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都在进行一些对话,放假期间看看能不能得空推推进度 *会有一些些竞争,但主要还是爽文,不要担心

8.

目黑凛难得搭一次目黑莲的车。 他下午一点才出现,又喝过餐前酒,今天有节小测,夫人便让目黑莲送弟弟去学校。此刻横滨起雾,目黑凛睡眼惺忪靠在车窗上,压出一个清晰的痕迹。

“没送道枝?” “他比你好学,早饭没吃完,老师打来一个电话说要做理论研究,早早就打车回校,没给我机会。”目黑莲倒是应了,无奈语气淡淡,听不出是否惋惜。 “荷兰艺术就是这样,实践少论文多。”凛讲完故意瞥一眼旁边,话里有话,“我原本以为温泉泡太久,他会累得起不来。” 目黑莲没搭腔,反而问:“我看了你的会场布局,没给爸爸留位?” “他今天在新加坡明天就在伯尔尼,我上次见他还是在梵高博物馆,假期偶遇,不知道在给谁寄什么伴手礼,同我说两句话没到就急着要和别人开会。如果不是每天的新闻报纸好心提醒,我倒真的忘记自己还有个活着的爸爸,我为什么给他留座?” 他一口气说完好大一段话,面无表情,讲出的句子冷漠又疏远。 之后目黑凛的电话又开始响个不停,目黑莲实在没忍住,让他要不静音要不就接起。目黑凛似乎也不耐烦,再次看到来电显示后直接摁了关机。 “谁一次次打来?” “珠宝商家的小公主,今早收到我的邮件又哭又闹,还在酒店订间套房,要不是看他爸爸的面子我早就拉黑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没想到目黑凛狠狠皱起眉头:“哥哥,你把我当什么。” “那么恭喜你弟弟,真爱至高无上,你倒什么都能忍住。”目黑莲耸耸肩,手下一个转弯,车一丝停顿也没有,稳稳拐入市区方向。

说者不知有心无心,听者已经有意,目黑凛听完咬着嘴巴,好一个真爱至上。

他第一次见到道枝骏佑是派对后,在目黑莲与道枝接吻的club。自己喝了一整瓶威士忌,摇摇晃晃来厕所吐酒,对方衣冠整洁,正在水池边洗手。 醉是醉得神志不清,眼睛却没瞎,模模糊糊也知道这是个大美人。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搭讪,刚碰到洗手池就控制不住开始吐,吐得天昏地暗,眼前阵阵发黑,站不稳下意识伸手要找固定物。他是常客,酒吧人知道二少爷的身份,谁都上赶着讨好,不必提扶一下。结果道枝轻轻往旁边一躲,目黑凛身形摇晃,直接摔在地上,连带着把聚会的名牌也摔出来。 刚刚还有点嫌弃的人扫到上面的字眼,眼睛一亮,然后慢慢在他旁边蹲下来。 “你好,我是道枝骏佑。” 这张脸离他很近,手温温热热地搭在肩膀上,目黑凛心脏忽然就停了一下。 真是个大美人。 他青春期失去的情窦初开在此刻姗姗来迟,分秒拉长成永恒,一眼便能爱上一个人。

此时车已驶入上野公园,远远可以看到艺大的招牌,道枝骏佑站在门口,双肩包下面坠着一只穿向日葵裙的米菲兔,光落在他脸上,将睫毛也照成金色。 “哥哥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光明正大,你都能忍,我有什么不能的?”他下唇被自己咬出一个深深的印记,看到这个身影才松开,眼睛瞧着窗外,意有所指。 目黑莲顺着他的视线,瞄到什么后脸色猛地一沉,几秒后收敛神色,回答还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你见我什么时候忍过?” 手下干脆利落挂了N档,看目黑凛急匆匆收拾东西要走,他又开口。 “你的女朋友我见过不少,有哪一个可以把英国专业的排名倒背如流,又能知道G63上的每个按钮?他之前坐我的车,并不是第一二次,东京谁还有辆这样的车供他出行。” “弟弟,查人的时候动点脑子,这个姓氏全日本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你真以为他从小到大都叫道枝骏佑?” 目黑凛脚下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嘭一声用力关上了车门。

下午三点,道枝骏佑在门口等目黑凛,两人约好一起看电影。 其实并不想去,但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胸口的标志随风摇摇晃晃,与他人过度暧昧的记忆便不受控制反上来,忍不住心存愧疚,最后还是选择答应他。 在南门等了好一会儿,除去几辆教师车匆匆而过,先停在面前的是另一辆奔驰。车牌很眼熟,机械的开锁声音比别的牌子更清脆,无非是无声邀请他上车。 道枝站在车门外没有动,抬脸迎上窗户后面那双眼睛:“哥哥?是找我有事吗?” “没有,就是不想弟弟先接到你。” 他不以为意。理由很任性,作法也很任性。这辆车车身庞大,横行霸道,昂贵又少见,停在校园里占去大半条路,不断有学生频频回头,道枝骏佑被围观地不太舒服,心里发虚,小声推脱说自己还要等目黑凛。 “好吧。”目黑莲闻言转过头,将车窗摇上,立刻启动开走了。 清早帮他系领带也是这样的姿势与角度,对方讲话慢慢的,卷出一个上扬的尾音,睫毛微微颤抖。 道枝骏佑一个激灵,下意识去看他离开的方向,这是顶级的越野车,加速只用4秒,早连影子都看不到。瞬间胸口发闷,站在原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前面不远处两片叶子相互交叠,顺着气流盘旋落下。 忽然一阵刺耳的、倒退的响声。 逆风袭来,轮胎压在落叶上,转眼四分五裂。 G63像疯子一样不知从哪里直直退回来,再次一个急刹停在面前。 “穿着我的衣服,倒心心念念别人的车。”目黑莲瞧着他的装扮,说着说着又顿了一下,“上来。” 道枝骏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副驾驶上。

讲完这两个字后对方就一直没说话,直到开出学校,窄路渐渐畅通,远方浮现一片蓝色的大海,隔着绿化遥遥望去,依稀能看到未来馆的影子。 “我小时候很想去一次科学未来馆。”目黑莲余光也看见框架性的建筑,忽然开口道。 “诶,是很好玩吗?” 那时候西班牙语的老师打电话来讲晚上的安排,司机要载他去上击剑课,途径江东区,每每都经过未来馆,上面条幅的标语几乎一月一换,想着应该是好玩的。 “我没有去过。”他笑起来,话锋一转,“小凛下个月要生日,选好穿什么了吗?” 道枝想问的话被打断,只得先老老实实回答:“我之前演讲有买过西服,看邮件说要正装出席,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他一愣。 车继续往前开,风景转瞬即逝,场馆的影子也看不到了。目黑莲语调平平,“忘记你没见过他生日的场景,婚纱都显得正常,有的小姐们提前半年就开始找人订制礼服。” 二少爷的生日会一年一办,所有富二代都要来出风头。别人的生日吃蛋糕吹蜡烛,他的生日中午要先在银座包场,晚宴设在自己家,再请那些人上人的公子小姐。年初就有人请求目黑家为生意官场搭线,座位表都要经过层层审核,所有人出席得好比正式晚宴,完全是另一场花枝招展的应酬。 道枝听完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看着他,“那哥哥呢。” “?” “你的生日会,是怎么过的,也是在英国大张旗鼓的吗。” 他生日在二月,第二学期刚开学不久,大家都忙着报名选修课。英国这时候常落雨,他站在校外等电车,电脑里放着播到一半的研究资料,水珠滴滴滴答答落到伞面上,红灯时间三十秒,节奏时快时慢,全当是唱过生日快乐歌。 目黑莲的生日只有三十秒,独自撑伞站在雨里,绿灯亮了就往前走,16号这天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等了一个信号灯。他的人生需要时时刻刻步履不停,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而世上竟然有另一个人会真诚又好奇地问,哥哥,你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好像他是排在他心里第一位的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着痕迹紧了一紧,:“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道枝骏佑笑得软软的,却一丝多余的话也不说。 “生日在我们家与别人不同,不过是给别人牵线铺路的桥梁。我比小凛更厉害,在白金汉宫请所有的贵族吃饭跳舞,一晚的金钱流动以亿计算,灯火通明到第二天早上。” 没想到对方眼睛立刻很俏皮地弯起来:“骗人,白京汉宫不给出租。” 目黑家也有很多做不成的事,原本那些天真的富家小姐会信的把戏被他轻而易举看穿,目黑莲便不说了,把车停在路边,伸手从后座拎出一个袋子,“送你。” 车内空间狭小,道枝骏佑没来得及推拒,那人手一松,购物袋掉进怀里。 “路过觉得好看,买下来送你。” 包装没有logo,道枝骏佑把东西拿出来,是件手工针织的米色毛衣,简单的款式,材质舒服,简单大方。 他确实挺喜欢的,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发现连吊牌都被剪去,这下子退货的后路也堵死,只好默默叠好放在腿上,表示自己收下了。 “谢谢,不过不是我的生日,哥哥为什么送礼物给我?” “谁说一定要生日才能送礼物?” 临近目黑凛生日的时候给没正装的人送件衣服,难免不让人多想,可惜毛衣又也不能算作正式。他没有讲出来,对方却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懒洋洋敲了两下方向盘,“他们夸张是要抢风头,你本来就是主角,穿什么有什么要紧。” “那刚刚…”刚刚和我说穿西装都不可以。 “我骗你的。”目黑莲坦然,好似就爱看他的窘态。 那件毛衣柔软宽松,领口开出一个圆润的弧度,道枝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送礼者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道:“很适合你,穿什么都比别人好看。” 什么啊,明明还没穿上呢。他从小被人家夸生得漂亮,这样恭维的话是听腻的,被目黑莲盯着这样一说,却忽然脸红起来。 “胆子也比别人大,竟然想着是穿我送的衣服参加小凛的生日会。” 道枝骏佑才反应过来,骂自己迷了心,手忙脚乱地要把毛衣叠好,匆忙动作之间背包上的挂件一松,咕噜噜滚进座位下面,目黑莲捡起来递给他。 “米菲兔很漂亮。” “啊,谢谢。” “听小凛说你学荷兰艺术。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除去郁金香还有水上小镇。”车启动了,书包重新放在大腿上,兔子傻傻地垂下来,穿着向日葵的裙子。 “是的,老师说Vinkeveen的湖面上新建了不少艺术家别墅对外短租。可惜课程太满,还没有来得及去,不然也想看一看。”道枝还在理毛衣的袖子,头发垂下看不清表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也乖乖应了。 Vinkeveen,并不算大众的地方,单词也不简单,他一个明面上在日本读书的大学生,竟然能有这么标准的发音。 “这样。” “你的挂件,”目黑莲如愿以偿得到答案,语调平稳,“是我爸爸寄给你的。” 如平地一声雷,手指瞬间僵在棉线里。 “来自阿姆斯特丹没有姓名的一封包裹,特快需要实名登记,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权利。” 道枝骏佑保持同样的姿势很久,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疑惑转眼收敛,慢吞吞把手拿出来,很生硬地问,“你怎么知道?” “小枝,你好像真的不会撒谎。”对方别过头深深看他一眼,“这个挂件是梵高博物馆的纪念品,阿姆斯特丹每年接待一千七百万游客,代购数不胜数,网上随便一搜便有的卖,你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骗我。” “我随口一问,没想到歪打正着。” 沉在水底下的线团千丝万缕,那张空白的档案纸上似乎终于有痕迹一点点浮上来。 “艺大出了个有本事的学生,你要查什么?” 单刀直入,他淡淡讲出的这个问题犹如晴天霹雳,半开的窗户带起一阵风,心底剧烈地震荡起来。道枝骏佑终于看见初见时候藏在刘海下面的、锋利的眉弓骨。 这个人刚刚送完礼物,笑起来的时候会温柔地微微抿唇,此刻却一点表情也无。他的眼睛下意识微微颤抖,脊背僵硬到发疼。一根刺卡在喉咙里,连半个音节也说不出。 恰遇红灯,车稳稳停在线后。道枝就见目黑莲越过中央扶手,把自己轻轻搂到怀里,对着那张苍白的脸毫不在意般低声说:“当弟弟的对象,不如当我的情人。” “小凛不知道的我知道,爸爸不知道的,或许我也知道。” 情人?哪种情人,是和那位设计师一样,三言两语便可以永远打发走的情人吗。 绿灯亮起,转眼开入另一片园区,工作日还有不少游客。道枝骏佑连手指尖都冰冷冷的,完全不知道是在哪里,这时候侧方死角猛地杀出来辆跑车,幽灵般以极其张扬的姿势横在面前,轮胎极速旋转,车身颤抖,道路刮出刺耳的响声。目黑莲骤然刹停,道枝的后脑重重磕在座椅上。 艺术馆门口停着一辆深紫色的柯尼塞格,敞篷大摇大摆打开,好似不怕冷风。 “哥哥,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难得有逛街的心思。时间地点选得也很好,我这里最近刚刚筹备完新的艺术展,是东京市区内头一份。”目黑凛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两张过点的电影票。 “就有一处不行,怎么带着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