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米 《向乔鲁诺献上花束》

  米斯达递上一枝鲜花,他说,送给你的,唐·乔鲁诺。

  正在侧耳倾听干部汇报的乔鲁诺·乔巴拿微微起身,伸手含笑接过花瓣上仍有水珠的花朵。谢谢你,他轻轻看一眼花,示意干部继续他的演说。

  被打断的干部见怪不怪,继续讲起威尼斯地区刚刚开始隐秘在地下流通的新型毒品。

  “查下去,找出是谁。”乔鲁诺·乔巴拿端正坐着,简要地下令。会面结束,闲人退避,留下年轻的教父和他的心腹。

  米斯达跌进柔软的沙发里,脚搭在扶手上,很不安分。

  “请不要抖腿。”乔鲁诺先发制人,米斯达僵了片刻长长叹口气。

  乔鲁诺站起身,慢慢走向书桌,把手里的花从彩带中解放出来,插进空置的瓷白花屏里。

  他复而转身向米斯达走去,轻声说:“你不必这么麻烦的,米斯达。”

  米斯达感到阴影投下,有人以几乎感觉不到的力度在头顶拂过,乔鲁诺捡起粘在他帽子上的一片树叶。

  “花可以有很多。”

  黄金体验发动时细微的嗡鸣在米斯达耳边响起,枯黄的树叶很快地变成了一枝玫瑰,花苞舒展开,对着他。

  乔鲁诺俯身把花插在他胸口的口袋里。

  “这是不一样的,”米斯达很坦然,“哪能一样呢?乔鲁诺。你的花可以青春不败,只需要黄金体验的轻轻一点。而我的花却是我走在路边,花店的小姑娘向我问好,我看它开得好极了,停下来买了一枝。就连彩带也是我亲手绑上的。”

  “噢?原来如此。”乔鲁诺偏头注视他片刻,又很快走向窗台,把百叶窗拉起,打开窗户。那不勒斯午后的阳光泼洒进来。

  仰躺着的米斯达惬意眯起眼,显然很享受沐浴着日光。

  乔鲁诺坐到书桌前开始处理公务:“也就是说,你的行为,赋予了花不同的意义,是这个意思吗?”

  “嗯哼。”米斯达晃了晃脚。

  乔鲁诺点点头,键盘声规律响起:“那么,需要我为这株特别的花注入一些生命力,让它能够在我的桌前放得更久一些吗?”

  “不必做这种多余的事情!”米斯达挥挥手,“花谢了我再买就是。”

  “虽是举手之劳,”说到这里,乔鲁诺像是觉得自己说出一句冷笑话,微微一笑,“但既然米斯达这么说,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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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葛从罗马出差两周返回那不勒斯,听闻坊间窃窃私语,热情的教父与他的心腹有染。

  我虽心中有愧于乔鲁诺,但却万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福葛觉得莫名。直到在乔鲁诺的书房时第三次汇报目睹米斯达大咧咧走进,献上一朵玫瑰。

  面对福葛的乔鲁诺显然放松很多,起身微笑着接过,走向书桌,像拆开礼物一般解开缎带,用金剪修剪花枝,四十五度斜角,更好地吸收水分,最后赏心悦目地送进花瓶瓶内。

  福葛尽职尽责地讲完人员调度,用一句以上进行收尾,等待乔鲁诺的批示。年轻的教父返身,嘴里甚至哼着小调,福葛细听,是新星歌手特里休·乌纳的成名曲。

  “我亲爱的爱人,   亲爱的人,   给我一朵玫瑰   你的玫瑰。”

  乔鲁诺坐好,速速翻阅了一遍报告,轻快地说了句没有问题。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但尴尬的似乎只有福葛一人,他坐立不安地用余光去瞟躺在单人沙发的米斯达,发现他正津津有味地读着报纸,一看就是八卦板块。感觉自己被抛下,福葛陷入一种恼怒的情绪之中。

  在这种狂热的驱使下,福葛拖着米斯达走出了书房。

  “你在做什么!”他揪着米斯达的领口,竭力压低音量,还是传达出了自己的愤怒,“你是在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谈恋爱吗?”

  米斯达眨眼,以可恨的无辜姿态回应:“你在说什么,什么谈恋爱。”

  “算我求求你!”福葛拳头更紧了,“只有小脑和肌肉的家伙,动动脑子!”

  “你为什么出趟差更暴躁了,福葛,你是以为我在和乔鲁诺谈恋爱吗?天啊,是什么给你这样的错觉。虽然他确实人不错,但我们两个不是这种关系啊。”米斯达缓缓明白福葛到底在说些什么。

  福葛面色稍霁,松开米斯达的领口,双手抱胸询问道:“那你为什么给乔鲁诺送花?”

  “因为花会谢啊。”米斯达坦荡荡回答。

  福葛哽住,很显然两人对话的频率不在一个轨道上。他最终放弃,并狠狠警告米斯达五分钟不要和顶头上司谈恋爱,这只会让职场的关系变得一团糟,尤其是在黑帮。

  打发走福葛,米斯达心心念念着看到一半的八卦小料,报纸上说特里休新找了一个金主,资源颇丰,可劲儿地编排着她,还没看完就被福葛拉出来。一推门,只见乔鲁诺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书桌前,看着他微笑。

  乔鲁诺说:“我们两个不是这种关系,也就是说,米斯达,你不是在与我交往吗?”

  米斯达费解,挠挠下巴:“我什么时候和你交往了?”

  “噢,是我没有说清楚。”乔鲁诺慢慢地说,“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呢?”

  “因为花谢了啊。”同样的问题米斯达很快回复。

  “我是说,为什么你一开始要送我一株玫瑰呢?”乔鲁诺眨眨眼,金色的睫毛颤动。

  “因为那天天气很好……我走在路边……花店的小姑娘向我问好,我看它开得好极了,停下来买了一枝……”米斯达迟疑着回复。

  “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我不知道……”米斯达如同梦呓一般嗫嚅。

  “你再想想,米斯达,”乔鲁诺浅浅地笑着,“你再想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