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妙妙文字屋

晴天未雨

想结婚的念头或许是一时的，但是，你爱我和我爱你这种事，是一世的，不是吗？

　　“艾因，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了想和我结婚的心思啊？”

　　你问出来的这句话，你和艾因正面对面坐在新乐园图书馆里看书，小小的取书楼梯被你直接当做凳子，而艾因则依靠在楼梯侧面。

　　在这之前，你们都彼此专注于书本里的内容，周围安静极了，所以艾因一时还未从全神贯注中彻底脱离出来，听到你问话后，仅仅是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你。

　　“什么？”

　　你放下书本，两手托起脸颊，歪头枕在膝盖上看他：“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了想和我结婚的心思啊？”

　　这下，反应过来问题的艾因终于展露出一丝呆愣。

　　明媚阳光从图书馆玻璃窗那边透过来，临近傍晚，光也就染了颜色，照在他脸上刚刚好抹点了不少两颊的红意。

　　“突然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好奇，”你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刚才看的这本书里有一句男主对女主说的话，是「虽然爱情会持续很久，但想要和你结婚的想法也可能是突然的」，所以我就想起你了。”

　　“……你是觉得我产生想和你结婚的念头，也是临时起意？”

　　“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你笑了笑，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这直白却又让人无奈的话果然照例让艾因找不到话茬接下去，他张张嘴，试着说什么，但最后却是默默合上书本重新背对了你。

　　“不许逃避！”你气呼呼拍了下他的肩，“转回来！”

　　沉默片刻，艾因虽不情愿，但还是默默转了过来，只是眼睛始终不敢看你，微微向下瞥着别的角落。

　　“你这人真奇怪，向我求婚的时候那么直白干脆，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问起缘由就又扭捏起来了？”

　　“求婚时是求婚时，不一样……”艾因撇撇嘴辩解着，目光匆匆转向你展露出不服气，又再次急忙移开。

　　你伸手点了点艾因的额头：“怎么不一样？不过是问了一下是什么催动你那么做的嘛！”

　　“没什么特殊缘由，就是喜欢你到一定程度了，想和你更正式地在一起，仅此而已。”艾因沉吟片刻，才飞快却轻声开口，回答完后，他停顿片刻，装出略微气恼的神情，“我果然不该同意风砚往图书馆塞这么多奇怪的爱情小说。”

　　“说这话前，先把你手里的《呼啸山庄》放下，谢谢。”你白了他一眼，用鼻子示意他手中之物。

　　被戳破的战团首领轻了一声，道：“……我听人讲过，这书是经历过时间考验的名著，也并非只描绘爱情，和那种不入流的小说才不是一个等级。”

　　“强词夺理。”你眼角弯弯，笑意始终不肯减去，那双犹有余裕的神情盯得艾因心底发慌，“你就告诉我嘛！” 　　 　　艾因抿抿嘴，耳根红色烧得越来越浓。 　　 　　你静静等待，并不着急，因为你知道，你在情感认知上占据着的小小优势总能让你赢。 　　 　　果不其然，艾因嗫嚅许久，终是长长叹了口气选择投降。 　　 　　“……我主要是觉得那个理由一点也不浪漫也不轰轰烈烈，说出来可能会让你失望。” 　　 　　他的理由不出你所料，于是你笑得更灿然，轻轻拍了拍艾因的肩膀。对于他这份懵懂，你并不会觉得愚笨或者迟钝，相反，你认为这是最真实最纯粹的天真与优质，是不加雕琢的情感。 　　 　　“才不会，我想听艾因这个普普通通的理由。” 　　 　　依靠在小楼梯上的身躯僵直在某个不算自然的动作上，过了一会儿，他才缓慢摸着自己的后脖颈，眼睛透过时空看向某张展开在面前的旧画卷。 　　 　　“你估计都不记得了，因为连我都有些记不清，那次我是去往哪个方向做沙海探索。”艾因徐徐开口，声音自带回忆的绵长温柔，如细水缓缓逆着来时轨迹回溯。 　　 　　“我只记得，我那次离开的还挺久，归来之日抵达车站的时间非常晚，但下了火车，我还是看到了过来迎接我的你。” 　　 　　你随着他的描述尝试和他看向同一幅画面，却沮丧地发现这图景似乎早已重复千百遍，于是临摹品和复刻品堆砌成山，你知道它们不一样，可又早已分辨不出任何一张。 　　 　　“那天晚上我有在火车上吃晚餐，可抵达时还是没来由觉得饥饿，迎上扑过来的你，我还在想，回去以后做些什么夜宵，而且还想给你也做一份。”逆流之水缓缓淌入艾因眼中，于是藏在深处的火炉把水蒸开，为红色蒸出片薄薄暖雾。 　　 　　你看到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抑制不住幸福，仿佛不管回忆多少遍，那甜美都不会因岁月褪色，反而是像酒酿般越来越醇厚。“然后，我的嘴里就被你塞进了一块蛋糕。” 　　 　　艾因顿了顿，他的视线回到你身边，迎着窗外光线，明亮如春：“蛋糕很甜——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你歪头思索片刻，可还是觉得这场景陌生又熟悉，始终找不到艾因描绘的那一张“真迹”。你兀自应着：“可我不是经常带蛋糕去接你么，就是担心你回来玩会肚子饿想吃夜宵，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那一次我是真的饿坏了吧，所以，当被你塞了块蛋糕到嘴里，再看到你用我思念已久的笑容说‘饿不饿，回家还有，我做了很多’时……”艾因绕过来站在你面前，轻轻抱住你的腰，“我就忽然在想，我要和你结婚，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你听完艾因的话，血液温度缓慢升腾。你总是这样，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艾因每每直白地表达什么，你仍无法自持地会被攻破防线。 　　 　　你慢慢回抱住艾因，在他脖颈那里蹭了蹭。他回应着你，将你坚实揽在怀中，亦如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般。 　　 　　过了很久，你听到艾因略带嗤笑的声音，这不禁让你回忆起遥远时光里那次“自讨苦吃”的语言表达训练。 　　 　　“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可你偏偏不想露怯示弱，眼珠一转，道：“不满意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已经结婚了，还能和你离咋地？” 　　 　　“……”早已习惯你偶尔破坏气氛行为的艾因叹了口气，双臂愈发收紧，“你啊……” 　　 　　你笑嘻嘻回抱着他：“好啦，不气你了。那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产生想和你结婚的念头么？” 　　 　　“不想。” 　　 　　你不曾预料到艾因会对这份诱惑不为所动，因此听到他毫不犹豫回绝，你几乎是下意识觉得他吃错了什么药。 　　 　　见你咋眨眼睛好奇不已，艾因微微挑眉：“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你已经和我结婚了，还能和我离咋地？” 　　 　　“……”还真不愧是学习速度惊人的家伙。你默默感慨。 　　 　　可玩笑过后，艾因微微合眼，深呼吸以后，才直直注视着你，一字一句道：“因为，你的感情我自始至终都感知的到，哪怕是细枝末节，我也从未放过。或许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起了想和我结婚的念头，但我却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果我求婚，你绝对不会拒绝。” 　　 　　“真的？那我倒是好奇了，我们迟钝、害羞的首领大人，是怎么猜到我心中所想的？” 　　 　　艾因看着你，并未急着回答，随后，他慢慢松开你。 　　 　　手上忽然压上几分重量，低下头时，你看到原本在他手里的《呼啸山庄》被放在了你掌心，摊开在了某一页。 　　 　　再抬头时，艾因仍是浅笑却又沉默地看着你。 　　 　　但你早已读懂他想传达给你的所有意思。那翻开在你掌心的页面，是他的回答，而你知道，那的确是无法被反驳的正确答案。

　　 　　 　　「我从来没有把我的爱情说出口，可是，如果神色可以传情的话，连傻子也猜得出我在没命地爱他。」

　　 　　 　　你们无声地交流过答案后，艾因再度抱住你，在你唇间留下缱绻之吻。 　　 　　“想结婚的念头或许是一时的，但是，你爱我和我爱你这种事，是一世的，不是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