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与醋栗

Summary: 杰洛特和叶奈法在维吉玛相遇的小片段。

“……你知道……我失忆了。” 杰洛特说,试图对叶奈法解释为何自己与特莉丝看上去像是深爱着彼此。女术士回以轻蔑一笑;她当然会这么做了,猎人,你甚至无法在自己的梦中瞒天过海。 “……借口。都是借口。” 他移开了视线,房内烛火昏沉,萦绕着丁香与醋栗的香气。他感到口干舌燥,却献不上更多殷勤。“我记得你的味道”,听上去既下流又庸俗得可怕,就像个酒馆里蹩脚搭讪的莽汉;所以他只好沉默,回想,当他的变种脑袋里浮现出她的名字,最先出现的印象依然是那阵独特的芳香。像一柄温暖的匕首,一支燃烧的箭,当他在马背上猝然想起一阵香气,视线不由在路边逡巡,期待着能看见一丛丁香,或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沉入浴盆中屏息的时刻依然在鼻尖回荡,回荡,无可阻挡,就像一束顽固的魔法。 啊哈,丹德里恩说过。我看她可是抓牢你啦。 他皱起眉头,金色瞳孔在暗淡的光线中微微张开。而叶奈法,叶奈法,一团飘荡的气味,所有遗失过去中最美的部分,此刻就坐在身旁的桌上;她黑白两色的长裙里穿着带蕾丝的紧身胸衣,眼眸低垂,化着淡妆。她乌黑卷曲的长发垂泄而下,如同黑夜笼罩旭日,烛光透过她的发丝闪烁,绚烂仿若晚霞。这女人正用指尖逗弄着烛火,漫不经心,神情缱绻;但他知道她也在紧紧注视着他,渴望而愤恨,思念又懊恼,跟从前的每次相会并无分别。 他们在谈希里;他真希望他们能有哪怕一次能跳过希里,虽然他爱自己的养女如同生命,但是说真的,哪怕只有一次。他们总是在谈希里,不知从何时开始。 非常久远的时刻:他记得一棵树,在一次死亡之后,一座小岛,他们倚在潮湿的阴影之中,双手交握,心中只有安宁。岛上有苹果花永远盛开,树下植满丁香与醋栗——好了,他真该收敛一下自己天马行空的记忆——而他曾经想着,也许这就是结局。再没有战争,再没有命运,再没有卑鄙无耻的小人、两难境地和更少邪恶的屁话,女儿把他拔出干草堆,送到她的身边。希里是个最聪明的孩子。她一直都是。 然而现在他们在这儿,回到这寒冷、阴沉、空空荡荡的世界,回到旧日的遗物中间,他们死过一次,然而什么都没有改变。刀与斧的时代,仇恨与鄙夷的时代。他微微缩起肩膀,眼神在她的肩上流连,企图再记住更多温度,色彩,还有一百年份的丁香与醋栗的气味;他绝不会承认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 什么也没有改变。他们的游戏,相互拒绝与相互追寻,撕咬和亲吻,利用加深爱。 ——叶奈法化了妆。她是他所知的唯一喜欢先化妆的女人。 “……不是今天。” 女术士说,冷酷的微笑与梦中如出一辙。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眼神仿佛吸血女妖盯上了她的猎物,锐利到让他颈后微微发麻。狩魔猎人前倾身子想说什么,叶奈法制止了他。她优雅地落下桌子,举起双手,只留给他一个曼妙的背影;法术的辉光溢满这间卧室,他开始有些憎恨自己的传送适应不良。 该死的她要走了。她又要走了。 “……你穿黑丝绒真是让人头晕目眩,杰洛特。” 她低声说着,幅度微小地舔了舔嘴唇。又一支箭,猎人,你可真要完啦。他站在原地徒劳地捏紧拳头,狂风奔涌,吹灭了不少蜡烛;叶奈法消失在金色的传送门中。 金色的,他记得她说。就像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