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莓 《智齿》 warning:双性转,纯百合,纯捏造 ————————

  “你放松些,不是什么大问题。”福葛说。

  乔鲁诺·乔巴拿正在出神,慢慢说:“我没有紧张。”

  “你的指甲抠疼我了。”福葛示意她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

  健康的淡粉色指甲嵌入对方的掌心,已经掐出几道深深的刻痕。

  “对不起,”乔鲁诺松开手,“我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但你不用这么紧张。拔个牙而已。”福葛捏捏她的指尖。

  乔鲁诺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看着电子屏幕滚动,一个个患者划过。

  现在是周末,候诊室的人有些多,挤作一团,她俩艰难地坐在角落靠墙的椅子上,旁边是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大爷。人声杂乱,吵吵嚷嚷不时有孩子在哭。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并不难闻,只是不习惯。

  广播很快叫到乔鲁诺,她迅速站起身。

  福葛拿着包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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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鲁诺·乔巴拿这半月饭量日渐减少。福葛正准备煮些意面时意识到。

  她们二人轮流做饭。轮到乔鲁诺时她巧妙减少了分量,只给自己留很少的一点,没有剩菜,也就很难察觉。

  福葛回忆起昨天晚上的饭桌,几乎可以确定乔鲁诺只往嘴里送了几勺浓汤。

  她皱眉心烦意乱地想了片刻,又把随手抓的一把意面放回一些,只握着小小一把。

  于是她在饭前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瘦了?”

  乔鲁诺看着盘里少得可怜的肉酱意面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听见这句话复又紧绷起来。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只轻轻一触就很快放下:“有吗?”

  “有的,”福葛点头,尽可能说得诚恳,“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天气热有些吃不下饭而已。”乔鲁诺若无其事地回答,绿色的眼睛闪烁。

  福葛说:“但现在已经是秋天。”

  “秋……”乔鲁诺想说什么,停住了。

  “……”

  “……”

  二人沉默地对视。

  “现在是秋天了,撒起谎来草稿都不打的坏猫,你到底怎么了?”福葛又问了一次。

  乔鲁诺迟缓而含糊地说:“我牙疼。”

  “牙疼?”福葛愣住。

  “是的,潘妮,”乔鲁诺没什么表情,“可能是长智齿了,很疼,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福葛仔细端详着乔鲁诺的脸,似乎是有些发肿。

  她伸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你张嘴我看一下吧。”

  乔鲁诺温驯地张开嘴,但幅度不怎么大,两指宽都有些勉强。福葛投以询问的眼神。

  “张不开了,只能这样。”

  福葛又把台灯架高一些,借着橘黄色的光低头细看,乔鲁诺仰头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一片阴影,此刻正不安地翕动着。

  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关掉台灯还是故作冷静地说:“也许要拔掉吧,周末我们去看牙医。”

  乔鲁诺只是抿嘴,不说话。

  福葛伸手把她面前的餐盘拿到自己面前,把那少得可怜的面条移到自己碗里。

  “那我吃什么?”乔鲁诺知道自己没有胃口,但还是这样问。

  福葛慢悠悠地卷起一口意面送入口中:“厨房里有奶油玉米浓汤,你喝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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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医生举着X光片看,头也不抬地说。

  “不好意思。”乔鲁诺道歉。

  “扁桃体都发炎了。”

  一旁的福葛搭腔:“那是要现在拔吗?”

  医生笑眯眯说:“你们想要的话当然可以现在拔。”

  于是乔鲁诺视死如归地被绑在手术椅上。

  “放松一点,乔乔,没有人绑着你。”福葛说,声音有点远。准备的护士赶她到一旁不许在边上碍手碍脚。

  “你这个是横向阻生,有点麻烦,”医生一边准备器械一边向她解释,“需要把你的牙龈切开,再把智齿分成几小份,一块一块地取出来。”

  乔鲁诺闭着眼,听见铁质器械磕碰的响动,又听着医生解释过程,平白又虚弱了几分。

  “您可以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她发出呻吟。

  医生被逗得似乎连声音都染上了些笑意:“那可不行,得向病人们说明清楚啊。”

  头前边的护士似乎见习惯了,安慰她:“没关系的,打上麻药就一点也不疼。”

  “谢谢您。”乔鲁诺声如蚊呐。

  护士弹弹针头,小小的水滴溅在乔鲁诺额头,有些凉。示意麻药已经准备好了。

  拔智齿的过程福葛没能从头到尾地见证,她被护士打发去一楼缴费。期间甚至有一个大叔抠着鼻子插队,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在收费大厅里打起来。

  等她回到诊室时,乔鲁诺已经坐起身听医生叮嘱注意事项了,脸肿得更大了些,眼睛里隐隐有水光浮动。

  她看着金发女孩的侧脸,长舒口气笑笑。

  “下周再来拆线……出门去买个冰袋冷敷消消肿……消炎药一天吃一颗,这几天的饮食清淡为主……”医生事无巨细地说。

  乔鲁诺注意到福葛的回归,瞥她一眼,福葛报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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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医院大门,福葛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个冰袋,递给乔鲁诺。

  乔鲁诺接过,贴在自己颊边,被激得“嘶”出一声凉气。

  “疼吗?”她们走向公交站台。福葛问。

  “有点。”

  福葛伸手将乔鲁诺的一根碎发别在耳后:“很快就好了。”

  “我想吃冰淇淋。”乔鲁诺冷不丁说。

  她们等的那班公交车缓缓停稳,前门打开。福葛掏出零钱正准备上车,闻言一怔。

  她很快说:“好的,下车了就吃。”

  乔鲁诺点点头,先上了车。

  到站时乔鲁诺下车的脚步有些迟缓,麻药劲儿已经过了,她更用力地按了按脸上的冰袋,努力贴得紧一些。

  福葛跟着走下来,这条路很熟,二人走得很慢。

  两人停在了常来的一家小卖部门口。看店的老头抬头打声招呼,看着乔鲁诺的样子乐了:“去拔牙了吗?”

  “是的。”福葛代她回答,一边觑着乔鲁诺脸色,“还要吃吗?”

  乔鲁诺点头:“要。”

  精挑细选,付完账,两人并排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乔鲁诺抱着一小桶冰淇淋,有一搭没一搭地挖来吃一口。福葛聊胜于无地叼着一根冰棍。此时已是深秋,风不时带着落叶打起小卷,但两个人坐在店门口吃冰。

  福葛想起了什么,伸手掏掏大衣的口袋,掏出一小包卫生纸,团团卷着什么。

  乔鲁诺分出一点视线看她,福葛展开纸张,手心里躺着几颗细碎的,小小的,洁白的牙齿。

  “这是什么?”乔鲁诺明知故问。

  福葛回答:“这是你的牙齿。”

  “你什么时候拿的?”

  “在你听医生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我让护士不要丢掉它,交给我吧。”

  “嗯……”乔鲁诺不置可否,低头继续挖冰淇淋。

  “吃不下了。”她努力吃了一半。

  福葛站起身,把吃剩的棍子丢进垃圾桶:“那回家吧,放冰箱里改天再吃。”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