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dred Dollar Bill

原作:《英雄联盟》 配对:锤石/佛耶戈,含all佛耶戈,佛耶戈/伊苏尔德 分级:Explicit 摘要:“你真是个傻瓜,佛耶戈。跟着他哪有钱赚?” 警告:雷点拉满注意。极致OOC,佛耶戈为爱站街(?),乱七八糟的现代AU,差不多全员恶人,各种烂play烂梗,伪公路文,病态关系,不合法不合理不健康的情节,完成度极低。如果令您感到不适请立刻关闭。 备注:口嗨之作,纯属虚构,内容不代表作者本人观点,请勿模仿。标题取自Lana del Rey的《Hundred Dollar Bill》,可以作为阅读BGM,不过这首好歌与本文内容几乎无关。               Hundred Dollar Bill

  佛耶戈在十六岁时离家出走,很快便遇见了他命中注定的爱人伊苏尔德。他会在自己的墓碑上写她的名字,“伊苏尔德的丈夫”,她比姐妹更温柔,比妻子更可信,比母亲更令人安心。然而22岁那年,她毫无预兆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连张字条也没留下;佛耶戈在收容所中醒来,最近几个星期的记忆支离破碎,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喝得太醉,可护士说他摔伤了脑袋,还被人捅了一刀,但没有,几个好心人在喷泉池边发现他的时候,没有人和他在一起。   他曾经坚信伊苏尔德会来找他,这份乐观一直持续到了出院,接着变成了同样坚定不移的另一种信念:他必须克服重重困难回到她的身边。他乘上长途巴士前往她的故乡寻找,接着便挨个访问附近的城市,没有固定收入,除了靠好心人接济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出卖肉体。他们离家太早,身无长物,手头紧时免不了涉足一点皮肉生意,伊苏尔德从不在意,只是怕他被人弄伤。他在福光岛第一次碰上了那个发辫上坠着小钩子的可疑男人,对方言语轻浮,出手阔绰,腰间挂了一串叮当作响的金钥匙,靠在一辆灰蒙蒙的老式敞篷车上冲佛耶戈点头。他用手指揉开他的嘴唇,细细查看年轻人的牙齿和舌头,像在检查一匹赛马,接着把两张钞票塞进他松松垮垮的裤腰里。“上车吧。”他说。三天之后佛耶戈才问了他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锤石。”   锤石门路众多,可以把他卖给形形色色的人。他在福光岛警局的醒酒区见过一个长得很像伊苏尔德的女人,棕发蓝眼,温柔哀伤,总是咳嗽,好像生了病。这条消息像只鱼钩把佛耶戈牢牢钓住,他确信那就是她,她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才会抛下爱人不管。佛耶戈不在乎锤石拿走了多少本该属于自己的钱,只要他愿意带自己逐条访问小巷的药贩子,在夜店打听新来的姑娘,有时候他们也会上床,锤石不像大多数嫖客一样急迫粗暴,总是慢条斯理地将他由内而外操开操熟,他的手指和嘴唇始终温柔,爱护他就像爱护一件宝贵的财产。他还会驾着车带佛耶戈在街上寻人和兜风,送他去熟客家中,教他怎么从莫德凯撒暴虐的使用中保护自己。“哭给他看。”下车前锤石扳住他的下巴,用叠成一角的纸巾擦掉他有点涂出界的口红,笑吟吟地讲解,“那家伙最爱看人哭。”   街上人人都知道锤石不是什么好货。“你真是个傻瓜,佛耶戈。”有个恕瑞玛裔的黑帮混混对他有点着迷,喜欢目不转睛地盯着佛耶戈在身上卖力扭腰,直到射在自己胸口,一双大手总把他苍白的大腿掐出片片淤痕。“跟着他哪有钱赚?”鉴于阿克尚从不对自己动粗,佛耶戈鲜少叫这个仰慕者闭嘴,有时甚至还会被那些细碎的挑拨逗笑。他向所有人询问伊苏尔德的下落,尽管他们都说从没见过那样的女人;赫卡里姆喜欢用细鞭子抽他,直到他尖叫着承认自己是个下贱的婊子,但即使如此,在爱人的事情上佛耶戈依然从不妥协。即使整晚都在高潮的边缘饱受折磨,他依然坚持说她是真实存在的,绝不可能是“磕了太多药产生的幻觉”。其实他也需要钱;假如伊苏尔德确实病了,那他就要带她去看最好的医生,佛耶戈无法忍受恋人在自己面前受一丁点委屈。“天哪。”听完这话,锤石在餐椅上仰起头,带着咖啡味的烟雾随着大笑声从他嘴里呼地喷了老高,佛耶戈无处可去,没被买下的夜晚总是睡在皮条客的客厅里。“怎么会有这么——这么真挚的爱啊?”   他一边笑,一边掏出一小卷钱在手里抛了抛。“扣掉房租,抽成,车费,酒水,还有我的保护……宝贝,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他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夹在指缝中间,把椅子向后踢开,叼着烟向佛耶戈张开双腿。年轻人于是站起身来,跪在锤石面前解开他的皮带,皮条客用餐巾揩净手指,鉴赏般地梳理他刚刚漂过的卷发。佛耶戈素来任由锤石张罗妆扮,工作时如有需要便戴好项圈乳环,连耳洞都打了三对;唯独染发一开始令他充满抗拒,生怕自己的模样一旦改变,伊苏尔德会认不出来。锤石最终设法说服了他,毕竟银发已经在他那些恶劣的顾客当中流行了很长时间。而真爱自然可以战胜一切阻碍:如果伊苏尔德换了发型,难道佛耶戈就会认不出她吗?   “别听他们瞎说,我对自己人最好不过。”男人催促般按下年轻人的后脑,语调却显得悠然自得,“就这样……就这样,吞下去,好孩子……哈哈。我还没把你喂饱呢,对不对?”   他被塞得满满当当,耳边全是咕啾水声,疲惫地合上眼睛,想象着抚过头顶的是伊苏尔德满含柔情的手掌。他也许流了泪,也许没有,锤石在最后一刻抽出他的嘴巴,喷洒的精液在眼睑上迅速干结,收紧皮肤,佛耶戈被他圈在身下长久地端详,用钞票刮去脸颊上的污渍,再把那几张变湿变软的纸片边缘叼进嘴里。“我听说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猛地睁开眼,而锤石语带真诚的遗憾耸了耸肩。“我可以带你去找她,路上再挣点小钱。不用谢,佛耶戈,”皮条客的手臂在他肩上交叉,充满怜爱地念道,“要知道除了伊苏尔德,我就是世上最爱你的人啦。”      有人听说她在比港买了辆二手车,穿过跨海大桥向西开走。这很奇怪,她竟有钱买车,佛耶戈甚至不知道她会开车。第二天早晨他们提着一只简单的旅行箱坐上了锤石的暗绿色小轿车,他平时不开这辆,但锤石说他受不了在州际公路上开敞篷,头发里会吹进太多灰尘。佛耶戈坐在副驾驶上啜饮盒装红酒,嘴里滋味寡淡,权当补充水分。他能看见窗外掠过的群鸥在海面上高低飞舞,追逐驳船的尾迹,正如他孜孜不倦地追逐着伊苏尔德。锤石在他身边戴着蓝牙耳机不断地打电话,时而嬉笑时而怒骂,言语间反复出现的有两个名字;当他们中午在一片冷清的休息区停车加油,佛耶戈终于找到机会问他:“谁是卢锡安?”   锤石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起来。“一个无名小卒,谁也不是。”他带他在汉堡店用餐,又买了些饮料和零食,锤石让他在车里等着,回来时带来了一小包粉红色药片。“想睡觉吗?到后座上躺着吧。”他驾轻就熟地环过佛耶戈的脖子,在他耳根飞快地吻了一下,“难受就吃一片,只能吃一片。而且不能喝酒。”   虽然从未开口表达,但他喜欢锤石这样亲昵地对待自己,像是朋友或情人,像伊苏尔德。当然,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伊苏尔德,药物也永远无法消解他的痛苦,但他明白锤石的意思。车子已经发动,他从座椅中间爬到后座上,枕着一只塞棉花太少的旧抱枕闭上眼睛,听见锤石又接通了电话,为了不吵到自己而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似乎做了个梦,梦里伊苏尔德变成一只海鸥飞在公路前方,雪白的浪花在她身边不知疲倦地绽放又消散,他想出声呼唤,却发现自己没有嘴巴,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漆黑的雾气自当中汩汩涌出,他于是乘着这股黑雾继续向前追赶。锤石敲着窗子将他唤醒时,外面天已全黑,他们正停在一处热闹非凡的汽车旅馆外,见他反应迟钝,锤石拉开车门,蹲下来借着广告牌的光芒端详佛耶戈睡梦初醒的面孔。“有塔可饼,要吃吗?”他用拇指抹过年轻人湿冷的脸颊,听上去不算很惊讶,“怎么又哭了?”   佛耶戈答不上来,锤石也没等着听他解释。“我还有点事要办,今晚不住在这。你——”他的指腹在年轻人嘴边停了半秒,随即站起身来,“先吃点东西吧。有很多卡车司机在这里休息,到过不少地方,待会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伊苏尔德。”   汽车旅馆里有几个姑娘对他很不友善,觉得自己被抢了生意,他只好到便利店的路灯旁边站着问人。没人见过佛耶戈失落的爱人;但他们还是照例索要他的报答,在平房的夹缝间要他给自己好好吸出来,只有一个人花二百块点了一次正规服务,那人留着又厚又长的大胡子,身材粗壮,力大无穷,能把他轻轻松松地拦腰举起,脱下裤子也壮观得叫人害怕。他勒着佛耶戈的脖子从后面把他干到双腿发软,脚尖离地,粗重的呼吸里带着某种水产腥味,最后好歹射在套里。佛耶戈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半推半就地给他舔个干净,一边断断续续地抚慰着自己,终于在他不怀好意的低笑中射了出来。“记好了,臭婊子,老子是普朗克,”他满意地揪起他刚染不久的银发,把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塞进年轻人嘴里。“操他妈的,瞧你这骚样,你他妈就该付我钱才对。”   他记不清锤石把车具体停在了哪里,在加油站外面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到他的皮条客。闪动的旅馆招牌之下,他看见锤石在驾驶座上擦着一把手枪。佛耶戈抬手敲了敲车窗,锤石猛地转身把枪口对准了他,拇指死死摁在保险栓上,他们无言地对视片刻,男人的肩膀才逐渐松弛下来。锤石罕见地一言不发,默默为他打开门锁,佛耶戈本想问他为什么不开车里的照明灯,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他拉上车门,转身在后座的补给品中胡乱摸索,拎出一瓶激浪,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险些握着塑料瓶睡过去。锤石把枪包入一块白布塞进杂物箱里,向他伸出手来,佛耶戈这才想起他们的例行公事,从牛仔裤后袋里摸出一小叠钱放在男人掌心。“有两个人非要我打折,”他嘟囔着说,“他们不让我进旅馆,而且……没人见过伊苏尔德。”   “……我不是要这个。不过也好……”   他似乎听见锤石叹了口气。皮条客把钱随意塞进座椅之间的杯架里,从他手中拿走那支汽水,为他拧开瓶盖。“……给。”年轻人闻言撑开眼睛,想要接走他的激浪,锤石却迟迟没有松手,反而前倾身体吻在佛耶戈嘴上。男人的嘴唇干燥起皮,大概也很口渴。他顺从地接纳了锤石急切探入的舌头,一半因为疲劳一半因为享受;他当然有枪,锤石是他的护卫,如果佛耶戈还在福光岛的街道上做生意,绝不会有人敢赖他的帐。两人一同握着那瓶汽水让他觉得有点滑稽,但腹背还是渐渐燥热起来,明明他上身除了一件改短的夹克之外什么也没穿。就在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几乎要从嘴角溢出的时候,锤石终于拉开了距离,脸上的表情前所未见,似乎在戏谑中带着一丝紧张。“下次记得漱口,宝贝。”   他皱着眉头哧笑一声,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把激浪塞回佛耶戈手里。“我还要开很久呢。不介意我打开电台吧?”      他们如此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开了两天,直到锤石最终支撑不住,差点撞上公路护栏。“佛耶戈……”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闭目养神,突然叫了一声,边说边笑,仿佛把自己逗乐了。“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是因为那个卢锡安吗?”   锤石一下子直起上身,转头看他,好像有点不满。“今天脑袋怎么这么灵光了,宝贝?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其实你会开车?”   佛耶戈摇了摇头。那个问题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只想避开,于是有点迟疑地把一只手放上锤石的肩头。“睡会吧,我帮你看着点。”男人顺势再次趴倒,眼里满是血丝,依然笑盈盈地看着他。“如果我死了,你就拿上我所有的钱,回卡马维亚好好过日子去。其他人可不像我对你这么用心,你会被人……哈哈。你会被人耍得团团转的。”   “……为了她,我什么都不怕。”   年轻人慢慢说道,转头朝车后张望,阴沉天空下的州道上此时空无一人,连荒野上的风滚草都一动不动,寂静得像一张明信片上的风景画。“如果有人来,我会叫醒你的……”   锤石没再说什么,轻轻哼笑两声,一只手毫无缘由地找过来,握在他的手上。如果可以的话,佛耶戈希望他能别死。而且锤石也从没告诉过他自己的钱到底在哪。   第二天他们总算开到诺克萨斯边境,借住在锤石一个朋友家的车库里。卡尔萨斯又高又瘦,脸颊严肃地凹陷下去,听他谈价钱的语气并不像是谁的朋友。如果伊苏尔德也像他们一样越过大桥,沿着州际公路一直往前开,很有可能会在不朽堡附近逗留,这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锤石转了转眼睛,好像没能找到什么理由来阻止他。“我也是新来的,懂吗?”他蜷在车后座上,再也不用掩盖那把手枪的存在,把它塞在枕头底下一直握着。“你自己小心点,明天我们就出发。……听着,佛耶戈,既然你已经找了她那么长时间……”   “你真的在福光岛见过她吗?”   他在锤石抽剩下的半包烟里挑出一支,站在车库里点燃。“……当然了。”锤石谨慎地说,“我怎么会骗你呢?”   “但她不在福光岛。”佛耶戈若有所思地说,“我找了很久,大概她已经走了。我非要找到她不可,你明白吗?不惜一切代价。”      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简单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其实几乎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但如果他有一个王国,如果他有本事能征服全世界,他也会心甘情愿地为她牺牲一切。他在诺克萨斯街头散漫地游荡,在自己依然浑沌的回忆中反刍着他和伊苏尔德的甜蜜点滴,忽然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快要记不清她的脸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有机会留下影像记录,曾经他有一张伊苏尔德不知从什么合照上剪下来的半身像,每天都拿它贴在胸前入睡,但在到达福光岛的前几天,他遭歹徒劫掠,被人抢走背包、推入海中,几乎送了命,那张照片也随着他仅有的一份微薄财产一同失落。他还记得她的蓝眼睛和栗色长发,她如何以温柔悦耳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在他因噩梦惊醒的时刻将自己搂进怀中,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但他想不起她的脸了。她安抚的歌声也逐渐模糊,像沙滩上的脚印被时间恒久的浪潮吞没。这怎么——这怎么可能?!真爱理应战胜一切,是她给了他生命的意义,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发起抖来,在人行道边缘急促地喘着气,依然觉得无法呼吸,眼冒金星,嘴唇麻木得叫不出声来。后面的几个小时在他脑海中只像一场幻梦,云遮雾罩,面目全非,他似乎被一个留着夸张发型和奇怪小胡子的男人拽上一辆豪华跑车,那人用一次狂野的深吻将他从惊恐发作中解救出来,然后马上把他载到了某处喧闹疯狂的舞厅。“你真漂亮,小美人,给德莱文笑一个吧!”他把药片按在佛耶戈舌根,嘴里含着琴酒度进他的口腔,接着一切都变得轻快、明媚、甜蜜起来,有人在吧台上方的透明舞台上顺着钢管旋转滑行,德莱文把他压在卡座的沙发上亲个不停,胡子蹭得他咯咯直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折起他的双腿操了进来,一点润滑也没有用,但佛耶戈只是仰头长叹,高声呻吟,任他在软热的甬道中畅行无阻,灯球五彩斑斓的亮光点点射入他湿润的双眼,以无止境的空洞伪装成天堂般的欢乐。他不自觉地亲手掰开大腿,高潮来得快而剧烈,几乎没碰前面就射了出来,有人叫他宝贝、婊子、美人,他什么都应,乖乖夹紧后穴,因为过于强烈的快感止不住地啜泣;色彩在他的视界边缘消融流淌,最后化作一片冰冷的白,德莱文带来的热量眨眼之间便被夜风带走,当佛耶戈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入口,不朽堡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个男人正用手掌不轻不重地拍打他的脸颊,似乎想要把他叫醒。   “……听见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感到头痛欲裂,喉咙干到冒烟,几乎是立刻就想起锤石告诉自己今天就该出发。他的裤子被人草草提上,连腰扣都没系好,臀缝里粘腻冰冷的感触应该是拜德莱文所赐——其实佛耶戈也不是那么确定。他大概发着烧,每次呼吸都在灼痛鼻腔,他艰难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佛耶戈。你要干什么?我得……我得回去……”   “去哪?”   男人完全不打算拉他一把,冷冰冰地后退一步,继续藏在墙壁投下的阴影当中。佛耶戈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了他,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风尘仆仆,肤色黝黑,两鬓剃得极短,剩下的黑发在脑后梳成几条脏辫,一只手始终拢在灰白色大衣里。佛耶戈确信他们素不相识,但这个人似乎也打算找他的麻烦。他靠墙站立,疲惫不堪,只希望锤石能开车过来找到自己;而他最大的愿望依然是回到两年以前,他与伊苏尔德从未分离的时刻,一些恐怖而破碎的片段在此刻忽然刺入他的脑海,伊苏尔德尖叫着他的名字,血从她的指缝间流淌下来……   “你要去哪?”   男人忽然提高了声音,再次质问道,“你和锤石是一块的,是吗?”   佛耶戈慢慢呼出一口气,头脑像一只夹进了玻璃碎片的八音盒一样痛苦地运转着。“……锤石?……等等,你是……”   “我看见你们经常在一起。”男人纹丝不动,嘴角因警惕和鄙夷向下撇着,在熹微的晨光中定定地注视着佛耶戈。“我就知道他会来诺克萨斯。他在哪?”枪管从他大衣的第三颗纽扣旁缓缓露出来。“我只问最后一次。”   “……我们……”   佛耶戈把后背贴上墙壁,迟缓地开口说道,“他在帮我……找我的爱人。”   “……什么?”   在此之前,这话从未在任何人身上造成如此深刻的影响。但卢锡安闻言面色骤变,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一把揪住佛耶戈的前襟,手枪狠狠砸在他的脸旁。“你说什么?!”   他于是开始告诉他关于伊苏尔德的一切。他们如何相爱,如何在难以捉摸的一夜之后长久地失散,他是如何循着线索艰难追寻,还有锤石在其中扮演了怎样古怪的角色。讲到最后,佛耶戈的嗓音已经嘶哑,用手捂着脸喘个不停,而卢锡安不知何时默默收起了武器。“……你见过她吗?”他依然坚持不懈,挤出那个永远得不到解答的问题,“你见过我的伊苏尔德吗?”   “……没有。……对不起。”   男人松开他的衣领,声音忧郁而温和,似乎真的开始感到抱歉。“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他骗了你,佛耶戈。锤石是我见过的最冷酷无情的人渣,连说梦话都在撒谎,在他眼中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物。我相信你的故事,我能看得出……该死!”他猛地一脚踢上墙壁,花了几秒钟平复心情,终于重新开口。“锤石谋杀了我的妻子。”   佛耶戈从手掌里抬起头来,很长时间没有出声,只剩下悲怆的余音在他们中间不断回响。他知道卢锡安说的是真话。   “……但他……他……”   但他的面容尚未风化褪色,他戏谑的笑声,富于技巧的触摸,他的指尖和嘴唇,所有关于爱意的夸张低语,他在他身边、在他体内的感觉。那不像是谎言。但佛耶戈知道他有多么擅长编织谎言。   “……他也有枪。”   他最终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如果锤石骗我,就由我来杀了他。”      卡尔萨斯根本不许他进门,只从送报口递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锤石已经走了;这个事实尽管并不出乎意料,却依然给佛耶戈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他身无分文,打车回到郊区花光了衣兜里的最后十来块钱,德莱文看上去出身名门,竟然就这么白白把他嫖了,连个钢镚都没留下。他在路沿上坐了一会儿,渐渐感觉烧退了下去,便站起来顺着路标慢慢走上州道,中途在小公园里喝了点直饮水。从前当他和伊苏尔德想要去哪旅行,也会带上点吃喝就这么走在公路边,向沿途的每一辆车招手;他们未必每次都能如愿以偿,但最终总会到达某个地方。   卡车司机们一向爱载美女,对男人兴趣缺缺,佛耶戈直到正午才拦到一辆顺路的车。阿特瑞斯留着一脸壮观的络腮胡和莫西干头,似乎特别怕热,上身赤裸,只穿着一条泳衣似的短裤沉默寡言地开车,但他实际上是个相当友善的大个子,并不介意跟佛耶戈分享自己的午餐。他们一直开到夜里,在一家汽车旅馆停下,阿特瑞斯告诉他离纸条上的地址还剩下大概几十公里,但那个地方偏离自己既定的路线,所以没法带佛耶戈去了。年轻人点头道谢,慢吞吞地走下驾驶室,消失在停车场闲聊就餐的密集人群里,然而一个小时以后,阿特瑞斯在旅馆大堂的旧沙发上再一次看见了佛耶戈。趁着登记入住的顾客太多,经理空不出额外的注意力,他半睡半醒地靠在几枚抱枕上休息,直到被那个高大威严的卡车司机唤醒。   “来吧。”他冲他简单地点点头,提着啤酒和披萨走进自己预定的房间,在佛耶戈把手伸向第三个易拉罐时才出声制止他。“你需要睡眠,不是更多的酒。”他因这似曾相识的告诫颤抖起来,胃里紧紧绞住,差点把嘴唇咬破才没有真的开始流泪。阿特瑞斯订的是标准间,因为这种旅馆的房间价钱全都差不多一样;但佛耶戈知道长途司机们喜欢在双人间和应召女郎幽会,这样弄脏了一张床之后,还有另一张可以睡。除了这具空洞的皮囊,他已经一无所有,而这恰恰是锤石能从佛耶戈那骗走的最后一样东西。他放下捏扁的啤酒罐,慢慢站起身来,然后跨坐在狭窄过道对面的男人腿上。   阿特瑞斯设法说了一些近似拒绝的话。“你不需要这样”,诸如此类。但他能感觉到他早就硬得要命,一团火热顶在自己脏兮兮的牛仔裤上,佛耶戈倾身抱住他紧绷的脖子,告诉这个司机他在那件勉强套上的T恤衫里看起来是多么可笑,这副健美强壮的身体理应始终裸露在外。他大概没和男人做过,手指扩张始终不得要领;而佛耶戈一直没找到机会清理自己,当后面残留的精液和润滑随着穴口张合就这么流入阿特瑞斯的手心时,他忍不住骂了今夜唯一一句脏话,径直插了进来,撕裂般的疼痛从年轻人嘴里挖出一声高亢的呻吟,听上去依然甜腻得令人吃惊。尽管他们做了很久,阿特瑞斯一直坚持戴套,所以这第二张床到最后并不如想象中那样一片狼藉。“睡吧。”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佛耶戈,带他进入一场平和而漫长的高潮,接着把一块浴巾垫进他的身下,再为他拉好被子。“明天我开车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佛耶戈明白他不可能成为第二个锤石。阿特瑞斯是个好人;正因如此,他既不会骗他,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第二天一早,他们在淋浴和进餐之后再次默默上路,佛耶戈猜测锤石为了躲避追杀大概还会连夜逃窜,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那个约定的地点。他在停车场与阿特瑞斯告别,转头就看见了那辆平平无奇的墨绿色小轿车,驾驶位的窗户摇下一半,里面慢悠悠地飘出一缕烟。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车边,看见锤石把一条胳膊搭在窗外,靠在颈枕上闭着眼,香烟在指缝里烧出一截灰,似乎是睡着了。但佛耶戈清楚他睡得很少,大概是亏心事做了太多,往往以这种闭目养神替代真正的休息。他踌躇许久,想不出什么好的开场,索性直接抓住锤石的肩膀狠狠摇了摇。   “……!……佛耶戈?”   他能看见那双狡诈的绿眼睛在他面前骤然点亮,锤石的声音里洋溢着欣喜,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他来。“你是怎么——你真来了?”皮条客笑得眼睛弯起来,伸长了胳膊抚上他的脸颊,“我刚才好像梦见了你……等等,没人跟着你来吧?”   他理应感到怀疑、愤怒、横遭背叛的仇恨,而这些想法不该如此疼痛。他耸起肩膀,强迫自己不要向着锤石的手掌靠过去,反而后退半步,终于远离了他的触碰。“伊苏尔德在哪?”不知何时开始,说出她的名字也开始令他胸口发紧,像一根目不可见的小木刺扎在指甲缝里,随着每次拨弄隐隐作痛。   锤石的笑容凝固了。皮条客最精于察言观色,马上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佛耶戈并不傻,他只是很少留心观察,如果他这么做了,就会很容易地发现锤石的目光是如何心虚地游移,默不作声地把烟捻灭,脑子里不知徘徊着多少阴谋诡计。“我问过你。”佛耶戈重申,“你真的见过伊苏尔德吗?”   “……你又听了谁的废话?卡尔萨斯吗?”   锤石皱起眉头,选择避开问题,全然没有料到佛耶戈会突然拉开车门,把他揪出驾驶座直接掼在地上。“她在哪?她在哪?你见过她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他妈——”   他的银发美人发出一阵狂乱的怒吼,回身拉开杂物箱,不费吹灰之力便从里面摸出了一把手枪。“你想怎么样,锤石,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只是想——只是想——如果你没有——”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无比的难堪和痛苦,猛地跨在锤石腰间,用枪口抵上他的额头。“她在哪?她在哪?!我知道你见过她,如果你再敢骗我,叛徒,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不相信我会杀了你吗?”他相信;佛耶戈从锤石的眼中看得出来。他没学过用枪,但一把枪光是存在就足够令人害怕。他听见耳边咚咚直跳,几乎要压过锤石喃喃的回应,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但他绝对不能哭,如果现在哭出来就全完了。   “……你真想知道吗?”   锤石面色苍白,额头湿冷,双手似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被佛耶戈一把甩开。“我见过她,没错,在警局里——不过是在停尸间。”   似乎有好长时间他没法正确理解停尸间这个词语。他困惑地弯下腰,对周围行人的骚动充耳不闻,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锤石嘴角的苦笑。“宝贝,她死了。褐色头发,蓝色眼睛,右边胳膊上有一个爪子一样的三道纹身——跟你的一样。有一伙人在街上抓我的姑娘卖到以绪塔尔,那些女孩全都有去无回……我猜他们也想抓走她,或者抓走你,有人把你刺伤了,所以……”   “……你说谎。”   他只说得出这三个字,在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有多么崩坏破碎,而两年来整个烂摊子仅凭一个荒谬绝伦的信念粘合在一起。他从没告诉任何人那个纹身的事情。伊苏尔德和他一起纹的;他们在酒后互称国王与王后,骄傲地统治着一片幻想中的领地,直至死亡将他们分离。锤石握住佛耶戈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枪拨到一边,随后起身搂住了他。“我知道,我知道,宝贝……还有我呢。”   “……你骗我,”他麻木地指控道,“你把我丢在不朽堡,自己开车走了……”   “好,好,都是我的错。”   锤石安慰似地抚过他的后背,催促他快些站起身来,“咱们上车再说,宝贝,大家都看着呢。”他拉着佛耶戈绕到轿车对侧,把他塞进副驾驶,紧接着飞跑回来捡起手枪。“你下次发疯能不能看看场合?”当他们终于发动了车,急匆匆驶离休息区,锤石仿佛才回过神来,忽然吐出一大堆发自肺腑的尖刻责备。“我在等你,我在等你,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好歹两年多了,佛耶戈!现在拿枪指着我?本来我逃命就没必要带上你,卢锡安死前一定要拖我下地狱,还不是因为你太好骗了,我怕你也像——操,我怕你也不明不白地被人弄死,你懂吗?”   他边说边斜眼瞥向佛耶戈,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根本没必要骗你。我爱你。你懂吗,小婊子,你以为我对谁都说这话吗?也可能我说了,但不是这个意思。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因为这个我才不想告诉你她死了,我不想见到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这么难看——操,有条子!”   一辆蓝白涂装的摩托车开着闪灯自他们后方靠近,车上的男人身穿骑警制服,吹着口哨示意锤石在路边停靠。佛耶戈木然坐在车内,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人空着手向这边走来,不知为何没摘头盔,面罩上的防晒镀层反射一道刺目的阳光,令他眼眶发酸。锤石陪着笑脸,早就准备好了驾照和香烟,摇开车窗正要搭话,骑警沉默地拔出腰间的配枪,在极近的距离对他扣动了扳机。   子弹出膛的声音震耳欲聋,将时间撕碎,让佛耶戈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以慢动作上演。血液和脑浆在空中飞溅,他迟钝地转身接住了锤石,他的嘴角还带着笑,身体却像玩偶似地绵软,堪堪落入佛耶戈怀里。窗外的杀人凶手冷静地丢下枪,摘下一双染血的制式白手套,在一阵短暂的犹豫过后终于还是掀起了面罩。   那张黝黑的脸上神情肃穆,嘴唇颤抖,声音忧郁而温柔。“我知道你不会杀他的。”   卢锡安说,“——对不起。”            End   

  再次备注: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在与非固定性伴侣发生关系时请务必坚持使用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