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ers 梦境行者 Chapter 1

Summary: 精灵们总是要内部消化的。

Notes: 我尝试着完全从一个达尔斯法师的角度演绎DAI的故事,所有的选择和立场可能会冒犯一些人,在这里先表示歉意。

Chapter 1: 第一章

梦境行者 进入那个倒转的世界 那里,左边永远是右边, 影子其实是实体, 那里我们整夜醒着, 那里天国清浅就如 此刻海洋深邃, 而你爱我。 ——伊丽莎白•毕肖普

第一章 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的状况下,马哈南坚持认为此前的昏迷与守望之类都不算数——可完全谈不上浪漫。头顶的天空裂开一条骇人的大口子,半山腰上冷的要死,泛滥的影界辉光闪得人眼花缭乱;他踩在及膝深的大雪里,袍子上沾满冰水和泥泞,早就感觉不到自己冻僵的右手究竟还有没有攥着法杖。好吧,肯定还有。否则那个严肃的追索者肯定早就开始厉声呵斥,“保持警觉,囚犯!”,诸如此类。 没人能——不振作——在身边环绕着七八个暗影、虚灵、恐惧魔、还有其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灵界来客之时,马哈南简直都感受不到自己是怎么开始施法的了。那个叫卡珊德拉的女人顺着覆满积雪的阶梯疾速冲锋而下,他低头瞥见自己湿透的靴尖,无声地叹了口气。萤绿色的刺目光芒扑面而来,他积蓄屏障挡下了攻击,几乎完全出于下意识。年轻的精灵催促自己跟着小跑起来,踏过被女战士劈碎的栏杆,一路上点燃了好几个暗影。 而他们就是在那时相见。 索拉斯会说,这个长老学徒的脸他再熟悉不过。是啊,当马哈南•拉维兰被某种神秘的存在从影界里推出来摔得神志不清,因为右手上那个亮闪闪的裂隙印记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索拉斯就坐在床边没日没夜地盯着他看。可在这囚犯看来那就是他们的首次相见,所以假如,仅仅是假如,一个素不相识的精灵身处战场之中,转头看见你的时候露出一种根本不属于战斗必须的愉快笑容,并且立即窜到身边一把抓住你的左手——马哈南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发出一声受惊的喊叫或是尝试着甩开,还有什么更恰当的反应。 顺便一提,这个尝试引出了一个结论:没有头发的精灵并不一定没有力气。 陌生的精灵高高擎起他的手,面朝半空中发亮的裂隙;他感到搏动的疼痛溶入血液,从掌心的印记直直钻进胸膛。马哈南最终发现,另一个法师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试图反抗,全副的注意都投在那个天空的伤口上:他依然在笑,弧度小到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虹膜上倒映着影界的光晕,显出一片灿烂的金绿色。 “集中精神,把它关闭!”他说,仍然没有分出哪怕一个多余的眼神,“——在更多灵体进入之前!” ——早在此时马哈南就该看出来,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可能是刚刚离开部落不久,身上那股学徒气味依旧浓厚,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听从了年长者的命令。集中精神,把它关闭,听起来不难。 但这很疼。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关闭裂隙这件事始终意味着难以忍受的阵痛,区别只在于他逐渐学会了习惯和忽略。就像是亲手缝合自己的皮肤,影界的力量类似冰冷的、杂乱无章的脉搏,跃动着从天空的伤口中不断涌出,钻入他的身体。在那天的雪地上,他真的疼得大叫起来,眨眼的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身在影界。有人紧紧捏着他的左腕,周围都是邪恶的绿色亮光,和冰冷,冰冷的沼泽,污水,疼痛,树叶的阴影。有人紧紧捏着他的左腕,仿佛洪水冲刷中一只笃定的铁锚,拉住了一叶毫无重量、随波逐流的小舟。 又有人在大叫,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卷走所有撕裂的剧痛。直到他可以顺从本能,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开,他发现这是因为那个精灵松开了手。 “……你做了什么?”马哈南问。眼前的裂隙已然消失不见。 “什么也没有。”陌生的精灵微笑着举起双手,“——这都是你的功劳。”

好吧,他的名字是索拉斯,既不是戴尔斯人也不是个城市精灵。很容易看出来,他这样的精灵本不该存在,没有一个长老能忍受自己的学徒没有头发,没有一个城市精灵敢背着法杖到处转悠。站在愈合的天空下——至少,愈合了一小片,虽然这就像是摔得粉碎的瓷器刚刚拼起了两小块——另一个精灵法师对着他微笑。 马哈南在心中扇了自己一掌,因为他居然琢磨了一下要不要称他为大师。“他是我们的囚犯。”这个潘塔……什么的说,他从来不善于记住人类的——所有人的——名字。就连她的冷酷现在看起来都有点可爱了,“但他刚刚是不是……?” “等等再开始拷问怎样,”站在一边的矮人不以为然地插嘴,用某种“你是个甜心不过我真的恨你”的经典语调。“潘塔伽斯特女士。我们的囚犯看上去有点吃不消了,不管你是不是介意。” 女战士尖锐地瞪了他一眼,而马哈南完全摸不着头脑。“我没事。”“他会没事的。” ——这下轮到两个精灵相互瞪视了。事后瓦瑞克形容说,审判官盯着索拉斯的架势就好像他是个光头的精灵……一点也不好笑,说真的。至于这个叛教法师,他望着他的样子就好像两人已经是半辈子的旧识,直到马哈南意识到对方主要盯着的是自己的左手。 “他能关闭裂隙。”陌生的精灵说,安详得仿佛在抚慰一头受惊的海拉。“和我猜想的一样。索拉斯,”他微微欠身,“——假如我们需要一个自我介绍的话。” “他的意思是,过去的几天里都是他尽力没让那个印记要了你的小命。” 卡珊德拉不易觉察地退缩了一下,使弩的矮人放声大笑,抬手拍了拍马哈南的前臂。“所以真不巧,我们的囚犯正好也是我们的大救星?你绝对如释重负,追索者。”女战士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马哈南感受到这个异族的友好,终于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瓦瑞克•泰瑟拉斯,”他有点夸张地弯腰行礼,小小的个头看上去很是有趣。“商人,作家,无赖。来见见碧昂卡。” “……哦、哦。真是个美人。” 年轻的精灵略带紧张地笑起来,吐出一团乳白色蒸汽。“马哈南•拉维兰。我听你有些自由境口音……”

不过随后,他们就被赶着去往前沿阵地,见到了那个讨人厌的司铎罗德里克。毕竟,至少真理追索者还记得他们跑到裂隙遍布的山上不是来参加同乡聚会的。马哈南从前随着拉维兰部落在惊海那头的自由城市之间来回游荡,想想几乎都是一辈子以前的事了。不过要是每次经历什么大事都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他可就有的活了,最近审判官已经学会戒掉了这个习惯。 索拉斯。没错,他要说的还是索拉斯。人类是一个聒噪的种族,而敏捷和沉静是精灵的天性。呃,部分的,天性。越是优秀的猎人越是沉默寡言,眸子里闪动着灵巧的光芒,薄茧覆盖的指尖勾着雪白箭翎,然后刷地一声,世界重又归于沉寂。索拉斯就是这么安静,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看着信安卓斯特的三个人类相互大喊大叫;精灵们不善设想信仰一致的人为何彼此厮杀,可回溯过去,根据长老所讲的故事,就连神祇本身都曾分为两派,挑起战争。 “你是个戴尔斯人。”他说,当卡珊德拉在一旁指责那个穿红白教袍的老头是个……随便什么糟透了的玩意。说得好,他的帽子实在丑极了。 ——好吧,精灵其实也没那么安静。 “……而你不是。”马哈南说,有些怀疑地悄悄打量着这个古怪的流浪者。他穿着翻毛领子的法师长袍,脸上没有面纹的踪影;雪花落在他的肩上,这精灵平静地双手抱胸,黄绿色双眼注视着几个争吵不休的人类。“——你对戴尔斯人有何见教?” “……我曾经在旅途中遭遇过你的族人。” 他微微偏头说道,看上去非常礼貌。马哈南却不怎么喜欢这个回答。 “‘遭遇’指的是?” 索拉斯快速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指的是,当我怀着善意希望分享知识,却被出于迷信和畏惧的你的族人驱赶和伤害。” 年轻的精灵握起拳头。这算什么混账解释? “你描述的情形我可闻所未闻。听着,流浪者,他们也是你的族人——” “说真的,你们精灵就不能好好相处哪怕一次吗?” 站在一旁调试十字弩的矮人终于决定插手,嘲讽地指了指前方的几个安卓斯特信徒。“我说小家伙,别再招惹你的长辈啦。据我的观察,他算得上我们之中最文明的一个。” 索拉斯缄口不言,只是回以一个平静的微笑。这顿时让马哈南的怒气看上去相当幼稚。“……他不是我的长辈。”最后他只好做了这样蹩脚的回击,“既然他不是我的族人。” 瓦瑞克毫不掩饰地笑出声,马哈南感到双颊发热,转过脸来,下意识地抬起冰冷的手背贴了上去。左侧的掌心发着微光,他不由地停下动作,定定地瞧着那条闪动的印记。 而索拉斯依然站在身旁,并未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我手上这个……东西,能关闭裂隙的?” 他终于低声开口,感受着寒冷和微弱的刺痛缠绕着整个左臂。索拉斯挑起眉毛,这应当不是他预料之中的反应。然而这个流浪的法师只是加深了脸上疏离的微笑,否则,马哈南也不会注意到他一直挂着类似的表情。 “在旅途中,我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影界与裂隙。包括你昏迷期间。” “……听说你救了我?” “……营地的药剂师也帮了忙。不过你很……坚强。这才是你幸存的主要原因。” “……你不该对我的族人过于苛刻。” 马哈南说,稍稍看了看对方的眼睛。“他们只是太害怕了。但至少我们依然保留着精灵的传统——” “……够了。” 索拉斯深深吸了口气,坚决地打断了他。他眉头紧锁的模样仿佛在极力按捺着什么。“……他们甚至不明白传统究竟是什么。” “……你的意思到底——” “就到这吧!我们可以日后再谈。而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关闭裂隙——” 他猛然捉住他的左侧前臂,晃了晃那只被印记横贯的手掌。作为一个看上去冷淡至极的精灵,索拉斯可真喜欢碰他的胳膊。“——否则一切争执都毫无意义。” 警报,这时候就该拉响警报的。马哈南瞪着他骤然靠近的脸,温热的呼吸打在他泛红的面颊上。他发现这精灵有双异常有力的眼睛。有力,没错,和他温和疏远的做派格格不入,那双眼睛那么高傲,锐利甚至于尖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没有料到他竟然这么生气。 这能怪马哈南吗?先开始挑衅的明明是他。 “……我们当然会谈。”他终于磕磕绊绊地说,将自己的手肘从对方的掌中抽离。“——这件事还不算完。” 索拉斯后撤身子,他们不再对视。流浪者礼貌地抬起一边眉毛,什么也没有说。

——他还是,在某种程度上,该说声谢谢。 假如,当然,他真的救了他的命。不过话说回来,马哈南看不出这其中有何意义,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天上的裂隙即将杀死地上的一切。说真的他们为什么在吵?关于是否要送这囚犯去瓦罗约受刑,说实话,根本没人知道他究竟还能不能活过这么长的旅程。 “……希望你对裂隙的事不至于也错得那么离谱。” 而他最终只说出了这句。“我最好……能关上这个。” 马哈南抬起头,那条裂隙之王赫然盘踞在天顶:一个巨大的、绿光盈盈的漩涡,一张永不餍足的口,一道溃烂扩散的伤痕。 排除和那个陌生精灵的争执,他甚至惊异于自己的冷静,仿佛第一次踏出部落就摊上世界末日之类的破事儿根本就是常态。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显然搞丢了长老狄珊娜临走之前送的那支法杖。 那是把全新定做的修长美人儿,银光闪闪,轻盈冰冷;就连用料的名字都优雅得要命,风暴之心,多么精致。所以听见追索者和修女终于决定要回圣灰神庙时他几乎是雀跃的,主要是想着也许还能从废墟中扒拉着找到自己的法杖—— “……你在问我要走哪条路?”

马哈南的师傅是个活了一百岁的女精灵,超出这个数字她就停止了计算。她曾为了某种难以理解的目的训练自己十三岁的学徒,令他整整一天都叼着片素兰叶子,嘴巴一下也不许张;那可真是要杀了他了。整件事情以他在百无聊赖中不小心法术走火烧掉了一小片树林而悲惨地结束,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闯了大祸的感觉倒是未曾改变。 这就像是,虽然说出“要关闭它就必须彻底撕裂”这样愚蠢理论的人是索拉斯,而他听上去也像是个当之无愧的世界上最了解裂隙的人,马哈南眼看着自己亲手从影界中拉出一只傲慢魔的时候还是感到冷汗直冒,胃里翻江倒海。他站在倒塌的神殿中央,不久之前人们就是在这里捡到了那场爆炸唯一的幸存者;但那并非马哈南所为,即使说不清具体的经过,但显然他根本连造成这样灾难的能力都没有—— 你该编个故事,瓦瑞克曾建议。这样还显得更可信些。 此时此刻他终于开始醒悟,自己真的有那样的能力。 突然之间他们就仿佛置身一团愤怒的乌云中央,被流窜的闪电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环绕,虚灵的火焰和暗影的利爪多得如同雨点。带兜帽的修女站在他的身边,沉默地拉开长弓;而那只傲慢魔,埃迦南与密萨尔在上,大的简直不可思议,单凭阴影就笼罩了所有士兵,仿佛它只消一抬手就能将天空彻底撕成碎片。他下意识地向敲打着盾牌直冲上去的追索者扔去一个护罩,右手居然没有颤抖。很快他发现自己也被蓝色光芒笼罩,索拉斯出现在身后,以对一个法师来说有些过猛的力气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保护好你自己!”他尽力压过周遭的噪声和哀鸣,冲马哈南吼道,“去破坏那个裂隙,现在!” 裂隙这,裂隙那。自从见到这家伙之后他有没有连着的三句话是没有提到裂隙的? “……破坏?我以为——” 萤绿色光芒之中,他知道自己的嘴唇一定也像索拉斯的一样苍白。 “——到那去!动起来!”那个法师靠得更近,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刺痛断断续续地从掌心升起,他不需要也来不及低头确认印记的状况。一只燃烧的愤怒魔正发出低声的咆哮破土而出,年轻的精灵举起右手的法杖,用冰雪迫使它停在了那个动作。 “你很有天赋,但这样根本不够——”索拉斯挥杖敲击震颤的地面,十多道闪电击中了几步开外的一群虚灵。“这不是你的错。但你必须背负——” ——终于有哪怕一个陌生的同胞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不得不说这个事实令马哈南有些感动。就算,他某种程度上挺惹人厌的。就比如这幅恨不得马哈南的左手长在自己身上的架势—— 他终于甩开了他的手:“……‘集中精神,把它破坏’,我猜?”

当他说,“闯祸的感觉非常熟悉”的时候,那代表懊悔和恐惧虽然存在,但几乎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戴尔斯人大多安静而灵巧犹如雪白的野兽,但马哈南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野精灵;索拉斯,显然也不是。 他确信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他微笑起来。这是第一次,也许值得纪念因为太过稀有,人们有机会目睹索拉斯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而非一种习惯性的嘴角伸展,虚伪程度甚至超过了奥莱伊人的宫廷着装风格。 “……你开始理解了。” 他笑了一笑,轻快得几乎有些悲伤的意思。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发现,这笑容太不寻常,还有他看似毫无缘由的的认同和信心—— 叛教法师扔出一枚火球,赶跑了一只伺机扑上来的暗影。傲慢魔开始锤击胸膛,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马哈南捏紧了法杖,矮人弩手从不知何处发出一声大喊,“追索者倒下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快去!!” 于是他奔跑起来。 年轻的精灵从两个虚灵的包围中惊险地逃脱,内心不由为自己从前的顽劣而庆幸:狄珊娜肯定躲不过这个,哪怕她已经活了有一百岁。鞭梢不断落在他的身后,马哈南,不要回头。他施展一个又一个护罩,那些拿剑的颤抖的人类,他们也是无辜的;反正,它已经注意到他了。那只傲慢魔,它注意到他手上的绿色亮光,那刺痛,随着距离的缩短与裂隙一同起伏—— 那是他遭遇的第一只傲慢魔;而此后无论见过几次,这类庞然大物都是一样致命。 大地震颤起来。空气中的电流刺痛指尖,恶魔的狂笑如同滚滚雷声在身后炸响,掌心的印记仿佛一枚埋入血肉的尖刺,随着每次呼吸逐渐膨胀。 “你知道怎么做”,嗯? 他停在那道伤口之前,高高举起左手。裂隙与印记之间拉扯出一条耀眼的长线,他听见时空沸腾的声响,光芒四溅,疼痛刺穿了手掌。他费力地眨着眼,感到傲慢魔发出一声咆哮,在身后轰然跪倒;没错,并未转身,但他能感受得到。 你开始理解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割裂所有躁动的哀鸣,摩擦他的耳廓和颅顶。马哈南感到手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分不清源自疾速的脉搏还是恶魔带来的雷电。 那些低语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来自他的脑海深处;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的了。疼痛愈演愈烈。世界末日仿佛一块滚落的山石径直砸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把它关上。 他记得挣扎,与整个影界的搏斗,傲慢魔身上扎满了箭,化为风中的绿色碎片。他记得一些残像,有人握住他血流不止的左手,又或者根本没有流血。他下坠,下坠,一匹狼,一个女人的身影,一张浅浅微笑的嘴。疼痛贯彻心扉。 这不是你的错。他听见有人在说。但你必须背负,你必须阻止一场毁灭。你必须醒来——醒来—— 于是他醒了过来。

——回忆这些其实一点忙也帮不上。

马哈南抬手捂住了脸,天已大亮,可他完全不想起身。 他确信——他做了一个梦。这并非出自他的意愿,这突如其来,毫无缘由,毫无尊重可言——而且那不止是一个梦。好吧,必须承认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结论就是,索拉斯是个混蛋。马哈南可以毫不愧疚地把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但这不代表他们在今天之内可以和平无虞地相见,把所谓梦境里发生的尴尬事统统抛在脑后—— 所以,他选择躺在床上,把自他们第一次相见直到第一次关上那个恶心的裂隙的过程想了个遍。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某种悲惨的情形下他会被冲昏头脑,靠近那个没有头发的精灵,而对方完全放任了后续的所有不理智行为的发生。 靠,他本来还想着能和塞拉有所发展呢。她是个满口脏字儿的城市精灵,但混熟之后有种特别莽撞的可爱——可是都毁了,被索拉斯,这个撒谎成性的老法师,德萨门肩上的欺诈乌鸦。他从没想过——从没想过——虽然部落里并不是没有—— ……他,吻了,索拉斯? 精灵判官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吼,五指埋入披散的金发,往枕头里又钻了钻。阳光从敞开的窗口倾泻而入,晨风习习,带来冰雪的清新气味。他听见自己甜美的大使正拾级而上,开始敲门,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棒极了,审判官居然在赖床。 ……没错。回忆这些,对于解释索拉斯为什么是个混蛋这件事一点忙也帮不上。

Notes: A Elizabeth Bishop,美国1949-1950年度桂冠诗人。开头引用了她的《那个倒转的世界》。 B 拉维兰部落(Clan Lavellan)的守护者(Keeper)的名字实际上是Istimaethoriel(伊丝缇梅尔索瑞),某一版本的3DM汉化不知为何翻译成了狄珊娜;直译字数太多,干脆用了汉化版的翻译,如有不便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