促聲。「爸爸……別停下來……」

幸虧藍色的翼爪撒野幾下後很快癱軟在床上奄奄一息,刺眼的螢光色也逐漸淡去,但是差點被嚇出心理陰影的Vergil還是不太高興的掃了它幾眼。拋下剛剛的鬧劇,繼續辦事的男人不經意的望了一眼窗外,發現月亮在不知不覺中降到最低點,光芒也黯淡不少,他沒想到自己已經和孩子在床上耗上一整夜──多虧了惡魔血統帶來的充沛精力,Vergil非常樂意且滿足的耕耘著Nero身上的每一吋肌膚。

青年悶哼一聲後背後的翼爪總算消失了,化作點點螢光飄散在房間內,一部分隨著晚風吹散到窗外。Vergil悄悄鬆了口氣,他幻化出長蛇般的尾巴輕輕捲住Nero的腰部,在對方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父子倆以交合的姿勢正坐在床上。重力的加持下以及突然改變的角度,讓男人碩大又佈滿倒刺的性器更能插進Nero肉穴的深處,差點讓他發出愉悅的吟叫──青年及時咬住父親的肩膀,將聲音全數吞進喉嚨裡。

Vergil輕聲安撫著被操得渾身酥軟的青年,他稍微推開癱坐在自己身上的孩子,依依不捨的抽離硬度不減的老二後,轉過Nero的身軀面向大幅打開的窗戶,再度深深埋進柔軟的體內,一鼓作氣的撞進正中央的紅心。Nero這次終於忍不住喊叫出來,兩腿間挺立起來的小Nero在失去父親的撫弄下也一併射出大量精液,噴灑在床單以及地毯上。Vergil溫柔的將幾乎要昏過去的青年抱在懷裡,律動幾下後很快跟著釋放出自己的精液,像灌溉農田的水圳一樣盡情灌輸在Nero被操開的嫩穴裡。

喘息片刻後,勉強回復意識的Nero發現到男人依然埋在他體內──射精,他紅了臉,忍不住用手肘輕輕推一把身後的父親。

「……你好了沒?」

「再給我五分鐘。」

「你他媽的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Nero,你的語言能力呢?」

我操你的語言能力──Nero深呼吸幾下,咬牙切齒的說:「我可以問你為什麼可以射這麼久嗎?」

「增加生育率。」Vergil的回答相當直接。

「我沒有搞錯的話,我們兩個都是男的!男的!」

「這是滿月的特殊時期,忍耐點,男孩。」Vergil仔細親吻著Nero的後頸,安撫他的孩子暴跳如雷的情緒。「你可以當作額外的魔力補充源。」

「明明是蛋白質補充源……」Nero實在是疲倦極了,如願以償的性愛雖然讓他興致高昂但是也嚴重消耗了他的體力。青年打聲呵欠後直接捲曲在父親的懷抱裡沉沉睡去。

***

徹夜放縱並沒有帶給年輕的混血惡魔多大的身體負擔,再加上源自父親的『魔力補充』,Nero頂著一頭和雞窩一樣亂糟糟的頭髮從被單裡鑽出來的時候,意外的感覺到神清氣爽。他在微弱的晨光中伸展筋骨,轉過身便發現披散著頭髮的Vergil依然側身熟睡著,被單只蓋到他的腰部,勾勒出男人既修長又完美到堪稱藝術品的雙腿線條,以及驚人的──

Nero輕聲咳嗽幾下,他在腦海裡默唸幾句兒童歌謠過濾掉雜亂不堪的心思後,上前戳了戳父親結實的胸肌,並在對方甦醒以前迷戀的觀賞男人顯得年輕又秀氣的髮型。Vergil其實早在青年產生動靜的時候就甦醒過來,只是他默不作聲繼續裝睡,偏要等到孩子親自過來叫醒他的時候才緩緩睜開雙眼,確保今天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他的Nero.

「早。」男人率先說出招呼。

「早安。」Nero露出微笑。

「現在幾點了?」Vergil翻過身,做出揉眼睛的可愛舉動──並成功在青年心中打出會心一擊。

「五點半了,」Nero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繼續說:「你有什麼預定的計劃嗎?」

「我有晨練的習慣,室外是慢跑;室內是揮刀練習。」Vergil慵懶的側躺在床上,伸手拉住Nero其中一手,試圖將人重新拉進被窩裡。「不過今日通通取消。」

「可惜了,我必須先過去廚房準備早餐的材料。」Nero惋惜的說:「Kyrie再過半小時就會醒過來了,我要多做一些家事以免她忙不過來。」

「男孩,這是好事。」Vergil很快起身,從被單中露出他潔白又修長的雙腿。「……不然我也一起去廚房幫忙?」

「用閻魔刀幫我削馬鈴薯和胡蘿蔔的皮嗎?」Nero忍不住笑了出來。

「它絕對會跟我抗議。」Vergil說:「它的性格雖然文靜,但是很有主見的。」

「好吧,不讓它削皮。」Nero踩下床舖,轉過頭對男人說:「在這之前我先找幾件休閒服給你──我操!」

青年一早的美麗心情馬上被扔在床下一片髒亂的床單和睡衣褲給破壞殆盡,他雙手掩面發出挫敗的哀號聲,Vergil還來不及過來安撫他抬起頭馬上看見窗戶上一道明顯的水漬,猛然想起昨晚羞恥到令人難以開口的回憶後Nero火山爆發了。他先是跳起來跑向衣櫃隨意的拋出T字衫和寬鬆的運動長褲,在父親充滿疑惑的目光下火速整裝完畢,同時將換穿的衣物丟在男人身上,然後匆忙的彎下腰將髒兮兮的床單、自己的睡衣褲以及男人的皮質長褲和內褲迅速捲成一顆包心菜,接著跑進浴室拿出抹布拚了老命的擦拭窗戶上來源曖昧的水漬。

「Kyrie再過二十分鐘就會醒過來了!」Nero雙眼佈滿血絲,氣勢洶湧的對已經穿好衣服的Vergil嘶吼。「我們必須快點把證據消滅掉!」

年長的惡魔不是很能明白Nero到底在緊張什麼,不過他還是乖乖跟在躡手躡腳踏出房門的青年背後,一臉好笑的看著如臨大敵四處張望的Nero緊張兮兮的模樣。經過廚房的時候青年先是悄悄探頭進去,確定裡面沒人之後朝身後的Vergil做出一個『跟我來』的手勢,他放下緊繃的情緒正要大步走向後門擺放的大型垃圾箱的時候,一道清脆動人的女性聲音歡樂的從廚房裡傳出來──

「哎呀,Nero、Vergil,你們早呀。」正在查看烤箱的Kyrie站起身子的時候,恰好看見父子倆鬼鬼祟祟的經過廚房門口,馬上朝他們打聲招呼。

Nero差點被手中滑落的髒亂衣物給絆倒,Vergil倒是禮貌性的朝溫柔的女孩點頭示意,心中忍不住訝異對方居然有辦法認出自己。

「坐下來喝杯熱茶吧?」面帶微笑的Kyrie散發出不容拒絕的氣勢,連Vergil也忍不住身體一僵。「我想我們──有很多事情可以好好聊聊呢?」

腦中一片空白的Nero,這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向地位和母姊一樣的女孩解釋,他和Vergil究竟是怎麼廝混在一塊。Nero覺得自己已經陷入偷偷帶男朋友回家過夜;又想趁機在一大清早送對方離開卻當場被家長逮到的窘境──呃,不太對,這位『男朋友』實際上也是其中一位家長……

不知道現在用閻魔刀逃脫還來不來得及?

-END-

【惡魔獵人5/DMC5】獻給Vergil的花束(全) VergilxNero

Summary:

Nero發現Vergil表達愧疚的方式過於獨特。

***

事情的起因就像餘燼中的火花,一點一點累積起來,最後聚合成龐大的能量。

Nero最初沒有發現到這個異常的時候,他正努力和Vergil搞好關係,試圖改善新出爐的父子檔親密的坐在一起卻交流不起來的尷尬場面。不得不說相處的時光是件非常消耗腦力的工作,他寧願多接幾個委託去舒展一下筋骨,順道拉上自己無所事事的混帳老爸充當額外火力(Nero也很意外Vergil很少拒絕自己),少了點嘴皮功夫多一點肢體活動,遠勝狹窄空間裡彼此交錯又欲言又止的眼神相會。

但是Nero和Vergil仍然會在處理惡魔的後續上因為意見分歧大打出手,青年先是堅定自己的立場努力和對方爭取機會,接著被年長者帶著嘲諷的笑容和輕視的說辭徹底激怒,有時候一旁看好戲的叔父甚至會火上加油──他們很快無視還在一旁蠢蠢欲動的惡魔,先抄起武器大打出手一番,通常這時候一旁搧風點火的混帳叔父會先溜之大吉。

惡魔其中一個天性就是愛湊熱鬧,他們一點也不在乎前一刻還在一起斬殺同伴的獵人是為了什麼變成兵刃相接,依然前仆後繼的撲上去試著突顯自己的存在感,最後被名為切磋實為打架的父子倆默契的一同清理掉。憤怒和煩躁在委託結束後可以取得的豐厚酬勞下迅速平息,連Nero自己也忘記當初他們是為了什麼吵起來,Vergil也恢復以往的沉默寡言,雙手抱著閻魔刀靜靜的待在一旁,視線偶而會停留在忙著收拾善後的兒子身上。工作結束後他們會在車上拿出冰涼的啤酒喝上幾杯,再各自回去自己的老巢。

青年並沒有跟自己剛認來的便宜父親住在一起,Vergil大多時間都待在Dante那裡,根據Lady的說法他的混帳老爸很快在事務所的樓上打造出自己專屬的小窩,連帶內部破舊的傢俱都被他用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底整批換新。很久沒有好好整理淪為異次元空間的冰櫃總算不再塞滿惡魔的血液結晶和廉價酒精飲料,而是它本來就應該放上健康程度稍高的東西。Dante這下被他自己多年以來沒有好好相處過的雙胞胎兄長風雷厲行的居家作風給嚇愣,披薩都掉到地上,連Trish也被裡面新添上的新鮮食材和微波食品嚇到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同胞兄弟,為什麼對於生活品質的追求差這麼多呢?」迷人的女性惡魔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

跟Sparda雙子更早相識的Lady,倒是相當樂意見到兄弟兩人重新聚在一起生活,對她來說家人之間的打打鬧鬧是遙不可及的憧憬,雙子鬧得越兇她越高興。有時候Lady甚至會跟Trish一起用慈愛的母性眼神溫柔的看待他們,卻反而讓Dante招架不住,一面被兄長的幻影劍釘在牆上一面對兩位地表上最難對付的女性苦苦求饒:『──拜託妳們別再用老媽子的眼光看著我們啦!超詭異的!』

「Vergil那傢伙跟我多年以前的印象中沒什麼差別,總是面無表情,話也很少,不過有時候他突然冒出來的幾句話和做出的決定……」黑髮的女砲擊手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回憶忍不住笑了出來,對一臉專心聽八卦的年輕獵人說:「說實在的,比Dante那傢伙可靠多了,你知道嗎?Morrison帶來的委託人有時候會直接指定找Vergil呢。」

很好,看來他的便宜父親適應良好,最好也能踢走Dante取代事務所的老闆位置。Nero滿意的點了點頭。

身為Devil May Cry二號店店長的Nero,也在多年穩紮穩打以及Nico如同F1賽車手的駕駛技術闖蕩下,累積不少不會輸給叔父的優良口碑。但是足以獨當一面的青年仍然會在面對父親的事情上摔得鼻青臉腫──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通常他們會省略言語上的紛爭直接用拳頭來溝通,不是Vergil用閻魔刀把Nero張開的藍色雙翼作成雞翅串燒;就是Nero對Vergil使出德式後橋背摔像種田一樣埋進土裡。體力消耗完後問題如果還沒解決,休息一段時間後繼續打到其中一方倒下,剩下的那方就有優先權以他的方式處理,問題如果好解決他們會靜靜的待在一起面對面,再選出折衷的方法然後一起回家。

父子倆相處的過程中難免會遇到阻礙,爭執,意氣用事,但是這些並不妨礙Nero繼續用他的方式來接納這位在自己人生中缺席多年的父親,但是誰也沒想到(Dante:我不在的一個月裡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啦?有誰願意替我解說一下嗎?)這個兒子後來對自己父親起了正常兒子不該有的心思,很湊巧的是這位父親也對自己兒子起了正常父親不該有的心思。某方面來說他們真不愧是血脈相連的父子,遵循惡魔的本能很快自我解放,沒多久就搞在一起讓這條肥水不落外人田,無法再造福其他的普通人類女性(也許包含男性?)。

經過幾次親密接觸後,Vergil開始會主動停留在Nero位在Fortuna城的老家,從停留幾個小時到過夜。最長的紀錄是一整個星期都會在Nero面前效仿早起的退休老人晃過來又晃過去,不然就是抱著厚實的原文小說啃一步也不肯踏出兒子的房間,無所事事到Nero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用翼手抓起自己父親拖出門一路衝進Mitis森林,整天待在裡面不是撿柴就是劈柴,順道砍殺幾隻不長眼的低等惡魔。時間拖得太晚他們會直接入住樵夫休息用的山中小屋過夜,一起窩在屋頂上一面觀賞星座一面分享沉穩的心跳聲。漸漸的父子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頻率也大幅降低,從一天三次調整到一個星期一到二次,Dante開心的表示他總算可以放輕鬆了點,不用再每天充當他們的肉耙。

但是在Nero深深覺得他和Vergil之間的距離沒有像先前那樣遙不可及的時候,異常開始浮出水面,替和諧的生活帶來不協調的隱憂。它從黯淡無光的深邃海底順著真理的海潮緩緩潛上來,曝曬在炙熱的陽光底下,模樣是如此猙獰且醜陋。

一開始是Dante一行人難得過來Fortuna鎮作客,美其名是聯絡工作上的事情,實則是過來蹭一頓午飯。非常好客的Kyrie對此沒有任何意見,應該說她相當歡迎甚至恨不得Nero的家人和夥伴們可以天天過來Fortuna,和Nero一起擠在餐桌上談天說地、互相搶食盤中的肉排,藉著酒精發揮當眾抱怨某人與社會嚴重脫節的行徑,或是傳遞水煮抱子甘藍的時候,一面露出嫌棄的表情一面將蔬菜通通掃進Dante的盤子上。

Vergil也是其中一員,只要是Nero的邀約他幾乎不曾拒絕,在吵雜的餐桌上靜靜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專心處理盤中的食物,青年的位置也從父親的正對面搬到他的旁邊,替向來沉默寡言的父親阻隔叔父無止盡的騷擾。幸虧Trish和Lady都會即時把Dante拉回去,再一臉笑吟吟的把綠油油的蔬菜堆在Dante好不容易淨空的盤子上,讓他發出孩子般的尖叫聲。

Kyrie在忙碌中依然笑得開懷,她化身侍酒的小天使在使徒的宴席上自在的來回穿梭,捧著一小鍋慢火熬煮的紅酒燉牛肉替大家一杓又一杓的添進碗中。其中Nero和Vergil的肉塊份量似乎比較大也比較多,被眼尖的Dante發現後差點又引起一場桌面上的世界大戰,Nero來不及把抱子甘藍塞進吵鬧不停的叔父嘴裡,對方便很快吃了一記幽藍色的幻影劍作為鬧事的警告。

吃飽喝足之後,餐桌上杯盤狼藉的模樣簡直慘不忍睹,活像是被機關槍掃射過一遍。在Nero眼中和事務所大本營的一樓沒什麼兩樣,要不是有堅持生活品質的父親入住以及青年不定期的過去打掃,Dante這傢伙遲早會睡在垃圾堆裡儘管他本人不怎麼介意。

Nero和Nico幫忙Kyrie迅速且熟練的把餐桌上清理乾淨後,開始進入工作狀態的Dante難得沒有大聲嚷嚷需要草莓聖代做為飯後甜點,而是直接拿出一張大地圖在桌面上攤開,難掩興奮的對眾人宣布他從Morrison那裡接下了酬勞相當豐富的大型委託,但是他同時也需要大量人手以及充沛的後援物資。傳說中的紅衣獵人對Lady招招手,示意接下來的任務說明由她負責,黑髮的女砲擊手朝混血惡魔做了一次鬼臉,從胸口掏出一支雷射筆開始在地圖上面比劃。

「這座小鎮位在本土大陸的南邊海岸,早期居民以採礦維生,現在礦場已經完全荒廢。」Lady盡責的在眾人圍繞下用紅色光束劃出筆直的路徑,示意小鎮的地理位置以及委託最終的目標。「但是上個月開始,廢棄的無人礦坑開始出現不尋常的動靜,一開始居民以為是熊或鹿之類的野生動物跑進去不以為意,直到有人開始受到不明生物的攻擊──目前為止,已經有十多名可憐人已經喪命,受害者男女老少皆有。」

「警察和野生動物學家都對這起神秘攻擊案件頭痛不已,經過好幾次轉手這項委託終於落到我們身上啦~」Lady把雷射筆重新塞進胸口,吹出愉悅的口哨聲。「委託者是鎮長的長子,鎮長年紀大了行動不方便目前所有事情都交給他兒子處理,根據我的調查他們家族前五代都是依靠挖礦發跡成功,家底雄厚,信用良好,事成之後不用擔心額外收到的支票會是空頭支票。」

「聽起來真不錯,那我們還等什麼?」Nero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一旁的Vergil也探身上前迅速掃了地圖一眼。

「需要的彈藥和其他物資我和Lady已經先運到車庫了,晚點我會再確認還缺什麼。」Trish接著說:「剩下的就是人員分配的問題。」

「礦坑的實際情形還是要親自走一趟比較妥當,」Lady用手指的關節敲了敲桌面,「惡魔不可能憑空從石頭裡生出來,有些問題必須好好確認一下再安排人手……Nico,等等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嗎?」

「當然沒問題!」兵器藝術家爽快的回答。

Dante湊過去低聲和Vergil談論起來,兄弟倆的表情難得一致平靜且正經──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珍貴畫面。Nero看他們沒有瞎鬧起來的跡象便走進廚房和Kyrie交代一聲,獲得女孩滿滿的叮嚀和溫暖的擁抱後重新回到餐廳,和眾人一起動身到車庫。

人群後方的Vergil卻突然在半路上停下腳步。

Nero狐疑的往後看了一眼,他父親的表情和往常一樣平靜如水,只是雙眼的陰影似乎更深邃了些。青年已經對年長者難以預測的行為模式研究了不短的時期,誰教對方是位徹底貫徹沉默是金的激進分子,但是今天的異常他琢磨許久還是摸不著頭緒。眼看其他人都已經開始忙碌自己的工作,Nero想了想正要上前去關心一下自己的父親,Dante比他反應更快,面帶笑容的走向駐足不前的Vergil.

「呦,老哥,忘記什麼了嗎?」

Vergil只是搖搖頭,低聲和Dante說了些什麼。Nero很想湊過去,經過短暫掙扎後還是收回已經踏出一半的步伐。

「呃……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有這個必要嗎?」

Vergil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一臉錯愕的叔姪二人。

「……他是怎麼回事?」沒有成功阻擋父親腳步的Nero顯得十分暴躁,對方沒有搭理自己甚至連半句話都不願意說。青年忍不住回想他今天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是都還好好的?

「我也很想知道啊……」Dante抓了抓後腦杓,轉頭問身旁的大姪子。「你們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

「不然他怎麼說要自己先去礦山探路?」

「……哈?」

什麼情況?混帳老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苦耐勞了?

***

Nero的疑問最終沒能得到解答,他壓下心中的煩躁感坐上工作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驅車前往任務的目的地。這是一個被群山和月牙海灣圍繞起來的美麗小鎮,歷史相當悠久,街道上隨時可以看見中世紀留存下來的遺跡,以及不少嚴謹遵循著古老秘方延續經營下來的手工藝品店和傳統小吃店。盤據在山嶺上的房屋顏色和沙灘上的細沙一樣潔白又耀眼,如果忽略掉因為惡魔襲擊事件變得陰沉可怕的黑色礦山,這裡真是一個不錯的渡假地點。

市區的街道過於狹窄不方便停車,Nico決定暫時停留在外環道路順道看著車子和滿車嚇死人的軍火,其餘獵人非常合作乖乖的徒步走去鎮長家。明明是為了工作而來Nero經過路邊雜貨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停下來,他在門外的展示架上看到一本歌頌騎士對抗惡魔的古老詩歌,扉頁附帶精美的手工插畫,鵝毛筆在泛黃的羊皮紙上細心刻畫出不少驚心動魄的大場面。意識到某人也許會喜歡這本書,青年很快掏出腰包買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裡。

鎮長和他的長子對於惡魔獵人的到來展現出熱烈的歡迎,如果不是事態緊急估計還會設上宴席好好招待眾人一番,Dante他們很快上前和委託人交涉一番,無非是惡魔更詳細的動靜、預計可以一勞永逸的處置方法以及事後能夠收到的另一半酬勞。Nero趁機打量了一下鎮長家的構造,這是一棟樸實又溫暖的古老樓房,牆壁上掛滿歷代家族成員的油畫像,角落堆放了幾副中世紀騎士的盔甲,上面已經佈滿鏽痕。看長輩們還在談論事情,青年漫不經心的開始在大廳裡打轉,內心不斷思索Vergil到底跑去哪裡,又在做些什麼?

「我懷疑礦坑深處有出現空間裂縫,讓不少惡魔可以在魔界與人間穿梭自如。」Lady臉色凝重的說:「必要的時候,我們必須用炸藥炸毀礦坑的最下層,讓坑道徹底埋起來不再重見天日。」

「關於礦山的問題,我們也和家族的長輩們徹底討論過了。」鎮長的兒子和父親對視一眼,堅定的說:「我們沒有意見,一切全權交給獵人處理。」

「知道了,請你們等我們的好消息吧,」Lady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們保證會在日落以前讓小鎮回復以往的安寧。」

Nero看到Vergil的時候對方已經來到礦山的入口,神情專注的盯著岩壁上古老的壁畫和碑文,感覺已經在原地停留一段時間。年長的獵人聽到動靜後立刻轉過身面向率先下車的Nero,看到青年朝自己小跑步過來的時候,冰冷如霜的眼神逐漸注入溫度融化掉深厚的冰層,化作春天降臨時投向大地懷抱的甦生泉源。Nero熟悉的Vergil回來了,幾個小時前滿腹的牢騷和不悅輕易的被對方一個溫和的眼神化解掉,他很快來到父親的身邊跟著歪頭看岩壁上的歷史文物。

「在看什麼?」青年很好奇讓父親相當投入的東西。

「這一段碑文是古希臘文,描述這座城鎮在上古世紀曾經抵抗過邪靈大軍的侵襲,上面描述的邪靈以現代人的觀點來看就是俗稱的『惡魔』。」Vergil用閻魔刀充當教鞭,指著壁畫耐心的對年輕獵人解說:「這邊畫的是邪靈,從大地縫裡源源不絕的鑽出來……那邊畫的是人類軍隊,死守著城門奮力抵抗邪靈的侵略。」

「──哇哦,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專業的考古學家了?」Nero的雙眼開始閃閃發光,「剛剛的說法很像講堂上的教授耶!」

「只是對古代文字有些研究而已。」Vergil輕輕咳嗽一下,側身迴避掉青年過於閃亮的眼神。

「那後來獲勝的一方是?」

「是人類方,否則不會留下這麼詳細的紀錄……但是傷亡也相當慘重。」Vergil雙手抱著閻魔刀,繼續抬頭看岩壁上的古代文物。「如果沒有留意到壁畫和碑文,難以想像這裡曾是聖魔大戰的古戰場。」

「話說古希臘……不是公元以前的年代嗎?」Nero有些訝異的說:「惡魔這麼早就在開始騷擾人間了?」

「比你想像中的更加久遠。」Vergil的眼神在陰影中散發出銳利的光芒,猶如煉獄中被獄火燃燒的幽魂。「也許在人類和惡魔誕生的那一刻,廝殺註定永遠不會停歇下來。」

「……那一邊的壁畫呢?」Nero指向上半部已經被風化作用摧殘的岩壁,「看得出來是在說什麼?」

「毀損的太嚴重了,只能勉強看出個大概。」Vergil靠近青年指出的方位,瞇著眼睛一字一句的緩緩解讀出來。「天空、使者、奉獻……靈魂永生不滅……梣樹之子……完全意義不明,看不出來這一段是想表達什麼。」

「我覺得上面畫的小玩意兒也許是天使?」

「……我怎麼看都像是天鵝。」

「嗨~兩位~上歷史課的時間已經結束囉!」Dante突然從父子倆的背後冒出來,一臉笑吟吟的伸出雙手勾住他們的肩膀。「要準備開工了,晚上還有慶功宴呢!」

「哦,拜託,你不會是想跟上次一樣連續叫來十六種不同口味的披薩吧?」Nero毫不客氣的對自己叔父翻了一下白眼,一旁的Vergil似乎也想效仿青年的舉動,不過最終還是忍下來,僅是冷淡的用手揮去雙胞胎弟弟不安分的爪子。

「NONONO~孩子,這回你猜錯啦!」Dante愉快的說:「我們打算借用你家那邊的車庫舉辦一場盛大的燒烤狂歡派對!食材、啤酒和冰桶我已經事先準備好啦!」Vergil淡淡的看了Dante一眼,他微微張開嘴但是又迅速闔上,讓已經滾上喉嚨的異議用意志力扼殺在自己體內。

「……What?!要烤肉我是沒意見,但是為什麼要選在我家車庫啊?」Nero一臉嫌棄的說:「你是想吞下滿嘴機油味的烤肉嗎?而且你不怕火花會引爆Nico任意扔在某個角落隨時會要人命的武器?」

「嘿!出門前我有整理過車庫好嗎?而且我才不會把隨時會要人命的武器擺在外面!」Nico探出車窗大聲抗議著,「反正老娘會多擺幾個工業電扇,不用擔心你乏味的味蕾會被Red Queen的油門還是Blue Rose的火藥味給覆蓋過去!」

「哦,真是多謝妳了哦,Nico,妳好棒棒──」Nero毫無誠意的說,並成功換來女機械師一聲『去你的!』。

「好了啦,各位,慶功宴這件事等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再來討論吧?」Lady一手扛著火箭炮另一手拖著大箱子優雅的走了過來,身上笨重的裝備一點也不影響她俐落的身手。「按照原定計畫,Dante和Trish先把礦山的小搗蛋鬼們集中一起清理,Nero和Vergil直接到最下層確認有無空間裂縫,順道掃除可能會出現的大搗蛋鬼,我再視情況用C4炸藥一次送牠們回老家……還有其他問題嗎?」

眾人沒有異議,很快開始展開行動。

***

狹窄的廢棄坑道不適合用蠻力四處破壞,Nero乾脆全程用Blue Rose遠距離解決掉惡魔──直接一槍斃命,Vergil則是負責掩護青年的死角兼補刀,連閻魔刀也懶得出鞘。恰好這次的目標皮薄血量也少,帶上的彈藥也很充足,年輕的獵人毫無壓力的全程用軍火輾壓過去。

父子倆一路上通行無阻,很快來到礦坑的最底層,毫無意外看見一條寬度約三十公分的空間裂縫赤裸裸的橫躺在峭壁上,扭曲的黑紫色裂縫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不時有灰濛濛的影子在裡面流竄嘗試想要爬出來。Vergil挑了一下眉毛,迅速拔出閻魔刀簡單俐落的劃出一個大十字徹底把通道關閉起來,一旁想要阻擋關門行動一擁而上的礦山惡魔也被Nero的子彈一一擊落,化作滿地的塵埃。

「哈!輕輕鬆鬆!接下來只要等Lady把這座礦山擺平就可以收工了。」Nero用指尖抹去鼻子上的灰塵,興致勃勃的說:「我已經等不及晚上的狂歡派對啦!」

「……嗯。」年長的獵人收起閻魔刀臉色沉鬱的待在一旁,默默和青年拉出一段距離,眼神甚至有些閃避。對方明顯到不行的詭異舉動,讓Nero不用花上什麼心思就可以看出Vergil陷入不久前才出現過的異常狀態,而他還是找不出異常發生的確實起因──難道非得要和這個嘴巴和臉部表情一樣硬梆梆的傢伙打上一架他才會乖乖說出來?而且前提是自己必須使用力量贏得對方的發言權。

路上買來的古老詩歌Nero還沒有機會拿出來獻給Vergil,像塊石頭一樣壓在胸口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青年蹲下身假裝自己在忙著整理武器,實際上已經偷偷看好幾眼待在角落幾乎要和陰影融為一體的年長獵人。Nero暗地裡發出挫敗的嘆氣聲,他很明白要等到那個極度不老實的男人主動開口,發生的可能性極度低於禁止Dante一整天摸上披薩和草莓聖代。

「那個,Vergil──」Nero想了一下,決定不用拐彎抹角的說法。「你最近有些不太對勁,怎麼了?」

Vergil沒有馬上回應,但是眼尖的Nero發現他輕輕敲了幾下手指。

Vergil在焦慮。

Vergil在煩惱某件事情,而且不樂意說出來。

Nero覺得他必須想個辦法讓Vergil自己說出來。

下定決心的青年把鬆脫的鞋帶重新綁上,緩緩站起身扳了扳手指的關節,舒展一下今天沒有充分運動到的四肢,然後筆直的走向臉色不怎麼好看的父親。Nero已經做好隨時挑戰對方的準備,就算要把整座礦山給拆了,他也要從那張緊閉的嘴巴裡撬出幾個字才會罷休。

「喲!兩位!你們處理好了嗎?」Nero剛把手搭上Vergil的肩膀,黑髮的女砲擊手便從坑道另外一邊跳了出來,愉快的朝父子倆揮揮手,手裡還握著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Dante他們的工作已經結束隨時要撤了,就剩你們啦。」

「哦,空間裂縫我們只發現這一個,Vergil已經順利關閉了……」Nero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父親,在對方看過來以前輕巧的撤回視線。「妳那些炸藥沒問題吧?威力夠嗎?」

「放心啦~只要出問題,C4炸藥都能搞定。」Lady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讓Nero忍不住猜想這項委託的收尾一定是她人生中必須完成的目標之一,現在她總算如願以償了。

Nero和Vergil一前一後跟在Lady身後走出礦坑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暗,Dante和Trish靠在工作車外面正在聊天,Nico則是坐在稍遠的樹墩上一臉暢快的吞雲吐霧中。所有人都到齊後,黑髮的砲擊手難掩興奮的搓了搓雙手,抬高手臂慎重的按下她人生中最響亮的禮砲。

──轟隆!!!

Nero感覺到腳底下有股龐大的能量釋放出來,像是數百萬隻牛鈴在草原上盡情奔馳的撼動,棲息在林間的飛禽走獸也感受到徵召,紛紛脫離自己的巢穴加入了大遷徙。黑色的礦山發出一聲怒吼後地面開始劇烈晃動,一時沒站穩的Nero無意間撞上Vergil的胸膛,被佔了便宜的男人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Nero很快就滿臉通紅,如果沒有工作車擋住其他人的視線,他大概會希望Lady順手用火箭筒把自己給轟飛出去。地震逐漸平息下來後礦坑的入口緩緩吐出一口白煙,宣示它已經完成最後的任務,進入深沉的永眠。

「……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平靜啊。」Dante摸了摸下巴的鬍渣,「Lady,確定炸藥的份量沒有弄錯嗎?」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要把整座山都炸平。」Lady面帶微笑的用拳頭輕輕打了一下紅衣獵人的肩膀,「聲音聽起來不大威力絕對十足,真可惜沒能親眼見到爆破的瞬間,肯定是一場絕美的藝術演出啊~」

「也許下次我可以找一些爆破建築物的委託給妳試試?」Dante的語氣相當認真。

「我想以後看到空間裂縫,讓Lady扔個C4炸藥進去就可以擺平了。」Trish甩動一下金色長髮,笑著說:「保證讓那些惡魔嚇到哭著跑回家喊媽媽。」

「嘿!我的炸藥可不便宜哦,品質優良、良心保證!」Lady驕傲的翹起鼻子。

「別忘了材料的部分我也有出一份力啊──!」遠處的Nico大聲的提醒。

「放心,女孩,絕對不會忘記妳的那一份──」Dante朝工作車做出吶喊的手勢,「如果Lady有少給妳,記得要跟Nero拿──!」

「靠!關我屁事啊?!」趁大家沒注意偷偷跑回車門的Nero跳了起來,直接撲向笑得一臉欠揍的叔父。「你這個一號店的店長到底是怎麼當的?到底會不會照顧員工啊?!」

Dante直接在草地上和Nero玩起老鷹捉小雞的戲碼,惹得在場的眾人哈哈大笑,連向來很少有表情變化的Vergil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叔姪倆最後的輸贏由Nero父親本人簡單又粗暴的幻影劍畫下句點,被釘在地面上呈現大字形的紅衣獵人嘴巴並沒有被封住行動,在Nero一面憋笑一面幫可憐的叔叔拔除幻影劍的時候,持續和自己的雙胞胎兄長進行不包含不雅字眼水準卻堪比小學生的幼稚對話。如果不是Nero恰好擋在他們正中間,以及Trish和Lady很快過來把重獲自由的Dante一左一右給架走,估計這對兄弟會馬上抄起武器打得沒完沒了。

「各位,別玩了,該出發啦!」已經發動引擎的Nico從車窗探出頭來,催促的揮了揮手。「我們還要過去鎮長家一趟呢!再拖下去烤肉要直接變成消夜啦!」

眾人合作的一窩蜂擠上工作車,走在人群最後方的Vergil卻停下腳步,直挺挺的站在車門前方不曉得為了什麼而猶豫。查覺到身後人突然沒了動靜的Nero疑惑的回頭一看,他還是無法從年長獵人的身上找出什麼端倪,只能看出那雙眼睛和午飯結束時一樣陷入更深邃的陰影。青年覺得自己在凝視一座看不見真面目、迷霧重重的神祕幽谷,有時候他覺得可以從裡面找出什麼寶物,更多時候他卻什麼也看不清楚。

「──爸?」Nero直覺性的換了另外一個稱呼,「怎麼啦?上車啊?」

被自己孩子呼喚的Vergil僵硬的表情似乎鬆脫了一些,他的眼神小幅度的往下漂移,內心深處對於過去挫敗又羞恥的舉動發出無數次的嘆息。青年沒有放棄的打算甚至走下台階伸出右手輕輕勾住父親的手指,Vergil覺得被碰觸的地方猶如獄火燃燒般灼熱,他用刀鞘強行敲下閃躲一切來由的念頭;用閻魔刀斬盡內心五味雜陳的思緒,最後擺出平靜如水的表情,迎上Nero困惑中夾帶關懷的眼神。

「……你們先走吧,」Vergil沒有馬上把手抽開,而是承受灼熱轉變成刺痛的感覺後才慢慢脫離Nero的掌心。「我另外有事。」

非常敷衍了事的藉口。可是男人向來不會多做解釋,簡單明瞭的回答讓他很快脫離大家的視線,消失在閻魔刀劃出來的傳送空間。Dante若有所思的盯著兄長消失的方向,塵封已久的回憶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但是他來不及釐清那是什麼,閃現出來的影像就像斷線風箏消失在遙遠的天際。紅衣獵人搖了搖頭,走上前搭住Nero的雙肩將人慢慢的往車廂裡帶,順手搓揉上方飄著一小朵烏雲的銀色髮旋。

「孩子,來吧,我們先一起回去。」Dante伸手勾住表情沮喪的Nero,安慰式的輕輕拍打他的肩膀。「Vergil那傢伙真的有要事處理才會急著離開啦,他的行蹤從以前就是這樣,總是令人捉摸不定。」

Nero點了點頭,暫時被叔父的說法給說服,乖乖走進車廂一股坐下副駕駛座,單手撐著下巴一句話也不說。Nico難得沒有開口損他兩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青年,打開兩邊車窗讓新鮮的空氣流動一下,轉動方向盤踩上油門,很快驅車離開已經回復平靜的廢棄礦山。

工作車還沒有完全離開礦山範圍的時候,Nero忍不住探出車窗回頭看了一眼。

他在內心不斷安慰自己,也許回去Fortuna的時候,Vergil已經等得不耐煩。

但是直到燒烤狂歡派對結束,炭爐徹底熄滅的時候,Vergil還是沒有出現。

***

當Vergil試圖中途下車的時候,Nero終於忍不住抓狂了。

散發耀眼光芒的藍色翼爪從青年背後優雅的舒展開來,這次它不是痛扁惡魔的得力助手;也不是帶著Nero飛越障礙的絕佳跳板,而是禁錮自己父親的堅固牢籠。Nero趁Vergil轉過身背對自己毫無防備的時候冷不防發起攻勢,翼爪靈活的像水蛇一樣緊緊纏繞住對方的雙臂。男人用力掙扎的時候一頭撞上玻璃窗撞出一個大洞,差點被甩開的Nero抬起膝蓋用力頂撞父親的雙腿好幾下,右手掐住Vergil的脖子時另一手摸上他手裡的武器。在Nero四條手臂的怪力壓制下,閻魔刀連出鞘的機會都沒有便一把被青年奪走緊緊的抱在懷裡。

差點以為工作車會被一言不合突然大打出手的父子倆給解體的Nico急忙踩下剎車,在一群路人的驚呼下使出一個漂亮的甩尾,車廂小幅度傾斜後很快回復水平狀態,安然無恙的停駐在停車位上。猛烈蹦跳的心臟隨時會從自己喉嚨噴出來的兵器藝術家臉色蒼白的粗喘著氣,她用手背揮去滿頭的汗水,緊張兮兮又帶著一絲憤慨的轉過頭,查看這對天殺的混血惡魔到底想搞出什麼名堂。

「我很抱歉,Nico.」Nero充滿歉意的看了合作夥伴一眼,濕漉漉的雙眼讓兵器藝術家忍不住聯想到被單獨留下看家的大型犬。不過這雙無辜的眼神轉向Vergil的時候卻徹底換成另外一個物種,變成一頭從奇幻小說裡跑出來的兇猛噴火龍,殺氣騰騰的瞪著眼前侵犯自己領域的外來者。

Nero其實心裡很明白這是父親對自己的縱容,換做他人Vergil絕對不會容許如此放肆的舉動發生,但是這樣的寵溺卻無法澆熄他心中的怒火。現在的工作車不是談話的好時機,Nero打開車門半扯半拉的強行拽著Vergil下車,兩支翼爪盡責的抑制住年長獵人試圖逃脫(也許他根本沒有想過要逃走,算了,去他的)的行徑。確認男人暫時不會離開自己的視線後,青年走向駕駛座輕輕敲了敲車窗,在女機械師意味深長的眼神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Nico,妳先回去吧,這個時間點Kyrie應該也做好午飯了。」Nero用稱得上是軟綿綿的語氣說:「我還有一些事情──呃嗯──需要跟這個混蛋好好解決一下。」

兵器藝術家仰望天空發出一聲長嘆,無奈的搖了搖頭。

「Nero……呃──也許聽到我這樣說你會覺得很奇怪,不過我還是得說出來。」Nico不太習慣的抓了抓後腦勺,趴在車窗上壓低聲音語重心長的說:「冷靜點,好好跟你老爸談一談,明白嗎?」

「……我明白。」

Nico露出非常懷疑的表情,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她揮揮手關上車窗,很快啟動引擎迅速離開原地。

剛剛差點被翻車的景象嚇壞的群眾已經紛紛離開現場,現在街道上只剩下一臉淡漠不知道在思索什麼的Vergil,以及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一臉憤慨的Nero.青年很快放開身後的藍色翼爪讓它們化作光點散去,但是閻魔刀並沒有還給他的父親。表情平靜的年長獵人似乎也沒有急著要回去的打算,任由自己的孩子拿在手上表情兇狠的瞪著他看,似乎很期待對方會拿起武器一刀劈過來。

「我需要一個解釋。」Nero一字一句慢慢的說,生怕自己的父親沒有聽清楚。

「解釋什麼?」

「我操!你少在那邊跟我鬼扯一通屁話!」Nero被Vergil不為所動的冷靜激怒了,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怒氣沖沖的說:「你明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麼,還當自己是我爸的話就給我乖乖說出來!」

「……無可奉告。」

「仔細看著我的眼睛,再對我說話。」Nero直接貼近Vergil的臉蛋,薄荷綠的雙眼因為怒氣十足充滿著血絲。「你最近真的很不對勁,我必須要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Nero……」男人微微張開嘴唇,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

「大家都以為我們在吵架!在冷戰!」Nero的憤怒開始夾帶一絲委屈,他咬著嘴唇低下頭,原本揪住父親衣領的左手也頹然的垂了下來。「可是我他媽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Vergil猶豫的伸出手想要觸碰Nero的指尖,又在青年重新抬起頭的時候迅速收回手勢。

「……你曾經說過你身上有太多難以解釋的事情,」Nero的雙眼閃過一道水光,讓Vergil差點忍不住伸出手描繪這道絢麗的光輝。「我也說過我願意花時間慢慢聽你說,我不希望我們的對話一直停留在無意義的爭吵上,那樣對我們的關係一點幫助也沒有。」

「…………」男人發出一聲輕嘆。

「你想否認嗎?」

「不,我確實說過。」Vergil淡淡的說:「但是,這次的不同。」

「為什麼不同?」Nero皺起眉頭,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非是──?」

Nero的思緒回到他和Griffon守著露營燈談話的那個夜晚,在那道忽明忽暗的燈火照映下,鳥形使魔金色的三輪瞳孔和太陽一樣耀眼,也充滿鮮活的生命力。Griffon失去以往的聒噪多話,心平氣和、簡簡單單的帶過吟遊詩人不為人知的過去,這番短暫的對話讓Nero偶然會在獨處的時候,反覆思考使魔當時是不是想要告訴他什麼。

青年嘗試從片段的線索裡努力拼湊那個男人身上的謎團,最後得到的關鍵詞是孤單、無助、悲傷、痛苦和絕望。

Nero對這些感受並不陌生,當時年輕氣盛的他一度相信自己是人類,卻總是和週圍的人群格格不入。直到右手產生變異,懷疑的念頭和投入池塘的石頭所產生的漣漪一樣,有了開端便難以停止,Nero只能用暴躁和憤怒來掩飾心中的惶恐不安,要不是當時還有Credo和Kyrie的相伴,他肯定很難撐下去。

某方面上Nero和Vergil之間產生了連結,也許是血脈的流動,也許是兩道孤寂的靈魂在互相呼喚。浩瀚星際裡相差幾億萬光年的小行星終究會有相見的一天,它們拼命燃燒體內的能量,穿過酷寒的荒涼星群,繞過炙熱的熔爐恆星,遠離吞噬一切的無盡黑洞,最後一起降落在這顆水藍色的美麗星球上,雙雙化成散發出微光的星塵。

他們的相遇註定不會平靜。

「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Nero的怒火逐漸轉換成憂慮,「是魔界的敵人嗎?」

Vergil微微皺起眉頭,他不曉得Nero怎麼會聯想到那裡,但是男人這番舉動反而讓青年更加相信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如果你真的遇到麻煩,你可以說出來。」Nero放輕了聲音,「我和Dante一定會一起幫你。」

「……和你們無關。」Vergil試著注意用詞,沒有完整的表達卻反而讓青年情緒更加高漲。

「什麼叫做和我們無關?關係可大了!」Nero忍不住抬高音量,「天殺的我不准你再講這句話!」

「Nero……」

「不管你遇上什麼鳥事,都不准你獨自……」

「──不是這樣的,」Vergil迅速打斷Nero,「我只是沒有待在這個地方的理由。」

年輕獵人的表情變得和石膏像一樣僵硬,過了一段時間才出現軟化,一開始是不可置信,然後是悲傷,痛苦,最後集結成心死。Nero默不吭聲的垂下雙手,一身張狂的士氣瞬間煙消雲散,無聲無息的竄入地面一點痕跡也沒留下。他小幅度的搖搖頭,薄荷綠的雙眼蒙上一層水光,讓他原本鮮明亮麗的眼神陷入一片陰影,被名為絕望的猛烈暴風雨侵襲而上。

Vergil原本已經做好準備承受青年再度燃燒起來的怒火,閻魔刀還在對方手上處置權完全交給他。但是Nero並沒有他想像中架起刀式氣勢洶洶的猛攻過來,反而像一個失去反應能力的人偶呆愣愣的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流露出非常哀痛的神情。Vergil覺得心中那堵埋藏在陰影深處的高牆出現了裂痕,男孩異常的表現徹底刺痛了他的雙眼和胸口,Vergil猶豫一下決定上前幾步朝Nero伸出手,卻換得對方一步一步的倒退。

「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帶著你慢慢適應人類的世界。」

「我曾經相信我可以跟你好好一起生活。」

「可是看來是我一廂情願……」

「你想去哪就去哪吧,隨便你,」Nero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我他媽的才不在乎。」

Nero把閻魔刀扔到地上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對於父親試圖挽留的手勢毫無眷戀。

首次被青年原地放生的Vergil低下頭,盯著自己來不及收回的手臂若有所思,接著他看見一雙黑色的涼鞋朝向自己走過來,男人警覺的抬頭一看,居然看見黑髮的吟遊詩人持著銀色手杖,慢吞吞的從街角陰影處走出來。他發出一聲充滿嘲諷的輕笑朝Vergil搖搖頭,用相當不贊同的語氣說:

「你不該把傲慢和自尊用來對付關心自己的人。」

「…………」Vergil沒有回應,只是默默走上前,彎腰拾起被粗魯對待的優雅兵器。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不,你沒說錯,」Vergil輕輕撫上刀鞘,彷彿男孩的體溫還留存在上面。「……有時候,我很羨慕你的坦率和真情流露。」

「你被『Vergil』這個包袱給困住了。」V歪著頭說:「你只是需要多加練習,讓自己變得更可愛點。」

「我深感懷疑。」

「你沒有做不到的理由,別給自己找藉口了。」V再次發出惹人討厭的嘲笑聲,他轉過身慢吞吞的走進陰影。「如果你還在乎那個孩子的話,你必須試著一點一點改變自己。」

「…………」

「繼承Sparda血統的人是不會懼於挑戰的。」

V說完後很乾脆的消失了,彷彿從未存在過這個世界。

***

一週後Nero久違的踏上Devil May Cry事務所的大門台階,他的雙手已經摸上門把卻怎麼樣都不肯推門而入,像一座笨重的雕像僵硬的杵在原地,很容易被街道上經過的路人誤為成最新的裝置藝術。Dante老早就感應到大侄子已經來到門外不遠的距離,最後卻在僅僅一個門板的距離前停下,直接在門口上演猶豫又糾結的內心戲。

傳奇的紅衣獵人一臉無奈的搖搖頭,這對冷戰中的父子他真心搞不懂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一個徹底無視對方的存在連個敷衍的招呼也不願意表示;一個徹底失去言語能力拼命用足以殺死惡魔的眼神瞪著對方看,一來一往之間一旁觀戰的Dante也覺得精疲力盡,連Trish和Lady也忍不住和自己私下商討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們盡快和好,Dante只能攤開雙手無奈的表示他只懂得如何讓吵架演變成打架,不懂重修舊好的方法。他的說法徹底引來兩位女士的鄙視和噓聲,她們一左一右的夾攻,開始拼命灌輸身為叔叔應該如何排解大侄子心事的效率做法。

「好啦好啦,有時間我一定會找那孩子好好聊聊──」Dante做出求饒的手勢。

「你最好快一點,我覺得Vergil不太對勁。」Lady沒好氣的說。

「我也覺得Vergil不太對勁。」Trish也跟進。

「……他不是一直都很不對勁嗎?」Dante眨了眨眼 ,表情無辜的說。

「……有你這種雙胞胎兄弟Vergil真是悲哀。」Lady毫不客氣朝混血惡魔扔了一記白眼。

回憶結束的紅衣獵人發現Nero還是待在外面曬太陽不肯進來,內心不盡暗罵一聲自己的兄長,他清了清喉嚨,用最友善的語氣朝門外做出親情的呼喚。

「進來吧,孩子,Vergil一早就出門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事務所的大門緩緩被推開,Nero摸著鼻子走了進來,他左顧右盼漫不經心的坐上沙發,和叔父打聲有氣無力的招呼後,便隨手拿起一本雜誌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Dante已經懶得提醒對方雜誌拿反了,他拿起電話筒撥出倒背如流的號碼,過程不忘問一旁耍自閉的青年:「午飯就用披薩解決吧──你有想吃的口味嗎?」

「隨便。」

十幾分鐘後熱騰騰的披薩已經送到事務所的辦公桌上,Dante愉快的拆開包裝,對Nero吹了聲口哨,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一起享用。一臉『別把我當小狗』的青年翻了翻白眼,一面碎碎念一面從撞球桌那裡抓來一張吧台椅,乖乖坐在叔父前方開始大快朵頤。

兩名食量不小的混血惡魔很快把13吋的總匯披薩瓜分乾淨,Nero的肚子裡裝滿了培根、臘腸、燻雞、青椒、洋蔥、起司以及麵粉揉成的碳水化合物,他打出小小的飽嗝,血糖升高的影響下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午飯時間結束後,Nero開始無聊的玩起戳薯條的遊戲──這是披薩店老闆慣例送給熟客的附贈食品,只是味道實在不怎麼樣,Dante他們也很少吃完。通常這些薯條的下場不是扔進廚餘桶,就是被拿去餵食流浪動物。Dante上下打量進門到現在一點笑容都沒有的大侄子,心想時機成熟了。

「想跟我聊聊嗎?」Dante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和雙手,往後一仰用非常懶散的姿勢攤坐在辦公椅上。「雖然我自認不是什麼優良的談心對象,不過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心裡不痛快來得強多了吧?」

Nero撇撇嘴,不予置評。

「我就當作你默認了哦?」Dante挑了挑眉毛,單刀直入的問:「──你跟你老爸是怎麼回事?」

「……是他先開始的。」Nero吐出沉積在胸口已久的悶氣,和叔父簡單的描述冷戰開始以前Vergil種種不對勁的地方。紅衣獵人先是一臉認真的聆聽青年的抱怨,但是聽到最後努力維持的冷靜也忍不住迸出裂痕碎了一地,他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一臉同情的輕輕拍打Nero的肩膀。

老哥啊──你看看你給自己搞出這麼多無聊的事端到底是在想什麼啊──是嫌人類的生活過於無聊嗎?心裡有話不好好對兒子說,非得要用這麼模擬兩可的方法,把人家都氣跑了架也不想跟你打了,你真是個失敗的父親啊──算了吧,他本來就不是多成功的父親,還是一個搞上自己兒子的父親。

「聽起來的確是他做得出來的蠢事。」曾經一閃而過的回憶樣貌逐漸清晰起來,Dante調整一下坐姿後繼續說:「這傢伙冷靜的外表也許看起來足智多謀,實際上行事方法跟野獸的直覺一樣簡單又粗暴。」

「怎麼說?」Nero一臉納悶。

「大概一個月以前吧──我、Trish和笨蛋老哥一起去北區的地下街掃蕩惡魔的巢穴。」Dante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結果那傢伙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差錯,待在門口死活都不肯進去,拖也拖不動呢。」

「知道原因嗎?」

「一開始我也是摸不著頭緒,是Trish後來跟我抱怨地下街的油汙味很重,噁心到她差點要吐了。」Dante無可奈何的說:「惡魔的感官是很敏銳的,我和Trish是因為人類世界待久了已經習慣,但是Vergil就不同了,再加上他有點潔癖……」

「…………」

Nero徹底無言,混帳老爸的行為模式很像他在網路上看到的一部短片──內容是一隻活繃亂跳一臉傻樣的哈士奇,牠遇上水溝蓋的時候不安的四處打轉,無論主人怎麼哄騙就是不肯跨過去。

「他小時候就這樣過啦,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Dante摸了摸下巴,接著說:「我們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搞失蹤之後,他就一步再也不肯踏入老爸經常待的書房。」

「因為一進去心情就會不好?」

「可以這麼說。」Dante擺出贊同的手勢。

「所以你覺得他突然在半路上停下……」Nero反覆思考叔父的分析,一團迷霧開始漸漸出現清晰的道路。「不是不想和我們一起相處,而是為了避開某個地方?」

「沒錯,因為你提到的這些行為,在事務所這裡幾乎沒有發生過。」Dante將上半身倚在辦公桌上,用非常認真的眼神盯著眉頭深鎖的青年。「孩子,他如果不想待在人間,半秒鐘都不會猶豫。」

「可是──我實在想不到Fortuna有什麼地方是他想避開的。」

「會不會是為了避開Nico啊?」Dante做出非常沒有根據的猜測,「比如要求用Vergil的魔人型態做防彈實驗之類的──」

「她沒有瘋到這地步好嗎?」Nero沒好氣的說。

「還是他會暈車?」Dante持續做出沒有明確證據的猜測,「Nico的駕駛技術連惡魔都要退避三舍啊──」

「行行好,你覺得一個會高空垂直九十度自由落體的惡魔會害怕小小的暈車?」Nero再次反駁叔父的說法。

「不然Fortuna還有什麼是他想要避開的人事物呢?」Dante聳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Nero雙手撐著下巴開始努力思考,好好運轉總是被譏笑充滿肌肉的大腦也有它聰慧靈敏的一面。經過和Dante的談話之後青年混亂的思緒逐漸釐清,煙霧開始散去,清晰可見的道路即將為他指向正確的目標。

Fortuna、Nico、工作車。

還有什麼是被他忽略的?

『需要的彈藥和其他物資我和Lady已經先運到車庫了……』

『我們打算借用你家那邊的車庫舉辦一場盛大的燒烤狂歡派對!』

…………

…………

車庫?

他不喜歡的是車庫?為什麼?

Kyrie和Nico的尖叫聲突然在Nero的耳邊響起,他的右臂傳來一陣滾燙的刺痛感,青年發出吃痛的抽氣聲後緊緊抓住右臂,埋藏於腦海深處的記憶終於順著海潮浮出水面。

「孩子,怎麼了?還好嗎?」Dante關心的問,他看見Nero滿頭都是汗水。

「我沒事,只是……」Nero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說:「我總算知道那個笨蛋老爸在想些什麼了。」

「哦?」

「謝啦,Dante,我欠你一個星期份的披薩!」

年輕的獵人話一說完立刻奪門而出,Dante只來得及喊上:「──注意車子!」

***

除了委託,Vergil會去的地方實在不多。

大街小巷已經徹底跑過兩遍的Nero在天色漸暗的時候跑進一間超市,拆開新買的雨傘繼續尋找父親的蹤影。他可以感覺到Vergil微弱的氣息還在Redgrave城某個角落,對方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蹤,不知道是過於自信,還是為了留下痕跡等候某個人親自上門。

那個超級大笨蛋──Nero咬牙切齒的想,用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方法來表達內心的愧疚,估計全世界也只有Vergil這個蠢蛋才想得出來。他真該好好學習Dante和V表達感情的方式(他們兩個好歹都能保持正常人類可以理解的範圍內),要不然誰受得了他這種什麼心情都藏在心裡的冷硬性格。

陰暗的天空響起第一道雷鳴,Nero反射性的張開雨傘,成功擋下傾盆大雨冷不防的襲擊。冰涼的雨水帶走了青年渾身散發出來的熱氣,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踩過淺淺的水窪時看見路邊有一位金色長髮的女士,她一手撐著小小的折疊傘,另一手撐開米白色風衣的下擺讓她兩個年幼的孩子可以躲進裡面。母子三人雖然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濕不少,但是依然說說笑笑的手牽著手,開開心心的一路跑回家。

Nero看見這樣美好溫馨的場景露出淺淺的微笑,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下一個街道轉角。恍惚間他突然想起Dante偶然拿出來的雙胞胎童年合照,照片中的兄弟倆笑得無憂無慮,彷彿一切厄運都和他們毫無關係。

「……我過於苛責他了。」Nero望著不斷滴落的雨水喃喃自語,「他這幾十年就是這樣過來的,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

V的出現,或許是他成年後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時光。

Nero緊緊握住傘柄,邁開大步繼續追尋年長獵人的氣息。馬不停蹄的青年很快在Sparda舊宅找到自己的父親。

看到Vergil孤單的站在畫像前面淋雨,Nero的胸口閃過一絲刺痛,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靠過去,撐起手裡的雨傘替父親擋下綿綿不絕的細雨。Vergil平常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已經吸滿雨水塌了下來,無精打采的垂在男人的額頭兩側,他緩緩轉過身將根據線索找過來的Nero深深映入眼中。看似不為所動的冷漠其實埋藏深刻的感情,這份柔軟男人全部留給了眼前的青年──這是他的孩子,同時也是他的愛人,是駐留在人間的關鍵鑰匙,名為Vergil的船舶唯一可以綁上繫船柱的避風港。

「你不會是一早過來就待到現在吧?」Nero用帶著埋怨的語氣說:「氣象都說了會下雨,連把傘都不帶。」

Vergil只是默默盯著盡責撐起雨傘的青年,眼角帶著些微笑意。

見對方似乎心情不錯青年試著伸出右手勾上父親的手指,男人沒有掙脫整條手臂卻明顯僵硬一下。感受到對方不安的Nero發出無奈的嘆氣聲,他張開手掌緊緊握住Vergil冰涼的掌心,讓自己的體溫和能量一點一點傳輸過去。

「笨蛋老爸,」Nero輕聲的說:「你不能一輩子都不進車庫。」

「……我已經試著調整自己的心情,」Vergil的視線小幅度的垂下,「但是一靠近那個地方,還是難以感到自在。」

「我不知道你這麼在意這件事,」Nero更加貼近男人的胸膛,討好的用臉頰磨蹭對方。「之前還跟你胡亂發脾氣,我很抱歉,爸爸。」

「我必須在意,」Vergil伸出雙手環住青年的腰部,在Nero的頸間嗅到清淡的花香。「在我承認你的前提下。」

「你很固執。」Nero發出一聲輕笑,「老實說吧,我的右手之前那副蠢模樣造成我很長一段時間困擾,現在它重新變回人樣,感覺倒是挺不賴的。」

「Nero……」

「不全是壞事,只是過程嚇人了點。」Nero稍微退開一小段距離,迅速脫下外套蓋在一身濕透的Vergil頭上。「我沒有隨身帶毛巾的習慣,將就一點吧。」

年長獵人順從的接受青年體貼的服務,在Nero試著把自己頭髮擦乾的時候,Vergil查覺到鼻間飄散不去的花香似乎更濃烈了些,他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年輕獵人,最後在對方的後腰發現一小把奶油色帶點粉色的花束。Nero也不隱瞞,他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杓,從衣襬下取出一束香檳玫瑰塞進父親的懷裡,花束的包裝紙因為青年粗魯的舉動已經變得皺巴巴,但是依然不損花朵的芬芳和美麗。

「那個──我是過來的路上在花店買的,」滿臉通紅的青年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跟店長說,我跟男、男朋友吵架了,他、他年紀比我大、大上一些──店長她推薦送香、香檳玫瑰,看起來不錯就買、買下來了……」

Vergil微微勾動一下嘴角,似乎非常受用,他收下花束後用微涼的嘴唇蹭了下Nero的額頭,鼻尖,最後張開齒舌,在濕冷的雨天裡互相交換一個溫熱的親吻。歪一邊的雨傘已經被一條佈滿銀色鱗片的長尾巴重新勾起來,代替青年替溫存中的兩人遮去一片風雨。

「以後還有什麼會讓你感到不自在的事情……」Nero依依不捨的吸吮著父親的嘴唇,「可以試著跟我說。」

Vergil加深親吻的力道作為回應,Nero知道這是不輕易流露感情的男人最大的讓步,故放縱對方的舌頭掃遍他口腔裡每一個角落。

親吻結束後青年重新鑽進父親的懷抱,在外套底下發出軟綿綿的聲音。「外面好冷啊──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哪邊?」

「當然是回我那邊,」Nero信心十足的說:「Kyrie晚上要做紅酒燉牛肉,我知道你很喜歡那道菜。」

「搭配義式香草麵包?」

「答對了!」

似乎響應Nero的好心情,雨勢逐漸停下,柔和的陽光從雲層裂縫中羞澀的探出頭,投下一道光柱壟罩住父子倆的所在地,替死氣沉沉的無人廢墟增添幾分神聖莊嚴的光輝。

Vergil的表情向來很少有大幅度的變化,就連笑聲也是以嘲諷Dante和惡魔為主,但是雨後陽光灑落下來的時候,Nero似乎在背光中看見雙手捧著花束的父親露出一個自然又溫暖的笑容,就和他在Dante的照片上看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男孩一樣。青年微微瞇起雙眼,焦距重新對上後男人已經回復以往的面無表情,他默默收起雨傘和身上的外套交到Nero手中,彷彿剛剛出現的微笑是一場錯覺。

青年沒有深究下去的打算,他將帶著濕氣的外套隨意披在肩膀上,和父親一起並肩回家。

「話說回來,我想問你件事,」Nero悄悄看了Vergil一眼,並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尷尬的開口說:「如、如果我沒有過來找你的話……你不會打算一直待在這裡吧?」

「等到你氣消。」Vergil淡淡的說。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萬一我一直不肯跟你說話呢?」

「你不會的。」

「真的假的?」

「真的。」

「你確定?」

「非常確定,」Vergil富有自信的說:「因為你是我的兒子。」

真是惹人討厭的自信感──Nero鼓著臉頰又好氣又好笑的心想,偏偏這又是他最喜歡Vergil的其中一部份。

喜歡到不行。

-END-

【尾聲】

Nero悄悄往車庫探頭一看,看到Kyrie正在和Vergil一面閒聊一面剝下小番茄的蒂頭。之前出差買下的古老詩歌就放在男人的雙膝上,書頁間夾著一根幽藍色的羽毛。

他的父親動作中明顯帶著僵硬,但是至少比一個月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狀態好上許多。

Nero愧疚的抓了抓臉頰,雖然已經事先取得Vergil的同意,但是他心裡還是有幾分罪惡感。多想無益,青年挽起衣袖決定加入車庫裡的工作,結果剛坐上椅子沒多久Kyrie就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Nero估計她要半個小時後才會回來。

「你還行嗎?」Nero關心的問:「不要太勉強。」

Vergil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年輕獵人盯了一會男人手中鮮嫩多汁的小番茄,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爸,你現在手上那顆,看起來好像有點發霉耶?」

Vergil馬上停下手邊的動作,他舉高小番茄仔細的端詳著,還沒察覺到那裡有不對勁的時候,Nero飛快上前叼走了男人手裡的果實,一臉得意洋洋的在對方不贊同的眼神下,一口接著一口將小番茄咬碎吞下。

味道比他想像中還要甜。

-END-

【惡魔獵人5/DMC5】似曾相似(全) VergilxNero

Summary:

Nero在某次委託中遇到一頭黑豹形態的惡魔,讓他忍不住想起Shadow.

***

Nero晚飯吃到一半便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工作車還沒整修完畢,他只好以一份13吋雙倍起司海鮮總匯披薩作為代價,騎上跟Dante借來的摩托車在警車圍繞的公寓大廈前使出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好車子後,Nero揹起裝備和周圍戒備的警方人員打聲招呼,跳過封鎖線一路衝向事發現場的六樓。

總共六層樓的大廈是棟歷史相當悠久的建築物,Nero爬上旋轉樓梯的時候便能從斑駁的牆壁和褪色的彩繪玻璃窗推斷出大概年齡,外露的管線佈滿黴菌和鐵鏽,像某種從爛泥巴裡鑽出來的醜陋蛆蟲了無生氣的佔據在角落。Nero皺了皺鼻子,霉味和一股他說不上來的異味充斥著通風效果相當差勁的天井,這棟公寓甚至連送貨用的小型電梯也沒有。

幸虧多爬幾層樓梯對惡魔獵人而言不是什麼難事,Nero臉不紅氣不喘的來到頂樓後,便看見一票臉色不善的警察將空間本來就不怎麼寬敞的迴廊給擠到水洩不通。持槍的持槍;舉盾的舉盾,戴上鋼盔、穿上防護服的也不在少數,氣勢壯大到讓青年忍不住懷疑裡面是不是躲了恐怖分子。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找不到委託人的Nero只能硬著頭皮擠進去。

──轟隆隆!!!

隨著爆炸聲整棟大廈劇烈的晃動起來,讓Nero忍不住產生整個樓層都要被惡魔給拆光的錯覺。青年還沒來得及找到委託人現場又出現一波新的傷患,他臉色沉重的看著一個個被抬出去滿身是血的人影,痛苦的哀嚎聲迴盪在煙霧瀰漫的場景彷彿就像地獄。

看來是個棘手的傢伙。

「我操!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醫護員快過來!有兩個警員被刺出大窟窿啦!」

「隊長!是不是需要總部派支援過來……」一名年輕警員臉色擔憂的說。

「別再喊人過來了!這他媽的根本不是人類可以對付的東西!」資深警員搶過一支無線電大聲的嘶吼:「誰讓你們闖進去的?!狗娘養的是沒看到裡面還有民眾嗎?!」

總算聽見熟人聲音的Nero急忙跳起來揮舞著雙手,「嘿──Charles!Charles!」

「……Nero?!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過來了!」

看見年輕獵人的到來,名為Charles的資深警員明顯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他大約比Nero年長十歲,平時是個和氣斯文、為人處事有些內向很難想像職業是警察的人,但是只要一遇上刑事案件(尤其是攸關惡魔)性格就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Nero稱之為「Charles的開關」,開啟前是小白兔;開啟後是哥吉拉。

隊長大步向Nero走來,將人帶進一個沒有被徹底毀掉的房間。

「現在情形如何了?」

「唉,說來話長,」Chales取下鋼盔抓了抓一頭褐色捲髮,又重新戴上去。「一開始以為是一般的隨機入室搶劫案件,總共三個歹徒,熟面孔,都有不少前科。受害者是獨居的Gardner夫人──她今年已經88歲,心臟也不太好,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

「那老太太她……」Nero表情凝重的說。

「Gardner夫人她沒事──目前是沒事,」Charles發出大大的嘆氣聲,疲倦的說:「這就是問題點所在了,夫人她養的貓,似乎是被持槍闖空門的三個歹徒給驚動到,一口氣殺掉其中兩人──」

「──慢、慢著,你剛剛說的,是貓?」

「沒錯,是貓,一隻純黑色的貓。」

「一隻老太太養的黑貓,把闖空門的其中兩個前科犯……」Nero做出抹脖子的手勢,「給宰了?」

「沒錯,都是胸前捅出一個大窟窿。」

Nero張了張嘴,他決定先不要把重點擺在老太太究竟養了什麼鬼玩意兒。「呃,那──那隻貓呢?去追剩下的歹徒?」

「……這是第二個問題點,」Charles一臉頭疼的說:「那個蠢貨因為同伴突然被黑貓殺掉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持槍押著Gardner夫人躲在最裡面的書房不肯出來。那隻被留在外面的黑貓也因為受到刺激開始進行無差別攻擊,到現在完全沒有感覺出牠的疲倦,讓警方的救援行動一直無法順利進行。」

「好,我大致上都明白了。」Nero迅速做出總結,「總而言之,我先進去拖住那隻黑貓,你們再伺機去救人。」

「沒錯,就交給你了朋友。」Charles讚賞的拍了拍青年的雙肩。

「儘管放心啦,這是我最擅長的。」Nero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

Nero在警方掩護下很快來到距離黑貓只有一牆之隔的距離,他稍微探出頭評估一下環境──起居室已經被破壞到看不出原貌,基本上和廢墟差不多,惡魔的氣息、血肉和疑似排泄物的氣味交雜在一起簡直是臭氣薰天。青年利用空檔時間替Blue Rose上膛、Red Queen熱機,破魔者則是依現場情況再決定是否啟用。

「那隻天殺的貓就在起居室附近四處徘迴,」年輕獵人一旁的警察補充說道:「只要我們一靠近就開始發飆,攻擊範圍大的離譜……呃,話說回來,你真的不用穿上防護服之類的?」

Nero搖搖頭,他再次探頭進去,惡魔的氣息越來越明顯,看來那傢伙朝門口方向過來了──

青年用眼神示意一下後很快跳入戰場,馬上朝黑影中蠢蠢欲動的身影開了好幾槍,惡魔發出吃痛聲後影子般的型態產生扭曲,有些驚慌失措的四處蹦蹦跳跳。Nero見狀揮舞著大劍上前試探性的砍上幾刀,成功引起惡魔的不滿與憤怒,牠瞪大腥紅色的雙眼死命盯住首次讓自己感受到威脅的人類,俐落的用彈跳進行移動和獵人拉開一大段距離,並伸出鐮刀般的利爪發出警告的嘶吼聲。

Nero的攻擊速度不遜於惡魔甚至略勝一籌,他毫無猶豫的正面貼上去,持著手中不斷嘶吼的Red Queen一刀又一刀準確的劈在惡魔身上。流暢又豪邁的動作讓青年在狹窄的起居室裡毫無保留,接連下來的招式已經超過數十個卻一點也沒有停滯的瞬間,幾乎沒有露出空隙的攻擊讓惡魔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惡魔只能拼命發揮牠最大的速度優勢,持續拉開和人類之間的距離,不時用可以操控影子的魔法進行遠距離攻擊。如果沒有反擊成功牠會張大嘴巴露出極為猙獰的面孔,希望可以多少減退對方狩獵的慾望。

只是Nero對惡魔的示威毫不在乎,甚至在牠面前發出充滿嘲諷的嗤笑聲。「Charles這傢伙情報明顯有誤啊,」Nero悠哉的迴避掉惡魔突然撲上的撕咬,順道補上好幾槍。「這是哪門子的貓?分明是一頭豹。」

走出陰影的惡魔具有人間大型貓科動物的型態,牠繼續和獵人繞著圓圈找出適當的機會來攻擊,可是一但出手幾乎都是被壓著打回來的局面。再次從大劍的攻勢下艱難爬起來的黑豹甩動一身毛皮,發出激昂的吼叫聲後突然潛入陰影中,徹底和地板融為一體。

「嘿,不要害羞嘛,再多陪我玩幾局如何?」

Nero用後空翻閃避掉三道突然出現的黑色地刺,又用大劍擋下拐彎出現的黑色蛇鞭,掏出Blue Rose朝移動中的黑影開出好幾道槍,發現惡魔動作明顯變遲鈍的時候舉起大劍猛烈的刺進去,濺出不少暗紅色的血花。

不斷哀號的惡魔從黑影中現身,身邊不斷扭曲的尖刺以及像蛇一樣靈活的黑影讓Nero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哇哦,你這副蠢模樣我好像在哪見過呢?」

惡魔奮力往前一撲想要撕咬青年的雙手,卻反被對方甩到半空中又是一頓猛砍,接著重重摔下地板砸出一個大坑。惡魔吐出一大口黑紅色的血液後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的靠在牆邊劇烈喘息。

「累了嗎?這樣就受不了了?」

被削減不少生命力的黑豹用哀怨的眼神瞪著年輕獵人,牠後退幾步,突然化作一攤黑水從牆壁的坑洞脫離了起居室。

「該死的──嘿!不准跑!」Nero只能追了過去,緊緊跟在已經跛腳的惡魔身後,一路上都是惡魔瀕臨崩潰的身體流出來的混濁血液。

「明明只剩下一口氣,牠還想要跑去哪裡?」年輕獵人對於惡魔的行動產生了些許困惑,但是他也沒有多餘精力繼續思考下去。他必須把握住時間盡快解決掉那頭惡魔,否則時間拖得越久,老太太的安危越沒有保障。

青年跟著惡魔的痕跡繞過一道拐彎,來到起居室另外一邊似乎是老太太臥室的小房間。和外面一片狼藉的情況完全不同,裡面佈滿簡潔卻又不失溫馨的米白色傢俱,以及幾乎延伸到天花板的相片牆。密密麻麻的相框掛滿了整片牆壁,Nero忍不住好奇湊過去一看──

他愣住了。

裡面都是一名笑容和藹可親的老婦人和一隻黑貓的生活照,以及黑貓各種造型的獨照。

手中滾燙的兵器沒有點燃年輕獵人的鬥志,反而勾起他塵封已久、生活在育幼院的孤獨回憶。沒有遇上Credo和Kyrie以前,他對家人的定義覺得陌生又渴望,被接納之後他感受到被愛的感覺,也學會了愛人的能力。

Nero伸手摸上最大的相框,細緻的花紋明顯是手工雕刻。他似乎可以理解Gardner夫人是用什麼心情,將相片一張接著一張仔細的貼上去。

和人類一起和樂生活的惡魔?愛著人類的惡魔?好吧,已經不是有前例了?自己不就是繼承了那位前例的血統嗎?

重傷的惡魔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牠不知所措的在主人的臥室裡來回走動,最後在床鋪對面的隔間牆停下,朝著已經毀損無法再開啟的小門發出哀嚎聲,並伸出兩隻前爪不斷摩擦門板。被惡魔動靜吸引的青年若有所思的盯著扭曲的門板,如果他沒記錯位置,隔間另外一邊有一個可以通往書房的通道。

「……我大概明白了,」Nero感嘆的看著黑豹說:「你會攻擊人的原因,就是為了──」青年沒有說完,他用槍指了指牆上的相片。

捲曲在牆角的黑豹體型逐漸縮小,就像一顆突然洩氣的皮球,牠發出疑似哭泣的低鳴聲,半睜著眼皮可憐兮兮的盯著年輕獵人。惡魔示弱的模樣,讓青年很難不聯想到曾經跟在吟遊詩人身邊形影不離的黑色魔獸。充分感受到惡魔恐懼的Nero猶豫了,他很少在惡魔的爭鬥中半途放棄,但是這次黑豹引發的事件,很明顯不能跟往常那些嗜血的敗類相提並論。

這頭笨貓,是為了守護家人才會發狂。

如果不是親自和黑豹打過,Nero絕對不會相信照片裡的黑貓和倒在牆邊半死不活的惡魔會是同一個生物。Nero也很少在委託中碰見不想動手的惡魔,不過凡事總是會有例外,畢竟警察的主要目標是營救人質,惡魔什麼的全程交給獵人來處理。

「喂!聽得到我說話嗎?」Nero試探性的靠近黑豹,並在對方發出不爽的低吼聲時迅速往後退三步。「好啦好啦──先別生氣,你也知道這是我的工作啊,如果不是你先傷人,我何必把你抓起來痛打一頓?」

黑豹渾身毛髮豎起,警覺的盯著年輕獵人。Nero輕聲嘆息,卸下身上的武裝收在背後,蹲下腳步平靜注視著惡魔的雙眼,盡可能的顯示自己是無害的。

「好啦──好啦──現在是停戰狀態,可以好好聽我說話嗎?我知道你聽得懂。」Nero看黑豹情緒似乎沒有先前那麼激動,接著繼續說:「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主人,我也一樣,但是現在有個龜孫子拿著危險的武器挾持了你的主人,你的主人又有病在身,如果不趕快送去醫院會很危險。」

黑豹放鬆一身豎起的毛髮,低下頭一聲不吭。

「其他那些你看起來可能會覺得奇怪的人類,其實正想辦法要把你主人給救出來,我就是他們找過來幫忙的。」Nero耐心的對黑豹分析目前的狀況,同時希望對方聽得進去。「可是我現在要先想辦法把你帶出去,否則他們沒辦法進去救你的主人……你能理解嗎?」

黑豹微微抬起頭,有些狐疑的盯著青年。

「嘿,大貓咪,當作是幫我一個大忙,可以嗎?」Nero放輕聲音說:「事後我會讓你揍一頓消消氣,不用擔心會把我打死,儘管揍吧。」

Nero緩緩伸出魔人化的右手,展示給露出訝異表情的黑豹看。

「我也算是個惡魔──嗯哼,四分之一的?」

黑豹稍微移動一下身軀,神情也沒有先前的緊繃。牠小心翼翼的伸出鼻子,輕輕嗅了嗅Nero的右手──

「惡魔!!!惡魔在哪裡──??!!」

變故突然發生,一名疑似嗑了不少迷幻藥神情恍惚的消瘦男子突然闖了進來,用顫抖的雙手舉起手槍胡亂的在Nero和黑豹之間比劃。青年推斷出對方應該是剩下的那名強盜,可是Gardner夫人呢?夫人去哪了?

「你們──你們都是惡魔──!!!我要以主的名義制裁你們──!!!」

「先生,你冷靜點,做個深呼吸吧。」Nero一面後退一面做出安撫的手勢,「這裡並沒有什麼惡魔,放輕鬆點,好嗎?」

「騙子!你們全是騙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瘋瘋癲癲的男子完全聽不下去,胡亂的朝屋內開了好幾槍,幸虧都沒有擊中Nero和黑豹。

「該死的!這混蛋就是存心來搗亂嗎?他媽的欠人教禮貌是吧──」感到煩躁的青年伸展一下右手,正考慮是否要用魔人化直接把男子就地解決掉。

還沒等到Nero實現想法,身負重傷的惡魔已經吃力的爬起身子,牠閃爍著亮晶晶的雙眼朝青年發出含糊的低鳴聲,然後毫無預警的衝出去撲倒男子,撞破落地窗後咬住對方從六樓陽台一躍而下──

「喂!你這隻大笨貓──!!!」

跟著衝出去的Nero半是憤怒半是洩氣的搥打欄杆,也跟著跳了下去。

***

街道上待命中的警察神經緊蹦的監視著大廈門口的一舉一動,很快的他們發現到似乎有什麼破碎的聲音從六樓陽台傳出,連帶像隕石碎片一樣四處散落的玻璃碎屑。

「──那是什麼?!」

「大家小心,快散開!」

「……你是什麼人?危險!不能隨便靠近這裡!」

一名正在和同事努力維持現場秩序的警察,突然發現有名身穿深藍色大衣的男子擅自越過封鎖線,走到大廈前方的廣場盯著大門一聲也不吭,可疑的行跡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走了過去。

「喂!我在問你話!沒聽見嗎?!」

Vergil無視四處逃竄的圍觀民眾以及朝自己走過來吆喝的警察,他抬起頭淡淡看了頂樓一眼,握著手中已經出鞘的閰魔刀迅速往空中劃出一道銀白色的圓弧,又迅速將刀身收回。流暢又簡單俐落的動作,彷彿男子剛剛不過是伸出手打了聲招呼。

也因為Vergil的介入,原本會直接摔成肉泥的惡魔和強盜在半空中突然掉進虛空,然後莫名其妙的從大廈旁邊的花圃滾了出來。人類和惡魔一臉納悶的癱坐在街道上發呆,完全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

Nero也是被傳送的成員之一,他腳步踉蹌、滿頭霧水的盯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父親,不斷思考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呃,那個,Vergil……」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惡魔!你們都是惡魔……不要傷害我──!!!」

猛然回神的強盜崩潰的大喊大叫,他掏出另外一把手槍朝向父子兩人瘋狂的按下好幾次板機,試圖用子彈消滅掉總是讓他恐懼不安的存在。只可惜他失算了,Vergil看也不看歇斯底里的男人一眼,僅是揮舞手中的刀鞘就擋下所有子彈,甚至彈回其中一顆射進男子的小腿肚,讓他痛苦的倒在地板上打滾。

「……剛剛那個男人是不是用手上的刀擋住了子彈?」一名尚未散場的圍觀民眾看得目瞪口呆,先前要過來盤問的警察也愣在原地。

「你沒看錯,我也看到了……」

「……他還是人類嗎?」

Vergil對周圍人群的議論紛紛充耳不聞,抱著刀靜靜的站在街道上,一副自己只是路過的普通路人。

「……我原本是想問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看著一擁而上的警察將失心瘋的強盜制伏後,青年無奈的對出盡風頭的年長獵人說:「原來是過來搶我的工作啊,怎麼,老混蛋的事務所又被斷水斷電斷瓦斯了?」

「……你太慢了,Kyrie很擔心。」Vergil直接給了Nero簡單明瞭的答案。青年先是愣住,接著低下頭看了一眼手錶──沒想到已經快午夜,明明出門前時鐘的指針還停留在八點整。也難怪Kyrie會擔心,畢竟接到電話時自己就說去去就回,結果誰知道會搞到這麼晚。

都怪這隻大笨貓太耗時間了──Nero有些埋怨的瞪了一眼疑似被前魔王震懾乾脆倒地裝死的虛弱惡魔,不然他還有辦法去另外一邊街角的路邊小吃攤,搶下最後的墨西哥辣椒口味的熱狗潛艇堡。

「哦,該死的,我已經餓到要啃電話簿了。」Nero按住肚子發出淒厲的哀號聲,「這個時間點我他媽的到底要上哪去買吃的啊──」

對於Nero三不五時出現的髒話Vergil已經放棄掙扎,他最多只能在『特定場合』以及『特定行為』上盡可能不讓青年飆出不雅的詞彙,其餘時間只能隨他自由的奔放。(Dante曾經為此抗議過Vergil偏心,只是不被對方理睬)眼看情緒逐漸變得暴躁起來的青年試圖把景觀樹砍下來當烤雞翅啃,Vergil終於想起出門時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曾經交給自己一樣東西。

只是年長獵人來不及把東西取出,今晚最關鍵的Gardner夫人終於出現了──這位老人家的情況不太好,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躺在擔架上,救護員已經先替她戴上氧氣罩。Charles也跟著一票警員走出公寓大廈,他已經取下鋼盔,四處亂翹的褐色捲髮像極了知更鳥的鳥窩。

「我過去一下。」Nero馬上朝資深警員小跑步過去,半路上經過救護員的時候大衣突然被一隻乾瘦的手臂緊緊抓住。

陷入昏迷的老太太不知何時恢復了意識,她取下氧氣罩,用盡殘存的力量抓住眼前的銀髮青年,用顫抖的聲音說:「小、小黑呢……那孩子……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就像秋風掃落的枯葉,乾扁、毫無生氣,隨時會墜地化作塵埃。

「奶奶,小黑是誰?」Nero向一臉緊張的醫護員比出暫停手勢,他蹲下來小心翼翼的靠著虛弱的老婦人。

「小黑……我的貓啊……我最心愛的孩子……年輕人……」Gardner夫人眼神有些渙散,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看著青年。「拜託……不要傷害她……她是為了我才會……咳咳、咳咳咳……」

「老太太,妳不能再說話了!」救護員著急的替老婦人戴上氧氣罩,「她的情況很糟糕,不能再拖了。」Gardner夫人很快被送上救護車,開往附近的市立醫院。Nero默默目送救護車離開,臉色不太好看,資深警員靠過來輕輕拍了下青年的肩膀。

「她會沒事的,放心。」Charles輕聲的說:「你也盡力了,做的好,Nero.」

「Charles,你是個體貼的好人,我很感激。」青年朝著總是愛湊熱鬧的父親翻了一下白眼,「只是你給我的酬勞,我必須抽個幾成給那邊那個可惡的老傢伙了。」

「話說回來,我似乎沒見過他,他是?」Charles好奇的打量著站在遠處閉目養神的Vergil,和另外一名印象中的紅衣獵人感覺不太一樣。

「哦,他是我爸。」Nero很乾脆的承認。

「哇哦──」Charles盡量不讓自己難以置信的表情顯得過於無禮,「居然是父子,我還以為你們是兄弟。」

「他很擅長保養。」Nero聳聳肩。

Charles識趣的沒有追問下去,他重新戴上警帽,神色疲倦的說:「好啦,既然惡魔已經解決掉了,我要回去收拾善後啦。」

「嗯,你去忙吧。」

青年目送對方離去後,小跑步回到Vergil身邊,心中卻一直有不太踏實的感覺。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

究竟是什麼?

……

哦,狗屎。

Nero匆忙跑去花圃一看,裡面早就沒有惡魔的蹤跡。

「…………」

完蛋了,他居然親自砸了Devil May Cry的招牌。

害老混蛋失業的話,以後自己豈不是要餐餐供應他披薩吃?

Nero崩潰的蹲下來抱頭吶喊,恨不得用Blue Rose一槍斃了自己。

Vergil倒是不怎麼緊張──應該是說連Dante也很少看過他緊張的模樣,他不急不慢的走到Nero身邊,用刀鞘輕輕戳一下青年的後腦勺後,指向一條偏僻陰暗的巷道。在微弱燈光的反射下,惡魔的血跡像路標一樣散發出醒目的光芒。

「牠跑不遠。」先行一步的Vergil對Nero招了招手,示意他快點跟上。

***

巷道相當寬敞,足以讓父子兩人並肩同行,也給Vergil足夠的空間觀察Nero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似乎不是很想下殺手,」陰影中年長獵人淡淡的開口說:「怎麼回事?」

青年抓了抓頭髮,將相片牆和惡魔的行徑一股腦說了出來。

「我、我一開始也認為牠是假裝的,但是──」Nero搖了搖頭,相當苦惱的說:「你也知道,我感覺得到牠的恐懼和悲傷,那種他媽的很像人類不像往常我宰掉的那些牛鬼蛇神的感情,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下手,我很少遇到這種情形……」

「戰場上你必須讓理性維持在一定水平,不能讓感性牽著鼻子走。」Vergil露出不太贊同的表情,「萬一下次又遇到同樣看重同伴的惡魔,你準備怎麼處理?和今天一樣猶豫?」

Nero沒有回應,表情沮喪的低著頭。他今天確實搞砸了,無論是Dante的託付還是Vergil的認同,都被他搞得一蹋糊塗。

眼看青年毛茸茸的髮旋已經飄起一塊烏雲下起大雷雨,Vergil停頓一下後接著說:「Flauros*是種稀有的大貓型惡魔,忠誠、高智商、保護意識很強烈,有些大惡魔會從小抓過來培養成隨從或護衛。」

「……什麼花?我以為你在說貓?」Nero一臉納悶的抬起頭。

「Flauros,不是Flower.」Vergil糾正了Nero的讀音,「這種惡魔本身不是殘酷的性格,又具備家庭觀念,老婦人可以跟牠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不是沒有道理。」

Nero眨了眨眼,愁雲慘淡的內心逐漸變得清明,就像暴風雨結束後萬里無雲的晴空。

「……你的做法沒什麼不好。」Vergil別過頭,迴避青年閃亮又熾熱的目光。「能夠和平解決也是好事一樁。」

Nero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你居然會這麼說──哇哈哈哈哈哈哈──!!!」青年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抹掉眼淚,很不客氣的對臉色陰沉的Vergil放聲大笑。「被Dante知道了他一定會懷疑你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還是嗑了什麼迷幻藥,不然怎麼會這麼說──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啦,我肚子好痛……」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Vergil用刀鞘敲了Nero後腦杓一下,指了指前方的下水道鐵蓋。「血跡斷在那裡。」

Nero很快用破魔者的力量暴力開門,下水道入口的沉重鐵蓋像飛盤一樣甩了出去,重重落在外面的街道上發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靜無聲的深夜中帶來擾人清夢的效果。Vergil不發一語的抱著刀站在一旁,不太贊同的表情再度浮現出來,青年則是一臉無辜的聳聳肩,率先跳了下去,同時在狹窄的通道內傳來含糊的回音。「Vergil,謝了──」

Vergil無奈的搖搖頭,帶著寵溺的笑容跟著跳下通道。

父子兩人很快沿著血跡來到一個下坡處,湍流不息的水道已經將惡魔的痕跡和氣息沖散得一乾二淨。

「……看來不能繼續追下去了,」被迫放棄的Nero皺著眉頭說:「這裡可不是玩衝浪的好地方,誰知道這條見鬼的下水道會通去哪裡。」

「同意。」Vergil若有所思的盯著混濁又湍急的水流,「如果我的預料沒有錯……那頭黑貓還會回到那條街道上。」

「看來這幾週我要多留意Gardner夫人那邊的動靜了。」回想起老婦人奮不顧身的請託Nero心中有些感傷,真希望她沒事。

多想無益,兩名獵人只能打道回府。原本和Nero並肩同行的Vergil突然伸出尾巴掃了青年的背脊和後腰一把,把對方嚇得渾身打冷顫原地跳起來的時候,很不負責任的加快腳步迅速離去。

以為自己被水蛭還是什麼噁心蠕蟲纏上的Nero抖了抖衣服,左右張望卻發現沒有什麼異狀。然後他看見了Vergil背後還來不及收回的長尾巴,以及被挖掘出來的羞恥記憶。

「……我操你這個不正經的老東西──!!!」

***

肚子很餓的Nero獨自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生悶氣,鼓起來的臉頰讓Vergil聯想到小時候在郊外餵食過的野生松鼠。他靜靜坐下長椅,和一臉『不要惹我』的青年空出微小的距離,拿出被託付的保鮮盒遞了過去。

「吃吧,」Vergil說:「Kyrie幫你做的宵夜。」

Nero一面發出含糊的咕囔一面接過盒子很快打開,滿懷感激的開始大快朵頤。能夠在小小的保鮮盒裡塞下六個總匯三明治,估計也只有Kyrie辦得到。Vergil維持往常的淡漠和沉默寡言,但是在青年悄悄移動身軀靠向自己時露出淺淺的微笑,閻魔刀沒有拿在手上而是像把傘被擺放在腳邊。

青年首次感受到原來自己的胃其實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他有些苦惱的看著剩下的兩個三明治,最後把主意動到一旁的年長獵人身上。

「Kyrie做太多了,」Nero舉起三明治湊到Vergil鼻子前晃了晃,「幫我解決掉一個。」

Vergil露出今天第三次不太贊同的表情。

「好啦,咬個幾口就結束了。」Nero笑著說:「拜託嘛,爸爸?」

Vergil最後還是接受了,但是他沒有伸手接過Nero遞過來的三明治,而是直接扶著青年的手腕兩三口解決掉口味清爽的食物。

「……我去牽車!」Nero紅著耳根把盒子粗魯的塞進Vergil懷裡,「我回來以前給我乖乖待在原地,不准亂跑!」青年說完很快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

「……我是失智老人嗎?」Vergil無奈的看著腳邊的閻魔刀,優雅的兵器似乎投來不解的目光。

摩托車的引擎聲很快從另外一邊的街道傳來,Nero直接停在長椅前面,對著Vergil輕挑的抬了抬下巴。

「嗨,帥哥,需要載你一程嗎?」

「…………」

Vergil開始思考把Dante永遠關在魔界的可能性。

***

被送到市立醫院的Gardner夫人進了加護病房後再也沒能出來,巡房的護士記錄完各項數據後退了出去,和門外的主治醫生低聲談論,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很快進入醫院宵禁的時間,平時除了醫護人員鮮少有人活動的區域氣氛更是死氣沉沉,更不會有人注意到盆栽的陰影產生不自然的扭動。

Gardner夫人飼養的黑貓循著主人的微弱氣味一路從通風孔潛進來,牠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左右張望,像一隻飛蛾無聲滑行到加護病房的門口,等待開門的瞬間悄悄的鑽了進去,最後終於來到心念已久的主人身邊。

黑貓從陰影鑽了出來,湊到老婦人的身邊用力蹭了蹭乾瘦的手臂。主人冰涼的溫度讓牠感到很不安。

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的Gardner夫人,似乎有所感應奇蹟的甦醒過來。她艱難的撐起沉重眼皮,歪過頭望著身邊熟悉的黑影,露出了虛弱的笑容。

「小黑……?妳沒事,真是太好了……」

黑貓發出細微的鳴叫聲,睜大濕漉漉的雙眼盯著主人看。

「我的孩子,聽我說……」老婦人連抬起手安撫黑貓的力氣也沒有,只能把剩餘的精力全留在說話上。「我大概……撐不下去了……」

黑貓發出急迫的鳴叫聲,緊張兮兮的抱住主人手臂。

「孩子,妳在我孤單的漫長歲月中突然出現……」老婦人眼眶帶淚的說:「是妳讓我的人生變得有意義,我很感謝妳。」

「如果可以,我好想再多陪伴妳一段時間……」

「可是,看來是不行了……主要來迎接我了……」

「我的孩子,這個世界很廣大,一定還有願意接納妳的地方……」

「願妳的一生平安喜樂,無憂無慮……咳咳、咳咳咳──」

Gardner夫人身邊的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告聲,一票神情緊張的醫生和護士衝進加護病房,開始對命危的老婦人進行緊急搶救。黑貓在醫護人員進來的時候已經悄悄跳下病床,躲在陰影中瑟瑟發抖。

牠只懂得如何戰鬥,卻無法救助搖搖欲墜的生命。

「拿電擊器過來!電壓先調到最小!」

「喂!還有強心針!」

「不好啦!病人開始產生經孿了!」

黑貓手足無措的看著身穿白袍四處忙碌的人類。牠身上的傷口尚未痊癒,潛行的型態無法持續太久,最後只能黯然離去。

***

Nero得知Gardner夫人逝世的消息,已經是兩個禮拜後的事情。出殯的這一天氣溫偏低,天空還飄起小雨,公墓裡參加老太太葬禮的人數寥寥無幾,除了警察就是鄰居。

身穿黑色大衣的青年撐著傘站在遠處觀望,神父的禱告讓他有些不自在,他也覺得自己不要在這種神聖莊嚴的場合裡參一腳比較恰當。

Vergil大概也是抱有相同的想法──Nero很訝異他也過來了。青年小心翼翼控制雨傘的角度,不讓水珠滴到自己父親身上。

「這段時間再也沒碰見那頭黑貓,牠到底去哪了?」Nero望著緩緩被放下的棺木喃喃自語,「死掉了嗎?還是離開這座城市了?」

埋頭苦讀詩集的Vergil(Nero很佩服任何場合和時間都能抱著書啃的父親)突然抬起頭,將目光投向教堂一旁的景觀樹下。「出現了。」

雨也停了。Nero收起傘和Vergil一同走過去,看到躲藏在樹叢裡瑟瑟發著抖,模樣相當可憐的黑貓幼崽。

「……怎麼縮水了?」Nero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黑貓,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擔心的抱進懷裡。「連氣息也變得很虛弱。」

「牠想把生命分享給自己的主人,」Vergil皺著眉頭說:「真是胡鬧。」

「居然有這種做法?成功率高嗎?」

「不怎麼高,」Vergil接過虛弱的黑貓,冷淡的表情流露出些微溫度。「至少要三十頭這種類型的惡魔祕法才會啟動,而且對人類沒什麼效果。」

「……聽起來真是不怎麼實用的方法。」

「牠也很難回歸魔界,」Vergil將黑貓像鹹魚一樣翻來覆去,做出他觀察後的結論。「已經在人間生活太久,幾乎被馴化了。」

「可是對一般人還是殺害力很強大的惡魔啊……總不能隨便放生吧?」Nero苦惱的盯著軟綿綿倒在Vergil臂彎裡的黑貓,他不想違背老太太臨終前的請託,只能拼命思考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式。

青年也沒有苦惱太久,他上下打量眼前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的冷漠獵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嘿,Vergil,我有新的想法。」

「不准說出來。」

「哈?你認真的?」

「不用閻魔刀撬開你腦袋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Vergil抱著黑貓轉身離開,「總之,不准說出來。」

「……那你帶著那隻笨貓是要去哪裡?把牠給燉了嗎?」

「Kyrie會很傷腦筋的。」

這老傢伙真是他媽的有夠麻煩──Nero在年長獵人背後翻了大白眼,老實一點是會要他的命嗎──青年發出無奈的嘆氣聲,小跑步跟了上去。

「所以真的可以養嗎?哈?爸爸?」

「……我沒說不可以。」Vergil盡量不讓自己看到青年閃閃發光的眼神,「但是絕對不准再叫牠小黑,這個名字很沒品。」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Nero開心的說:「就叫Shadow啦!」

陽光透過雲層的裂縫灑落下來,帶著黑貓的Vergil正好走進柔和又溫暖的光柱之中,將年長獵人身上最後一絲清冷洗刷殆盡。那一瞬間青年看見了一向淡漠的父親低下頭,露出充滿懷念的笑容。

「是個好名字。」

***

一個月後,Shadow恢復了一般黑豹的體型,意外深受孩子們的歡迎。

再過一個月,Shadow帶來新的朋友,一隻籃球體型大小渾身漆黑的奇怪秧雞**。

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END-

*Flauros:所羅門王72柱魔神排名第64位,通曉古今,會預言未來,型態為豹

**正式名稱是粗毛秧雞,來自魔物獵人:世界的極稀有生物

【惡魔獵人5/DMC5】濕情畫意(全) VergilxNero (NC-17)

Summary:

Nero覺得Vergil最近實在很倒楣,總是莫名其妙被潑一身濕。

***

Vergil的厄運要從一個炎熱乾燥的午後說起。

那一天是個酷熱的大晴天,街道上空空蕩蕩,沒有什麼人樂意待在戶外消耗自己的體力與水分。午飯時間結束後,Nero代替忙不過來的Kyrie前往市中心採購──出門前對異常炎熱的天氣抱怨了一下,Dante他們則是在更遙遠更涼爽的城市內活動,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於是育幼院兼事務所分部的主力難得只剩下Nico和Vergil,以及一隻新來的大黑貓──Shadow,Nico好心的在車庫門口擺放一支電風扇與冰桶,避免毛茸茸的惡魔因為中暑慘死。(惡魔都會哭了也是會中暑吧?啊~隨便啦!)

Vergil幫忙收拾好家裡讓Kyrie順利帶孩子們去午睡,等到屋內徹底安靜下來才進入車庫,抱著一本厚度可以媲美磚頭的俄國古典小說,一面閱讀一面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向懶洋洋的Shadow,最後坐上大黑貓身邊的木製庭院椅,途中完全沒有把視線從書上移開。Nico一直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因為這項技能還在V的時期就已經對自己和Nero施展過好幾次。

Nico對於Nero的父親也是抱有好感的──或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她從來不介意對方淡漠和冰冷的氣息,總是有辦法和對方搭上話題。

「呦!」兵器藝術家從車底下探出頭,舉起板手朝難得沒有穿上大衣的年長獵人打了聲招呼。「沒有別的事情了?我以為你會跟Nero一起出門去購物呢。」

「太吵,」Vergil稍微抬起頭看了Nico一眼,「也太擠。」

「好吧,我知道你喜歡安靜。」Nico聳聳肩,繼續和交纏在一起的電線搏鬥。「那我可以當作你是特定留下來陪我的囉?」車底下傳來藝術家的竊笑聲。

「如果妳願意戒菸一整天,」Vergil翻著書頁淡淡的說:「妳可以這麼認為。」

「嘿,你跟Nero一個模樣!」Nico忍不住跳起來──狹窄的車底下她只能用跺腳當作抗議。「這個可是我的精神糧食啊!」

Vergil勾起嘴角沒有回應。一旁的Shadow打著大呵欠,甩了甩尾巴。

車庫維持短暫的寧靜後,兵器藝術家又按捺不住了。「……嗯,Vergil,你沒想過換上別的武器試試嗎?」Nico再次從車底探出頭,對沉浸在書中世界的年長獵人露齒一笑,躍躍欲試的說:「嘗試看看用別種方法痛扁惡魔一頓嘛~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

「不用。」Vergil頭也不抬的說:「還是謝了。」

「不、不要回絕得這麼快啦──再、再考慮一下吧?」被當面拒絕的Nico抱著頭哀號,蓬鬆的黑髮似乎快要冒出火花。「難道你沒想過閻魔刀會有罷工的一天嗎?它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Vergil倒是被Nico隨口瞎掰的說法給打動,他停下翻閱的動作,摸著下巴仔細思考閻魔刀罷工的可能性。慣用武器突然變得不順手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莫非那真是閻魔刀在跟自己抗議的緣故……?

「怎麼樣怎麼樣──?」Nico已經鑽出車底,鏡片下的雙眼散發出不會輸給她父親的狂熱光芒。「要考慮看看嗎?我這裡可是有不少搶手的好貨色呦~」

「……我不喜歡機械類的。」Vergil有些動搖了。

「這點完全不用擔心──」發現偶像的兄長似乎有點興趣,Nico興奮的搓了搓雙手。「我的工作間也會照顧冷兵器愛好者的生意,大劍、長矛、長槍、匕首、斧頭和弓箭應有盡有!」

Vergil低下頭沉思,感覺真的在考慮多準備一副備用的武器。在兵器藝術家滿懷期待的注目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朝車庫飛奔過來,後門被大力的推開。

「……Nico!Vergil!」Kyrie神色慌張的說:「大、大事不好了!」

「耶?!怎麼啦?!」

「剛剛樵夫大叔打電話過來……」Kyrie拍了拍胸口,緩和一下急促的呼吸。「Mitis森林出現了巨型惡魔!已經有好幾個居民被攻擊了!」

「該死的!工作車我還沒維護好啊……」Nico將沾滿汙漬的粗布手套甩到地面上,焦慮不已的抓著一頭亂髮不斷來回走動。「Kyrie,我看先把Nero叫回來吧?我再趕緊把引擎的部分處理好。」

「不,我直接過去。」Vergil拿著突然出現的閻魔刀走出車庫,離開前將手中厚重的小說交到Kyrie手中。「我回來以前先幫我保管──Shadow,妳留下來看家。」已經起身的黑豹蹭了蹭大主人的手心,發出溫和的低吼聲。

「耶?等等……Vergil!不要獨自過去啊!」Kyrie試圖追上去,對方卻已經用魔人化的姿態飛上高空,像噴射機一樣前往Mitis森林的所在地。

「好了啦Kyrie,就相信Nero的老爸吧。」Nico安撫的輕輕拍打年輕女孩的雙肩,「Vergil的殺傷力可是驚天動地的等級,各種惡魔他都可以當飯後點心嗑呢。」

「……可是Nero一定會擔心。」Kyrie懷裡抱著代為保管的小說,抬頭遙望已經看不見魔人蹤影的晴空。

***

Kyrie的顧慮絕對不是沒有道理。半小時後抱著一大箱食材回來的Nero一得知自己父親獨自前往Mitis森林去單挑惡魔,馬上放下手裡的東西奪門而出,連Nico都來不及和他說上半句話。

「父子倆簡直都一個德行。」Nico站在門外點了根菸,狠狠吸上一大口後露出暢快的表情。「兩個都在的時候會互相偷看對方,其中一個不在的時候不是在發呆,就是滔滔不絕的說:『Vergil喜歡這個──Nero會喜歡那個──』聽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操他們的怎麼不乾脆一起去市公所辦理結婚登記算了。」

興致勃勃翻閱著Vergil小說的Kyrie被逗笑了,一旁的Shadow也發出疑似贊同的低鳴。

「Dante和他們共處一室時都沒有這麼誇張,至少我不會看到Vergil和Dante含情脈脈注視彼此的畫面……天吶!我被自己的大腦給嚇壞了!」一提到偶像Nico的暴躁減輕了一些,她舉著已經熄滅的菸頭在Kyrie和Shadow面前來回渡步。大黑貓的頭顱也跟著眼前人的腳步來回擺動。「不過Dante這傢伙有時候會欺負Vergil和Nero,要不是他身邊有兩位號稱地表上最難對付的女人是比較站在父子倆那邊的,他肯定會變出更多新的花樣。」

「我想這就是Sparda家族的相處模式吧?」Kyrie笑著說,她伸出手搔了搔Shadow的雙耳,讓大黑貓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妳不覺得自從Dante和Vergil回來之後,Nero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嗎?」

「切,我才不會在意那個欠揍的小子今天笑了幾次,他只管給老娘乖乖提供實戰數據就夠了。」兵器藝術家一臉嫌棄的揮揮手,將手上不停飄出碎屑的菸頭扔進了垃圾箱。「……話說回來,Vergil他到底在看什麼書?」

Kyrie將書的封面舉起來給Nico看,上面寫著『父與子』。

「……那本俄國佬寫的書內容其實很正常,我卻不可抗力的想去別的地方了──都是他們害的,天殺的混血惡魔。」Nico表情複雜的再次點上一根菸,對著Kyrie有氣無力的揮手。「幫我個忙,拿開我的視線──再拿遠點……好女孩,謝啦。」

「有時候覺得他們不愧是雙生兄弟,有時候又覺得他們差異很大。」Kyrie輕撫小說的封面感嘆的說:「不僅興趣和生活習慣完全不一樣,狩獵惡魔的風格更是截然不同。」

「很簡單啦,一個像爸一個像媽,生物學就是這樣。」Nico將第二根已經嗑完的菸頭扔進垃圾箱,戴上粗布手套準備開始幹活。「Nero那傢伙個性則是像他叔叔。」

「可是也有很多地方像Vergil.」有不同看法的Kyrie面帶微笑的說。

「擇善固執的部分像妳。」

Kyrie再次被Nico逗笑了。

***

青年趕過來的時候Vergil的戰鬥剛結束,他的父親一如往常以討伐惡龍的騎士姿態站在巨型惡魔的屍首上,甩掉沾在刀上的血水後俐落的收進刀鞘。如果忽略掉Vergil滿身血腥的驚悚模樣,Nero幾乎為勝利者挺拔且優雅的身影深深著迷。

用粗魯點的說法,就是他老爸火辣到要爆炸了。Nero的視線被Vergil的一舉一動牢牢抓住後再也無法退開,大腦也變得滾燙起來(他想應該是天氣太熱的緣故)。更要命的是老傢伙今天沒有穿上擋住他身材曲線的礙眼大衣──看看那雙健壯的臂肌,厚實的胸膛,狹窄的腰部,以及被皮質衣料包覆的修長大腿(Nero再次抱怨Vergil比他高出半顆頭的差距)。這個男人本來就是個危險的傢伙,如果從另外的角度來看,還是一個危險的傢伙──極度危險。

Vergil稍微扯開了衣襟,汗水混和血水流下鎖骨的畫面讓Nero忍不住嚥下口水。青年甩了甩頭急忙把遐想的畫面弄出腦袋,深呼吸幾下後,小跑步來到父親的身邊。

「……Vergil!」

「──Nero?」年長獵人一聽到熟悉的聲音馬上收起凌厲的氣勢,用帶著溫度的眼神迎向氣喘吁吁的銀髮青年。「怎麼過來了?」

「過來帶你回家啊。」Nero嘟著嘴沒好氣的說:「又被你搶走功勞了,你知道最近Fortuna的婆婆媽媽們都照著三餐談論你的事情嗎?」

Vergil只是默默搖著頭,停頓一下後試圖用手背抹去滑進眼角的血水,他發出嘶氣聲並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

「……怎麼啦?」Nero掏出上面繡有小白兔圖案的手帕(Kyrie硬塞給他的)擦了擦父親的臉龐,同時讚嘆不已那對細長又動人的睫毛。「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惡魔的血液有問題?」

「感覺有微量的毒素,」Vergil微微彎下腰,方便讓Nero將自己的臉龐擦乾淨。「不足以構成威脅,只是讓人感覺不太愉快。」

「我覺得需要找個地方幫你沖洗一下,」Nero小心控制著自己的力道,「不然你漂亮的臉蛋會被我刮掉一整塊皮。」

「附近有水源?」Vergil決定忽略『漂亮』這個形容詞。

「有小溪流,可是離這裡太遠,森林出口附近的小木屋有裝水塔,那裡也比較方便。」Nero發現自己父親連睜開眼皮也有些困難,只好挽住對方的手臂往小木屋移動。「走吧,我帶你過去。」

對於青年哄孩子般的舉動Vergil感到有些彆扭,身為長輩的威嚴與震懾似乎很難在這孩子面前起作用,看看Dante的例子就知道了。但是身邊令人安心的溫度又讓他不樂意推辭掉這股善意,他已經對自己的孩子出於本能、毫無保留的愛護瘋狂上癮,戒也戒不掉。

血脈的力量不僅帶領他們跨越界線,更加深了他們靈魂的契合。

「Vergil,眼睛還會不舒服嗎?」青年擔心的聲音再次傳來。

年長獵人只是搖搖頭,靜靜的享受被看顧的感覺。

他感覺很好。

***

將人帶進浴室後,Nero熟能生巧的解開Vergil上衣的暗扣和拉鍊,對裡面慘不忍睹的情況皺起眉頭,皮衣被惡魔鮮血浸濕的後果遠比他想像中來得嚴重,這衣服不能再穿了。青年也試著不要讓自己過於關注父親一身健壯的肌肉與無懈可擊的身材曲線,否則他會忍不住伸出雙手摸個過癮。

「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得一身血……」Nero扯下滿是血腥味的衣服扔到一邊,拿起濕毛巾仔細擦拭對方的臉龐。「不像是你的風格。」

「我過於專注戰鬥。」Vergil溫順的接受年輕獵人的服務。

「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跟Dante一樣邋遢吧。」Nero無意中伸出手摟住Vergil的腰,然後摸上對方長褲的腰帶。

「…………」年長獵人低下頭默默看一眼青年開始作怪的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又怎麼了?」

「男孩,我的褲子沒有被血漬噴到。」Vergil老實的回答。Nero先是愣了一下,跟著往下看,抬起頭時已經是滿臉通紅。

「我、我──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一時脫得太順手的Nero恨不得從氣窗把自己給扔出去,他不想在Vergil面前赤裸裸的表現出自己不堪入目的心思,卻沒料到對方根本不介意。甚至希望『你還可以做更多』。

「你很著急。」Vergil用的是肯定句。他抓住青年來不及收回的雙手,和吟遊詩人一樣在Nero的耳邊輕聲描述著動人的詩歌。「在森林中逮住我、想引領我去哪裡?你的宮殿?」

「放開啦,先解決你身上的血跡好嗎?」Nero頭昏腦脹的說,血腥味似乎讓他變得興奮起來,讓慾望快要突破理性的封鎖線。

「……你的翼爪先放開我。」

Nero深深覺得有必要用RedQueen砍掉那雙從自己背後冒出來、非常不聽話的藍色小手。看到青年不安分的扭動起來,Vergil直接抱住Nero的腰熱烈的吻上去。Nero被嚇得肩膀一顫,很快跟著回應突破堤防湧現出來的情慾,雙手和翼爪一樣環抱住父親,伸出舌頭緊緊交纏起來。

青年濕軟的舌頭剛開始有些小心翼翼,在對方口腔裡輕輕的滑來滑去,類似搔癢的感覺讓男人有些不痛快,很快伸出自己的舌尖猛烈糾纏上去。就像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發現綠洲的驚喜與渴望,男人盡情的吸吮青年口中的唾液,力道也越來越大,幾乎快要榨乾青年肺部的空氣。

Vergil的唇舌和一向淡漠的情緒簡直是天壤之別,毫無章法的在Nero的口腔裡四處亂竄,糾纏的舌頭和緊緊貼在一起的身軀互相分享滾燙的熱度。高漲的情慾逐漸爆發出來,他們在親吻中不斷衝撞理智的上限,彼此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被吻到快要缺氧的Nero狠狠咬了一口父親的嘴唇,等到對方不情不願的放開舌頭後又湊上去安撫的親吻起來,宛如初生的幼崽一點一點仔細舔舐著。惡魔的血腥味依然飄散在兩人之間,但是不怎麼影響同樣具有惡魔血統的父子,反而增添了一番情趣。

Nero的雙腿已經交纏到Vergil腰上,孔武有力的男人也托住青年的重心一步一步往浴室外面移動。途中不小心撞到矮櫃讓雜物散落一地,Vergil乾脆把人抱到櫃子上讓青年坐上去,脫下外衣後伸手摸進他的褲檔。

「去你的,」Nero笑著槌了Vergil的肩膀一下,「先去把你身上的血洗掉,臭死了。」

Vergil依依不捨的親吻幾下Nero的嘴唇,放在青年腰帶上的手掌悄悄往後移動,用力捏了一把結實的臀部,迎來對方惱羞成怒的兩下腳踢後才跑進浴室。Nero坐在矮櫃上伸出手背抹乾已經被親到紅腫的嘴唇,等待男人把自己清理乾淨期間雙腳極度無聊的前後晃動,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櫃子上,響亮的敲擊聲迴盪在位處荒野的寂寥木屋裡。

Nero耐性很快被挑起的情慾消耗完畢。見Vergil還在浴室裡摩蹭,青年發出不耐煩的嘖嘖聲,直接跳下矮櫃衝進去,在男人訝異又帶著無奈的眼神下把整個人全裸拖出浴室──幸虧他已經把血跡沖乾淨了,不然Nero很有可能會自己動手。

「你他媽的真是有夠慢,」Nero半是生氣半是撒嬌的掛在男人身上,咬著他的嘴唇用軟綿綿的氣音抗議著。「你是打算去參加化裝舞會?需要我幫你挑件裙子嗎?」

「我才進去不到三分鐘……」Vergil一面安撫的親吻,一面摟住Nero的腰開始按摩起來,在青年發出舒服的嘶氣聲時摸進上衣,沿著背脊的線條溫柔撫摸著。「頭髮都來不及擦乾。」

Nero發出含糊不清的嘟囔聲,他正忙著啃自己父親的脖子。男人輕輕親吻毛茸茸的銀色頭顱,拍打幾下青年的背部讓他稍微退開,抓住衣服下襬奮力一脫,青年健康又結實的身軀在男人滿意的目光下一覽無遺,帶有汗水的肌膚表層有些泛紅。

Vergil一腳踢開擋路的雜物,半推半抱的拉著Nero坐到床上,青年已經手腳俐落的解開褲子拉鍊,用雙腳的力量將長褲連帶內褲一塊蹭到床底下。男人托住年輕獵人的大腿讓他半坐在自己身上形成面對面的姿勢,已經挺立起來的老二互相抵在一起,因為男人身上殘餘的水分變得一片濕潤。

Nero發出幼獸般的悶哼聲,摟著父親的脖子扭了下腰,腫脹的下半身帶有挑逗意味的戳弄Vergil飽滿的腹肌。青年用不急不慢的速度摩蹭彼此的老二,酥麻又濕滑的快感讓他難以停手,尤其意識到自己父親正盯著兩人最羞恥、最隱私的部分毫無遮掩的貼在一起,Nero覺得下半身又變得更硬了。

年長的獵人很少在情事中停下接吻,他喜歡親吻青年的感覺,他先是吻住Nero的雙唇,接著抬起青年的下巴咬住喉結,然後掃過挺立的乳首,伸出濕熱的舌頭溫柔的吸吮起來。敏感區被挑弄的青年倒吸一口氣,忍不住發出亢奮的呻吟聲,男人在愛撫懷中年輕又活力飽滿的身軀時,手上突然出現一小罐潤滑劑。

「……這是哪來的?」Nero可不覺得樵夫休息用的小木屋會放這種東西。

「我隨身攜帶的,」Vergil一臉平靜的說,他在自己兒子面前扭開潤滑劑的瓶蓋。「你把 我拖出來的時候我剛好拿在手上。」

「……我怎麼沒有看到?」Nero瞪著男人手裡的粉紅色小罐子,上面天殺的用英文標記『櫻桃口味』。「難道是我的視力出現了問題?」

「沒有問題,被你趕出浴室時,我先放在尾巴的鱗片縫隙。」

「我操,」Nero被一個冰涼的觸感弄得心煩意亂,「把你的尾巴收起來,混蛋。」

「你的翼爪也先收起來。」Vergil無奈的說,他正忙著抹上潤滑劑。「它一直在掐我,男孩,一直在掐。」

「……我沒辦法控制!」Nero暴躁的說。

「我也沒有辦法控制。」Vergil剛說完他的尾巴突然將目標轉移到Nero的翼爪上,兩邊很快的一起玩耍起來。男人趁機將沾滿潤滑劑的手指探入青年的臀縫,引起對方一陣輕顫。

「……隨便它們了,」Nero沒好氣的一頭撞上Vergil的胸膛,在男人細心的擴張下發出又濕又熱的喘息。「爸爸,你快點……」

「快點什麼?」Vergil故意拍打一下青年的臀部,發出響亮又羞恥的聲音。

你明知故問──Nero咬著牙抑制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男人的手指已經熟練的探進三根,在潤滑劑的幫助下通行無阻的進出穴口,牽起一道淫穢的絲線。青年忍不住抬高臀部,伸縮的穴口自動吞吐著Vergil修長的手指,Nero甚至能感覺到長期練劍的硬繭輕輕掃過體內,化成一道雷電從他頭頂劈開,差點將他的身體撕裂成碎片。這是他的父親,同時也是他的戀人,他的脆弱毫無保留像禮物一樣交了出去,就等對方收下,然後拆封。

「Ve、Vergil……」Nero發出帶有鼻音的啜泣聲。

「我在這裡,」男人吻上青年眼角的淚水,「我就在這裡,男孩。」Vergil扶著自己老二頂住Nero的後穴,經過幾次試探後很快埋進他的體內。

Nero靠在牆上張著雙腿承受男人的侵入,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溺死在性愛的汪洋大海中,只能無助的攀在父親寬闊的雙肩上又哭又喊。往常的暴躁和狂野被子彈擊成碎片劈哩啪啦的碎在地板上,他的尊嚴在慾望面前不堪一擊,血脈上的交合和契合也抹去青年所剩不多的理智。他是一頭被馴服的幼獸,赤裸裸的攤在父親的面前,懇求年長者的支配和佔有。

實際上服從慾望是惡魔的本性,就算是混血兒也一樣,人間的枷鎖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甚至樂於打破禁忌。儘管如此人心的複雜仍然在混血惡魔心中埋下良知與善念,他們一方面承認自己屬於人類的部分否決惡魔的殘暴;另一方面又坦然面對惡魔想要遵從慾望的本性跳脫人類的界線。

如此矛盾,又如此美麗。

Vergil在情事後半階段行動開始變得出較粗魯,男人在潔白的床單上釋放出壓抑已久的情緒,不斷讓Nero承受自己兇猛的攻佔。他緊緊掐住青年的大腿劃出抓痕,咬住青年的唇舌帶出含有血腥味的氣息,一次又一次貫穿年輕獵人被性愛支配的身體。Nero在幾次抽插中忍不住仰起頭發出帶著哭泣的呻吟聲,像是求救又像是渴求。

聽到疑似啜泣的聲音後男人稍微緩下速度,和一個慈愛的父親一樣溫柔親吻著青年的額頭和鼻尖。他暫時抽離自己依然硬梆梆的老二,摟著Nero被操到軟掉的腰小心翼翼的平放到床上,並抓起青年虛脫無力的雙手親吻一下。向來冷冽又平靜的藍色雙眼此刻充滿了感情,像南洋的海水那樣柔和又溫暖,Nero失魂的沉浸在其中。

「Nero……」男人再次親了親青年的嘴唇,低下頭埋進對方的肩膀,在他的耳邊發出細碎的低語聲。「弄痛你了?」

青年搖搖頭,他不想承認自己是爽到哭出來的。

Vergil很快再次進入Nero已經被操出軟肉的後穴,同時沒有忘記用手撫弄青年仍然精神抖擻的下半身,經過剛才性愛的洗禮以及父親熟稔的套弄,Nero悶哼一聲很快射了出來。青年有些氣喘吁吁的把四肢攤在床上,休息片刻後扭動一下臀部,讓父親更加方便深入,恢復力氣的雙腿再次勾上男人的腰,對方心領意會的用力頂撞幾下。

兩人再次糾纏起來,動作也出較溫和。Nero渾身上下都是被父親觸碰過的痕跡,他眼神迷茫的伸手撥弄Vergil垂落下來的瀏海,感覺男人的形象比往常感覺更年輕活潑一些,其實Vergil已經年近不惑但是他媽的根本看不出來。

「我覺得你偶爾也要換換髮型……」Nero在父親身下發出沙啞的笑聲。

「……再說吧。」Vergil扶著青年的腰進入最後的衝刺,引起青年帶著抽搐的顫抖,達到再次的高潮。他眼眶泛紅的粗喘著氣,在父親似乎要退出自己體內釋放在外面的時候急忙勾住男人的脖子,在他身邊說出惡魔誘惑的耳語。

「……都留下來,爸爸。」

Vergil很快讓Nero如願以償。

***

睡夢中的Nero被窗外不停滴落的雨聲給喚醒。他發出含糊不清的砸嘴聲,一面伸懶腰一面在溫暖舒適的床墊上翻滾一下,然後發現自己把Vergil當成了床墊。年長的獵人其中一隻手輕輕撫摸青年毛茸茸的銀色髮旋,另外一隻手拿著不知從哪出現的小說。男人將精神力很平均的分成兩半部,一半分給像幼獸一樣攤在自己身上賴皮的Nero;另一半分給自己手上的書。

「……你是認真的?」Nero像一條蠕蟲緩緩移動,從被單裡鑽出來,趴到父親厚實的胸肌上。「隨時隨地都可以在看書?」

「非常認真。」男人直接將攤開的書本架在青年頭上,這樣一來兩方他都可以同時看到。

Nero沒有追根究底的打算,他懶洋洋的享受著父親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拍打在窗上的雨水開始變得稀疏,水滴聲也逐漸停了下來,陽光從本來不怎麼密集很快被風吹散的雲層中羞澀的露出一小截臉蛋,急忙的趕在日落以前將最後一絲光輝回饋給大地。

「見鬼的天氣,」青年漫不經心的用手指戳弄男人的臉頰,意外的發現滿有彈性。「出門以前分明半朵雲都沒有,說下雨就下雨,而且還冷得要命。」Nero看了一眼位在角落的鐵鑄壁爐,煤炭已經燒得差不多,微弱的餘燼火光反射在Vergil洗乾淨的衣服上。

「靠近山區的天氣本來就變化莫測。」Vergil輕輕捏了捏Nero總是不安份的手指。

「呃啊──」青年滾出了床鋪,一把抓起自己的長褲又蹦又跳的套進去。「我們該回去了,出去這麼久她們會很擔心。」

「……我有先用這裡的無線電和Nico說一聲。」

「你怎麼說?」Nero把烘乾的衣服扔給Vergil.

「巡察森林,會晚點回去。」

「……好吧,她應該不會多說什麼。」Nero整理完衣裝後,鏟起沙子蓋住剩下的餘燼,同時關上爐門和通風口,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跟著已經穿好衣服的Vergil一前一後離開小木屋。

雨後的Mitis森林空氣相當清新,青年雙手挽在腦後,悠悠哉哉的在泥地小徑上與父親並肩同行。接近黃昏的溫煦陽光從森林的間隙滑落下來,融入隨風搖曳的枝葉殘影形成幽美如畫的靜謐景色,很難想像這裡曾被兇暴的惡魔肆虐過。

「嘿,Vergil,我有一個不錯的想法。」

「不准說出來。」

「去你的,我還是要說出來。」Nero直接快步超越Vergil,轉過身來露出調皮的笑容。「──我們來比賽誰第一個到家!!!」

青年沒有等男人回應靈活的翼爪迅速從他背後伸展出來,鮮明耀眼的藍色光柱瞬間壟罩住全身上下──已經轉化成魔人形態的Nero裂嘴一笑,拍打天使般的巨大羽翼迅速衝向高空,宛如一道耀眼的彗星。

Vergil笑著搖搖頭,幽藍色的火焰很快從他的體內四處竄出,轉化成龍型態的魔人後跟上青年的蹤跡展翅高飛。

***

兩名魔人在進入市區以前,默契的一同降落到偏僻的小巷弄。年長的混血惡魔恢復成人形後,仔細觀察自己和青年位置的距離,做出了結論。

「這次是我贏了。」

「操!明明是平手!我們同時到達的!」

「我比你領先一小步。」

「……你那個是尾巴!尾巴!根本是犯規!」

「你不也是先偷跑?」

「…………」

父子倆面對面同時放聲笑出來。Nero撲上去直接勾住Vergil一邊肩膀把自己的重量全加在他身上,Vergil也伸出一隻手臂環住Nero的腰,兩人就這麼一路拉拉扯扯、半推半拉的走進市區。

短暫的雨水已經把老舊街道徹底洗滌一遍,低窪處還殘留一些水坑,路邊盆栽脫離了被中午豔陽曬乾的命運,低垂著鮮嫩綠葉抖下剩餘的雨露,在水坑上引起一片漣漪。水坑形成的鏡面正好映照出Vergil和Nero形影不離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Nero也遇到不少熟人,甚至被熱情的老太太們塞給一包馬鈴薯、兩袋麵粉以及三顆捲心菜,推辭不掉的青年只好一面道謝一面將戰利品分給自己父親,承擔甜蜜的重量一路往下走,然後經過一處面積相當大的水坑。

有三個平均年齡不到十歲的孩子正在玩跳水坑的遊戲,其中兩名較為年長的小男孩很順利的一次就通過。後面剩下最年幼的小女孩個子相當嬌小,衝到水坑前面時還有些膽怯,但是想要追上哥哥的心情很快讓她克服恐懼,小女孩挺起胸口,努力抬起小短腿加快了衝刺的速度──

『噗通』一聲,她正臉朝下的摔進水坑,連帶波及到恰好經過她旁邊的Vergil.

男人一臉無奈的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泥水,接著把濕透的瀏海往後一疏,頓時把狼狽不堪的模樣轉換成狂野不羈的形象,讓幾名路過的婦人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幾眼。一旁的小女孩掙扎著從水坑裡爬起來後悽慘的放聲大哭,被兩名較為年長的小男孩帶到旁邊,一面用衣袖擦去臉上的爛泥;一面好聲好氣的安慰著。

「……如果你想哭的話我可以安慰你。」抱著麵粉袋的Nero試圖表達友善一點。

「……例如一個擁抱?」

「你現在的樣子,沒門。」

***

Nico對於Nero和Vergil跑去哪裡廝混不是很在意,也沒什麼興趣知道,她頂多在Nero閒晃到她眼底下的時候才會忍不住損他個幾句,或是要求對方乖乖提供素材和數據,不然就是詢問偶像最近的活動。其他時刻她更樂意整天泡在工作間,絞盡腦汁研發出更新穎、更亮眼的藝術品,努力在兵器(藝術)研發的歷史上創下嶄新的大業。

Nero踏進工作車的時候恰好是Nico徹夜趕工的第二天早晨,青年倒出剛煮好的咖啡喝上一口,歪著頭看了一眼窩在工作間低下頭、不知道在東摸西摸什麼的黑髮技師。Nero從來搞不懂各種瑣碎的零件和素材在Nico眼中會組合成什麼東西,她的大腦就像工廠一樣會自動生產藍圖,Nico只要照著藍圖走一遭,一團亂的垃圾也能變成足以殺死惡魔的兵器。

「哇哈哈哈哈哈哈──!」悶不吭聲的兵器藝術家突然放聲大笑,她跳了起來雙手插腰,得意洋洋的對一臉納悶的青年說:「我終於完成了!真是絕妙的藝術品!我感動的都快要哭出來呢!」

「恭喜啊,」Nero乾巴巴的回應,「又搞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玩具出來了?」

「什麼玩具,是藝術品──藝術──!!!」Nico對Nero輕蔑的態度嗤之以鼻,她從桌面下拿出一個具有銀白色外殼、看不出來有什麼具體用途的破魔者樣品。「看看這個吧!」

「這是什麼?」Nero拿起樣品翻來覆去,眉頭皺得更深了。「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功能。」

「拿來拿來,老娘示範給你看。」Nico朝Nero勾勾手指頭,一把接過青年丟過來的破魔者。「好啦,睜大眼睛看仔細點囉~」

Nico伸出靈活的手指在銀白色的機械上進行一番摸索後,破魔者發出『喀嚓』一聲變形成小型砲管。黑髮技師再把伸出來的砲管對準車窗外面,一道高速水柱迅速噴發出來,將車窗砸出一個大洞。

Nero轉過身注視著被壓縮水砲衝破的車窗,徹底無言。過了一段時間,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就這樣?」

「哈?不然怎樣?」

「……就這樣?水砲?」

「是啊!它就是一個攜帶型壓縮水砲,不賴吧?」

「……你她媽熬夜了一整晚就做出這鬼東西?!」

「沒禮貌!我可是看你老爸前幾天一身溼答答回來才有的靈感耶!」

「……我爸溼答答?妳看我老爸溼答答做什麼?!」暴怒的Nero差點就要衝進工作間和藝術家拚出個你死我活,「妳居然對Vergil有不良企圖?!」

「去去去!少噁心了!只有你才會對自己老爸有不良企圖!」Nico一臉嫌棄的朝Nero臉上扔出沾滿油污的髒抹布,成功引來青年的嘔吐聲。「水砲有什麼不好?可以痛宰惡魔又能順便清洗身上的血跡,一舉兩得耶!」

「你以為我是水箭龜嗎?!」Nero憤怒的將銀白色的破魔者搶過來摔在桌面上,「這他媽到底是什麼給小孩子玩耍的破爛玩意兒?!」

「嘿!小力點!你這個不識貨的蠢蛋!」Nico一臉痛心的將破魔者搶回來,發出相當悲痛的尖叫聲。「天吶天吶──!開關沒有反應啦!你這個冷血無情的混蛋!」

「壞了也好,直接扔掉吧,然後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別想這些有的沒的。」Nero沒心沒肺的朝Nico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一點錯也沒有。

「哼!我是不會放棄我的藝術品的!想得美!」Nico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青年,低下頭繼續摸索破魔者其他的細節。「開關沒反應,表示裡面的能量閥門失去效用,如果我把這邊拆開來的話……」

銀白色的機械突然抖動一下,在兵器藝術家驚慌失措的注目下短暫失控,砲管自動延伸出去,朝車門的方向噴射出一道威力明顯減輕很多的水柱。年輕的獵人即時閃避過去才沒有被波及到。

「我操!Nico!妳是想謀殺我嗎?!」

「閉嘴啦!剛剛那道水柱不過是浴室水龍頭的等級……」Nico小心翼翼的收起樣品,繼續和青年針鋒相對。「正好幫你洗一洗那張怎麼看都怎麼欠揍的臉!」

「妳說誰長得一臉欠揍?!」

「說得就是你!」

「……咳嗯。」

不斷鬥嘴的藝術家和年輕獵人同時停下來,紛紛將視線轉向突然發出咳嗽聲的方位,然後徹底愣住。

Vergil面無表情的走過來,他渾身濕透,衣襬還滴著水珠。背後的Shadow也發出無辜的低鳴聲,踏著溼答答的步伐蹲坐在大主人的身邊。

「哦……天吶天吶──!Vergil……我、我很抱歉──非常抱歉──」兵器藝術家這下真的慌了,她匆匆忙忙的從工作間裡跑出來,不知所措的看著一片狼藉的前任魔王。

「Ve、Vergil,Nico她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把道具給摔壞──」青年也跟著跑出去試圖為藝術家解釋。

「好了,都冷靜點。」年獵人做出暫停手勢,用帶有溫度的眼神看著急到快要哭出來的年輕女孩。他語氣溫和的問:「這是自來水嗎?」

「呃──對,是的,這是我剛剛在浴室裝的……」

「不會有什麼影響。」Vergil很乾脆的轉過身,離開車廂前又看了黑髮技師一眼。「幫我把Shadow的毛皮處理一下,Nero──你過來。」

Nico訝異的看著父子倆一前一後的走出車廂,然後默默的和一旁的大黑貓對視一眼,她沒料到自己就這樣輕易逃過一劫。後者發出急促的低鳴聲後,迅速甩動一身溼答答令她相當難受的毛皮,最後在Nico的尖叫聲中帶出工作車。被前任魔王委託重責大任(收拾善後)的藝術家開始在車庫裡翻箱倒櫃,試圖找出足以吹乾毛髮的工具。

***

Nero覺得Vergil最近實在倒楣透頂,不是被惡魔噴了一身血就是被路人潑了一身水,今天又加上Nico這傢伙──Nero心想乾脆請Nico研發一款可以隨身攜帶的防水魔具好了,至少今天的高壓水砲他是徹底按下否決票的。

「Kyrie和孩子們今天都不在,不知道大人的舊衣服收在哪裡……」Nero有些苦惱的抓了抓後腦勺,「你將就一點,先穿我的吧。」

Vergil表示毫無意見,他在玄關前脫下一身濕透的大衣,摺成四方形後放進了洗衣籃。青年則是抱著換洗衣物和乾毛巾在父親周圍忙進忙出,心想絕對不能讓對方穿上印有米老鼠圖案的圓領上衣。

「你先試試這件,我把衣服拿去洗。」從Vergil身邊小跑步過去的Nero突然被一把抱住腰拉進男人的懷抱。洗衣籃也跟著滾到地上。

「……Ve、Vergil──?」

「Nero──」男人在青年耳邊發出輕笑聲,「褲子也全濕了,要怎麼處理?」

……Dante!拜託你不要再亂教他什麼莫名其妙的語法好嗎──!!!

遠在歐洲另外一邊的Dante打了幾下噴嚏,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感冒了。

滿臉通紅的Nero決定扳回一城,他反過來摟住Vergil的脖子,直接了當的對他說:

「當然是全部脫掉。」

-END-

【星際大戰/SW】搓揉(全) AnakinxLuke (NC-17)

年輕爸爸未毀容 兒子從小就養在身邊的AU 路克被拐上床的年齡大概介於14-16歲之間

臨時起意的一發完結肉文

***

安納金偶然在一本發行於銀河系各大星球的寵物手冊上看到這句話:身邊帶著一隻幼崽的時候,要經常搓揉他,有助於釋放壓力,增進和飼主的感情。仔細想了想身邊確實有隻嬌小可愛的幼崽總是喜歡跟前跟後,如果自己離得太遠小臉馬上會皺成一團並發出悲鳴聲,這樣算不算有分離焦慮症?平時應該會累積不少壓力吧?安納金翻閱幾頁把搓揉的手法熟記下來後,回到船上馬上把搖著隱形尾巴撲過來的路克帶到房間,開始進行試驗階段的搓揉。

安納金的幼崽似乎沒有注意到他想要做什麼,安分的坐在對方大腿上露出期待的眼神,安納金嚥下口水先從最簡單的方式開始,他先是伸出義肢右手摸上路克柔軟的金色髮頂,用順時針的規律搓揉幼崽身上最毛茸茸的部位。第一階段相當成功,路克先是樂呵呵的不停發出笑聲,然後一臉滿足的瞇起雙眼,享受著父親溫柔的撫摸。

開頭相當順利,安納金決定繼續進行下一階段,他將大腿上的路克稍微拉近靠在自己懷裡,右手從髮頂滑到後頸上用適度的力道不停按揉,左手也沒有閒下來摸上路克的背脊部位,用類似梳理頭髮的方式來回搓揉。被父親掌握住敏感帶的路克忍不住發出小動物般的鳴叫聲,同時被舒爽和難為情的感覺左右自己的情緒,開始不規矩的在安納金身上扭動起來。

「我的男孩,別亂動。」

安納金的語氣聽不出受到冒犯的意味,他拍打幾下路克的臀部作為提醒,在男孩低下頭往自己胸膛鑽進去撒嬌的時候迅速解開衣帶,再伸手摸向路克毫無贅肉的腹部不停搓揉,惹得金髮男孩滿臉通紅,身體的熱度也不斷攀升。

「父親……」路克可憐兮兮的抬起頭,被快感和羞赧左右夾攻的感覺不是很好受,但是他又不想讓對方停下來。

貪心的孩子──安納金心想,看來我把他養得過於貪得無厭,如果再繼續下去也許他會主動索取更多?他會這麼做嗎?是的,他會,他必須這麼做。一想到容易害羞的路克被教養到主動爬到父親床上的模樣,安納金情緒高漲,胸口跳動中的熱度一發不可收拾,燃燒起來一路往下腹集中,讓褲檔逐漸變得緊繃起來。沉睡的慾望利刃正一點一滴被喚醒,迫不及待往男孩柔軟又緊緻的體內衝撞進去。

路克修長的四肢沒有被忽略,同樣受到安納金力道完美的待遇,富有彈性的白嫩肌膚經過搓揉後散發出暖和的熱度以及櫻桃般的色澤,也流露出年輕男孩逐漸成熟長成的韻味。安納金不會讓失而復得的男孩落入他人之手,最青澀至最完美的階段他會完全佔有下來,讓路克不會想要離開自己──也許他應該把這孩子鎖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房?

年輕的天行者覺得自己是一塊被充分搓揉過的麵團,他癱軟在父親身上任由修長的手指不停在自己身上遊走,體內的水份也隨著熱度化作水蒸氣從毛孔中消散。當路克感受到身下安納金蓄勢待發的滾燙硬塊正在磨蹭自己股間的時候,也忍不住把手伸進褲子裡想要自慰,結果沒摸上幾次小路克褲子就被年長的天行者一把扯下來,一股沁涼的潤滑液直接往他的胯下部位淋上去。

「啊,父親──」路克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雙手輕輕敲打安納金的胸膛作為抗議。年長的天行者挑起眉毛,盯著他的幼崽不斷張開的紅潤唇舌,心想這個地方要怎麼充分搓揉?用自己的舌頭是不是比較方便?

安納金迅速身體力行,一手捧著路克的後腦勺貼上柔軟的嘴唇,兩方舌頭熟練且緊密的交纏起來。安納金甚至刻意加重拉扯的力道,在路克濕熱的口腔裡肆意流動,充分搓揉過牙床與舌頭的每一個角落,讓路克差點被這道親吻弄得腦部缺氧,兩眼一黑當場昏死過去。

「父、父親……」好不容逮到呼吸的空檔路克輕輕推開安納金的掌控,喘息片刻後又忍不住自己湊上去啃咬對方的下巴部位。安納金似乎很受用男孩幼崽般的嘴部運動,他調整一下姿勢讓路克可以舒服地趴在自己身上,再將左手伸進他的口腔玩弄著舌頭,弄得濕糊糊一片。冰涼的義肢右手則是順著流淌的潤滑液輕輕滑進路克的股間,往私處的甬道入口按下去,不時搓揉些許翻出來的嫩肉。

路克稚嫩的身軀宛如電擊般彈跳起來,下意識咬緊牙關差點弄傷父親的手指頭,讓安納金手上的動作有一瞬間停滯下來。路克發出滿是歉意的悶哼聲,他淚眼汪汪的一點一點舔舐著父親指頭上的咬痕,希望這麼做可以讓對方好受些。實際上有原力的加持這點咬傷對年長的天行者算不了什麼,但是他也刻意沒有表現出傷口的無恙,任由全裸的男孩躺在身上用嘴巴服侍自己。

褲檔的部位持續緊繃著,安納金覺得差不多該把腿間的慾望釋放出來,他拍打幾下路克高高翹起的臀部發出清脆的打擊聲,在男孩乖巧又帶著羞澀的注視下用認真的表情說:

「只剩最後一個地方沒有充分搓揉到。」

「……什麼地方?」路克傻呼呼的問。

「當然是這裡──」安納金直接擠進兩個指頭──用他的義肢右手,「路克的身體裡面。」

「啊──父親……但、但是那裡……怎麼會……需、需要……搓揉……?」私處開始感覺受到父親手指侵犯的路克紅了眼眶,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為什麼不?」安納進再次加入一根指頭,在潤滑劑的作用下迅速抽插,讓路克本能的再度發出幼崽的鳴叫聲。

「嗚、嗚哇──爸爸……太快了……」被快感支配的金髮男孩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慾望,跟隨父親抽動不停的手勢撫弄小路克,很快分泌出愉悅的透明液體打濕安納金的褲檔,順利讓對方倒抽一口氣。

「手指似乎沒辦法搓揉到最深處,」年長的天行者刻意停下愛撫的動作,咬住路克顫抖的耳垂吹拂著溫熱的氣息。「我的男孩,你說該怎麼辦?」

「想要……爸爸的那個……進來……」渾身脹紅的路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當面和自己父親求歡(雖然是對方先起頭)對他來說仍是相當難為情的行為。

「嗯哼,那個是什麼?」

「想、想要……爸爸的肉棒……進、進來……」越說越小聲的路克已經徹底變成豬肝色。他的心跳加速,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好孩子。」安納金很快扯開已經濕成一片的褲檔,掏出佈滿青筋的碩大陰莖往路克的私處入口試探性的戳弄,最後在孩子充滿情慾的眼神鼓勵下一鼓作氣的全部撞進去,直接撞開男孩的理智關口,青澀的身體瞬間達到性愛的高潮,在兩人之間噴灑出黏稠的精華。

「啊、啊啊──爸爸……太、太大了……」

不然怎麼滿足你,這個貪心的男孩,貪得無厭的好男孩──年長的天行者不停親吻路克被汗水沁濕的前額,好安撫男孩熱浪餘燼未退的情緒。他用雙手摟住路克柔軟的腰肢抽動好幾下,用碩大又猙獰的凶器在路克緊緻又火熱的甬道開拓出一定寬度,這樣才能等男孩回過神的時候再次將硬挺的肉刃送進最深處,完整的搓揉到體內每一分情慾的感官脈絡。

無所不在的原力很快將路克不知神遊到何方的理智送回安納金的身邊,他紅著臉用雙腿輕輕撞了撞父親健壯的軀幹,很明顯在暗示什麼。安納金挑高一邊眉毛,溺愛的捏了一把路克紅通通的鼻子之後,摟著男孩甜美的身軀開始幹活,在他帶著哭腔的喊叫下達到完全搓揉的境界,裡裡外外把路克的身體給催熟了。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的男孩甚至不忘用雙腿勾住安納金強壯的腰部,充分表達出想要跟自己父親合為一體的心情。

安納金並沒有讓他的男孩失望,他很清楚自己可怕又嚇人的佔有欲,也很清楚路克完全接受了自己對他病態般的執著和渴望。所以他無法等到路克完全成熟的年齡階段,在某段界線模糊的灰色地帶成功把兒子拐上床,用血緣和肉體上的聯繫告訴對方是自己的所有物。

「爸爸……我是你的……」似乎是查覺到安納金的心情,被徹底疼愛過渾身無力的路克吃力的撐開眼皮,對父親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一直都是我的。」年長的天行者難分難捨的抽離男孩溫暖又美好的身軀,用準備好的毛巾仔細擦拭兩人身上的液體,過程中不忘搓揉路克充分被開發過的身軀。

床單上一片狼藉,安納金不想叫喚機器人打擾到路克敏感中的精神狀態,他決定拿出另外備用的乾淨床單,抱著捲起來的路克直接去隔壁的空房入睡。兩人躺上柔軟床鋪的同時,路克發出一聲非常微弱的夢囈。

「爸爸……我好愛你……」

-END-

寫肉一時爽,一直寫肉一直爽。

【星際大戰/SW】鈴鐺響叮噹(全) AnakinxLuke (NC-17)

現代AU,兒子和父親同住並且有親密關係♂

Summary:

路克整理房間的時候一時興起把鈴鐺項圈戴上去,恰好被剛回來的安納金看到

***

R2是一隻相當有個性的白貓,就跟他的名字一樣。雖然R2的名字被吐槽過好幾次命名的主人(就是父親)分明是懶惰、敷衍以及了無新意,但是異常簡略的名字依然不損白貓唯我獨尊的性格──搞不好他心裡認為自己是天行者宅邸的帝王,只是種族和語言上的隔閡讓父子倆都看不出來而已。

不過在路克認知中,家裡不僅存在一頭貓科動物,年長的天行者各方面行為跟R2相當吻合。優雅、任性、霸道、慵懶、夜行性、看到感興趣的事物會雙眼發光,遇到厭惡的人類會選擇性失明兼失憶。有時候路克會懷疑R2和父親會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但是只要他表達出類似的想法,安納金會一面對他動手動腳一面慢吞吞的說:「那麼路克就是我窩裡的小貓崽(kitten)了。」

聽過父親這麼稱呼過雙胞胎兄弟的莉亞倒是不贊同,她揮舞著沾有燕麥碎片的湯匙表情嚴肅的發表意見,頗有幾分早逝的母親──佩咪.艾米達拉議員質問貪汙官員的氣勢。「路克才不是貓科動物!他明明是犬系男孩,應該要叫他小狗狗、小狐狸之類的!」

「為什麼路克不像貓?」安納金一臉好笑的問,同時幫女兒的碗中倒入新鮮牛奶。

「因為貓是精明又狡猾的動物,」莉亞眨了眨眼睛,表情無辜的說:「可是路克他有時候人呆呆的。」

不,他才不呆!

「狐狸難道不狡猾嗎?」安納金好奇的反問女兒。

「那是錯誤印象啦!狐狸明明也是犬科動物……」

等到安納金把莉亞送回去歐嘉納家,他便開始四處張羅狐狸相關的衣飾給路克換上,搞得年輕的天行者又羞又惱,卻也不忍心拒絕父親的禮物。

好吧,謝了,我可愛的妹妹。

路克從櫃子底層摸出一個兒童使用的狐耳髮圈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其直接扔進垃圾袋中。有效期限已經超過很久,說什麼他再也不會戴上去了,絕對不會。路克繼續彎下腰,蹲在號稱異次元入口的衣帽間整理不必要的雜物,在年輕天行者果斷的行動下,垃圾袋很快被廢棄物給填滿。

「袋子尺寸應該要買最大號的,可是到時候我也很難運走……唉算了。」路克認命的拿出新垃圾袋繼續大清掃,沒多久他在另外一邊的抽屜裡發現好幾個五顏六色的項圈,上面還繫著鈴鐺,有的甚至附有牽繩或鎖鏈。

……為什麼他的房間會有這些毫無印象的東西?記得家裡沒有養寵物啊?

…………

哦不,他把R2給忘了!因為R2實在是不怎麼像寵物,反而像家裡另外一個主子,而且是最大咖的(父親曾戲稱他是公公等級)。對於項圈這種有損自己威嚴的羞恥印記,自然是不容許人類膽敢在他毛茸茸又香噴噴的貓脖子上放肆,如果對他使用強硬手段,肯定會受到血管破裂的毀滅性打擊。

R2太有個性了,對於一般家貓的思維毫無用武之地。

路克將鈴鐺項圈拿在手上把玩的時候,馬上發現尺寸不太符合小型動物,反而像是給大型犬使用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些項圈是父親趁打折的時候一口氣全買下來。路克彷彿可以看見當時R2對安納金拋出的鄙視眼神,R2向來和犬族勢不兩立,奴隸(另稱剷屎官)居然想拿大型狗項圈給R2戴上,無疑是自殺的行為。

也許他可以問問父親當時R2究竟賞給他幾記貓拳?

路克看了一眼滿抽屜幾乎是全新的項圈,心想也許可以轉送給有飼養寵物的友人?全部扔掉太可惜也太浪費。為了測試項圈的完好程度,路克先是戴在手腕上做為測試,接下來將寬度調整到最大,一時興起往自己脖子套上去──嘿,沒想到尺寸挺合的。路克被項圈上叮噹作響的鈴鐺逗笑了,幸虧這時候家裡沒有其他人,不然這副模樣被父親還是莉亞給看見,肯定會不得安寧。

青年的興致似乎來了,他將清掃工作擱置在一邊,開始一一戴上各種造型的項圈,並挑出感覺比較舒適的款式作為預計送人的禮物。正當路克坐在衣帽間地板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沒有完全闔上的門板被輕輕推開,一道高大的黑影無聲無息的踏入路克的私人領域,最後停在衣帽間門口,默默注視著青年的一舉一動。

直覺向來敏銳的路克很快感受到多出來的人類氣息,他猛然回頭一看,錯愕的看見不知何時回來的父親雙手環胸,倚在門邊好整以暇的盯著自己愚蠢至極的模樣。青年張開嘴嘗試說點什麼緩和尷尬的氣氛,但是劇烈跳動的心臟以及熊熊燃燒的大腦先後出賣自己,讓路克只能滿臉通紅的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在父親意義不明的視線中扭動起來,連項圈也忘記摘下來。

兒子窘迫的可愛模樣讓年長的天行者相當受用,如果情況許可他很想用手機拍下永久珍藏,順便用來當桌布。路克已經出現大腦當機的跡象,安納金往前挪動幾步,用自己的陰影將羞澀的金髮青年壟罩在下,看似溫和的眼神埋藏狩獵者的銳利光芒,一點一滴將路克釘在自己撒出的網中。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半小時以前。」安納金慢吞吞的說,他正在享受兒子柔軟髮絲的觸感。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旁邊偷窺我戴項圈有半小時以上了?

對於父親看笑話般的窺視路克感到不滿,他咬了一口對方往自己嘴唇摸過來的手指以示抗議,卻反而挑起安納金的興致。他先是撥弄青年脖子上的鈴鐺不停叮噹作響,接著在眼神的示意下,讓路克自己將扣在項圈上的細長鎖鏈拉起來,親自遞給父親的手中。過程中安納金惡劣的扯了一下鍊子,讓路克忍不住發出幼獸般的呻吟聲。

發現兒子紅了眼眶滿臉委屈的模樣,年長的天行者於心不忍,伸出雙手將人從地板上托起,納入懷抱中好好安撫一番。當路克滿足的用臉頰在父親胸膛上四處磨蹭的時候,安納金彎下腰彌補身高上的差距,貼近青年的耳邊輕聲說:

「今天都不能拿下來。」

路克再度扭動幾下身軀,他將脹成豬肝色的臉孔埋進父親胸口,一面顫抖一面點頭答應,他的順從成功獲得安納金的好孩子獎賞──一個親吻。路克薄薄的嘴唇被父親溫和有力的啃咬,彷彿那裡會滲出甜美的酒汁,牙床和舌頭也受到很好的照料,毫無保留的被安納金的氣息打上烙印。

被父親深吻的青年腳趾頭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發出一個無聲的呻吟,眼眶也變得濕潤,先前已經消耗不少體力的身軀幾乎是掛在安納金身上任由對方擺佈,一雙健壯的手臂開始隔著衣物來回搓揉路克發燙的肌膚。

他的孩子雖然體型比起同齡人較為嬌小,但是身材精瘦結實,沒有絲毫贅肉,柔韌性也相當十足。安納金對於這點非常明白,就算隔著衣料他也感覺得出來,畢竟路克是自己親手訓練一步一步成長茁壯的。他很滿意路克的反應,也不介意直接在這裡做完整套,不過路克脖子上的小玩意兒讓安納金產生新的想法,他決定先放過已經渾身軟綿綿的可憐青年。

年長的天行者很快結束手上的動作,強迫自己從路克迷濛又帶著索求的眼神中抽離,他用蜻蜓點水的親吻做為安撫,用手指梳理一下路克凌亂的頭髮。在青年發出意義不明的悶哼聲時,安納金輕輕拍打幾下對方的臀部,用慢吞吞帶著沙啞的聲音說:

「整理好,再到我房間。」

熱度尚未消退的路克再度臉紅,他覺得自己是爐火上的茶壺,一面發出刺耳的汽笛聲一面噴發滾燙的蒸氣。父親很快狡猾的溜走了,靜悄悄的,就跟他過來的時候一樣。路克很清楚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胸口的心臟劇烈跳動沒有停歇下來的打算,全身的血液被看不見的抽水馬達抽個精光,順著管線一鼓作氣衝進貧瘠又乾枯的大腦。

路克發誓現在的身體看起來像是下水煮過,不斷散發熟透的粉嫩顏色,屋內某處等待的某個人會很樂意享用他的。青年搖搖頭甩去不堪入目的齷齪思想,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清潔工作,很快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心情窩在狹窄的衣帽間埋頭苦幹,他迅速收起垃圾袋草草結束今日的行程,換上另一套乾淨的休閒服,一路晃著叮噹作響的鈴鐺,迫不及待的快步邁向父親的所在地。

安納金沒有留意到路克用相當快的速度趕過來,他戴著細框眼鏡倚在書桌一旁,井然有序的將資料夾按照字母排列在書架上。當年長的天行者聽到孰悉的鈴鐺聲由遠到近,從走廊傳進房間的時候,他的後背已經被一股暖意佔據,一條細長的鎖鏈被交付到自己手中。安納金沒有立刻轉身,用指尖輕輕摩娑冰涼的鍊子,腦海不禁浮現出路克拖著長長的牽繩在屋內四處打轉,最後被綁在柱子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不,應該要綁在床邊才對,這樣他就可以隨時逗弄孩子,興致一來也能直接拉到床上盡情操他,把他弄到哭著求饒。

「父親?」聽到安納金悶悶的竊笑聲,路克忍不住探出頭看了一眼。

「我正在思考要怎麼處置你……」安納金直白的說,他轉過身拉扯一下手中的鎖鏈,讓鈴鐺晃動的更大聲。「對付一個未經許可就擅自碰玩具的孩子。」

「都、都聽你的……只要父親開心……」路克難為情的低下頭,雙手緊緊抓住父親的衣角,好讓爆發的羞恥心有可以轉移注意力的地方。

安納金非常滿意路克的回答,他輕輕拉著鎖鏈將青年帶到床邊坐下,並拉著對方手臂往自己褲擋部位摸過去。路克的雙肩微微顫抖,鼻尖滲出細微的汗珠,掌心內火熱又硬梆梆的觸感相當明顯,他馬上明白父親第一個索求是什麼。

路克嚥下口水,順從的從床沿滑下來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拉開安納金褲擋上的拉鍊,很快看見勃起的粗壯肉棒迫不及待的從內褲邊緣探出頭,半是直接半是羞澀的跟路克正面打招呼。青年忍不住盯著小安納金看,身體的記憶出現極佳反應,股間隱約傳來一陣搔癢感,他沒有忘記這個兇器是怎麼肆意在體內橫衝直撞,並癱瘓大腦的日常運作。

脖子上的鈴鐺再度發出響亮的叮噹聲,路克看了一眼雙眼發亮的父親,手中的肉棒似乎又壯大一圈,他拉下已經濕成一小片的內褲,張嘴將興奮不已的小安納金含進去。年長的天行者雙腿微微顫抖,忍不住仰頭發出讚嘆聲,最敏感脆弱的部位被孩子用嘴巴服侍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妙。雖然他更偏好直接操進體內,但是被路克濕熱的口腔包裹起來的感覺同樣難以割捨,尤其是頂入喉嚨深處時帶來的緊緻感。

青年實際上很少替父親做口活,更多時候是被對方的牙齒和舌頭撫弄全身上下,從裡到外啃個精光。不過他不怎麼介意用嘴巴替父親服務,甚至暗自期許受到更粗魯的對待,儘管安納金從未在性事上傷害和虧待自己。

口鼻間的腥味和濕潤感不斷刺激著路克的感官,唇舌的運動連帶影響到躍躍欲試的下半身,青年愛憐的捧著猙獰帶有青筋的肉棒賣力舔弄。大量分泌的唾液仔細填滿口腔和小安納金之間的縫隙,連尖端都有被照顧到,充分被路克靈活的唇舌吸允愛撫,彷彿父親的性器是美味至極的棒棒糖。

青年用嘴辦事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小安納金上,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父親憐愛的眼神。沉迷於路克口活的安納金忍不住想這個孩子是不是私底下拿蔬菜水果練習過,否則舔弄的技巧怎麼會如此爐火純青?年長的天行者呼吸頻率逐漸加快,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被路克含在口中的肉棒也開始本能的抽搐起來,他發出一聲怒吼,直接抱住毛茸茸的金色腦袋瓜,一鼓作氣將即將爆發的性器頂進喉嚨深處。

安納金已經盡量克制自己的力道,他不想讓路克感到不愉快,屋內叮噹作響的鈴鐺聲替這場親子間的背德行為增添幾分墮落的氣息。路克的眼眶已經滲出淚水,他發出一聲悶哼,雙手本能的緊緊摟住父親腰部,賣力撐開上下顎骨的角度好讓安納金盡情的挺腰衝刺。濕滑緊緻的喉道熱切攀附著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異物,每一次的撞擊都差點讓路克哭出來,但是氣管和喉嚨被撐開的壓迫感,總是輕易喚起後穴被腫脹慾望填滿的感覺。

青年的身體已經記住父親所有的碰觸,光是喉嚨被操就能引發脊椎末端的搔癢感,如果換後面也被父親狠狠玩弄的話──路克的大腦已經被口中的小安納金攪成一片漿糊,他現在唯一能思考的就是如何配合和父親之間的性事,好讓雙方都能獲得滿足。

已經嚐到前菜的安納金自然不會放過後續的主餐和甜點,他溫柔捧著孩子的頭顱緩下插抽的速度,打算全身而退的時候,路克卻發出疑似欲求不滿的悶哼聲,緊緊抱住父親的腰部不讓他離開,最後成功讓安納金今日首發的射精停留在孩子的喉嚨深處。年長的天行者揉了揉眉間,他看見路克從自己跨下抬起頭的時候露出得逞的笑容,嘴角還沾有半透明的體液。

安納金挑高眉毛,伸手拉扯依然握在手裡的鎖鏈,示意路克爬到床上,路克也乖乖照辦,不斷叮噹作響的鈴鐺逐漸放大父子倆的興致。當安納金緩緩脫下衣物,發現孩子用迫不及待的渴求眼神盯著自己身體看的時候,他又產生新的想法。

「Young One──Fox Cub(小狐狸)……」年長的天行者用一貫慵懶的語氣說:「下一個回合應該要先從你開始。」

路克表情無辜的眨眨眼,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父親的意思,直到對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厚才意會過來,身體剛消退的熱度馬上回昇,清秀的臉孔再次脹成番茄色。路克在床上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後,把礙事的鎖鏈撥到一邊,努力忽略一旁專注的眼神緩緩脫下長褲和底褲,露出兩腿間精神抖擻的小路克,青澀又粉嫩的性器前端已經滲出不少體液。

裸身的安納金很快靠過來將孩子壟罩在陰影下,他拿出枕頭下預謀已久的潤滑劑遞給路克,好整以暇的盯著羞恥心已經爆發的青年用不停顫抖的雙手打開瓶蓋,倒出沁涼的潤滑液往下身塗抹上去,連股間也沒有放過。

「早、早上起床我有先清洗過裡面。」路克滿臉通紅的解釋,他可以感覺到父親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危險,幾乎快要吞噬掉自己。

「……每天養成的習慣?」安納金用近似呢喃的語氣說:「每天都想著讓父親操嗎?」

「每天都……想著爸爸……」路克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為了服從。

「自慰的時候也是?」安納金伸出手輕輕撫弄路克的下半身,頑劣的掐了一下卵蛋。

「唔嗯──我只會想著爸爸……」路克忍不住用大腿磨蹭父親的手臂。

「示範給我看。」安納金翻過身將路克摟進懷裡,同時拉開對方的雙腿讓小路克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倆人的視線中。

青年可以感覺到濕潤的股間正好抵在父親再度硬挺的肉刃上,他雖然迫不及待讓自己成為劍鞘坐上去,但是他更樂意先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在安納金的注視下路克開始用雙手套弄胯下挺立的粉嫩肉棒,比起父親的猙獰可怖,路克的性器顯得精巧可愛多了,就跟他的本人一樣。

安納金沉重的呼吸聲吹拂在路克的後頸上,這副從小看著長大的身軀每一寸肌膚他都瞭若指掌,偏偏很少親眼看到身體主人的親手愛撫。安納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場豐富又引人墮落的盛宴,他幾乎是利用青年的自慰達到視覺上的侵犯,一旦路克的身體出現良好反應,他也感同身受的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冰涼的鎖鏈和晃動的鈴鐺並沒有讓天行者父子分心,反而讓他們更加專注處理即將爆發的性事。路克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呼吸的節奏也越來越凌亂,硬梆梆的肉棒和不停收縮的肉穴來回折磨路克的感官,他雖然可以同時用雙手愛撫下身的兩處慾望,但是再怎麼賣力也比不過和心上人的結合。無處發洩的性欲已經快要把青年給逼瘋,他本能的呼喚身後同樣不怎麼平靜的父親。

「爸、爸爸──求你了……」

「如你所願。」

安納金彎下脖子,在路克的後頸上留下鮮明咬痕以示主權,他用強壯的雙臂托起孩子的大腿根,用抱著幼童撒尿的姿勢進入準備多時的後穴。很少用這種姿勢和父親交歡的路克不太習慣的扭動起來,馬上被拍打幾下臀部做為警告,路克發誓他可以聽見來自背後的竊笑聲,響亮的拍擊聲和同時發出的鈴鐺聲讓青年同時到羞恥和惱怒,他張嘴咬住父親摸索過來的手指洩恨。

年長的天行者對於小貓般咬合的力道不以為意,他頒過路克的臉蛋用深吻安撫不平的情緒,成功讓青年軟綿綿的倒在父親身上任由他為所欲為。忙著幹活的安納金則是半刻都沒有停歇下來,一手環抱路克雙腿精準的對準股間入口來回抽插,另一手套弄還沒頹軟的粉嫩小路克。

柔韌度十足的青年四肢張開,像一把優雅的彎曲長弓架在父親身上,不停承受強大力道的撞擊,結實的腹肌隱約被碩大肉棒頂出交合的痕跡。難以想像脆弱又緊密的後穴,是怎麼容納凶狠兵器肆意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前端的粉嫩性器也沒有被忽略受到父親妥善的照顧,顫抖的吐露著精華表達謝意。

安納金手腳俐落的抑制住路克即將到達的性高潮,他暫時抽離被操開的軟嫩肉穴時,牽出了一、二條淫穢的半透明銀絲──和掛在路克脖子上的鎖鏈一樣,象徵打從他出生以來註定無法和父親斬斷關係的命運。已經被操到失神的青年像一攤軟泥倒在床上,他的四肢不停顫抖,大腿內側的肌肉不時抽搐,暫時無法閉合的後穴流出不少精液、腸液和潤滑劑的混合物。胯下依然挺立的小路克化作一座噴泉,有一下沒一下的噴灑生命種子,似乎尚未消耗掉所有精力。

「爸爸……爸爸……」路克本能的呼喚突然脫離的溫暖,他渴求著父親的一切。

「噓、噓──我在這裡,就在這裡。」偷偷用手機錄下路克現在的放蕩模樣,安納金很快再次埋進對方體內不停操弄,試圖榨乾年輕的天行者最後一絲氣力。青年的後穴本能的吸附闖入的猙獰兇物,同時帶著幾分依依不捨的眷戀,毫無保留的接受火熱又猛烈的撞擊。

隨著時間的流逝,體液逐漸乾枯的路克再也流不出任何東西,他發出求饒的哭喊聲,用僅存的力氣撕咬父親的胸膛和後背。被痛楚加深快感的安納金反而興致勃勃,在青年喪失理智以前用盡所有力量擊碎身心上的枷鎖,讓他的孩子被接二連三猛撲過來的高潮徹底淹沒,最後眼神渙散、唾液流淌的癱倒在床上。

成功把路克操暈過去後,安納金發出低沉的怒吼聲,在對方體內留下最後一發精液後,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脫離被操到軟嫩的後穴,而是持續用插入的姿勢摟著青年躺在床上稍作休息。休息片刻後路克眨了眨濕潤的眼皮,他惡狠狠的咬了一口父親的手臂,沒有等對方反應便用虛弱的氣音抗議:「爸爸是壞蛋……」

「是愛你的壞蛋。」年長的天行者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路克發出一聲悶哼,調整一下姿勢後捲曲在安納金的懷抱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足跟踢在父親的小腿上。鈴鐺持續在幽暗的房間叮噹作響,不過這次它再也勾不起父子倆的興致,而是轉化成晚安曲的前奏音樂。鎖鏈則是在父子火熱的交歡過程中取下(避免不小心勒住路克的脖子),不知道被扔到哪個角落去了。

「你出生後就是我的了。」安納金緩緩說出佔有慾極高的病態宣言,溺愛的捏了一把路克的鼻尖。

「是的,爸爸,我是你的……」路克打了一個呵欠,合上沉重的眼皮以前輕輕的訴說從未改變過的心意。

「永遠都是。」

-END-

寫肉一時爽,一直寫肉一直爽。

【星際大戰/SW】煙花女義大利麵(全) AnakinxLuke

現代AU,兒子和父親同住並且有親密關係♂

Summary:

莉亞這禮拜為了照顧養母沒辦法來天行者宅邸過夜,安納金和路克決定直接過去找她。

***

當路克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努力越過玄關的時候,便看見爸爸臉色凝重的站在電話機旁邊,拿著話筒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談論什麼重要的事情。路克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決定不出聲打擾對方輕手輕腳的移動到廚房,開始整理採買的食材和生活用品。

安納金消耗在電話上的時間比路克想像中的還要久,隔著一條走廊可以隱約聽到爸爸正在安慰話筒另外一方的某位人士,讓青年心中的不安感難以抑制的不停增長,冰箱的溫度似乎也降下不少。

當路克試著把一捲衛生紙塞進冷凍庫的時候,已經結束談話的安納金來到廚房越過毛茸茸的金色髮頂瞥了一眼,他楞住幾秒鐘,最後哭笑不得的伸手撈出瑟瑟發抖的衛生紙捲,再放進旁邊的收納櫃。

「專心點,我的男孩。」安納金貼在路克的身後,有意無意的用氣息吹拂青年紅潤的耳朵,引起他的輕顫和呻吟。滿臉通紅的路克鼓起臉頰嘟囔了幾聲,他轉過身撲上眼帶笑意的安納金,像無尾熊那樣掛在爸爸的身上。

「所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嗎?」

「嗯……確實有,」安納金發出無奈的嘆氣聲,摟著路克坐上餐桌椅。「可能不是什麼好消息,莉亞她──這禮拜恐怕是不能過來了。」

「莉亞?!她怎麼了嗎?!」路克驚慌的跳起來,很快又被安納金壓了下去。

「冷靜,Young One,莉亞是為了留下來照顧布蕾哈。」安納金一面安撫不安的路克一面簡短的說明,「貝爾人在國外一時之間無法趕回來,所以她不太放心,只能取消這次的天行者聚會。」

路克先是鬆了一口氣,很快又露出擔心的表情。「夫人要不要緊?」

「目前已經出院了,回到莊園休養身體。」安納金寵溺的捏了一把路克軟綿綿的臉頰,「莉亞不是故意毀約的,不要太責怪她,好嗎?」

「怎麼會呢?生病是無法控制的事情啊!」路克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一雙藍眼睛閃閃發亮。「希望夫人早日康復,莉亞一定很擔心。」

「放心,她會的。」安納金親吻幾下青年的額頭,為兩個孩子的溫柔與善良感到欣慰。

鑒於義大利麵日慶典的重要嘉賓無法前來參加,天行者父子決定叫速食外送草草結束晚餐,一塊窩在沙發上看完租來的電影光碟後,便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性格上的使然,安納金向來不太容易獨自待在安靜的室內太久時間,再加上今天路克的心情明顯有些低落,年長的天行者決定不去打擾孩子,跑進車庫開始擺弄各種零件(趕不走的R2就坐在引擎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大主人),打算在瞌睡蟲報到以前消磨一下時光。

事與願違,安納金越是瞎忙活精神越好,他滿身大汗的從休旅車底下鑽出來,心想這輛車子的狀況極好,從波士頓出發一路開到西雅圖也不成問題──歐嘉納莊園的位置比起來顯得小兒科多了,但是莉亞搭公車過來的時候也是要花費四到五小時的時間。有時候安納金會故意提到請貝爾提供直升機不是更快更方便?馬上吃了一記莉亞的白眼,路克馬上會在旁邊幫忙解釋他是擔心女兒路途上會太辛苦。

安納金盯著懶洋洋趴在引擎蓋上打呵欠的R2有了新的想法,他拿出車廂裡的兩個保冷箱,衝進廚房拿出冰塊和保冷袋,再開始把路克今天採買的義大利麵食材一股腦的全部塞進去。安納金粗魯的聲響很快引起正要下樓去倒水的路克注意,毛茸茸的金色腦袋瓜先是出現在門口,接著慢悠悠的晃到保冷箱旁邊。

「爸,在做什麼?」

「你來得正好,」年長天行者愉快的說:「快去準備一下,我們直接去莉亞那裡。」

路克聽完差點被開水嗆到,他一臉驚慌的說:「我的天啊──你是認真的嗎?!歐嘉納莊園遠在隔壁州的另外一邊!開車過去至少要四到五個小時啊!」

「走捷徑的話我保證時間可以濃縮在三個小時左右,Young One.」安納金溫柔的揉捏路克因為激動泛紅的臉頰,他眨了眨眼雙眼,試著說服他的孩子。「我們已經一個月沒見到莉亞了,不想趕在義大利麵日結束以前,親手做一頓好吃的料理給她品嚐看看嗎?」

天行者父子給外人的印象通常是一鋼一柔,冷靜自制,但是在熟人眼中,他們內心有相同充滿衝動的傻勁。安納金臨時產出、毫無嚴謹性的開夜車計畫很快說服了路克,他一面發出歡呼一面衝上樓準備換洗衣物,再一路推著衣服才換到一半的安納金走進車庫。

路克幫忙提著保冷箱塞進車廂裡的時候R2已經坐上駕駛座,不時喵喵叫似乎在督促大小主人動作快一點,可惜安納金不怎麼吃R2這一套,用力拍打貓屁股把R2趕到後面的座位。大主人粗暴的行為把R2給惹毛了,他發出刺耳的低吼聲表達自己的不滿,並試圖再度跳上駕駛座遮擋安納金的視線,最後這頭非常有性格的白貓被路克一把抱住塞了滿嘴零食,才安靜下來乖乖地趴在小主人的大腿上。

「R2也想跟我們一起去看莉亞嗎?」年輕的天行者順著白貓柔順的皮毛輕輕撫摸,讓他發出舒適的呼嚕聲。

「別餵他太多零食,會變胖貓的。」安納金透過後照鏡發出嘲弄的笑聲,R2只是甩了甩耳朵不搭理他。

「爸,不用先打電話讓莉亞知道嗎?」

「啊,以她的個性一定會板著臉孔極力阻止我們過去。」安納金輕輕踩下油門,讓休旅車滑出車庫轉移到馬路上。「所以我們最好是先斬後奏,讓她趕也趕不走。」

「爸!你忘記繫上安全帶啦!」感覺到車速越來越快的路克滿臉驚恐的說。

同一天深夜,遠在歐嘉納莊園照顧養母的莉亞,並沒有察覺到生父與兄長瘋狂又傻氣的行徑,她守在床邊親手幫布蕾哈餵食晚餐和藥物,看著幾乎半滿的餐盤微微皺起眉頭,最後也只能吩咐女僕收拾乾淨。莉亞整理好布蕾哈的儀容再幫她蓋好被子,要將燈光切換成小夜燈的時候,布蕾哈發出了虛弱的呼喚聲。

「媽咪?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孩子,我很抱歉……」

「請妳不要這麼說!」莉亞坐上床沿氣憤的鼓起臉頰,這個習慣倒是和她的雙胞胎哥哥一樣。「父親和路克他們會諒解的,也會認同我的決定。」

「可是──」

「停──停!妳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休息!」莉亞氣呼呼的說:「不、不然我要離家出走去當不良少女了!」

「好好好──我的好孩子,我知道了,妳千萬別跑去當不良少女。」布蕾哈忍不住笑出聲音,她伸手碰了碰莉亞緊緊握住的拳頭,最後成功牽上養女溫暖的掌心。「我會被挨罵的,貝爾肯定不會饒過我……」

「我今天和爸比通過電話了,他說盡快在後天回國。」莉亞僵硬的表情逐漸柔和下來,她可以感覺到以往溫暖厚實的手指如今變得細瘦又冰涼,心中的酸楚又增添了幾分。「妳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嗎?我會一直守著妳的……」

「好孩子,我知道了,妳也不要太逞強……」

「放心,我會照著輪值表工作和休息。」莉亞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直到養母熟睡才起身離開,關上房門前再次看了一眼憔悴不少的布蕾哈,發出無聲的嘆息。她必須再多想想有什麼營養的食物足夠引起養母的食慾。

當莉亞幽幽在迴廊上漫步的時候,管家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匯報,歐嘉納莊園的千金小姐兼天行者家族的一份子,聽完後臉色徹底黑了。她徹底拋開過去嚴謹的家教和禮數,在管家恐懼的注視下破口大罵,然後怒氣沖沖的衝去接待貴賓的大廳,很快看見天殺的安納金和路克天行者提著行李和一隻白貓,坐在沙發上愉快的跟自己揮手打招呼。

莉亞覺得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過去,她迅速調整好心情,忍住劇烈頭痛用力的踏著腳步伸手揪住安納金的耳朵弄得他哇哇大叫。神色慌張的路克想要過來解救爸爸,也反被莉亞空閒的另外一隻手緊緊揪住頭髮,發出小動物般的悲鳴聲。

「莉亞,這樣很痛啊!」人高馬大的安納金完全拿嬌小的女兒沒轍。

「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飛機啊?!突然從隔壁州一路連夜衝過來,是想嚇死我和布蕾哈嗎?!」化身成噴火龍的莉亞歇斯底里的怒吼著:「父親胡鬧就算了,怎麼連路克你也跟著瞎攪和──」

「因、因為我想念莉亞了……」路克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說:「爸爸和R2也是一樣呀……」白貓適時在莉亞腳邊喵喵叫兩聲,讓少女徹底氣消了。

「你們太可惡了,讓我該怎麼辦才好──」莉亞生氣歸生氣,其實看到生父和雙胞胎哥哥連夜趕過來只是為了看自己一眼,內心感動到快要爆炸,她最後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傻姑娘,我們特定趕過來可不是專門讓妳生氣又難過啊。」安納金無奈的嘆息,一把抱住哭鼻子的女兒安撫的輕輕拍打瘦弱不少的身體,路克也很快跟著鑽進爸爸的懷抱,摟住許久未見的妹妹。

「夫人的身體有好點了嗎?」

「已經穩定下來了,早上家庭醫生也有來過,幸好沒有出現併發症……」莉亞趁機會用安納金的衣服擦乾眼淚,露出得逞的笑容。「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她沒有什麼食慾。」

「應該是藥物的副作用,只要撐過這段時期就好了。」安納金毫不嫌棄的用衣袖擦拭莉亞的鼻水,「我們有帶布蕾哈喜歡的水果過來,明天可以試著讓她吃一點。」

「好哇!」莉亞開心之餘也產生出新的疑問,她說:「可是晚上超市都關門了吧?你是怎麼買到哈密瓜的?」

「我有特殊管道。」安納金露齒一笑,莉亞一臉狐疑的轉過頭看著路克,發現對方一臉不好意思的別過視線。少女張了張嘴,決定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總覺得知道太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話說回來,現在幾點了?」

「啊!爸爸!我們只剩下四十五分鐘了!」路克看一眼手錶後忍不住跳了起來。

「哦!時間還很充裕,莉亞!快帶我們去廚房!」安納金揹起保冷箱迅速帶著路克和莉亞跑了起來,R2也緊跟在後。

「從這邊過去轉彎走到底就到了──你們是要做什麼呀?」

「今天是義大麵日!我們一定要親手做一道義大利麵給妳!」路克氣喘吁吁的說,語氣聽起來相當興奮。

「有、有這種節日嗎?我都不知道!」莉亞有些哭笑不得,這對父子為了替自己做飯特定從隔壁州趕過來,估計這種傻事也只有天行者家族才做得出來。

「接下來是大廚的時間,客人請先到一旁等候。」

安納金手腳俐落的準備好鍋具,開火後和路克把保冷箱的食材一一拿出來處理,很快菜刀此起彼落的清脆聲響迴盪在深夜的廚房裡。莉亞雙手撐著下巴一臉笑吟吟的坐在工作桌旁邊,和R2一起觀望天行者父子富有默契的料理過程,疲倦的身心頓時充滿暖意,重新燃起對生活的熱忱。

平底鍋翻炒的辛香氣味很快引起莉亞的興趣,她抱著已經打起瞌睡的R2來到安納金的身邊,眼珠跟著鍋內不停翻滾充滿油光的食材上下滾動。莉亞看出除了麵條還有番茄、橄欖、迷迭香、辣椒皮,以及切成碎塊的大蒜和不知名的魚肉,她似乎聽過這道料理卻一時想不起來正確的名稱,身後的路克很快替她解開疑惑。

「這是煙花女義大利麵。」路克一面擺放乾淨的盤子一面說:「我們在家裡煮過好幾次了,這是我和爸爸最喜歡的前五名料理。」

「以前帕咪還在的時候,我也做過好幾次給她吃。」安納金盯著鍋內即將完成的料理陷入過往的溫暖回憶,「通常是月底經濟上比較拮据的時候,沒辦法帶她去餐廳,只好自己動手做了。」

「母親也喜歡這個料理嗎?」

「她挺喜歡的,有時候還會要求多放點橄欖和番茄。」安納金笑著說:「路克他會喜歡放幾尾白蝦,我的話有時候會放一些淡菜。」

「我想要放一些烏賊,可以嗎?」莉亞雙眼散發亮晶晶的光芒。

「可以啊,箱子裡有處理乾淨的,幫我拿一些過來。」少女動作十分迅速,很快拿著一小碗烏賊倒進安納金手上的平底鍋,一陣火光閃過,廚房裡四處散發充滿大海的鮮甜香氣,讓很少吃宵夜的莉亞忍不住唾液直流。

「莉亞妳的口水快要滴出來了。」已經在工作桌那邊準備好的路克忍不住吃吃竊笑,被取笑的雙胞胎妹妹很快跑過去,跟對方進行一場友善的扭打,最後在安納金過來把煮好的義大利麵倒進盤子後才停下來,和路克一起把熱騰騰的宵夜迅速解決掉。

「你們是餓了多久?」安納金慷慨的將自己那一份義大利麵分給飢腸轆轆的兩隻雛鳥,哭笑不得的聽到他們發出滿足的飽嗝聲。

「真的很好吃!不會輸給餐廳的水準!」莉亞用紙巾擦拭吃得油膩膩的嘴唇,愉悅且誠懇的說:「父親,我可以跟你要食譜嗎?」

「本來就是屬於妳的。」安納金溫柔的眨了眨眼睛。

飽餐一頓的天行者家族也順手把廚房清理乾淨,帶來的探病水果也收進冷藏櫃。當安納金打算帶著路克去外面的汽車旅館過夜的時候,莉亞不樂意了,她表示莊園的房間隨時歡迎他們入住,馬上把準備離開的父子倆擋回來,一路推進離廚房不遠的頭等客房。

安納金深知莉亞頑固的個性,也不打算強硬拒絕女兒的好意,順從的提著行李和呼呼大睡的R2率先進入房間,忍不住對屋內不亞於高級飯店的裝潢讚嘆一番。雙胞胎兄妹則是站在門口短暫閒聊一下後互相道聲晚安,莉亞離開之前用手肘輕輕推了一把路克,細聲細氣的說:「雖然父親看起來精神很好,但是開夜車是很消耗體力的,你進房門後不要一直糾纏他哦。」

糾纏?什麼糾纏?

路克一臉茫然盯著莉亞,期待妹妹詳細的解說,卻反被對方白了一眼。

你再裝啊。

-END-

尾聲:

經過兩星期的精心調養,布蕾哈的身體和精神恢復不少,食慾也增加了。總算可以鬆一口氣的莉亞自告奮勇今天的午餐由自己料理,婉拒管家和女僕的幫忙後,帶著養父母進入廚房的工作桌邊等待,挽起衣袖開始大顯身手。

「味道聞起來真香,這是什麼料理?」貝爾一臉好奇的站在鍋爐旁。

「這是天行者家族特製的煙花女義大利麵!」

莉亞一面翻動平底鍋一面開心的回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