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

【FF7/SC】The War 【阅读提示】 1. Fate paro,圣杯战争设定,架空现代世界。Servant萨菲罗斯×Master克劳德。这两个人的性格很复杂所以拿捏起来有些困难,我流ooc有。 2. 明明是个云粉却被老萨pua到以至于吹老萨彩虹屁的次数比云片还多,我有罪(……)

1. 苍鹰振翅高飞,长鸣划过穹宇。落日在云层中隐现,融金般的光辉洒落环绕城市的河川,金色波光粼粼。 风声裹挟沙砾呼啸,轻而易举地撩刮起遮盖青年容貌的黑色兜帽。碎金短发毫无保留地暴露于风中,昏黄光晕勾勒出精致秀气的侧颜,黑色长睫微颤后眼帘缓冉撑开,澄澈蓝眸中倒映出城市的全貌。 “——久别归乡的感觉如何?” 低沉磁性的嗓音毫无预兆地响彻耳边。原本眺望远方城市的蓝眸微微眯起,青年薄唇轻抿后侧首,最先跳进视野的是那缕风中飘散的银白发梢。 “不是故乡。只是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哦——?” 不知何时出现在青年身边的男人魅惑众生的容颜上唇线轻扬,银色的及腰长发伴风微舞。 “对于圣杯战争开始的舞台,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风撩起了他修长而飒爽的黑色制服下摆,猎猎作响。男人宛如野兽般的瞳孔不加遮掩地闪过犀利流光,视线从远处收回便全心全意地集中在身前的金发青年身上。 “话太多了,Saber。” 出声截断男人饶有兴味的询问,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身跨上跟随自己多年的摩托坐骑,发动了引擎。 “——该出发了。” 青年——克劳德·斯特莱夫,听到与自己签订契约的英灵轻笑一声,却是自然地收回了尚未吐露完整的话语。淡蓝色的灵子消散后,银发男人的身影便同坠入西山的夕阳一起在空气中消失了。 克劳德不由得轻轻舒出一口长气,然而那个男人磁性低沉的笑声还是像是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心上。

2. 城市的边缘地带有座巨大的教堂,克劳德取下防风镜,将机车停在教堂外围,走进了绿茵环绕的围墙。他一路穿过宽阔的庭院、前厅、大厅,在祭坛前的长椅上坐下。头顶的钟楼传来音质雄厚的钟声,他垂下眼睛默默数了几秒后,墙壁另一边的壁炉就被人点燃了柴火,跳动起了温暖的火焰。 脚步声轻轻靠近,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从身后的黑暗中探了出来,沿着他的脖子往上小心翼翼地移动,最后猛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身后传来了女孩语调上扬的俏皮话。 花一样淡而悠远的芳香沁人心脾。克劳德坐在原位纹丝未动,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息泄露出嘴角。 “爱丽丝。”他开口,语气严肃而正经,“不要这样。”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左右甩着她用粉色的丝带绑好的麻花辫,抱着膝盖坐到了克劳德旁边的长椅上。 “克劳德好过分,就不能陪我玩一次吗?” “……” 女孩做了个鬼脸,戏弄眼前青年的小心思到此为止。爱丽丝从椅子上坐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克劳德这才发现爱丽丝并没有穿她一直以来偏爱的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和桃色的小夹克,而是换上了正经的修女服饰。 “克劳德,你那是什么眼神啦!我好歹也是圣堂教会的一员,这次圣杯战争也是由我来做监督者的呢!”爱丽丝气鼓鼓地撩起袖子,原本白皙的胳膊上如今遍布花样繁复的纹路。克劳德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的手背上也有类似的三道纹路。 ——令咒。三枚。拥有使身为Servant的英灵无条件服从的绝对命令权。 作为监督者的爱丽丝手上的圣痕则是预托令咒,是从之前的圣杯战争的退场者手上剥离下来的魔术结晶,在每次的圣杯战争中若是有任务需要Master执行,也可作为悬赏的奖励给予完成悬赏任务的Master。 “克劳德的Servant是Saber呢,唔,不现出身形来吗?”爱丽丝环顾四周。 “那个人出不出现全凭自己心情。不用管他。”克劳德面无表情,貌似毫不在意。 爱丽丝咂舌:“Servant都是这么特立独行的吗?”她将晃动的鬓发挑至耳后,想了想道,“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好了,克劳德你是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的Master,也就是说,从你走出这座教堂的那一刻起,圣杯战争就正式开始了。” 青年沉默不语,只是耐心等待对方说出下文。 “大家都藏得很深啦,就算我想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也很困难,但是一切按照你的节奏来的话,问题还是不大的吧。” 摆着端庄姿态说出口的话却略含调侃,爱丽丝歪了歪头,绿眸里却是困惑之色蔓延,“不过克劳德会参加圣杯战争还真是……你有什么心愿需要圣杯才能完成吗?” 圣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无数人为此趋之若鹜。 克劳德依旧沉默不语,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思。女孩耸了耸肩也不想再过多于同一话题纠缠,再度开口时已然转移话题:“说起来你好久没回来了吧?要去第七天堂看看蒂法他们吗?” “……不了。”克劳德微不可见地挪了挪嘴唇,简短地回答道。爱丽丝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克劳德的双肩,低头轻吻眼前那柔软顺滑的发丝。 这个时候的她不再是那个像猫一样狡黠欢快的女孩了。爱丽丝眼睫低垂,月光下白皙的侧脸近乎圣洁般的透明,她声音轻柔而动听,以古老而神秘的语调咏唱着神圣的祈祷词。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你听到虔诚的祈祷,降下神圣的祝福。愿你保佑我的挚友,加火焰于他的利剑之上,烧尽他的敌人,为他带来胜利的荣光!”

缓冉升起的月轮之下,淡蓝色的灵子飞舞后又聚拢,如皎洁月光一般的银色长发被风撩起煞是飘逸。男人环臂倚靠门边,银晕浸染俊美侧颜,目光锁定教堂内部那抹金发的身影后唇线便扬起完美的弧度,朦胧月色中倾尽风华。 “……来吧,克劳德。让我们拿下这场圣杯战争最后的胜利吧。”

3. 黑色的摩托在国道上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上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到达目的地后金发青年便利落地下车,将手中怀抱的快递放在了某家人的家门口。 上车,划开手机,查看下一位要送快递的收件人的基本信息。克劳德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头不抬手不闲自顾自地开口:“有事么。” “我以为你好歹是个会使用魔术的雇佣兵。”凭空出现的男人将手搭在摩托的后座,妖异的兽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被整齐地打包捆在克劳德身后的包裹,“现在看来你倒像是个送快递的。” “送快递是主业。”话落转身,克劳德直视男人的蓝眸浮出一抹清透的肃气,“我记得,有嘱咐过你不要随意在外面现身,Saber。” “我也记得,有告诉过你我的真名。”英灵嘴角勾起邪魅的微笑,倾身拉近距离,“如果你用真名称呼我的话,我会更乐意听取你的建议的,克劳德。” 银色长发顺势滑入对方敞开的领口,男人愉快地挑起眉,果不其然地看到被擅自拉近距离的青年身体开始紧绷,像是一只将要炸毛的金色小鸟。 “……萨菲罗斯,不要太过分。” 萨菲罗斯抬手抓住抵在他胸前似乎是想用力推开他的手,颇有暗示意味地在克劳德刻有令咒标记的手背上流连,而后穿过五指指缝与他紧紧相握,“你可以使用令咒。随时都可以。不过……” 另一只手拈起金色碎发无聊把玩,男人眼角余光掠过身后再度对上克劳德暗含警惕与警告的蓝眸,不急不缓道:“一直都有碍事的东西在后面跟着呢,要消灭掉么——” 他贴近青年耳边轻声细语,优雅邪魅的嗓音滑入耳道犹如恶魔低喃:

“——Master?”

“不。”一手拍开脸侧把玩头发的手,一手迅速挣脱被十指交缠的桎梏,克劳德面无表情地转身跨上摩托,撇清方才还暧昧不清的氛围,冷声道:“至少不是现在。” 被甩了一个冷脸色的萨菲罗斯毫不在意地活动了下手腕,在克劳德发动引擎正欲离开的时候轻启薄唇,语气蕴含调侃:“克劳德,你耳朵红了呢。” “……” 摩托绝尘而去,像是闹脾气一般甩给男人一地的尾气。 萨菲罗斯心情愉快地目送克劳德的身影远去后侧身,碧色兽曈半眯泄露危险气息,一直挂着微笑的嘴角渐拉成一条直线。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吧……偷窥者。”

4. 夜幕缓缓降临。 克劳德将车停在城市边缘,伸手拍了拍车身。六柄大剑如同伸展的羽翼一般从摩托两侧弹出,发出了令人心悸的轰鸣声。他从两侧刀匣拔出两柄大剑握在手中,垂首任凭身边冰冷的空气中浓雾聚拢。 金色的光辉在浓雾中亮起,一开始只是一两束,到后来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蔓延。雾中隐隐约约传来吠叫的合唱,他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持刀旋舞,将突然从雾中扑过来的怪物拦腰截断,又反手将刀插入身后异形的头颅。 怪物们叽叽喳喳地嘶叫着,浓雾遮蔽了视线,青年只得以听觉分辨方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群怪物的数量确实繁多,若是放由任何一只逃入城市,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使魔么。是魔术师的杰作,抑或是Caster的英灵…… “Saber。”他突然抬头,“你在的吧。” 如风卷残云般蜂拥杀来的利爪在接触到克劳德的身体之前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刀连闪切碎身体消散于无形,青年还来不及动作便被一只大手从身后迅速揽住纳入对方怀中。英灵冷冽的气息萦绕身边,克劳德只听得对方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长刀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叫,手起刀落间浓稠的雾气便如同被一刀两断一般迅速溃散! 就连原本聚拢在一起的怪物都被凛然挥洒的剑气带起的狂风吹散,克劳德眼尖地发现有几只似乎要冲出他特意设置好的隔离结界向城市那侧汇集,当下正欲挣脱男人怀抱解决那些漏网之鱼,却没想到对方似乎故意一般越搂越紧。 “……Saber!” 没有回应。克劳德咬牙切齿地在脑海中完美重现了萨菲罗斯嘴角那抹弧度弯得恰到好处的笑容。 “萨菲罗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准毁掉高架桥!” 到现在都没有动作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准备干脆利落地连带路面和怪物一起毁掉一劳永逸,真让他这么做了自己之前的准备只会功亏一篑,再说善后的处理也是繁多复杂没准还要垫上一笔不菲的赔偿费。克劳德索性闭嘴直接抬起左手,三枚令咒中的其中一道隐隐发亮:“以令咒之名——” 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上几圈的手掌覆盖住自己的手背甚至将自己的手完全收拢至对方掌心,克劳德话音未落便听得男人轻描淡写地随性开口: “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折上一道令咒么,你可真是会小题大做啊,克劳德。” “比起令咒还是我的钱包比较重要。”青年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这么多年出雇佣兵任务和送快递赚来的钱不是用来给这个男人破坏公物做赔偿费的。 “哦?” 下颚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起,克劳德有些气恼地发现从自己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萨菲罗斯线条完美的下巴,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无视掉突然加速的心跳以及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度灼人的脸颊,克劳德微微拔高嗓音,语气渐染半分焦躁:“萨菲罗斯——” 温凉掠下眉眼点过鼻尖滑至青年唇边,还未吐露的话语被男人压下来的薄唇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呜……” 唇齿交缠之后,萨菲罗斯吮去克劳德唇角的口津,看到怀中青年面红耳赤地狠狠一抹嘴角不由得心情愉快地轻笑出声。凸显残忍的微笑漫上唇边,他甩去左手正宗刀上的血迹,将刀尖对准了即将突破结界的异形。而后—— 曼妙的红色火焰从异形的身上腾空而起,它们的身体在火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化,然后化为灰白的尘埃零落。 “……魔术?”克劳德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便听得低沉的音色在耳边铺陈开来。 “——好好看着吧。” 萨菲罗斯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克劳德的身体,他随性地站在克劳德身前,单手搭着正宗,看着分散开来的异形重新聚拢向这边冲来。 ——狱门。 正宗自上而下贯穿了异形的躯干,把它钉死在地面上。 ——残心。 无数剑气流光从四面八方分散出去,几秒过后即将近身的一圈异形身上突然迸溅数不尽的血瀑。 ——八刀一闪。 正宗的刀刃仿佛在超高速的挥动中消失了,只剩下一层白蒙蒙的光华。地面四裂开来却又以岌岌可危的角度保持着最后脆弱的完整,异形的骨骼在海潮般的刀光中炸裂溃散。 雾气在正宗翩然的弧线中彻底散去。皎洁的月光倾洒,男人优雅立于遍地残骸的战场中央,张扬的银白长发随风飘散昭示非凡魄力,恍若刚刚结束一场圣裁的神祗。 “如你所愿,没有破坏高架桥。” 萨菲罗斯提起正宗让其化作四散的灵子消失于空中。克劳德无言地与他对视,手中大剑旋转着掷出,不远处最后一只异形的头颅落地。 “但是这桥也快塌了。”金发青年如实指出事实,他抬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拾起大剑,将其一一插回摩托坐骑芬里尔两侧的刀匣内。正准备重新跨上芬里尔时,身体突然一轻,克劳德视线翻转,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萨菲罗斯打横抱起,男人似乎准备就这么抱着他跳出摇摇欲坠的高架桥。 “放我下来。” “你要是骑着车走,这座桥会坏得更快。” “放我下来!” “我有其他方式能够让你闭嘴。”萨菲罗斯垂下眼帘,轻轻凑近了对方柔软的耳垂,温热气息吞吐,他愉快地看着那双清澈的水色双眸渐染羞愤,翡翠色的兽曈微微眯起,竟是数不尽的幽邃魅惑。 “……想试试吗?”

【FF7/SC】 Used to Be

Summary: 这是个美少年萨菲罗斯与萌正太克劳德贴贴的故事。 【阅读提示】 1. 原作世界观下的平行时空,魔改时间线,年龄操作有,私设较多。 2. 13岁的萨×6岁云。逻辑死,ooc,只想看正太贴贴。少年萨天天光明正大地拿美貌pua正太云。

1. 克劳德·斯特莱夫停下脚步喘了会儿气,伸手拉了拉用绳子捆到一起背在背后的木头,估计着到达家里剩下的路途和需要花的时间,歇了一会儿后又重新迈开脚步。 克劳德的家在尼布尔海姆的最边缘,再往外走就到了一片浓密的森林。自打有记忆起他的家庭就缺少父亲的角色,一直都是母亲把他拉扯大,如今长大的他想着好歹为母亲分担一些压力,只可惜他还是太柔弱,只得灰溜溜地在森林里砍些小树。 天色已近黄昏,克劳德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他正经过的路边矗立着冷色调的建筑,花岗岩砌成的墙壁上有无数个黑洞洞的窗口,看起来像是浑身长满眼睛的庞然大物趴伏在森林中央。 这座公馆远离尼布尔海姆村,倒是更靠近魔晄炉。白天里看着好歹还有一丝神秘气息,但到了傍晚甚至晚上看来便显得尤为阴森。 但是克劳德不是特别害怕。尽管他还是对这座建筑的外观有些心虚。 他在路边磨蹭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躲在了树后面,偷偷地探出一个小脑袋,眯起眼睛看向某一个窗口。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那个窗口终于有人经过。银白色的长发飞扬,西山巨大的落日给那人的头发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边。克劳德屏住呼吸静静地呆在原地,直到见那个人连续穿过几个窗口后彻底消失身形后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这大概是小小的克劳德藏在心里为数不多的大秘密之一。 年幼的孩子坚定地相信着,自己在一座神秘的公馆里看见了银白色的妖精。

2. 克劳德在桌子边上撑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克劳迪娅像变魔术一样从她一直提着去村里集市买菜的篮子里拿出饼干、芝士、和新鲜的水果,最后在桌子上放好一个漂亮的裱花蛋糕。 “祝克劳德生日快乐呀。”克劳迪娅怜爱地摸了摸克劳德的小脑袋,在柔软的金色发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插上蜡烛,小小的烛光倒映在克劳德蓝色的眼睛里,像是点亮了一簇星光。 克劳德把双肘支在桌面上,双手交握,认认真真地许了愿,然后轻轻吹灭了蜡烛。克劳迪娅分好蛋糕,看了看门外,问道:“克劳德没有带朋友过来吗?” 男孩眨了眨眼睛,垂下脑袋尽量避免与母亲对视:“……没有。蒂法说她今晚有事来不了,但有祝我生日快乐。” 克劳德在村子里是个异类,是不受欢迎的存在。毕竟他是同他的母亲从外地来到尼布尔海姆的,这里地方偏远,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民风淳朴,但也有些排外。村里的小孩子们从小就相互认识,忽然有个外地来的男孩插在他们中间,自然都觉得有些别扭,也都不喜欢他。克劳德自然是不喜欢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的,最初他还因为这个跟不少男孩打了一架,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像只警觉又脆弱的小兽。然而无济于事,直到现在,在嬉戏打闹的孩子群里,他也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蒂法可能是对他态度最好的一个。她本就心底善良,又是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在村子里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男孩们都憧憬着她,经常绕在她身边打转。克劳德也憧憬着蒂法,但处于一种莫名的心态,他总是对蒂法释放的善意故作冷漠,于是这样一来,男孩们对他的敌意就更重了。 但他还是希望能和蒂法亲近一些的,毕竟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呢。于是今天的生日,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挑蒂法没有跟其他孩子一块玩的时候,轻描淡写地问她今天你要来我家做客吗,今天是……他咬了咬嘴唇,还是没能把紧张的心情完全压下来,最后仍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他本不想说的话。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 蒂法睁大了她那双漂亮的石榴色眼睛,然后笑着祝他生日快乐。又惋惜地表示今晚因为父亲的问题出不了家门,又问道需不需要她给他带一份生日礼物,今天可能有些勉强但是明天可以补上……克劳德没有听完,在听到蒂法说自己没法过来的时候他就跑开了。 像是一只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在触碰到什么东西时又突然将整个身子都缩回了自己的壳。 偏执。不坦率。画地为牢。 他就是这么性格阴暗又自闭的家伙。 克劳迪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然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分完了桌上的蛋糕后,他们就坐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旧沙发上,克劳德将脑袋枕在克劳迪娅的大腿上,听母亲就着炭火的微光为他读童话故事。 克劳德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蜷缩着身子,突然想到森林深处那座公馆里的银白色妖精。 他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妖精的事情。也许大人们知道那座公馆的存在,但绝对不会相信那里会有妖精。孩子们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只会觉得他在说谎吹牛。 “……妈妈。”他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妖精真的存在的话……人能和妖精做朋友吗?” “妖精?”克劳迪娅顿了顿,伸手抚摸儿子的头发,笑了起来,“一定会的哦,如果是克劳德的话。”

第二天一早,克劳德就从屋子里溜了出去。 他对那条通往公馆的路再熟悉不过,七弯八折后又一次站在了铁栅栏的外头。金色碎发在将曦未曦的天色里悄然晃动,年幼的孩子将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气,而后抬起头来仰望那看过无数遍的窗口。 显而易见的,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更别提就算是以前也不是每天都能在固定的时间点看到那抹银色,克劳德却依旧无法挥去心中的失落。 如果今天要是能再一次见到银白色的妖精的话,就要鼓起勇气去找他问他能不能跟自己做朋友,这个愿望果然还是……太难实现了吗。 克劳德垂下脑袋,有些自暴自弃地抱着膝盖坐在公馆外的树下。早上支撑着他保持清醒的那股热情被残酷的现实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本就睡眠不足的大脑开始昏昏沉沉。他扁了扁嘴,在浓厚的困意中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在树下沉沉睡去。 驱散他睡意的是一股清新寒冷的淡香。 克劳德皱了皱眉后缓缓睁开眼睛,零星光晕随着眼帘撑开渐渐相融后细拉成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在晨光下近乎透明的银白长发。 他呆了呆,这才发现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上不少的少年。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与黑色的马甲,系着白色的领巾,翻阅书本的手素白纤细。他的面容还残留着一些孩子气,却又像大人似的安静。 似乎是察觉到克劳德的苏醒,少年合上书本转头看向他,精致完美的五官上翡翠的兽曈为他的容貌带来一丝妖异的色彩。 “啊……哇……” 少年端详了他许久,薄唇微动似乎是想开口说话,然而克劳德却先忍不住地惊叹。 “你……你就是……妖精吗?” 美丽的妖精沉默了。克劳德因为这长久的沉默感到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缩了缩身子,犹豫着该不该道歉的时候,少年突然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然后用力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 被蹂躏到脑袋发晕的小陆行鸟在少年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他以后眼泪汪汪,神情困惑,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陆行鸟幼崽……” 妖精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但是清冷还好听。 “原来是会说话的吗?” 克劳德呆住了。 然后他在少年又一次伸来的魔爪下奋力挣扎起来。 “——我不是陆行鸟啊?!”

3. 克劳德小心翼翼地缩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茶杯,啜饮着红茶。他被萨菲罗斯——这是少年的名字——领进了公馆,现在正与他在沙发上并肩而坐。公馆里似乎都没有人在,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听得到萨菲罗斯淡淡的呼吸声和书页翻卷的声音。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公馆的装潢虽然因为色调偏暗而掩盖了不少细节,但华丽的雕饰依然肉眼可见。碍于身边的人在,他也不敢让自己的行为太过出格,至少把萨菲罗斯这个人认成妖精还说了出来这件糗事让这个脸皮薄的孩子现在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一杯红茶见底,克劳德悄悄把视线收回来,又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萨菲罗斯的侧脸,只能看到少年银白色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萨菲罗斯放下书,克劳德偷偷看了眼书名,《小行星动力学》。 “克劳德。” “啊!……抱歉,打扰你看书了吗。” 萨菲罗斯盯着他看了几秒后,摇了摇头。克劳德还没理解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便见萨菲罗斯将手按在书的封面上,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道:“二十七天前的下午五点我在二楼的走廊看到你经过这座公馆,在公馆门口呆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之后离开。虽然我不是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经过二楼走廊,但此后每一天的这个时间点你都会在公馆门口那棵你今天躺在下面睡觉的大树后面站着,并且盯着二楼的走廊,停留时间不固定。” 克劳德的脸蛋由红转白再到惨白。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这是一种骚扰行为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所以你今天早上七点在在那个地方呆着甚至还睡着了让我觉得很奇怪,你这个时候来这是为了什么?”萨菲罗斯顿了顿,“你刚刚说什么?” “……” “……” 气氛陷入了一种有些尴尬的沉默里。 克劳德眨眨眼睛,率先移开视线,放缓语速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这座公馆里真的有人在,所以如果我的行为给您造成困扰的话……” “没有困扰。” “?!” 萨菲罗斯见克劳德握在手中的杯子空了,伸手拿走又在茶几上倒满一杯红茶重新递给克劳德。小陆行鸟呆呆地看着萨菲罗斯又把瓷杯塞到他手上,听他继续道:“我一开始以为你可能是变异的陆行鸟幼崽,这二十七天来一直在做你的观察记录报告试图得出你的行动规律,虽然每天的观察时间只有十分钟,但还是能观察到许多东西的。” “……” 一时间克劳德竟不知道萨菲罗斯这是不是在报复他把他错认成了妖精。 “我跟陆行鸟差别很大的——!!” 克劳德抗议道。 萨菲罗斯低头打量他几秒,克劳德在他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捂住了自己的头毛。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萨菲罗斯把目光从克劳德脑袋上移开,给自己倒了杯红茶。 克劳德一时语塞。深埋心底已久的那种自卑情绪此时破土而出潜滋暗长,他一时间开始犹豫该不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老实道出,不知道说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是否会像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一样无情地嘲笑他。 他想到萨菲罗斯翻阅的那本《小行星动力学》,又看了看对方俊美如天神的容貌,再看了看这座公馆低调奢华的装潢。他又瞅了瞅自己,瘦小柔弱的身体,孤僻自闭的性格,堪堪维持基本生活的家境,甚至字都不认识几个…… 克劳德萎了。 “只是……刚好路过……”他偏头不与萨菲罗斯对视,弱弱地嗫嚅道。 萨菲罗斯眯起眼睛。他抬手捏住克劳德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小陆行鸟慌慌张张地闭上眼睛,又悄悄打开一条缝,脸涨得通红。 “那个,萨菲罗斯……距离太近了……” “说实话。” 萨菲罗斯又凑近了点。克劳德的脸更红了。 “那个……!!其实是我想见你……!!” 萨菲罗斯满意地收回手,看着克劳德坐在对面捂住通红的脸努力平息急促起来的呼吸。银白发的少年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抱怀,笃定道: “原来如此,你喜欢我。” “?” 克劳德目光呆滞,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4. 克劳德获得了在公馆除了地下以外的其他所有地方的自由行动权。 萨菲罗斯给的。 他也终于见到了这座公馆里除了萨菲罗斯以外的活人。几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被克劳德称作“管家先生”,尽管他们被萨菲罗斯称呼为“塔克斯”,听说本职工作更为复杂,但在克劳德看来,这几个人在公馆里干的事好像跟管家确实没什么两样。 萨菲罗斯不是经常呆在屋子里,听说除了阅读书籍外,他更多的时间都用来做战斗训练和身体检测了。克劳德猜测应该都是在地下进行的,因为他几次看到萨菲罗斯提着长刀从地下走上来。 除此之外的闲暇时间,萨菲罗斯会选择呆在客厅里看书,这个时候他一般喜欢让克劳德呆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克劳德也没有意见,这座公馆看起来大,但能逛的地方其实很少,而且他也更喜欢呆在萨菲罗斯身边,毕竟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见萨菲罗斯的。 但他坚决否认萨菲罗斯的“你喜欢我”的惊悚言论,并坚定表示自己只是想跟萨菲罗斯做好朋友。 一个叫雷诺的塔克斯听说了这事以后差点没笑岔气,没过多久他就十分友好地在萨菲罗斯的书架上塞了本书,名字叫《必须要掌握的能与人正常交谈的说话技巧》。 萨菲罗斯盯着那本书的封面看了很久,然后不顾克劳德反对薅了一把鸟毛命令他乖乖呆在客厅里,随即一手提起半人高的长刀一手拖着比他还高的雷诺下了楼。

冬天,风雪浸没了整个尼布尔海姆村。克劳德换上了厚重的衣物,宽大的围巾下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因为气温低的缘故白皙的脸蛋经常被冻得通红。 萨菲罗斯依旧穿着高领的白衬衫和黑色的马甲,看起来十分不要温度只要风度。不过整个公馆的室内气温并不低,萨菲罗斯又不出去,衣着单薄情有可原。 克劳德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愁眉苦脸。入冬了,他就不得不考虑家里的存粮和保暖问题,以他这么个能被萨菲罗斯单手拎起来的分两,想砍些粗壮的木头回去烧火似乎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的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最近似乎放下了阅读的兴趣,转而开始爱上下棋。一开始是跟塔克斯的各位下棋,结果下到最后没一个人能赢过他。现在他是自己跟自己下,下完白子下黑子,明明只是张普通的棋盘,克劳德在旁边看着,却莫名有种在旁观战场的紧张感。 他揉了揉脑袋,听到电视里新闻播放的神罗对五台战争的最新战况,最近似乎陷入了僵持状态。萨菲罗斯依然在专注下棋,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扰到他的思绪。 克劳德估算着时间,心里对萨菲罗斯说了句抱歉,没好意思打扰他,就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公馆。他现在得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砍树拾柴火回家过冬上。 结果在树林里没待一会儿,刚刚相中的树还没砍到一半,克劳德被积雪掩盖的石头绊得脚步一个踉跄,往后倒在了一个突然出现的怀抱里。 小陆行鸟被面无表情地抱着他的萨菲罗斯吓了个半死。 “哇!萨、萨菲罗斯!你能出来公馆的啊……” 萨菲罗斯按住被风吹乱的侧发,缓慢地别于耳后,露出那张近距离看能让克劳德瞬间血槽清零的完美正脸。 这个人睫毛简直长得不可思议,现在呆在寒风凛冽的室外,细小的霜雪仿佛在那纤长的睫毛上镶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 就在克劳德还在对那张脸发呆的时候,萨菲罗斯单手把怀里的小陆行鸟扶稳,斜着眼瞥了一眼掉在雪地上的斧头:“砍柴?” 克劳德呆呆地点了点头。 萨菲罗斯抬起左手,克劳德这才发现他带着武器出来了。他把克劳德往旁边推了一点,抬手挥出数道刀光,长刀与头顶密集交织的树枝在顷刻之间交击了上百次,每一次挥舞都带起溅射的火光,克劳德甚至看不清萨菲罗斯出刀的动作,明明只是简单的挥刀,却是超越人类视力极限的神速。 刀光很快停了下来,克劳德的头顶枯枝簌簌地往下落雪,更多的粗壮枝条重重落地,在地上溅起白色的雪浪。 “选些好的拿走带回家。”银白发的少年简短道,一阵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让他莫名有些烦躁地撩开遮住视野的刘海。 萨菲罗斯听到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克劳德迈着小短腿踩着过小腿的积雪走到了萨菲罗斯面前。他伸手解开了绑着低马尾的发绳,阳光一般的金色碎发散成齐肩的长度,让他那张柔美的小脸显得更加雌雄莫辨。 “萨菲——” 男孩扬起头来看着他,水蓝色的眸子在雪霁初晴的阳光下如同剔透的水晶璎珞般熠熠生辉。 “那个,长头发不太方便吧,要不要先绑起来?你可以先用我的头绳……” 话还没说完,克劳德就发现自己被萨菲罗斯从雪地里拔了起来,然后脊背就抵上了背后的树干。 他的两条小短腿因为悬空而不由自主地晃动着,克劳德此时才悲催地痛恨起自己和萨菲罗斯令人绝望的身高差。 “……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幽邃妖异的眼瞳貌似不经意地扫过周边一圈后终于肯松手让克劳德的双脚接触到地面,他伸手接过克劳德手上的头绳,干脆利落地给自己绑了个马尾。 在面红耳赤的克劳德急匆匆地选好木柴抱在怀里后,他迅速打横抱起小陆行鸟,踩着刚没过脚踝的积雪迅速离开了这片树林。

不久,从某棵树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红色的脑袋和一个光头。 “路德,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被萨菲罗斯发现了。” “不要你觉得。事实就是这样。”路德推了推墨镜,“塔克斯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出来,他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啊,但是啊!”雷诺抓狂地挠了挠树干,“我总觉得待会儿咱俩回公馆可能又要被萨菲罗斯拖下去当人肉沙袋了啊!”

5. 米德加。神罗公司会议室。气氛一片沉寂,有的人在默默吸烟,有的人在拨弄手指。烟雾飘渺中,一场事关重大的会议似乎在一种漫不经心的氛围中举行。 “五台与神罗的战争陷入僵局,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扭转战局的兵器。” “派谁去呢?拥有1st特种兵资质的孩子目前只有三个,不管是在战场上折损了哪一个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杰内西斯和安吉尔从目前的进度来看,情况并不稳定,或许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萨菲罗斯。自然是萨菲罗斯。他就是为此作为最强的兵器而生的。对五台战争的开始就该让他上场!如果他的力量真的如宝条所说那样!” “宝条似乎没有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慢悠悠的声音,随意地将会议的结果一锤定音。 “让他们呆在那个乡下破地方的时间也太久了。该回来了。”

6. 克劳德踮起脚尖把萨菲罗斯的兜帽往下拉了拉,直到黑色的兜帽能够完全遮住他的上半张脸和标志性的银发。 “这样你去尼布尔海姆村应该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他上下打量萨菲罗斯的全身,确认他基本全身都没露出来以后松了口气。 萨菲罗斯突然提出想去尼布尔海姆逛逛的时候克劳德吃了一惊。毕竟这个人表面看来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而且平心而论尼布尔海姆是个除了魔晄炉以外一无所有的破地方。来这观光旅游可能是闲的没事干的有钱人才会做的事。 ……嗯,萨菲罗斯能算闲得没事干的有钱人吗。 克劳德拉着全身罩在黑色斗篷底下的萨菲罗斯离开了公馆。这可能是第一次他带着萨菲罗斯往前走,不由得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此时他庆幸着萨菲罗斯戴了皮质手套。 阳光照亮了尼布尔海姆村,清晨便响起了刚睡醒的孩子们刺耳的哭叫声。女人们在门口洗着衣服,男人们出门开始工作,狭窄弯曲的街道上弥漫着刺鼻的汗臭味和烤面包的香味。街道两侧的建筑物看起来都很老旧,表面层层剥落,被雨水磨损过的地方透着腐朽的灰黑色。 这就是尼布尔海姆。与世隔绝的破旧小山村。像萨菲罗斯这样的人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就像是宝石落在了尘土里那样格格不入。 克劳德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他拉着萨菲罗斯的手让他坐在了道路边供人休息的长椅上,让他稍微等一下。然后男孩甩了甩脑袋,脚步轻快地从萨菲罗斯眼前消失了。 披着斗篷的人在尼布尔海姆似乎并不少见,至少萨菲罗斯坐在椅子上等克劳德回来的这段时间,路过的行人并没有对他投来奇怪的目光。萨菲罗斯只在书本上读过尼布尔海姆的风土人情,实地考察还是第一次。等克劳德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少年索性开始四处环顾,试图寻找着能够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打发时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条破旧小巷,在即将移开的时候,余光扫到一抹一闪而过的明亮金色。兜帽下翡翠色的兽曈微微眯起,萨菲罗斯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克劳德在窒息的边缘挣扎。两个男孩分别压住了他的手和腿,还有一个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发出声音。直到他整个人都快因为缺氧脸色泛出青紫,几个男孩才放开了他,然后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 “好久不见啊克劳德,最近你是不是因为蒂法过于关注你而有些嚣张了?” 男孩松开手,克劳德的身体直直地摔在了地上,他闷咳几声,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一脚踩住了脑袋。 “呜……!” 另一个男孩从地上捡起一个小小的陆行鸟木雕,克劳德微微睁大眼睛,努力伸手去抓,踩住他脑袋的那只脚却又加重了力道,让他的头涨得发痛。 “欸,这个小玩意儿还挺可爱的嘛,不会是送给蒂法的吧?”小小的陆行鸟木雕被抓在手心里晃来晃去,“真是有心啦,蒂法一定会很开心的吧。没想到你这个闷葫芦心意还挺别致的嘛!” 转过身,将木雕轻轻一抛后,握紧拳头将那个小东西狠狠砸向墙壁。 “哎呀!真抱歉,好像不小心坏掉啦!” 一声清脆的声响。 陆行鸟木雕的碎片被摔得七零八落。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起来,连带着全身的痛楚也不甚清晰了。 克劳德突然伸手抓住了踩住他脑袋的脚的脚腕,然后猛地一拉。抵住头的重量一轻,他终于能够抬起头来,挣扎着站起身压在那个失去平衡而倒地的男孩身上。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从后面冲过来的另外两个男孩一边抓住他的一只手,制住他的动作似乎是想把他拖起来。他奋力挣扎着,面色扭曲,不用想都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丑陋狰狞如魔鬼。 直到一个身影逆光站在破旧小巷的尽头。 克劳德呆住了。这让他身后那两个男孩成功地把他拽了下来。 “怎么?终于不挣扎了?……喂,你是谁啊?在这里干嘛?” 他突然很想挡住脸。 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嗤笑一声,优雅地摘下了黑色的兜帽,银色的长发如丝绸一般倾泻而下,恍若落地的璀璨银河。 他感觉到身后抓着他的手同时放开,就好像不约而同地被那盛气凌人的美丽逼退一般。 那人一步一步地缓慢走近,举止随意从容,却带着莫大的威压与凛冬般肃杀的气息。 “……是你们动的手吗?” 他的英雄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低垂的眼睛扫视四周,目光如刀。

7. 克劳德抱着膝盖坐在水塔的平台边缘,眺望山下景色尽收眼底的尼布尔海姆村。他摸了摸脸上淤青的位置,又因为手指传来的刺痛停下动作。不知道在刚刚与那群男生的纠缠中哪里划伤了手,他现在也不敢回家让母亲处理伤口。毕竟克劳德并不想看到克劳迪娅一脸悲伤的表情。 “为什么不让我对他们动手?”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是比以往冷了几个声调。 萨菲罗斯靠站在水塔边上,远远地看着克劳德的身影。 小陆行鸟垂下脑袋,看起来蔫蔫的,却是坚定地摇头,不允许萨菲罗斯在他面前伤害那些欺辱他的男孩。十几分钟之前就是克劳德突然站起身来,以不容置疑的力气拉着萨菲罗斯离开了村落。 当然萨菲罗斯也没有反抗,以他的力气,克劳德想轻而易举拉走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他从未热爱过生命,也不曾在意过生命,生命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只是在看到克劳德被伤害的那一瞬间,“死”这个词的含义在萨菲罗斯的理解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实感。 他想他确实可以动手杀掉他们。就像他在森林里杀掉那些经常过来骚扰克劳德的狼一样。或许连刀都不需要出鞘,只需要伸手扼住喉咙,洞穿心脏,捏碎头颅,抑或是—— 小小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比起温暖的体温更快感受到的是湿润的触感。萨菲罗斯微微低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拉住他的那只手上正在汩汩流出殷红的血液,克劳德依旧咬着牙齿,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自己光洁如初,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疤痕的肌肤。 ……是了。这就是差别。 无论受了什么伤都能快速愈合,甚至连痕迹都留不下的身体。 或许连濒临死亡的体验都无法感受。 他早该记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是与他人不同的存在。 自然,也就无法对克劳德的想法感同身受。 “萨菲……公馆里,有绷带吗?我可能需要止下血。” “……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语气,克劳德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他默默地松开手,盯着不停留血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在萨菲罗斯思考着要不要叫估计在周围晃荡的塔克斯扔来一颗恢复魔石的时候,克劳德张嘴含住了流血的手指默默地吮吸起来。 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宁愿选择自己默默承担,哪怕因此遍体鳞伤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顺其自然地接受。 这似乎就是眼前这个名叫克劳德·斯特莱夫的男孩所认定的生活方式。 ……无法理解。无法认同。 如果都是要受伤的话,这份伤痛不如…… ——由我来给予。 只有我能伤害他。 只有我能保护他。 就像是茅塞顿开一样,一直以来堆积在内心的不快终于烟消云散。 萨菲罗斯甚至微微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为了自己找到这一崭新的发现而兴奋不已。 血似乎终于止住了,克劳德松了口气。他再度看向萨菲罗斯,似乎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个解释的时候,第三个人的声音在这片地方突兀响起。 “打扰了。不过萨菲罗斯。” 穿着笔挺西装,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微微躬身。 “道别的时间该结束了——要到前往米德加的时候了。” “……咦?”克劳德呆愣愣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看了许久,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萨菲罗斯听到男人的话后,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动作,便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离开,动作快到克劳德刚刚伸出手,就已经与他的衣角擦肩而过。 “我明白了,曾。解释的事就交给你了。” 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少年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了,只剩下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克劳德和曾。 “……我还以为,他会表现得更抗拒一点的。是我想错了吗。”还是经验比较丰富的曾率先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喃喃自语,然后他放低身子与一脸茫然的小陆行鸟对视,语气温和地开口: “那么,事情是这样的。克劳德·斯特莱夫——”

8. 2000年,神罗对五台战争结束。指挥此次作战的将军萨菲罗斯在此战中一战成名,成为全国闻名的英雄。 2002年,尼布尔海姆。 手指划过残破的墙壁,金发少年轻车熟路地穿过没有任何路标的窄巷,在容易被忽略的转角处拐进岔道。 脚步微顿。手指触碰到一张薄薄的海报,那是神罗的征兵广告,简短明了的广告标语旁,银白长发飞舞的青年手持长刀,背影是如同刀削过般的锋利。 他微微愣神,不由自主地将那张海报从墙上撕下来,手指恍若怀念一般抚过那抹银白的身影。 ——克劳德。 那个人的声音就这样突如其来地,穿越数年的时光,带着尘封已久的气息呼啸而至。

“……萨菲……罗斯。”

话音落地的瞬间,清风猛地呼啸过狭窄的小巷,手中并未紧紧攥住的海报被倏地吹向高空。脆弱的纸张在打卷的瞬间便被撕裂成数不清的碎片,一群鹅黄色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在阳光下卷起的一场纷纷扬扬的细雪中倏忽飞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