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Zwischen Immer und Nie 【1】

Ch.1: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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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3日 我在纽伦堡附近的野外写生时,遇到了Tezuka先生。」

在那个革命的浪潮解放了艺术家个人风格的19世纪黄金时代,Yukimura出生在一个传统手艺匠人的家庭里。他的故乡在离巴黎不远的Gerberoy小镇,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匠人。自他小时候起,就经常黏在父亲身后随他去工作。那时他们还会接收到来自教会和富商们的委托,因此他从小就对那些精美的雕塑,瓷器的绘制,以及壁画的修复都耳濡目染。 而也是从那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起,Yukimura爱上了写生,他将美丽安宁的小镇,中世纪风格的教堂钟楼,郊外美丽的原野,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一点点绘制出来。然而随着工业革命的影响,大规模的机械化生产也让传统的手工艺业也受到了挤压。他的父亲很快发现比起一个并没有什么前途的手工艺人,自己的长子显然更适合去做一名画家。于是在十五岁那一年,Yukimura在家人的支持下,前往了当时的艺术之都巴黎,去接受了学院派系统的教育。 在美术学院里,Yukimura从一个对自我风格与艺术的历史,不同流派的绘画技巧还懵懂无知的少年,很快接触到了大量经典的作品。一个新的世界在他的眼前展开。虽然他本人对于曾经流行的洛可可繁复纤巧的风格并没有多少好感,对于拉斐尔一派的端整与和谐虽然欣赏但称不上有多么喜爱。他更钟爱威尼斯画派被运用到了极致的色彩,丁托列托笔下那种明暗的冲突感,以及尼德兰画家笔下技巧纯熟描绘的光影中质朴的生活场景。 醉心于古典美的同时,他更热爱自然的色彩。 当时的巴黎正经历着艺术革命的新潮,艺术家们不再受限于委托人的要求,反而更执着于去寻找彰显自己个性的风格。在美院学习了两年打下基础之后,Yukimura也逐渐探索着属于自己的画风。和他的同行们一样,他开始争取在画廊与艺术沙龙中展示的机会。有那么几次,他的画作确实吸引到了一些来自上流社会所谓品味高雅的贵族们,并陆陆续续接到了委托。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Ikuto男爵,一位风度翩翩的社交名流。

他与男爵在沙龙中有过一面只缘,不久后对方请他完成一组装饰书房的风景画。而直到Yukimura完成委托的那一天,他们才在男爵那间装饰奢华的住处有了一次正式的会晤。 穿着浅灰色西装,留着金色长发的男爵就在书房中与他见面。他在掀开了画作之后发出了赞美的惊叹声。 “谢谢,我非常喜欢。”男爵微笑着向Yukimura点头,并示意仆从将它们挂在了空出来的墙壁上。 他坐在座椅上,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烟。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他打量着眼前这位衣着朴素但容颜出奇俊美的青年,“但却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谦逊。” Yukimura微笑,明白了男爵的话中之意。在这个所有人都不甘被过去的条条框框约束的时代,他的同行们并不满足于接受委托人的要求来完成创作,甚至会玩出些“吓唬有钱人”的把戏。画家与委托人的关系也陷入了奇妙的互相僵持的怪圈。 “我敢打赌这不是你最想表达的风格。”Ikuto望着墙上的风景画评价道。那是秋日的枫丹白露,用色柔和而典雅,画中的景致单纯、恬静而逼真,如一首轻快的抒情诗歌,是绝对符合委托人(自己)品味的一张图。 那位年轻的画家似乎默认了这个结论。但他抬起头同样望向自己的画作的同时,那双清澈的瞳眸中却带着一丝少见的迷茫:“您的洞察力真是可怖啊……诚然,我得承认这是我最擅长的风景画,但这确实不是我一直想要表现的。” 金发的绅士似乎了然地微笑了一下。类似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过,这些年轻的艺术生们总是会经历过这样那样的迷茫期。但他也确实珍惜这个孩子身上难得的谦逊与对色彩敏锐的感知。他在沙龙里并没有看走眼,他是一个本身就具有非凡才华但又并不满足于挥霍自己天赋的年轻人。他并不介意在后面帮他一把。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Yukimura从男爵那里得到了一笔相当丰厚的酬劳,更坚定了出外游历的决心。他与男爵提起了尼德兰与意大利,提到自己想要去亲眼见证大师们真迹的教堂、古迹、博物馆。他虽然得到了对方的赞许与支持,但心里清楚此行的目的并不仅仅如此。他一直以来迷惘着想要用去创造去表达的,并不单是将那些美好而易逝的景物永远地留在画布之上,而是来自于其他更复杂、更真实而更让他痛苦的事物。只有当他走出这优渥的环境,那些动荡与混乱才会在他的眼前展开。冥冥中总有什么在呼唤着他,让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故乡,去遥远的异国寻找属于他的艺术之光,或者是其他自己也不确定的存在。 这位年轻的画家就是抱着这样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情踏上了旅途。他的终点在威尼斯,但却兜兜转转地先去了佛兰德斯,然后向东进入了普鲁士的国界,路径科隆,之后来到了丢勒的家乡——纽伦堡。在这片曾经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区域,宗教艺术曾受到了新教改革冲击的严重影响,并不复曾经作为文艺复兴重镇的辉煌。但也是在这里,Yukimura结识了一位名字是Senri的年轻人。他有着波西米亚血统,高大而英俊,有一头浓密的卷发和一双敏锐却柔软的深黑色眼睛。他完全不像本地人那样刻板与严谨,或许是作为艺术家的缘故,身上有一种感性混合着天真的独特气质。他们很快熟络了起来,甚至到了无话不谈可以毫不客气地批评着对方的作品的程度。 Yukimura在纽伦堡所待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还要更长。甚至Senri都觉得奇怪,也不止一次地提到,虽然他珍惜他们之间萍水相逢的友情,但Yukimura显然不属于这里,他应该继续自己的旅程。 是什么牵绊住了他呢?他总觉得在此地,有什么事情尚未完成。他笑着对Senri说是黑森林的妖精迷住了他,但自己也不清楚那冥冥中一次次呼唤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在盛夏六月的某一天,Yukimura独自去郊外写生。他穿过了一片农舍与一条河流,眼前是延绵的牧场,远处有青色的山峦起伏。点缀着明黄色野花的草甸之间,牛群摇着铜铃声悠然自在地徘徊着。他一向热爱这样恬静而惬意的田园风光,但此时却仿佛受到了神秘的指引,让他穿过了田野,向前走进了一片森林之中。他沿着树丛中几乎难以分辨的小路与模糊的脚印继续前行,直到走出森林来到一片旷然的原野之上,竟然现出了一座古堡。 ——他从来没有听人提过这附近竟然还有一座城堡,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遗迹,塔楼高耸而巍然。Yukimura忍不住掏出了画笔,开始勾勒起城堡的轮廓。 时间在他沉迷作画中静悄悄地流逝,明妍的阳光不知何时消失了,天空变得黯沉,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原野上突然吹起了肃飒的冷风。而在不远处的天际,却有一丝一缕的阳光从暗涌的乌云间隙中透出,投下光柱在城堡的幕墙之上。画家被这瞬息变幻的光景给迷住了:明暗交界处的古堡,一半仿佛沉浸在耀眼的荣光之下,另一半却隐藏在阴冷的暗影之中。 但是一阵狂风打乱了他的构思——他的画家帽被吹掉了,措手不及去捡的时候差一点弄翻了画架。当他险些被绊倒、十分狼狈地起身时,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那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的陌生人,正将他的帽子从草地上捡了起来。 Yukimura吓了一跳,想不到在人迹罕至的郊外也会遇到其他人,甚至对方在走近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下意识地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帽子,仿佛着魔一样愣怔着望向那个容貌遮掩在高礼帽之下的陌生人。在僵持了半晌后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一脸歉意地向对方道谢。 陌生人只是点了下头,但Yukimura却感受到了那隐藏在帽檐之后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是怀有着同样的疑虑与惊悸。然后那个黑衣人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这个小插曲影响到了他作画的心情与进度。他还没有在草稿上打完城堡的结构,雨滴就砸到了他的画纸之上。Yukimura没有办法只好收起了画架,向着附近唯一的建筑——那座不远处的城堡奔了过去。 跑到一半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城堡在雨雾显出了巨大的身影,却看不出任何光亮与有人居住的迹象。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进去避雨——直到眼前出现了深青色的木质大门。意外地在入口处留下了一丝的缝隙。 Yukimura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企图挥去视野中的一片迷蒙。当他伸出手时,大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可以说是并不意外地,他再一次地在门后看到了那个黑衣的身影。

陌生人站在门口,狂烈的风雨卷起了他身上黑色的斗篷。他理应也是趁着暴雨赶到了城堡,但他身上却没有一丝慌乱而匆忙赶来的迹象。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口的台阶下一身狼狈背着画架的青年(帽子早在一路跑来时不知去向),主动伸出了那只裹在纯白色长手套中的左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从大雨中拉进了城堡大门的阴影之下。 “感谢您……”Yukimura眨了眨眼睛,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意。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一件斗篷突然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是这里的主人。”已经转身向着门厅走去的人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却有一种奇特的悦耳感,像是钟声回荡在狭窄的回廊之中。 Yukimura紧跟着他的步伐,在一路穿过中庭时并不忘打量着圆拱上雕饰的纹章。他们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陌生人推开大门,Yukimura看到了房间里壁炉燃烧着的火光。 但他并没有走进,反而微笑着向回身示意的陌生人伸出了手。 “Yukimura,住在纽伦堡的画家。”他歪了下头,在门廊昏暗的光线之下,那双熟悉的深色眼眸中闪烁着微微的笑意。“我该如何称呼您呢?先生。” “Tezuka。”对方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短暂地触碰后立刻收回。“请进吧。”

——Tezuka,真是一个古怪的姓氏。 Yukimura坐在偏厅里的沙发上,怀抱着Tezuka披给他的斗篷沉思着。他在雨中被淋了个湿透,显然也找不到可以更换的干爽衣物。壁炉中的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那是整个城堡唯一的暖源与光亮。啊,还有手中的这件斗篷,Yukimura才注意到它的内衬是红色的,如同眼前明亮跳动着的火焰,也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他将它重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Tezuka大概是在一个钟头之后再次出现,带他来到了正厅。城堡的内部如同外表一般古朴,两排巨大的石柱撑起了半圆形的拱券,交错成十字的拱顶。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已经不太能分辨出年代的肖像画,大概是属于曾经居住在城堡中的主人们。Yukimura向着Tezuka问起,果然这些是对方的先祖们,曾是驻扎在这里的领地伯爵。 「啊,他确实是一位伯爵。」在看到家徽时Yukimura便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只是他在纽伦堡待的时间并不久,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个家族。 他望着长久以来失于修缮的城堡内部,不动声色地揣摩着其中的命运。或许是某次动荡某次政权更迭,让曾经显望的家族走向了没落—— “这里确实很简陋,”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所想,走在前面的人影突然停住了脚步,“但我想,你不会拒绝先享用一顿晚餐吧?”

他们在主厅尽头的长桌上揭开了晚餐的盖子——奶酪,黑麦面包,一份颇具当地特色的巴伐利亚烤鸡。这对于在暴雨中无处可归的Yukimura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盛情的款待了。他们坐在长桌的两侧,在大厅明亮的灯光下,画家实在忍不住打量起来这位神秘的城堡主人的面容。他此时已经摘下了帽子,身着一套深紫色领口马甲搭配白色衬衫的礼服。伯爵有着一张那张十分符合古典美的严肃又不失英俊的面容,侧脸线条有如古希腊雕像一般冷峻而坚毅。即使在室内暖色光线的映照下,他的肤色是冷白色,皮肤的肌理近乎透明。这种毫无血色的苍白中掩去了他本身应如圣徒一般肃穆而清正的气质,反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 Yukimura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位端正严肃的伯爵先生有这样奇怪的想法。而当他回过神来发现Tezuka伯爵也在注视着他,纯黑色的瞳眸在烛火的映照下蕴转着奇异的色彩。那双眼中有着一种令Yukimura怦然心悸的复杂情绪,似乎是欣喜也可能是悔恨。他在看着他,却又如同凝望着着另外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沉默了许久,Tezuka才低声问他。这句话似乎并不期待着任何回答,更像是一声叹息。

雨势到夜晚也没有完全停歇,此时再穿过泥泞的树林回返村庄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Yukimura理所当然地被留在了古堡过夜。然而——伯爵歉意地表示,由于长久没有外人来访,城堡里并没有合适的客房让他休息。最后他被安置回了偏厅的沙发中,听着雨滴击打着窗户木板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请不要离开偏厅,”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仿佛听到了Tezuka伯爵在离开时最后说的话,“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堡,有它自己的秘密——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但他并不害怕。梦境中他仿佛从前厅的左侧边廊来到了一个螺旋状的楼梯下面。又沿着阶梯来到了楼上,穿过了一条狭窄而阴暗的走廊(天晓得他怎么这么清楚这里的路线),推开门看到了一个宽敞的平台。 他走向前,探身向外望去。在延绵的原野的尽头,远处村庄头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但脚下的城堡却是死寂的,又如同一只蛰伏在黑夜中的巨兽。枯萎的藤蔓缠绕在它的身上,所有的窗户都被紧紧地封死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无事发生,果然只是一场梦。但Yukimura却对这座城堡,对伯爵本人更加地好奇。他无法解释为何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在前一天被Tezuka从雨雾中拉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仿佛是从一个梦境穿越到了另一个梦境。 他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试探着开了口—— “我可以……” “如果……” 两个人同时出声。然后又一起沉默了。直到Yukimura忍不住先露出了微笑。 “哦,我是说,”他有点夸张地欠了欠身,“……如果您不会觉得被冒犯的话,我想在附近为城堡作画。” “您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Tezuka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刀叉。 Yukimura愣了一下,没想到伯爵答应得如此快。他能感到对方是十分希望自己留下来的。或者是因为孤独吗?Yukimura并不迟钝,他很清楚这座古老的城堡里再没有其他人居住。他对这样突然的示好有些无所适从。

最终他没有留下来,与伯爵客气的作别后回到了纽伦堡。他去找Senri去打听那座神秘的古堡和Tezuka伯爵,却扑了个空——房东的女儿说Chitose先生刚刚接到了一份委托,前去南方为一个贵族家庭做肖像画。这还真是出乎意料,Yukimura没想到一向散漫随心所欲的Senri也会接这种他曾经评价“谄媚而毫无意义的”工作。 在好友离去的那段时时间,Yukimura借着作画的机会经常回到了古堡,趁机拜访Tezuka伯爵。而这位独居的先生,似乎每次都能预料到他前来一样,为他准备好一壶红茶与刚刚烤好的咸口司康。他喜欢与Tezuka相处,他们虽然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去涉足对方的私人领域,但Tezuka身上并没有贵族身上的倨傲与轻慢。相反,他是一个聪敏且非常有洞察力的人。他们在Yukimura作画后,经常会聊到艺术——令Yukimura惊讶的说,这位远在阿尔卑斯山北侧的伯爵,却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也有着相当深的了解。但Tezuka也是一个守旧的人,他刚开始并不太接受Yukimura下笔时那种散漫的不做任何素描,纯粹用深深浅浅的色块来表现光影变化的画法。 “这太胡闹了。”他第一次看到Yukimura作画的时候摇着头说。 ——这倒是可以预想得到的。就算是在堪称前卫的巴黎艺术沙龙,很多人也尖刻地批评了这种无视传统的作画方式。但在Yukimura快要完成这组城堡画作其中的一幅时,Tezuka难得地在他的画架后伫立了很久。 “您看到了什么?”Yukimura没有再问他对画作的意见,而是颇好奇他这次为什么会表现出超乎以往的兴趣。 “——是光。”沉默了片刻之后,Tezuka给出了他答案。

在越来越频繁的接触中,Yukimura发觉到伯爵本身是一个有着很多秘密的人。他从外表上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但这难以解释他会一个人、没有任何亲友陪伴地在城堡中孤独生活。他似乎对某些事物会有所避及,比如某次前来古堡的路上,Yukimura心血来潮从野花丛中摘取了深红色的罂粟扎成了花束。当他向作为登门礼送给伯爵的时候,对方却在那一刻显得有些踌躇。 “谢谢你,Yukimura。”Tezuka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可以请你把它们插进客厅的花瓶中么?” Yukimura答应了,将那支覆满了灰尘的花瓶清洗干净盛满了水。他小心翼翼地摆放着罂粟的花枝,但却无法挥去刚刚伯爵的眼神中殊无惊喜,只有深深的忐忑不安。

在白天的时候,伯爵放任他在古堡中闲逛。虽然大多数的房门紧锁,但Yukimura却在西侧看到了一处庭园。说是庭园——这里已经和城堡的其他地方一样破败了,只有荒草丛生,掩映着已经倒塌的喷泉、雕像,十字回廊的支柱。但他无法不被那些建筑上原本精巧的线条所吸引,甚至特意再次爬上了高处的平台,向下俯瞰整个花园的布局。这本是一处设计得相当典雅的庭院。 他说服了Tezuka伯爵(这并不困难),亲手清除了院子里的杂草,整理了原本散落各处的残片。雕像虽然很难再修复,但那些缺少了翅膀的天使雕像却在这处破落的庭院中展现出一种残缺而落寞的美。他已经很久没有从事园艺工作,全身心的投入时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愉快。在松好花坛中的土壤之后,他带来了几株自己培育的秋海棠与玫瑰。虽然本人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看起来娇弱的植物却在城堡破败的花园中生机勃勃地开出了更肆意绽放的花朵。

之后的某个满月之夜,Yukimura在花园内发现自己培育的那株来自东方的木本植物竟然静悄悄地舒展开了白色的花瓣。月下美人在银色光辉笼罩的庭院中优雅而义无反顾地绽放着,如同一场不忍去打碎的幻梦。 他感到身后伯爵也来到了庭院的门口。如以往一样,每次他出现时都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Yukimura笑着回头想请他进来,但却在碰到对方视线的那一刻仿佛再次触动了什么。伯爵的视线穿过他望向庭院中的昙花又仿佛透过它们看向了更远处。那双黑曜石一般的深眸沉淀着近乎悲伤的情绪又仿佛是难以说出口的回忆。是的,那是不属于他的,倒映在Tezuka眼中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月下俊美如伽尼墨得斯的青年,鲜花重新盛放的旧日庭院,如同夏夜一场缱绻的美梦。 直到Yukimura轻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您在我的身上,究竟看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