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重要的身份,其实没有很复杂的 *近期都会走一些剧情,肉要再等等,迟来的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年初二,向您问好!

9.

两张电影票很晃眼。 “是吗,可见开幕仪式不是最精彩的。”目黑莲似乎没看到,从车窗里探出头,眼睛微微眯起,“不邀请我们进去看看吗。” 好像并不在乎自己还差两厘米就要撞上弟弟的车,副驾驶还坐着别人的男朋友,余光看到主打的迎宾海报,又缩回座位里侧头和道枝小声讲,我不喜欢这个画家。

目黑凛站在原地没动,怔怔看着玻璃后透出来的那双眼睛,带笑藏在阴影里面,他眉头一跳,下意识就攥紧了手指。 又来了。 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从小到大目黑莲都是头顶上的一把黑伞,他出生起生命里就没有雨天,却连太阳也照不进来。肆意风流,耽溺享乐,不过是想让大家知道目黑家还有另一个儿子,处处与哥哥不同,才不至于处处都出不了头。 小时候的原石与现在的道枝或许并无差别,他的哥哥回来不到四十天,随心所欲,毫无顾忌,他在意的不是什么偷情的快感,也不在乎这是弟弟的对象,只要他喜欢,轻轻一抬手就能把属于自己的拿去了。现在两人隔着一扇前窗面面相觑,目黑莲坐在驾驶座上,依旧以一种看孩子的眼神看着他。 目黑凛心情想做的动作有很多,却发现始终挪不开脚,眼睁睁见目黑莲下车给道枝开门,对方面色苍白,冬天竟然出了汗。 道枝或许想要哄他,走到旁边轻轻碰着小指,一连碰了好几次,目黑凛才僵硬地把视线挪回,远处目黑莲站在进口处,正把车钥匙交给安保。 “我要停车。”见对方还是站在身边,他又压着嗓子说了一句,好像费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哥哥在等你,不去吗。” 情绪外溢地太糟糕,颇有破罐破摔的架势。道枝骏佑知道这其中有古怪,可他自己已经能用得上自身难保四个字,光是走到对方身边已经用光全部力气,没心力再问别的。抬眼看到目黑莲的背影,先前的问话犹如警钟长鸣,无处可逃,便一步也走不快,堪堪行进到两人中间,离谁都远远的。 车门打开的声音。 董秘办公室的佐藤达也抱着电脑从旁边商务车小步跑下来,急匆匆要说什么,没想到目黑凛面色阴沉,手里的电影票捏成一团糟,立刻刹住脚,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附耳过去讲话。 道枝骏佑开始像直线之间的一颗中点,然后目黑莲停下来,他就朝着他越来越近走过去,连头也没有回。 “可以啊,此时英国凌晨四点半,希望我的叔叔们一早起来就能看到这个好消息。” 目黑凛听完汇报,冷哼一声,手指终于慢慢松开,票根落到地上,转眼就被风吹走了。

艺术馆规模不小,根据展品换主题装饰,这次进门处坠了两串风铃,道枝一路上心神不宁,下意识磕在上面。 “醒了吗?”目黑莲好像早料到如此,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胆小鬼,一句话就吓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我要吃了你。” 手顺势落在肩膀,道枝窝在他怀里低着头,不知道回什么,表情却比心更快一步反应,嘴唇苍白,眼珠湿润,样子无辜又可怜,显得有些委屈。 “好吧,是我的错,小枝想不想说,什么时候说,都随便你。”目黑莲讲话温温柔柔的,笑着哄他。三层展馆人烟稀少,他看到远方一副挂画,似乎来了兴致,回头见道枝骏佑还是在原地,像刚才那样不敢上来。 道枝看着他那张脸,很想问问你不在意吗,有一个不明来路的人在你亲弟弟身边徘徊三个月,轻而易举就进了目黑家的宅邸,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邀请他做你的情人,还能心安理得在这里看一幅挂画。 他藏不住事,脸上表情这么复杂,目黑莲一看便知道男孩在想什么,补充说:“从小到大不少人盯着我们家,爸爸依旧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要查的东西我不一定给不起,又有什么好怕的?” “走了,小情人。” 他今天穿一件正肩大衣,衬得身型挺括,刚进来就吸引不少视线。这句话讲得暧昧,零星的几个游客都回过头来看。道枝骏佑脸上发烧,赶忙跑到他身边让他别说了。 “忘记了,你还没有答应我。”目黑莲双手插兜,抬头静静看着那副展品,好像遇到探子对他来说是同吃饭一样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道枝骏佑心下涩然,想反驳你不要后悔,可是对方忽然扣住他的十指,冰冷冷的指尖在他手掌里变暖和,心一软,又讲不出来了。 “这幅画很漂亮。” 道枝顺着他的视线,“因为用欧根纱代替画布,所以绘画的痕迹反而是透明的,很干净。” “像不像你?” 他疑惑地侧过头去,对方没有回应,反而从兜里掏出张便签纸,一边刷刷地写一边道:“喜欢的话买下来送你。” 右下角标价后面的零多得吓人,道枝骏佑还没来得及拒绝,目黑莲又说:“听到一些声音,最近不能见面了。” “我见过不少商业间谍,他们做或者不做,我的事情都不会少一件。你不算出奇。”讲到一半意识到不对,还认真地补充完后半句,“抱歉,说错了,你出奇的漂亮。” 好似受到侮辱,刚才还专注看画的人忽然恶狠狠地出手,报复般压了一下他的指节。 没想到目黑莲立刻夸张地跳开,捂着那块地方眉头紧皱说好疼。道枝被吓住,分明没有真的用多大力气,赶紧松开手去看他的小拇指。 那张纸片趁机塞进掌心里。 44开头的号码,目黑少爷英国的私人手机。 原来不是什么卡号。 他要回伦敦吗? “不想我的话,至少打个电话给我吧。” 此情此景,倒真的很像不知道他行踪的情人。 目黑莲一点都不痛,看纸条松松躺在对方手上,转眼就心满意足笑起来,又把他搂在怀里。

一楼的销售主管听到有人要买顶楼画作,感叹终于再次等来了个真正有钱的收藏家,喜气洋洋拿着pos机要上去结账。没想到半路上碰到老板,目黑凛的脸色黑得吓人。 “我听说有人要花大价钱买张欧根纱回家,没想到是我的哥哥。” “不过也对,买画的人要知道什么艺术,他只要有钱。”他把主管拦在后面,狠狠踹了一脚底下的瓷砖,“哥哥今天花两千万把这块大理石买下来,第二天它挂在目黑家,谁来都要说一句是珍品,就算小孩子都知道他只是一块虚有其表的、普普通通的大理石板。” “你说是吧,道枝。” 气氛暗流涌动,导购听得直冒冷汗,道枝手指收紧,目黑莲却扣紧他的腕部,脸上没有表情,云淡风轻听完了,“小凛,我早早不是乱花钱的年纪。” “我不会花两千万买一块石头,挂在目黑家的只能是珍品。”他抬起下巴,打量这位面色不善的弟弟,“你的叛逆期也该过去了。” 远远看到跟在后面的佐藤达也,目黑莲又冲他招手。 “佐藤先生,你和我弟弟的关系倒是要好,这次开幕仪式据说也是你负责。” 达也见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飞快瞥了一下就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这是我的荣幸。” “很少见你亲自跑来,怎么,美术馆出了问题?” “没有没有,只是租约有变动,我来校对合同。” “是吗。”目黑莲眯起眼,说话很慢很慢,见他鞠躬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僵住。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便辛苦你把小凛送回家。”下一秒就露出个笑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颇为温和地嘱咐道,“他昨晚没有睡好,起床气重了些。” 佐藤达也闻言立刻迅速倒退,后背湿了一片,整个人几乎脱力,像从地狱里好不容易活着回来。 “和哥哥讲个话,是判了你死刑?”目黑凛最后看一眼两个人的背影,回过头出言讥讽。 佐藤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请他先走。

这边目黑莲已经在给导购刷卡,几百万的东西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在别人还要从手机看验证码确认大额支出是否异常的时候他已经把卡随便一揣,好像那张百夫长是7-11的积分券。 “哥哥?” “不是说了吗,买下来送你。” 销售递过来ipad,道枝骏佑左右为难,只得接过来慢慢摁了几下,地址输到一半又抬起头,“凛说的是对的,确实不值得…”言下之意不过是还能撤回吗。 “我说值得就是值得。” “我才是目黑家。” 话讲得很张扬,他背过身去看另一幅作品,黑金色的卡片动作间掉在地上,道枝赶忙帮着捡起来,劝说贵重的东西要小心收好。 运通的签帐卡,发行量全世界也就那么几张,道枝骏佑一个大学生,又是怎么知道这张卡珍贵? “百夫长吗?”目黑莲简单道谢,然后毫不在意地丢回口袋,“在英国不如CouttsCo.好用,一个电话便能让harrods半夜为你开门。” “事情处理完后带你一起回伦敦,我有一名会讲日语的导购,什么都能给你找来。”目黑家的大公子天生有全世界难得的黑卡,底气与他人不同,他讲这话太自然,自然到好像这个未来真的会发生。 你不要后悔。 道枝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地址填完,微微笑起来,上去亲密地握住他的手指。 他想通了,做目黑凛的对象也好,做目黑莲的情人也罢,对自己来说或许并无本质差别。 目黑莲看到他的神情,眸色深深,脚步忽然一顿。

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但它总能办成更多的事。例如此刻互联网信息迅速联通,防火墙泄漏,虹膜识别带来一大串闪光的代码,立刻又化成文字打在档案纸上。

目黑莲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小灯,他的弟弟坐在黑暗里,很轻很轻地呼吸。 还没开口问他,窝着不知多久没动的人忽然说话了。 “哥哥,那家club今天下午被查封,据说警车围了一圈。” “可惜,那你少个找乐子的地方。” “是啊,拜我的对象所赐。”目黑凛从阴影里走出来,“哥哥,从新加坡回来那天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目黑莲的手从开关上放下。

自动门缓慢推开,道枝疲惫地不想说话,整个人几乎是摔进椅子,办公椅滑轮转个圈,只留下半截后脑。 脚底下是人来人往的东京街道,他看了一会儿,食指压上嘴唇,右下角曾经有个伤口,那天晚上Club光怪陆离,某人第一次亲吻他的嘴巴,用力到几乎撕咬。天色渐暗,办公室里拉出道长长的影子,指腹下面唇肉柔软,此刻慢半拍地灼烧起来。 门口有人嘟嘟敲门,探进来半个脑袋,揶揄道:“好久不见,道枝警官。” “啊,别调侃我了。” 道枝骏佑四个字写在镀金的座位牌上,桌上文件一摞堆着一摞,贴着全日本各大出名企业家的姓氏。

“一个编外刑事警察,再查下去就触及到法律边界。”目黑凛声音沙哑,“不过我倒是知道他是怎么让这家酒吧被封。” “酒吧老板不敢售假,倒敢一年年地钻税务漏洞。听说那天大晚上你在门口等了他四十分钟,卸妆换衣服哪需要这么久。”他越说越疯,表情扭曲,最后竟然笑起来,“哥哥,你猜他去干什么了?” “他黑裙子下面藏着一把nano手枪,埋伏了两个月,找地下眼线百发百中,老板同这几个人色欲熏心,以为是什么喝醉酒的美女熟客,最后被指着太阳穴,六个人通通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全招了。” “哥哥,你以为他凭什么十五岁就进警视厅。” “这世上金钱是财富,美貌也是财富,有这一张脸,不会撒谎又如何,人人都会觉得他单纯天真,谁都愿意迁就他。” 目黑莲听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手下啪一下开了灯,家里水晶吊灯大开,瞬间亮得刺眼。 “讲好了就去睡觉。” 目黑凛瞬间脸色通红,愤怒极了,三两步上前用劲抓紧了他的衣领,“目黑莲,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 “从小时候开始你就总是站在高处往下看,好像所有人都是傻子。一个刑警在我们家里,你却一点都不在意?” 对方把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一点要打架的意味都无,反而抬起眼冷冷地看他:“你是让他进了执行董事会?” 目黑凛愣住。 他随便将面前的手拂开,“我们家做的是买卖,最重要的是利益牵扯。没有进董事会,是刑警也好,是小偷也好,哪怕是目黑集团的高管,对你来说有什么差别,翻不出浪花,也只能是二少爷的对象。” “还是说你的生日会要换一个伴?” 弟弟脊背颤栗,似乎如梦初醒,一步一步后退着靠到台面上,眼里闪过一丝癫狂,很缓慢很缓慢地说:“不,哥哥。你说的对,他是我的对象。” “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英国距离日本5700英里,还不够称你心意吗。”目黑莲背对他,脱下外套往楼梯上走,女佣退到外面后家里简直大得可怕,说句话都感觉有回响。 目黑凛慢半拍想到什么,瞳孔一缩,嘴唇翕动,颤抖着声音叫他哥哥。 目黑莲连脚步都没停。

十天后,道枝骏佑站在宅邸门口,没想到跑来开门的不是阿姨,而是二少爷。 “你找我哥哥?”目黑凛不开门,隔着栅栏与他对视。 “很可惜,前些天股权出现莫名变更,涉及海外资产,他上周就飞往英国。” 见他后退,他又立刻用力扯住对方的手腕,“怎么,他没告诉你?” 道枝一直没说话。 目黑凛自嘲道:“我倒是忘了,你是我的对象,不是他的。” 股权变动手续良多,后续影响复杂,事情棘手得很,或许一个多月不能回来。 “好可惜,哥哥不能出席生日宴会,那些慕名而来的小姐们估计要伤心好一阵子。” 男孩似乎是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些,犹豫一会儿,最后把手里的袋子通过缝隙递进来,“我不是来找哥哥的,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 那是一副荷兰水上小镇的油画,笔触细腻,色彩鲜明,中间的别墅有一个大红色的屋顶。 手腕白皙细瘦,稳稳提着礼物袋。 目黑凛呆在原地,过好久才说话:“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道枝目睹他的神情,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真的没有想象中的反应,便笑一笑,没有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