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七×倾(?)

又名:狗男人模拟器(bushi)

  背德辣鸡文学练笔。i7和i倾谨慎考虑观看。

  很长很长的预警,请务必看完:

  ooc到亲妈不认,极端缺德而矫情。含亮七亮、明七明、施七施、谢七(大概,大多数只是提及,也许篇幅不多)因为主要想搞的还是七倾。是万人迷七,人人都爱唐羽仇(bushi),但是可能是非典型性海王,阿倾被绿预警。

  私设众多,包括不限于:我流风流缺德颓靡纠结七,非倾七/非施七,假如小唐不曾入梦,也没有阿迟开导,七没有解开心结,并没有释然,以及私设七没有短命、七用情义之术拉拢臣子做自我试验……倾七没doi过,影帝七(风水轮流转哪)

  “殿下风流多情,听闻又有不少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你啊。”尉迟亮展露盈盈笑意,他姿态随性,略微敞开的衣襟露出胸前一小片肌肤,他毫不在意,托着腮把玩着眼前之人的头发,“看来,我这雅号真该拱手让给你呀。”

  “慎言。”唐羽仇理了理衣襟,已将自己收拾完毕,看上去仍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与衣冠不整的尉迟亮倒是形成鲜明对比。

  “假正经。表面上正儿八经的翩翩君子骨子里不是疯子大概便是伪君子。”尉迟亮的笑意更深,不知想起了谁,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你可知现在我心中有多欢喜么?他与你不得不渐行渐远,看着你身边围绕着各色各样的人物,他心里大概痛苦得很。他越是难过,我便越是高兴。”

  唐羽仇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所以,这便是你昨夜留下来同我做这档事的理由?”二人都对未到场的那位人物心知肚明,他也不出声斥责尉迟亮。

  “我好奇同男人做那事是怎样的滋味。何况,对象若是像你这样的男人,不情不愿反而显得很造作。”尉迟亮伸出修长手指挑起唐羽仇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极其轻佻的动作也没见那人脸上显露愠色,波澜不惊中仍有一些事不关己的意味。

  唐羽仇生得俊逸秀美,既不乏高权重者之矜贵,亦有朝堂上罕有的飘逸风流,腰间几乎不离身的存真剑以及眉眼间的英气,与文质彬彬的书生截然不同。

  “你确实生的不错,那些家伙对你这般死心塌地的倒是合情合理,也难怪那个人……呵。”一边说着轻佻得谈得上冒犯的话,一边笑弯了眉眼,他像只有些慵懒又傲慢的猫,提到最后几个字,像是黑曜石般的眼睛笑意转淡,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你未免误会了,他并不曾对我产生过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感的迷恋。但是唐羽仇与尉迟亮的关系也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于是,唐羽仇仅是微笑。

  终于整理好衣装,束好腰带后,尉迟亮突然凑前靠近,唐羽仇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感到脖颈上是温热柔软的触感。火热的唇抵在他的脖颈,不顾他的僵硬,落下一吻。

  尉迟亮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下次得空我便为你配香,你可别拒绝。”未免过于狎昵暧昧,那双微微弯起的桃花眼此刻只凝视着唐羽仇,仿佛两人当真有着无尽情意似的。

  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对他唐羽仇不过一时兴起的好奇与兴趣,正是如此,唐羽仇才能与之轻松相处。

  “多情公子难不成有为每位情人配香的习惯?”唐羽仇一边抚摸着方才被吻过的位置,一边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我对美人终归是不一样的,香囊赠美人,聊表心意。”

  唐羽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便有劳了。”

  若是两三年前初入宫廷又不谙世事的他,大约真是会被眼前尉迟亮的姿态糊弄到。分明只有三四分情意,却表现出八九分甚至十一分的情深,也许多情和无情本就是一回事。

  “我原以为在朝堂搅弄风云的人多半都是无趣古板之徒,又或是心思难测的虚伪之徒。你这般大胆特别,就算是我,大概也忍不住有点喜欢你了。”

  两人靠得极近,再往前一步便是可以接吻的距离。气氛无端又有些旖旎。

  直到第三人的到来。

  “七爷——”芳菲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径直走了进来,二人毫不尴尬地各退一步,保持在一个不易被误解的距离。芳菲盈盈一笑,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和八卦,“我是不是打扰到七爷啦?”见唐羽仇挑眉,她捂了捂眼睛,“非礼勿视,七爷请别在意奴婢。”随后,透过指缝偷偷瞄着传闻中俊朗风流的状元郎。

  尉迟亮仍旧在笑,不过对着小姑娘,他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轻佻,看上去又是外人熟知的翩翩公子。他环着手臂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主仆二人。

  唐羽仇哭笑不得,便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芳菲这才想起似的说道:“太子殿下来看您啦。”

  尉迟亮笑得意味深长:“太子既然来了,那么亮差不多该走了。”

  还未等唐羽仇作出什么反应,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内,那身白衣未免过于鲜明。身着白衣之人甚多,可他仍旧只需一眼便可认出那人。

  “本宫可是来得不巧?”司徒倾的目光在二人间流转,并无探究与试探的意味。他微笑,仿佛当真惊讶极了,“未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尉迟公子。”

  唐羽仇道:“最近我深感与亮公子颇为投契,相见恨晚,故而忍不住将亮公子多留了一会。”

  司徒倾似乎有些惊讶:“先前没听你说过这回事。”

  “太子殿下未免太过严格了,贞王乐意与谁为友难不成还得经过你的准许?”

  这话说得过于有针对性,方才还带着八卦与好奇之心的芳菲很快察觉到了气氛之微妙,不如说,空气间弥漫着无言的敌意与针锋相对——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于是,芳菲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唐羽仇伸手扯了扯尉迟亮的袖子,“这玩笑话未免说过头了,就算太子宽厚不会介怀,本王也不能熟视无睹。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尉迟亮听罢,但笑不语,闭口不言的样子确实有几分乖巧。

  司徒倾的目光落在唐羽仇拉扯着尉迟亮衣袖的那双手上。

  表面上无处不在为他考虑,这番话真正维护的人反而是尉迟亮。若是计较失言,他未免有心胸狭隘之嫌。虽说这点小事他本就不会往心里去。

  “哎呀,逗留得有些久了。两位殿下,亮先行告辞了。若是打扰二位相处,也未免太不识趣了。”尉迟亮与司徒倾擦肩而过时,他转过头微微一笑,与其说是礼貌辞别,不如说是充满挑衅意味的宣战。司徒倾微微一怔,那是毫不避讳的恶意以及毫不遮掩的炫耀。

  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尉迟亮走后,两人相顾无言,唯有良久的沉默。曾经无话不谈到如今的无话可谈。而两人都不是不善言辞之人。

  司徒倾向来公务缠身,若是无甚要紧事未必会来主动寻他,他们各自都在忙碌,纵使不见面也不觉空虚或是唏嘘。唐羽仇静静看着那个人,他们之间谈论的仍旧是公事,却也算不上要紧的急事。司徒倾简单关心了几句他的近况,政务学习情况,又夸他将奏折批阅得极好,处理得当而稳妥。他们谈税收,谈朝中局势,谈年年频发的涝灾,最后,司徒倾忍不住又问他有无推荐的可用之才。他一一如实回答:“……此人颇具才识,虽有些不知变通,好在心思纯朴,定能为你派上用场。”

  这一切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人特来写碧居一趟不过只是想见他一面,与他共度一段时光。毕竟,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随即他立刻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司徒倾是那般感情用事之人么?他不是,司徒倾更不会是。

  凭借司徒倾灵通的情报,他大约是得知了一些有趣的传闻,今日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思及此处,唐羽仇心下已有打算,他抬起眼睛看向那个此刻正静静注视着自己的人,微笑道:“你求贤若渴,若是不能为你提供合适的贤才,自然是我的无能。臣弟虽愚钝,也愿效仿皇兄克己奉公的报国之心。”

  司徒倾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中沉淀的情绪过于复杂,他缓缓开口: “贞王为了本宫吸纳贤才,本宫感动尚且来不及,又怎会疑你?”他轻叹了口气,“小羽有这番心思,唐太傅在天上想必也会十分宽慰。”

  唐羽仇凑近那个人,司徒倾手上是一本唐羽仇批阅过的奏折。突然的凑近,让司徒倾有些不自在,熟悉的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浮在他的脸侧,他一时竟动弹不得,满载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倒映着司徒倾一人。

  “方才可是醋了?”唐羽仇笑吟吟地顺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醋什……”尚未等司徒倾说完,灵巧的舌便探进他微张的嘴唇,撬开他的唇齿,游刃有余地攻城略池,最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唇齿。在一阵做梦般的晕眩中,他忍不住疑惑,何时小羽如此擅长这事……?激烈的唇齿交缠,在逐渐产生的缺氧的感受中,他渐渐也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暂且放下了疑惑,转而紧紧攥着唐羽仇肩膀处的衣料,充满热切的索取几乎让他没能站稳。

  唐羽仇与司徒倾分开时,两人嘴唇皆是艳红之色,泛着莹润的水光,微微喘着气,从方才一番激烈的活动中逐渐平复心情。

  “莫要恼我,好不好?”唐羽仇有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几乎满溢而出的真诚与热切几乎灼伤司徒倾,他却没能移开视线,只得听着唐羽仇继续说,“我与亮公子当真仅是朋友,拉拢他……自然也是为你。”

  司徒倾这才反应过来唐羽仇方才的话中之意:“……我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怎会拿这种事为难你?”

  “你心思细腻,我总怕你忍不住胡思乱想,毕竟,我怎舍得令你难过……如今看来胡思乱想的人竟是我自己。”

  司徒倾神色一动,伸出手轻抚着唐羽仇的唇角:“……我知道。”

  唐羽仇握住他的手腕,犹豫着,终于缓缓开口,脸上有些羞赧,此时竟无半分平日里贞王的端方从容,只像是个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年。

  “我很想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着你。想去见你,又生怕扰了你。我想……”他已无法再说下去,黑曜石般的眼里翻涌着呼之欲出的情感,仅有眼前之人能填补那份焦灼与渴求。

  他们许久未见了,也很久没有像曾经那般亲密,几乎可说得上是失而复得的温存让司徒倾惊喜,也唤起了一阵阵的怀疑。

  但是……

  从未有人,不,世上再不会有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了。于是,司徒倾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好。按照你所想的做吧。”

  此刻已没有君臣的界限。懵懂的少年毫无章法地亲吻着渴求之人,一边急切地拥吻,一边听凭本能地行动着,他将那人推在案几之上,承受着两人的重量,案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身体撞上木质的案几发出沉闷的巨大声响,被推开的案卷散落了一地。他已无暇关注这些,扯下那人华贵的外衫,探入衣襟摸索着,揉捏着那两颗凸起,他感受那人游走在他背部的手停住了。

  从未有人触碰过的位置分外敏感,他才稍作玩弄,便又红又肿,微微挺立着。司徒倾像是月牙般弓起身子,将头埋入他的肩膀。

  “可是我弄疼你了吗?”唐羽仇停下手中的动作,征求意见的目光看向司徒倾,却见那人轻轻摇头。

  司徒倾主动勾起他的脖颈,那双眼眸仅是静静地凝视他,既温和又意味深长,无言的纵容与默许他接下来的所有行为。若非真心实意,又怎会纵容至此?若是自以为两情相悦的唐羽仇定然会这般思考,随后满心欢喜,恨不能把眼前之人捧在心上,心心念念的都是久别的恋人。

  他曾痴迷不已,深信不疑的,不过是那人有意设计的背信弃义的骗局。他曾为志同道合而感到意气与热血沸腾,恨不能为那人剖出心肠,披荆斩棘,他坚信这份刎颈之交是阔别数年后命运的馈赠,而这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下手的动作也可以说是失了分寸。捅入那个洞口的手指不甚留情,莽撞粗鲁而不得章法。拨开臀瓣,他又加了几根手指。从未被外人造访之地干涩得很,拒绝着外人的来访,他却不管不顾地捅进更深的穴口,更快的频率抽插、抠挖,毫无章法地搅弄着穴内的软肉。

  这大概疼得很。司徒倾却仅是皱了皱眉,微微喘息着。

  唐羽仇的粗鲁让身下的身体颤抖着,即便如此,那个人在克制不安,不教他察觉,尽力放松身体以便接纳他。

  于是,他十分体贴地抚弄着司徒倾身前被冷落许久的欲望,用指甲颇有挑逗意味地剐蹭着挺立着的柱体。他毫不意外地见着那双眼睛逐渐染上了情欲的色彩,那个人忙于案牍对鱼水之欢仅是略知一二,大概甚少自渎吧。

  司徒倾的喘息变得更重了,他再次将灵巧的舌探入对方唇间,扫过他的齿贝,既煽情又毫不留情。

  他的手指仍旧在极尽技巧地抚慰着手中的滚烫的阴茎,唐羽仇极具耐心,神情专注而无亵渎之意,仿佛仅是在静心地拨弄琴弦,弹琴奏乐。因着他或轻或重的动作,司徒倾或是发出低吟或是急促的喘息。

  司徒倾的目光停驻在唐羽仇的手上。唐羽仇有双极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凝白秀美的手指上留有薄薄的茧。这双手能挥斥方遒,写出教人拍手叫好的锦绣文章,也可拉弓射箭,英姿飒爽地为他披荆斩棘棘。

  这双写出无人不赞叹的绝妙好字的手正温柔又善解人意地抚慰着他。想入非非之际,司徒倾觉得脸上有点烫。

  唐羽仇垂下目光时,正好对上那双略有些许羞赧的眼睛,猜到此刻那人心中所想,不觉有些好笑,他问道:“小倾哥,我可以吗?”

  司徒倾感到抵着臀部的炙热硬物,他因唐羽仇有意的挑逗勾起了情欲,身体燥热。罪魁祸首却在用清澈又温柔的目光注视他,问询他的意愿,体贴过头反而像是种恶趣味,非得他亲口说出放荡而羞耻的邀约,又或者,当真是期望着他主动求欢。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小羽,进来。”

  下一刻,抵在入口的蓄势待发的炙热缓缓推入他的身体,一点点地敞开自我是件羞耻而欢愉的事情,不止是打开身体,还有某些不可言说的部分,关乎信任,关乎极为私密感的部分,关于其他难以言说之事。

  封闭多年的贝类小心翼翼地打开硬核,将那点柔软现于人前。

  唐羽仇下意识发出喟叹,从未容纳过外人的甬道将他紧紧包裹着绞缠吸吮,在律动间挽留着他,又诱惑他向更深处探寻。

  他身下的人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半敞开的内衫几近脱落,胸膛与肩膀均是裸露在外,毫无蔽体之效。那人正满脸潮红而眼神迷离地注视着他,哪见半点优雅雍容。

  “小羽……”这样低哑的音色又染上了哭腔,一遍遍呼唤着最亲昵的称呼,他的名字。向来温和从容的声音原来也能这般充满媚意,仿佛这时刻满心都只有他唐羽仇。

  他在心中一股不知名的焦躁的牵引下顶弄得更深,案几随之摇摇晃晃,发出可怜的抱怨之声。司徒倾的呻吟是克制矜持的,纵使这种时候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放荡失仪。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起另一个身影,端雅昳丽的容貌,盼顾生情的桃花眼,轻佻的调笑,灼热的呼吸,昨夜曾在此与他纠缠不休,那人满嘴连篇让思春少女心动不已的情话,时而规规矩矩地唤他“殿下”,时而又有些甜腻地唤他“师兄”。那个人是不管不顾的,鼓足气势又较劲般的挑逗着他,似乎是不知羞耻为何物,更准确的说,世俗眼光在他眼中不值一文。

  他回过神时察觉到不对劲,司徒倾正推着他的胸口,莫非是他将他弄疼了?他垂下头时,却不由微微怔愣。

  那双方才还满是绚丽情欲色彩的眼眸渐渐地失了温度,不见高涨的热情,只剩下难堪与痛苦之色,他脸上仍旧潮红,只是神色清醒了不少。

  他已经知道了。

  司徒倾自嘲一笑:“你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又羞辱我呢?”

  是在意乱情迷之际,他呼唤了他人的名字或是……?他恍然,司徒倾的手指正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脖颈——不久前,尉迟亮曾在这留下吻痕。他以为司徒倾也许会狠狠钳制住他的脖颈,随后吐露残酷的判决或是撕下虚伪的面具展露崩溃失态的真实面貌,可是这些仅是他的臆想。

  司徒倾略有些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极其温柔地抚摸他的致命之处。

  等了片刻,他才听见司徒倾问道:“是尉迟亮吗?”

  十分意外的,这种时候,他并无心虚愧疚之意,心中平静如止水,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是。”

  司徒倾展颜一笑,他闭上眼睛:“果真如此。”他收回了轻抚唐羽仇脖颈的手,“……你所做之事并非无迹可寻,已有人告诫我应留心你的行踪,只是我仍旧认为你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苦衷,我的小羽霁月光风,行止光明磊落,怎会像他们所说得那般不堪?”

  他广施情义之术以拉拢贤才之事大约已被司徒倾得知,纵使一心为东宫,有些事以他的立场来做不免有逾分之嫌。兴许在不少人看来,享有美誉的七贤王终于忍不住展露野心,收纳名士为己用,兴许是志在问鼎。

  不少东宫之人不会信,而司徒倾自然更不会信。

  问题只在于,用何种手段达成此举,仰慕唐羽仇之人甚多,尉迟亮自然不是唯一一个与他暧昧不清之人。

  “从方才我来到写碧居起你便已是破绽百出。尉迟亮之事姑且不提,主动提及纳贤之事,在我追问以前用情意转移我的注意,不论是刻意表现的情怯与欲拒还迎的把戏,你未免太过熟练了。”他微笑,“你明知道,纵使我有一千个怀疑你的理由,也不会将你拒绝。”

  他们太久未见了,也太久没有这般行亲密之事。用最卑劣的方式揣度唐羽仇并非他的本意,尽管尧君素曾面色微妙地汇报唐羽仇与各色人马之亲密,尽管慕容晓嘏曾给过他直白的提示并且不止一次提及对唐羽仇的兴趣。

  “你若是实在不忍心将那人留在朝堂,便让我带他远走高飞吧。大哥未必容得下你对他的喜欢。这样对你也好,对他也好。当然,这一切取决于他的意愿。”

  向来多情烂漫的浪子笑得十分开怀:“喜欢?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瞧着他十分有趣,原以为和你一样是个严肃认真的人,没想到……哎呀,别这样看着我,你明知道我没别的意思。”

  “世界这般大,若是非得远行,有他的相伴足够了。”

  慕容晓嘏的话语尚且缠绕在耳边,司徒倾神色略有些恍惚。听完司徒倾的这番话,唐羽仇并无半分被人揭穿的困窘与尴尬,他笑得柔和,伸出手暧昧地轻轻描摹着身下之人的脸。

  “真不愧是小倾哥,这点拙劣的把戏果然蒙骗不了你。只是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是那般恃宠而骄、不识抬举之人?”

  司徒倾默然不语,方才动情时眼角泛红,现在情欲浪潮褪去,这副眼圈通红的样子反而像是哭过似的。

  “何况——”唐羽仇笑得天真烂漫,语气温和,“你既然知道我拉拢那些人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景。你又何必难过?成大事者不应囿于常规,这样的道理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他用食指轻轻摩挲着那人泛红的眼角,像是在拭去不曾存在的泪水,“所以,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又何必露出这种表情?”

  司徒倾一脸错愕,仿佛今日才看清他是怎样的人,错愕很快便转为了悲戚。

  他当真是本领高超的骗子,说着自己都会嗤笑的话语,面上却柔顺至极,体贴至极,每说一句谎话,厌恶感便会加深一分。

  “若是你愿意,你有一千种方法让他人喜欢你。而这一种是我决计预料不到的。”司徒倾嘴唇微颤,“尉迟亮、施建中、明玉堂,他们都如你所期望地那般被你吸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人?”

  “你这般聪明的人,何苦问这样自己都不愿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是在怨我还是在作践自己。”

  “都不是。”他垂下头,正欲落下一吻,司徒倾突然的偏过脸直白地拒绝了他,他无奈地将他的脸扳回来,“我分明很喜欢你,可你不肯信。”

  “你不累么?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唐羽仇当然知道司徒倾未说完的话语是什么,因为他差不多也厌烦了,表现出与内心截然不同的十一二分的柔顺与情深,欺人自欺。此刻他的神态、语调越是温柔,司徒倾只会越发痛苦。

  唐羽仇缓缓地撕下了伪装的面具,收起一派天真温柔的模样,他嘴角噙笑,眼底却并无笑意。

  他叹息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只是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又怎可回头?都到这种时候了,就别指望停止了吧?”

  他们的下身仍旧紧密地、几乎毫无缝隙地连接在一起。在情事上半途而返自然不是他的风格。

  他再次摆起腰,向紧密相连的身体里抽送,往更深处撞去。司徒倾纵使咬住手指也再克制不住,猝不及防从嘴里溢出一声呻吟。

  曾经唐羽仇的眼里清澈而纯净,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少年人心思单纯,喜怒哀乐几乎全写在脸上,一眼就能让司徒倾看透。可是如今他再猜不透这副俊逸的面容下的所思所想,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那双沉郁黑眸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不见激烈翻涌的爱与恨,多了沉重而平静的漠然。

  在批示公文时他曾多次写错字,脑海里朦朦胧胧地浮现起熟悉的面容。他是想见他的,想听他的声音,想拥抱他,想触碰他,但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明玉堂的话语,那个温文尔雅而眼神悲悯的人对他说道:“……是,贞王曾几度找我联词,我原以为他的接近试探是来自你的授意。此子身世可怜可悯,殿下既然无法将其视为纯粹的一颗棋子,何不在事态无法控制以前将他推出棋局?”

  在唐羽仇俯下身亲吻他的时候,在那片白皙的脖颈上的吻痕突兀而刺眼无比。

  他伸出手推拒却被钳制在身侧,他竟不知唐羽仇何时有这般大的力气,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的抗拒,此前温柔抚慰着他的手,现在毫不留情地用腰带将他的双手紧紧束缚在一起。

  明明有着这般淡漠的神色,却在用最温柔亲昵的语调一遍遍轻唤着他,下身的挺动也极尽挑逗,一遍遍碾过他的敏感之处,让他忍不住一阵阵轻颤,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吟。

  唐羽仇真诚良善,温柔而敏感,与他不同,定会被一群人真心实意地称赞、喜爱,被众人簇拥着,纵使将来某日不辞而别也会被永远地铭记着,怀念着。

  兴许唐羽仇本应是自由的浪子,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做一个敢为天下先的侠客,行侠仗义,博得美名,在滚滚红尘中寻得真心相待的知己至交。鸟儿属于广阔的天际,怎能囿于他的身边?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是他让唐羽仇变得面目全非。无视他的苦痛,带着他走向那条又长又狭窄的阴暗小路,既疲惫又自我厌恶着。最后一点珍视真情的美德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磨灭了。

  是他亲手给予唐羽仇本不应承受的苦难,亲手伤害他,雕塑他又毁灭他。

  他闭上眼睛,看上去认命地接受了现状。这是对他的虚伪恶毒而施加的惩罚吗?明明以虚假面貌示人,却又恬不知耻地奢求着本不属于他的一切,期盼着唐羽仇再坚定一些,陪伴他一起走下去,好让他不必那么孤独,却又心怀不忍,犹豫不决是否将他早早推离棋局。

  咎由自取。所谓因果报应,莫过如此。

  唐羽仇一只手不忘继续照顾着他身前的被冷落许久的欲望,在反复地抚弄下,灭顶的快感几乎将他吞没,他最终释放在了唐羽仇的手中。

  唐羽仇淡漠地看着失神的、不住喘息的司徒倾,漠然地将手指上的白色液体抹在那人通红的脸颊上,在他耳边轻笑道:“殿下,您可真贱哪。为了拉拢臣子不惜做到这个份上吗?还是说,只要是个男人上您,您就能张开腿?”每说一个字,他的心中便一阵阵钝痛,言语化作利器,如刀刃般刺向这二人,痛彻心扉,他却又觉着一阵快意。

唐羽仇觉得那个时候司徒倾兴许最想杀死的人是他自己。

若是在此刻死去就好了,我至少不必面对活着的你和你死去的眼睛,在面对这样的你的那一刻,感到生不如死。

  “起先,我没有听信那些传闻,那与我所知的你相差甚远……现在我终于能死心了,我的小羽不会回来了。”

  被束在一起的手十分酥麻,司徒倾几乎怀疑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知觉,唐羽仇扣着他的腰,无情地一遍遍冲撞,他的双腿敞开的太久,略微痉挛着,垂在唐羽仇的腰上,看上去却像是主动而不知羞地作出挽留一般。

  如果只是棋子就好了,完成应尽的使命便弃置一边即可,何必搅乱他的心神,容忍其打乱他的布局。超出他的预期的棋子正把他按在案几上,一遍遍地操着他。案几发出摇摇晃晃的声响,那个人这回也放弃了温柔相待,粗暴地像是亵玩女人的胸脯一般揉捏着他的胸部,下身整根而出又整根没入。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不确定那是否只是生理性的泪水,他也不确定,在氤氲中是否看见了唐羽仇略有些颓靡的悲哀的神情,或许仅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此刻甚至比不得最卑微低贱的妓女,出卖着身体,用最鄙陋的方式取悦着眼前之人,追逐着放纵的情欲。而对眼前之人而言大概他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仅是低俗的情欲之乐便足够了吗?他们再不能身心相融了,他的言语、他的思想、他的一切原来对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了。

  就算把这样的结果看作是对他的惩罚,他还是忍不住嫉妒。他不要这双触碰过他人的手拥抱他,也不要听偶尔在耳畔萦绕的虚假爱语,那样温润的声音到底也曾在多少人耳畔呢喃,敷衍般地说出与他人如出一辙的情话。他不要。

  怎会有执棋人因棋子而失控,坠入令人鄙夷的情感?犹如妒妇一般失智而哀愁。

  如果只是粗暴的交媾就好了,于彼此的身体下落下伤痕,在疼痛中无法思考,这样便足够了。何必亲吻过他,何必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温暖的身体,偶尔温情的触碰,摇曳灯火下掩映着的动人神色,何必予他虚假的温存。

  这种种纷乱思绪与心意已不能传达给眼前之人,无情的肉刃在他的身体驰骋之际,他几乎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现在的他大概是以一副痴态而不知满足的表情被钉在唐羽仇的性器上。

  就算做作地抗拒而感到悲哀,身体却在渴求着触碰。唐羽仇说得不错,他未免过于恬不知耻了。

  唐羽仇静静地凝视着司徒倾,那人看上去就像是残破的的一块破布,使用过后便被弃置一旁。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睛已没有焦距,不知正无神地看向何处,翕张的穴口流淌而出他所留下的浊液,身上青青紫紫一片,看着竟有些凄惨可怜。

  这样极具毁灭性的打击下,他们之间定然无法恢复原样。已经留有裂痕的茶具,纵使用再高超的技艺也不足以抹消难看的痕迹。破碎之物无法还原,又怎能勉强。

  用情义编织谎言与陷阱的人不配得到真情,对于他或者他都是一样的。

  他策划出若干个用心险恶的计谋,以拉拢的目的接近无辜之人——这并不是全部。说来可笑,他出于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理由,考验着自己,考验着他人,若是掉落陷阱中的猎物当真一无所知,在完美的伪装下,他们相安无事,随着他的某些部分的彻底消逝,他也能从容接受现状了。成大事者何须囿于道德伦常,他竟与司徒倾无异,自然也不必深陷那人带给他的痛苦中。掐灭个人情感的他,定能无悲无喜地更加坚定地走在那条道路上。

  但是,人不免总高估自己。他毕竟只是个凡人罢了。

  “唐兄,你曾赞赏过孟笙弗的生活方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你也可以按照他那样的方式生活呢?”来路不明却莫名让他感到亲切的谢存真向他真诚地发出邀约,“我从不后悔结识你这样的人物。”

  唐羽仇笑了笑:“我很感谢谢兄的好意,我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我不能离开。何况,谢兄并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吧?”他与谢存真的交集始于谢家园的惊鸿一瞥,也许是向往,又或者是嫉妒浪子的无拘无束,但他们意外得合得来。

  谢存真见多识广,讲述着各地见闻与奇闻异事,他已经很久未曾这般放松身心。正因为是朋友,他才不可轻易答应这样真诚热情的邀约。

  “唐兄不曾追问我的来历,我自然也不会追问唐兄。抛开身份,我们依然互相欣赏,作为朋友,这样不就够了吗?”谢存真丝毫不介怀他的隐瞒,“我只是觉得唐兄似乎过得并不快乐,若是有这样一机会远走高飞,你会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不,不好。”唐羽仇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不能离开。”

  谢存真仅是愣了一瞬,才笑道:“也罢。作为朋友我自然尊重你的决定。请记住,当你疲累之时,滚滚红尘中尚有一人随时愿意等着你。”

  相识不过数月,明明并不了解他的身份与为人,甚至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却处处为他着想,作出如此真挚的承诺。

  并非无人察觉他所施加的情义之术。

  在御花园中,看着散落的落红,施建中直接拒绝了他提出的邀约。他疑惑自己在何时遭致了怀疑。

  不掩恋慕之态的青年平静而坦荡地说道:“直到现在,臣对殿下的心意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臣不愿看着殿下继续勉强自己了,臣若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殿下,大概只会加重您的痛苦,这绝非臣的本意。”

  他怔愣着。

  他期许着某些人能发觉他卑劣的目的与手段,随后揭露他、唾弃他、斥责他,纵使他一败涂地,他至少还能感到一丝宽慰,尚未死去的部分从未离他而去,就好像他还能找回曾经的唐羽仇。反对他吧,憎恨他吧,指责他吧,这都是他应得的。

  而施建中的反应却是他不曾预料到的。明知他动机不纯却仍旧选择了毫无保留地接纳与包容。

  “我现在可以确认,你心中对我当真无半分情意。你的犹豫与不忍大概也与我无关。”

  “我很……”正当他犹豫着如何道歉时,却被施建中打断了。

  “请不要向我道歉。我已经遇到了你这样愿意让我倾尽一切奉献之人,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并没有被利用和背叛的痛苦,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

  “我从不是值得你奉献的人。你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愿你一切都好。”

  他大可轻松地抽身离开。而对于施建中而言,要摆脱唐羽仇的影响未必那般容易,也许十个月,也许十年,也许一生。

  以情义作为网,引猎物入彀,未必太过自欺,太过可恨可鄙。他只是个作茧自缚的凡人罢了,他大概永远也无法像司徒倾那般决绝而无情。

  他与他人谈笑风生之际,脑海又会不受控制地浮现那人的身影,久久地缠绕着他,他大约是无法摆脱那人的影子了,也许司徒倾终会成为他永远的叹息。

  这是他理应承受的苦果吗?那人给予他那么多苦难,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自作多情的棋子吧。他曾感到软弱不堪,痛苦不已,甚至差点在他人身上重演悲剧。而今真假的界限已然模糊不清,他也不必再介意那人的行为举止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他们已再无别的可能。

  他大概还是爱着他的,直到逝去那日。但这他绝不会再让那人得知了,他绝不会再向那人敞开心扉,流露真情,也绝不会再给他看软肋,好教自己痛彻心扉。

  既然不能最近,那么何妨最远。

  至少头顶还有亘古不变的星空,至少他还有不必放弃的理想。

  人生总该有比儿女情长更为要紧之事,他已蹉跎了太久,至少,今后他不必再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