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偿机制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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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苏瑾深坐在长椅上,挨着候诊室的窗子,苏睿在他旁边,抱着她的婴儿,很小的脚垂在那儿,像小狗仔。天光冰冷地倾泻而下,他们在说什么,如同一家三口:冷静的父亲,温和的母亲,面目模糊的婴孩。多奇妙,多年来他面对的始终是这一张面孔的影子,她的婴儿会同时肖似他们两个人。他看到新圹中搁置的细小棺木,她在葬礼上撒下一把冰冷墓土,绝无迟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酷、平静,缎面黑高跟鞋陷入湿润草地,灰鸽子从新鲜雨云下方簌簌掠过。他想起冬天的夜里,苏瑾深带他们两个去看电影。他已经不太记得那是什么片子,幢幢鬼影快进又闪回,戏中人不知在冗长地咕哝什么。暖风使他昏昏欲睡,思绪粘滞,疑惑地思索了很久,终于模糊意识到那是因为雪或冻雨还在深远地下着,沙沙洒落在天棚上。但怎么会?苏瑾深对那声音无动于衷,光线忽明忽暗,他在昏暗中神情漠然,一尊永恒的雕像因过度凝视而呈现忧郁的深邃。

然后有个声音对他说:呼吸。叶正勋不知该怎么做,焦灼地思考了好一会儿。那个动作应该近似啜泣。他终于吸了口气,终于开始无尽下落,沉入现实。冰冷嘴唇柔情渺茫,怜悯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有只手搂着他的头颅,有只手在蜿蜒游弋,抚摸他如同安慰,贝壳般扣在他双腿之间,冰冷的尖手指像一丛小蛇,隔着内裤轻柔地刮擦抓搔。睡梦中裹卷他的情欲让那个器官已经肿胀而麻木,直到她平稳而冷静地拨开那层布料捅进来,他才感到自己正在变得潮湿和润滑,体液将衣物汩汩浸润。她说呼吸。他呼吸,气流鼓荡胸腔,肺叶发痒刺痛,像过电,几乎要开始发光。苏睿奖励似地吻一下他的眼睑,在非常远的地方叹气,说你要把自己憋死了。

手指插入他像把叉子刺入奶油,舌根泛起铁的味道。好一会儿,他肌肉僵硬,又舒服,又恐怖,本能驱使他惶然地并拢双腿,紧紧夹住那段女人手腕,抵抗可能到来的更进一步伤害。谁也没有动。她耐心地摩挲他的头发,拥抱他,衣料和一粒硬扣子贴上他的脸,随后是坟起的乳胸,他陷进去,鼻尖在柔和的凹谷里感受到细柔潮意,呼吸将它烘得更湿。直到此时,他才能捕捉到一点非常模糊的味道,暖融融的,近于皮肤本身,而更添一层暧昧朦胧的含义。

就这样,她还没有完全使用独属于她性别的威权,情欲的暖泉就已缓缓上涨,将他浸没。他成为一只漏掉的水袋,更多体液顺着大腿滑落,开始放松,融化,于是那些暂时蛰伏在他身体的小蛇再度开始游走,满意而细致地深入,探查温暖潮湿的腔道,比起指交更像一场医学检查。它们仍然冰冷可畏,仿佛试图在他体内取暖,同时他听见滑润的声音,是阴道在自作主张地吞咽。指腹摩擦皱襞,有条不紊,充血的钝痛混杂着酸麻,太直接了,他想躲,但蛇尾般的双腿嵌在他两腿之间。他只有挣扎,苦闷地呻吟,想要蜷成一团。

于是她跨上他,好似骑士跨上一匹驯顺的白马,以大腿将他牢牢固定在床上,这光景大约与驯服她那敏感多情的丈夫全无差别。她很有耐心,俯下来吻他,手掌覆盖在肋骨上确认心跳的频次,乳房再次柔软地堆积在他胸口,胸衣刺绣的针脚鲜明地擦过皮肤。相较之下,被她亲吻像含住一块冰。一块冰在亲吻他,一只打碎的安瓿在亲吻他,很难说是什么味道,只是隐约的……疼痛。

他头晕目眩,难以究明骑着自己的该是一具女身、一位妻子、无邪的孩童、处子、漠然的观察者、掠食的竞争者、享乐主义的第一性,还是别的什么他所不能理解的遥远冰冷的事物。苏睿十五岁时曾被他举在肩上,攀摘高处的白蔷薇,那时他默不作声转开视线,不去看手臂中垂落的春水裙裾和明洁的小腿,那些时刻,他绝没有料想会有这样一天。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捧着他的脸仔细地吻他,膝盖富有技巧地抵在两腿间磨蹭,又痒又痛。她裹身的似乎是件兄长的旧衬衣,被他在恐慌中紧紧拽着,几乎扯脱,倒让单方面的压制变成欲拒还迎的相抱。他想自己不该……不该……什么?苏睿将他按在枕头里,拍拍他的脸,让他乖一点。他被恰到好处地训练过什么是乖一点,条件反射,茫然地发着抖分开腿,充分暴露,等待检视。

半个手掌深深陷入充血腔道,模仿着性交快速抽插,将更多体液黏黏糊糊挤出来,信息素漫漫散逸,落在皮肤上像针刺,像冰凉的雨脚。她的指甲大约新修剪过,短而整齐,切口锋利,划过黏膜会制造一点让人不安的疼痛。他大口喘息,不断流泪,一团织物忽而兜头盖脸落下,他十根指头都是软的,仍拼命紧抓着那件旧衣,急切呼吸其中的气味,她和兄长的气味极为相似,混杂其中,使他又安慰,又恐慌,眼泪和汗液一并印在上面。苏睿仍按着他胸口,似乎格外中意那片覆盖骨骼的细柔皮肤或者胸骨在其下起伏不定的轮廓,反复嗅探,终于挑了个满意的地方合拢牙齿咬下去,他捂着脸崩溃地呻吟,被几根女人手指和一枚新鲜湿润的牙印推上了高潮。

过去不知几分钟或几小时,他几乎再次漂浮在空白的睡眠里。苏睿用那件揉作一团的衬衣将他裹起来,搂在胸口,仿佛安抚她的幼儿。但母亲和姊妹显然都与这些荒诞之事毫无关系。昏沉中,他又被亲吻了一次或两次,血液里的费洛蒙暂且维持在较低水平,如此一来,发情的症状仍会煎熬很久,而不再难以忍受。

有只干燥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苏睿说了些什么,传来一些模糊而愉快的轻柔笑声。有一会儿他一直漂浮到天花板上,俯视着她跪在他身边,捧住他的脸,以额头比量他额头的温度,潮润手指在脸上留下一道微湿的痕迹。苏瑾深坐在傍晚阴冷的光线里审视他们,抽出张酒精棉片,慢条斯理擦拭手指,像过去在病床边上慢条斯理地擦拭水果刀,等着剖开他的情欲,神色平淡。这对兄妹头碰着头,有志一同地将他拖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医用酒精那种朦胧而锋利的甜味让人微微悚然,像有根针头警醒地抵在脊椎上。在役的时候,很多次他得躲在卫生间或仓库角落,用注射器往大腿上推抑制剂,由于休息不足,那一针总是会痛很久。日久年深,他几乎快要忘记抑制剂令人作呕的隔膜感了。

随后他被情欲的触手裹卷着向后仰去,但是没有真正坠落到底。他飘飘悠悠枕上一副女人的膝头,睡进她的臂弯里,柔软的发尾垂落到脸上扫来扫去。苏瑾深仅仅只是俯下来亲吻他一次,他就不可自抑地开始流泪。有人怜悯地擦拭他潮湿的眼睫……这是他等待那么久、那么久的安慰。

苏瑾深一面轻柔地吻他,一面将他透湿的内裤拉下来,它恐怕已经不像样子了。新的手指先探进口腔,摩擦舌面,蘸取唾液,再仔细搅弄他,又一场暧昧的小型指检。他已高潮一次,情欲暂时平息,想要快速投入第二场性爱并不容易,苏瑾深大约发现了这一点,那个临时标记开玩笑似地咬在肋骨上,犹然微微刺痛,他耐心仔细地舔过一遭,随后向他腿间滑下去,比起漫不经心的姊妹,目的更加明确。

小腿被搁到对方肩上,湿热的嘴唇和舌头旋即亲亵地贴上会阴,啜饮般仔细亲吻,毫不在意体面。他喘着气叫了一声,几乎在昏茫中惊慌地弹起来,但被不近情理地抓住了。过去,他们两个做过远比这更荒唐的事,这样被审视着投入一场纯粹功能性的性,却还是头一遭。

黏膜和牙齿反复轮次磨蹭着两腿之间那个贝类般的器官,真是舒服极了,性欲罔顾意志,再次积蓄起来,他越发湿滑柔软,一阵阵发冷,又终于开始发热,眼睑滚烫。露骨的快感几欲融化身心,他喘得几乎濒临过呼吸的危险边缘,一只手适时握住他的脖子,恰到好处地收紧,颈动脉在指压下微弱弹跳。血气直冲到顶,世界远去了,心脏在耳边砰砰敲打,死一般的快感折磨着他。膝盖被折向胸口,苏瑾深一如他的姊妹,在大腿内侧那片隐秘而敏感的地处谨慎地挑了个地方,咬下第二枚声明所属权的标记。他在窒息中惨痛地哀叫出声的时刻,一阵凶猛的痉挛在身体里急遽滚过,腔道不受控制地拼命抽缩,大量滑润的体液挤出来。他完全被击溃了。

短时间内被近乎强迫着差点再次高潮又迅速抽离,他一片昏沉,衰竭地喘息,却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就他低迷的精神状况来说,几乎是个奇迹。苏瑾深眷恋地亲吻他的手心,又挨过来亲吻他的面颊,鼻尖和嘴唇湿漉漉的,犹有性的味道。有人搬动他,似乎将他展开又对折了好几次,尚且冰冷的衣料冷酷地从背后贴上来,阴茎在臀缝里深长地摩擦,像是不忍心使用他。面孔埋进后颈的发丛,潮热鼻息贴住腺体,快感的余潮、Alpha的威慑和诱惑引发战栗,一阵一阵顺着脊骨蔓延。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脖颈向后弯折,另一张脸孔凑过来,兴味盎然亲吻暴露出的咽喉,舔舐动脉。他哽咽着微弱地挣扎,几乎当场恐慌发作。

趁此机会,抵在后腰的阴茎克制地缓缓挤进来,他恐慌地挣动了两下,就被分不清几条手臂固定住了。客观上,他已被调校得很适宜做一件容器,成熟、痛觉迟钝而且能无条件地绝对服从一些基本指令,正处在最合适的——最好的状态。一件容器能发挥它本来的功能,正可谓适材适所,他被逐渐填塞充满,被剖开,浆液流淌。和暌违已久的充实感比起来,痛苦可以说微不足道,他只是累,昏沉沉呻吟着将面孔埋进枕上铺散的长头发里,几乎要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可惜没有休息,他被从枕头里捉出来,轮流亲吻,提醒他正被环伺。女人的手臂拥抱他,阴茎滚烫,紧紧贴在他湿淋淋的大腿之间,舒缓地磨蹭一会儿,被蹭得同样湿淋淋的。她诱使他将手放在她胸口,他茫然地照做,从柔软的乳胸一直摸索到脸颊,于是舒适的叹息悠悠吹在他眼睑,性器官缓慢地滑进来,滑出一些湿润的声音。就这样,一双Alpha楔在他里面,两个入口都被前所未有地撑开填满了,充实得极为恐怖。他在昏死过去的边界线上乱七八糟地被操弄,颠簸,抛起来,沉下去,肉体碰撞,声响令人耳热心跳,牙齿咬在后颈,嘴唇温存地覆盖那陈旧的印痕,指甲陷进皮肤,发力拧转,隐约可以一窥那种性别强欲的天性。他比苏瑾深早餐做的水波蛋还柔软不堪,很快就晃散了,淌成一片。

性爱之中,Alpha们气质和气味的差异变得模糊不清,无所谓了,反正他马上就要死过去。不知是床铺还是他的骨骼被摇晃得咯吱作响,后腰酸麻,肢体脱力,他已无力再攀附着他们的肩膀、手臂或者别的什么维持意志,只是无尽坠落下去,纯然成为一件供人分享的新奇玩具。他知道有时自己确实算是件值得爱怜的玩具,但从没想过会被分享得如此彻底。这是否表明,他在这对兄妹之间占据的分量其实比自己所知的更多?他不明白。

Alpha的信息素既唤起情欲,又安抚精神,他不再空虚,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里似乎有根弦低低地拉紧了,只要用力勾动一下,就能够……某种关键性的东西还没来,Omega的天性就已从腹腔里幽深地苏醒,驱使他又恐慌,又想要无节制地将自己彻底打开。这种变化大约被感知到了,谁的手抓住他的小腿,苛刻地向后折起,折成一个能被更加深入的不设防姿态,阴茎于是顺利地贴上了某个尚且幽闭的入口。酸楚和麻木一直泛起到嗓子眼里,他惊叫起来,再次本能地挣扎,显然没有用,他们像是打定主意要钉死他,埋在身体里的器官在湿滑的抽离和插入中渐次开始浮现结的鲜明轮廓,逐渐将他填得更满。稀罕而不规律的发情期还要持续很久,那个幽暗温暖的狭窄腔室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打开,但疼痛和甜美浓稠的快感仍然刺激得湿软滚烫的腔道紧紧裹着阴茎,不知满足地剧烈收缩。Alpha们大约被夹得舒服,先后在他身体里射精,临界时刻的Omega从里到外都敏感得要命,过量的信息素直接冲刷黏膜,进入血液,他战栗着高潮了。那时他甚至荒诞地考虑了一瞬间受孕的问题,当然这念头和残余的意识下一刻就都被猛烈的快感冲散殆尽。比起性,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更接近一场濒死体验。

这种行为十分危险,他被固定在他们之间,动弹不得,疲倦地等待结的消退以免受伤,像片缓慢融化的乳酪。有人在和缓地抚摸他,平复他的呼吸,触电般的战栗从皮肤上一阵一阵滚过,他不由自主地痉挛着,脑子一片糊涂。他们似乎在说什么,模糊难明,只有雨点似的零星亲吻偶尔落在脸上肩上。知觉逐渐消释,他终于沉入一片彻底的安静,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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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正勋一度觉得自己应该是醒了。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霓虹灯零星投在窗上,黑暗里他看见苏睿靠在床头,松垮垮披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衣,半个胸脯隐约裸露一痕淡白的影子。房间里尽是残留的沉闷气息,雨后般又湿又重,她拈着根卷烟轻轻地嗅着,但没点燃。

苏瑾深还依偎在他身后睡得很沉,脸庞埋在发丛里,呼吸深长,气味朦胧,一条手臂搂在他腰上。除了隐约的疼痛之外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知觉,他们大约是给了他一针阻断剂。她看了看他,嘴唇翕动,说了句什么,但他听不清,也没有眨眼以外的力气。于是她倦怠地笑了笑,爱怜地摸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哥哥的头发。

“睡吧。”她遥远地说。这次他听见了,于是他的思绪顺从地关上了灯,安宁地沉入又一场无梦的漫长睡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