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ネロブラ | 幸运戒指
现趴/警匪
1
切生鱼时卡住了刀刃。
脆薄的锋刃被鱼腹内的金属异物硌到的触感，让居酒屋老板Nero的心都要碎了。他放下刀，用手指从鱼的内脏中挖出了那东西。
“海洋垃圾吗？”一边打工的店员探过头来。“诶？是这么漂亮的戒指？”
“……是啊……”
“没见过这种石头。明明是暗色，内部却有漂亮的光晕。是什么宝石吗？”
“是黑欧珀吧。——那个，是我看到书上说的。”
店员没注意到老板复杂的眼神，单纯地发出感慨，“很贵吧！”
“还好。”Nero把戒指藏进掌心。“现在不是这么闲的时候吧？”
外面的客人在催菜了。店员一吐舌头，端着土豆沙拉送了出去。
2
这间居酒屋Nero经营了数年。这之前他混黑道。没人问过，问他也不会说。
那时的Nero穿定制西装，每天睡到下午才醒。他会开车，直升机也会开。
几年间，他从老大的司机混成二把手。老大叫Bradley，是个爱胡闹的笨蛋似的男人。
这枚戒指就是那时候的战利品——以良善市民的视角来说，说是赃物更合适。在一次刀背藏身、危险至极的潜入作战中，Nero自请断后，掩护老大撤退。
“别犯傻。”高大、粗野、脸上有疤的男人让他闭嘴。“比起说丧气话，给我看看那个……对。你手上的戒指。”
Nero的手在颤抖。Bradley的拇指擦过暗色的戒面，忽地笑起来。
“认识这种石头吗？一块就值一辆车。这是象征幸运的宝石，它可不会让它的主人完蛋。”
Nero对此相当怀疑。他刚刚把刀捅进一个人的喉咙，得到了这枚戒指。Nero拔下戒指，塞进Bradley沾血的掌心。
“那，老大拿着吧。我想让老大活下来。”
Bradley瞪着他。下一刻，他的头被狠狠打了下，几乎叫出声来。
“不想活的人可不配混黑道。那么想给我的话，以后再给我吧。”
“以后……？”
“从这里出去之后，以后每次行动前，跪在我面前为我戴上吧。”
……
那次他们脱身了。两人只受轻伤。可在那之后的十次、二十次，就远没那么好运。看着肚子受伤、连内脏都漏出来的Bradley，Nero的眼神渐渐变冷。
烦死了。如果能像处置家禽或鱼类那样，一劳永逸地料理了这家伙就好了。可幸运抑或不幸，每次Bradley都能从他自大的冒险中生还。在Nero眼中，这只助长了男人愚蠢的气焰。迟早会真的死掉吧……Nero胸口气血翻涌，最后却只剩下苦涩。
——反正，和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成为没关系的人。
纵使如此，Nero还是无法忍受。他整夜失眠，头痛得要命，结果刚刚有点睡意就被Bradley拖起来，拉他去冬天的海边吹风。
海风很冷，阴沉的高空飘着垃圾袋似的海鸥。Nero的声音染上恳求。
“拜托了，Bradley，不要去。明知是圈套，你哪来的自信全身而退？”
“既然知道是圈套，就能把主动权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丝毫不理他的意见，Bradley扬起唇角下达命令。“这次不需要你插手。要是我有个万一，兄弟们就拜托你了。”
“我要杀了你……”
“别生气嘛……”Bradley笑嘻嘻地凑过来，低头与他抵着额头。呼出的白气消散在Nero紧抿的唇边。“喂，帮我戴上你的幸运戒指吧？有那玩意在，我不会死的。”
“是吗？”
“我从没死过。这就是证明。归纳法……你上过大学吗？”
Nero推开他，伸手入怀握住那枚戒指用力抛出。戒指落进暗色的海面。
Bradley眨了眨眼。“你这家伙——”
空中传来奇异的、哀泣似的声音。是这一带海鸟的叫声吗？Nero抛下Bradley，走回车边拉开车门。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独自离开海岸。
3
糟透了。将车停在中意的居酒屋门外，Nero一眼便看到拉门上贴着的告示。“旺铺出兑”。真像整个宇宙都在跟他对着干。
走入居酒屋中，在吧台边坐下。先要了热清酒温暖冻僵的手指。
“今天真冷啊。”
“是啊……海边更冷。”
就算没有笑的心情，面对店主的寒暄，Nero还是挤出一个微笑。门再次打开，所有座位都空着的店内，来人亲热地紧挨着Nero坐下。Nero的笑容彻底消失。
“今天可真冷。”Figaro敲了敲吧台，“我也要一杯和这位朋友一样的。”
“不是。我们是朋友吗？”
“虽然在职场是上下级，但这时候是朋友哦。平时有联谊别忘了叫上我。”
“黑道不可能会跟警方联谊的吧。”
Nero消沉地说。
——警校毕业后，他便被当时的上司Figaro命令，进入黑道卧底。选择他的原因似乎是比起别人，出身毫无希望的底层街区的Nero更少对死亡的恐惧。
至今，卧底是Nero做过的唯一一份工作，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擅长。唯一能确定的是，卧底工作结束后，他不想再当警察了。如果有得选，Nero更想当个平稳度日的餐馆老板。
喝下温热清酒的Figaro发出节目效果般满足的叹息。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准备好什么的……我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吧。”
“诶。不是在忙着帮你老大擦屁股吗？在内部湮灭不利于Bradley的证据，让我们警方也无法对他定罪，这是只有现在的你能做到的吧。”
Figaro平淡地说出足以断送Nero一生自由的指控。
“不过，对方又不是笨蛋。动作这么大，Bradley迟早会察觉的。做到他那个位置，仁义绝不会浪费在叛徒身上。所以别拖下去了。夜长梦多。”
“……。我上次提出的……”
“你会有个全新的身份。虽然不放心你离开这座城市，但至少这个，收下吧。”
Figaro故弄玄虚地从披在肩头的外套内侧取出一个信封，按在桌上推过去。Nero狐疑地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不好意思……手续比较麻烦，还没来得及装进去。里面该是不动产产权证明的。我申请了经费，以你的名义把这间居酒屋盘下来了。”
Nero不禁四下环顾。看到他已在计划着店内的改装，Figaro露出混杂着怜爱与轻蔑的笑。
“那么——。现在就打电话，约你老大到我指定的地点见面吧？”
4
利用自己在组织内的影响力，Nero替Bradley清除了直接关联到他的大部分证据。
他早已做好被报复的打算。可是，在抓捕行动几个月后，Nero从之前的同僚口中辗转得知，Bradley认罪了。他认下的是部属们的罪行，警方如愿将他投入牢狱。
再次看到这枚戒指的Nero压抑着混乱的感情。
——从海中寻获小小一枚戒指，只有那个人做得到。他不可能找不到自己。
恐惧、期待、憎恨、怀念。既感到留恋又想逃走。
简直像腹内塞了太多料的火鸡，Nero自己也不知道，当再次见到Bradley时，口中会吐出咒骂还是祝福。
Nero将那枚戒指清洗干净，放进口袋。关上店门、落锁、从后门离开。
夜晚的街道寂静空旷。街灯下，高大的男人漆黑的影子向Nero脚下延伸。
“不请我进去吗，居酒屋老板？”
“你看到了吧……打烊了。”
“哼，那就去你家叙旧吧。”
“不行。我可以这么说吗？”
“不要违抗我。”
Bradley朝他走来。Nero觉得身体在发热，呼吸变得轻快急促。
……是吗，自己在感到开心啊。压倒了憎恶、害怕、担心、困扰，此刻的感情是喜悦。糟透了，他想。自己正为这个亲手送进监狱的男人重获自由而心情高扬。
5
Nero的公寓就在附近。Bradley扣上外套的帽子，习惯性躲避着摄像头。
一路上两人无言。电梯中，Bradley明亮锐利的双眼直刺Nero。Nero表现得很平静，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他打开房门。
门关上的一刻，被Bradley抵在玄关、火热干燥的嘴唇摩擦着他的。
“……喂，我们现在不是这样的关系吧。”Nero叹息着推开他。“你就没想过，万一我结婚了怎么办？”
Bradley大笑几声，好像他讲了个成功的笑话。
“你不会。”
“别看不起人。想跟我结婚的客人不少。”
“我不是说这个，Nero。在确认我对你死心之前，你不可能把任何女人置于那种危险的境地。”
“真狡猾啊……”
“我又不是笨蛋。”
Nero习惯性地将手插入口袋。指尖碰到那枚戒指，他闭了闭眼睛。
“看起来是笨蛋却不是。我背叛了你，你知道的吧？”
Bradley张嘴看着他。血红的眼中，确有一瞬间的阴霾刮过。但只用片刻，他又笑起来，看着Nero的眼睛。
“你以为那种程度就能斩断我的心吗？”
“……”
“真的想斩断我的心，就杀了我。但以你的温柔，没法下手吧。”
“谁说的。我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感到空气在升温，Nero脸上发烧，视线飘向一侧。
低低的笑声灌入耳中，Bradley的手指轻柔地抬起他的下巴。Nero的手被抓住，隔着薄薄的衬衫，贴上男人火热的胸膛。
“所以，再也别想离开我了。在你身边就是我获得自由的意义。”
“混蛋……真该杀了你。”
“以后再做也不迟。但现在，疼爱我吧，侍奉我吧。像我们过去那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