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泽】もう少し眠ってください

有人躺在他身边,手臂压着他的胸口,脚背勾住他的小腿,挑逗似的往上滑。他僵硬地躺在床上,像一只被蜘蛛丝慢慢缠住的小虫,感觉到对方湿润的气息靠近自己的耳朵。 “荣纯,”对方字句轻盈,笑意清晰,“我知道的哦,你的秘密……” “啊——”泽村在黑暗中大叫了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怀里只有被子,天还没亮,他松了口气。 泽村用双手盖住脸,深深吸气,手心里都是汗,他不由地再次想起白天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只要他稍稍把眼睛往旁边移动,就能看到白天他躺过的地方,他还记得天花板上的小小污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会借助盯着那污点集中精力,他记得御幸宽阔的背和覆盖在上面的白色衬衫,记得他扶着自己膝盖的粗糙手掌。 午后的宿舍安静得只能听到压抑的喘息,泽村躺在地板上,双腿微曲,脚趾紧绷着在地板上摩擦。他的怀里紧紧抱着御幸的枕头,头往上仰,贝齿咬着下嘴唇,零碎的呻吟不断地漏出来。 “嗯、嗯……前辈……啊……”五分钟前认真讲课的引导者正伏在他的双腿之间,专心地舔弄着他的性器,从分泌着粘稠液体的顶端到鼓起来的囊袋,他都用心地疼爱,仿佛那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咕……嗯……” “啊……”泽村睁大眼睛,因为枕头的缘故他看不见御幸的脸,他也不敢去看。他一边害怕催眠的效果忽然失效,一边沉溺于身体里翻涌着的流水一般的快乐,罪恶感和征服欲交替着冲击着脑部神经。 “御幸前辈……这么用力舔的话……会……啊、啊……”他不能说不要,说不要一切就会真的结束,他扭动着腰迎合御幸的动作,贪婪的感受把他包裹住的柔软口腔,然后像上回一样泄在里面。 “唔……唔……”听声音这次他也吞下去了,对泽村来说少了很多麻烦。 “哈……哈……”泽村喘着气坐起来,情欲的余韵还没有消失,他红着脸发呆了片刻,看了一眼时间以后急急忙忙让前辈去洗脸漱口,自己把现场收拾完了,才解开了催眠咒语。 “泽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泽村总觉得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前辈正在审视着他的脸,他连忙低头看他借来的记分册,即使他不怎么看得懂。 “怎、怎么了?”小指头抖得厉害,他只希望前辈不要注意到。 “嗯……”他的前辈迷茫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啊,上回让你看的比赛录像看了吗?” “看了……御幸前辈?”泽村转过身,把手藏到背后,努力露出关切的表情。 “总觉得……嘴里怪怪的。”御幸还是皱着眉头,用手指碰了碰湿润的嘴唇。想到那个地方刚刚经历过什么,泽村屏住了呼吸,他侧过头不看御幸,抓了抓自己藏不住秘密的耳朵。 “中、中午吃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御幸没有再深究,把话题拉回到之前讨论的投球姿势上。今天的泽村没有做一个乖学生,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肆无忌惮地走神,第三次提醒他后御幸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书卷起来轻轻敲了敲泽村的头,又自省说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泽村低头道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御幸不会对他生气的,他越了解御幸他就越明白这一点,他的前辈生气起来很可怕,但不轻易生气,所以总是满身破绽,让人有机可乘。 所以……一定、一定会忍不住有下次。

刚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一个休息时间里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一个很快就会被遗忘的午后。当泽村惊喜地发现催眠术真的在他手上生效时,他像个万圣节晚上走街串巷的小鬼一样高兴地抱着枕头又蹦又跳,指使自己的前辈干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说摘下眼镜再戴上。不过,泽村荣纯在御幸一也这儿一向是个乖学生,过了休息时间就自觉回到学习状态。刚开始的时候,他真的只是觉得有趣,在心里暗暗赞叹自己天赋异禀,如果不是御幸要提早离开的话,一切都不会脱离正轨。 “今天有点事要处理。”面对后辈的不满,御幸解释的口气并不像平时那么从容。 “有什么事比王牌教育还要重要……”虽然嘴里埋怨,泽村还是站起来准备送御幸出去。 “就是那个啊……”御幸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学期总会遇到这种事,之前都没有啊,不好好回应又不行。说实话真是麻烦。” “那种事?”泽村呆呆地望着他,然后惊讶渐渐明显,“难道说……有人跟前辈你告白?” “嗯。”御幸似乎非常不习惯聊这个话题,甚至没有看着泽村的眼睛,而是看着斜下方的地面。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一些混乱的感情在泽村的眼里烧起来,那些平时小心翼翼积攒起来的火苗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火焰。 “不要去。” “泽村你干什……”虽然泽村平时就没大没小,但强行上来捧住他的脸还是第一次。然而,御幸的情绪还没有完全表现,就在泽村的眼神中沉寂了。寝室里剩下了慌乱的泽村,他被自己的火焰吓到了,用了很久才接受它们,也接受了被它们占领的自己。 “请回答,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泽村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问道,“好歹在下也博览群书,说不定可以帮御幸前辈出出主意!” “群书?是一千本少女漫画吗?” “为什么被催眠了我还要被你这么说!”泽村捏着御幸脸颊往两边拉,看着他变得奇怪的表情心里才舒畅了一点。 “我认为……” “什么?” “我认为这和泽村没什么关系。” “你、你为什么擅自这么认为!我们可是搭……”话刚出口,泽村就意识到现在他不需要遮遮掩掩,忽然降临的绝对自由让他暂时无所适从,沉默了很久之后,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前辈,与其哪天糊里糊涂地把初吻给别人,不如给我吧”。御幸的吻落下来,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一条缝,所有的欲望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泽村抓住它们,也被它们抓住,将它们一个一个实现。

深夜的噩梦的确加重了泽村下意识的担忧,但欲望并不因此就退却,反而像逆反的野草一样不受控制地疯长。第一次越界总是战战兢兢,但第二次和第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呢?有一天泽村看了圣经故事——虽然是在少女漫画里看到的——故作文艺地望着黑板想道:伊甸园的毒蛇是不是就是用这样的自由来诱惑夏娃的。 在训练结束的更衣室,在空荡荡的黄昏教室,或者是在王牌课程之后,在哪里根本无所谓,只要他希望,只要他想要,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不过,泽村最喜欢的还是休息日下午御幸的寝室,上完了课御幸按习惯不会赶他走,他就躺在地上看书,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会看棒球相关的书籍的,偶尔也会偷懒看看闲书,但在听说了上回那个告白者又来纠缠他的前辈之后,今天他只想把门锁起来,和他喜欢的人偷偷做爱。 就像初次手淫的男孩尝到了甜头之后,总会把自己锁在最有安全感的房间里进行下一次探索,泽村喜欢御幸的房间,喜欢他的枕头,他的被子,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散发的洗衣粉的味道,还有御幸自身的气味。 如果现在停止催眠,御幸前辈会怎么看我呢?泽村抱着御幸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想。 “啊……啊……前辈……嘴唇……”御幸把嘴唇送了上来,泽村熟练地张开嘴,好让他更快地占有自己的口腔。 “嗯……嗯……啊、啊……前辈……好舒服……唔……”他摆动自己的腰,让阴茎能够顶到最深处,重重地擦过能让他舒服到晕眩的位置。 如果现在让前辈清醒,他会错以为自己对我做了过分的事吗? “呜、啊……啊……前辈,好深,喜欢……”他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感到羞愧,但越是不希望想,那个奇怪的想法就越会跳出来,魔鬼会不断地诱惑凡人。 “呜……”他因为羞愧和欢愉哭泣,“前辈……啊……不、不要……不要喜欢别人,不要答应别人的告白。” 是啊,你们都做了好几次了,你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是他的痕迹,你习惯和他接吻,习惯和他做爱,他却可能在烦恼要不要接受其他人的告白?是不是很过分? “不……”泽村摇着头,把魔鬼的声音赶出脑海。他吮吸御幸脖子上的皮肤,留下痕迹,希望那些细心的人明白,他占有了这个人。 泽村承认,他开始渐渐满足于这种背德的占有。甚至——不知是从第几次做爱开始——连每次高潮过后的一点点悔意都消失不见了。

那次以后,噩梦不再造访,仿佛是疯长的野草取得了胜利。泽村没有去想其中的意义,他每天都睡得很不错,训练也很顺利,御幸昨天刚刚说过他的球速又有了提升,除了偶尔自己造成的小插曲,生活没有什么异样,至少——他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不如说,最近最大的异样来自御幸,那个异样打破了泽村身上新建立的平衡点。 一开始泽村只是被叫去聊天而已。 最近的御幸前辈很奇怪,变得过分关心泽村,连中午这种平时不会碰面的时间段,他都会专门来找泽村一起吃饭,晚上也会把泽村送到5号室门口。 “最近前辈是怎么了?”泽村忍不住在第四天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问他。 “我才想问你,”御幸把捏扁的牛奶盒扔进旁边的垃圾箱,“是不是被欺负了?身上总是有创口贴。” “诶?” “本来想等你自己说,”御幸撇过头抓了抓脸,“看来泽村对我的信任还不够啊。” “御幸前辈……”他的关心只会驱使泽村的本能,泽村抬起手掌,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在御幸的眼前晃了晃。 “想……接吻。”他越来越习惯,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冲动。 “唔……嗯……”他开始中意这个通往屋顶的小小空间,御幸的手臂撑着墙把他护在怀里,也关在怀里。 “前辈……请摸摸我这里……”亲吻点燃的欲火不是亲吻就能够浇灭,泽村提出新的要求,每当这个时候他倒是会好好用敬语。 “啊……啊……”泽村仰起脖子,松开衣领,亲吻落在锁骨之间。理智提醒他午休时间不够,他急切地伸手到御幸的腰上,粗暴地解皮带,然后把两人早已勃起的性器握在手里熟练地爱抚。御幸脸上关切的表情消失不见,泽村望着他渐渐沉溺于性欲的样子,心里的火苗才渐渐熄灭。他知道这毫无道理,他一直以来都渴望着御幸的认同,习惯于他越来越体贴的照顾,可现在这种来自于“捕手”和“前辈”的关照反而变成了让他烦躁的源头。 你明明什么都不明白。 说到底,是你不对啊,是你总是把任性的机会送到我面前。 “呜……啊、啊……哈……”泽村浑身颤抖,喷出的精液弄脏了双手,却洗净了大脑里黑色的毛线球。 泽村用还没喝的矿泉水冲洗了彼此的皮肤,又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他一边隔着纸巾搓揉着御幸轮廓分明的指节,轻轻地说道:“御幸……明天、明天也来吧……”

少年的身体装填着用不完的精力,运动后无处发泄,他们约会的次数因此变得越来越频繁。到了仲夏,泽村甚至不再掩饰身上的痕迹,只说是蚊子咬的。习惯会让人放松警惕,这种习惯包括了做爱和御幸对泽村日益增加的关注,艰苦的训练和捏在手里的绝对主动权让泽村忽略了后者的危险性。如果他早点意识到御幸的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也许他今天不会选择训练到那么晚,也不会和御幸一起去器材室。 “前、前辈……你忽然干什么?”器材室的墙壁很硬,泽村的肩膀生疼。 “你……恋爱了?” “没、没有啊!” “之前我以为是有人欺负你,原来是吻痕啊,看来反而是我妨碍你了。” “我都说了没有!现在哪还有比去甲子园更重要的事情啊!”肩膀获得了些许自由,可能御幸也觉得捏得太重了,泽村委屈地揉着胳膊。 “我们是搭档吧?这种事有必要瞒着我吗?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会……” “你也不会在意?”泽村皱着眉头咬着牙,猛然抬起头,“还是会为我高兴?” 你明明……什么都不明白。

泽村动用了他手里的开关,搂着御幸的脖子倒在垫子上,双腿环住御幸的腰,享受他的亲吻,亲吻在他还没退掉的吻痕上,让它们变得更加清晰。御幸为泽村抽掉皮带的时候,指尖碰到了泽村小腹上的肌肉,泽村颤抖着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只是御幸轻轻地触碰就会勃起。 “啊……”泽村轻呼了一声,御幸的手握住他的阴茎,慢慢的,熟悉的触感和愉悦像温泉水一样包围住他。手指挤开他的后穴,不轻不重地按摩前列腺,嘴唇触碰阴茎的根部,吞吐他的阴囊,而泽村则摸着御幸的头发,抬起头看着御幸认真的动作。 “都是你做的,啊、啊……不是别人……啊……” 你自己看看啊。他的脑中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命运在推他进了青道之后又推了他一把。 御幸的动作忽然完全停了下来,泽村躺在垫子上,他站起身,视线从泽村的腿移动到他的脸。泽村的衣服凌乱,泪眼婆娑,下身更是一塌糊涂,他震惊地望着御幸,而御幸眼里的震惊比他多十倍。他看看泽村,又看看自己的手,泽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慌乱的前辈,一瞬间他竟然感到欢喜。 “泽村,难道说这些痕迹都是……” 泽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他们的默契帮助泽村残忍地承认了一切。 接着,御幸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器材室,过了不到五秒又回来,泽村正抱住膝盖流泪。这是泽村想象过的事,他没有放声大哭,心被虚无的乌云包裹着,但如果没有这些乌云,恐怕这颗心就要当场碎成沙砾。 “泽村……”御幸蹲下来,泽村的听力变差了,“对不起。” “诶?” 我听错了吗?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梦游?” 不是的!都是我的错! “可能是因为……”他脱下外套来盖在泽村身上,“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胡说的吧…… 泽村张嘴想解释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他看到御幸坐立不安,一会儿掐自己的手指,一会儿到处看,最后又认真地握住泽村的手。 “我知道这完全不能算是借口,就算我喜欢你这也是无法原谅的事。可是……“ “可是?“ “可是你愿意……愿意和我交往吗?” 什么啊。 “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好像深怕语言伤到泽村。 我真的太糟糕了。 “好。” 好过分。但是…… 泽村主动抱住了御幸,而他的前辈轻柔地拍着他的背,泽村感受到他紧张地颤抖,全部……全部都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但是……好幸福。 他实在无法欺骗自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