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勘】未完的炼金术(上) 辉锑矿×罗纳德 我流私设
报纸头条上金蔷薇歌剧院的男首席那张精致的脸蛋挂在最大的版头上,以致于平时他常看的那些头条都被挤到角落里去。 辉锑矿啜饮一口咖啡,那只澄蓝的眼眯了起来,另一边脸颊上的纹样幽幽的闪烁着,直到试金石眨巴着眼睛凑上前来,他的脸色才好转了些许。 “喔哦…是罗纳德先生啊,”试金石从厨房端过刚做好的早餐放在辉锑矿面前,歪头凑过来看了看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最近很是受欢迎呢,学校里的那些人总是在模仿他的歌剧。”试金石捂了捂额头,一想起那群魔乱舞的画面他就忍不住头疼,这些人真的是学生吗? 辉锑矿微微偏了偏头,那幅度几乎微不可查。然而试金石还是自然的顺着讲了下去,“罗纳德先生应该是近些日子才成为男首席的吧,”他伸手微微扶正了餐盘上银制的刀叉,“在更早以前,似乎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呢。” 他没太在意这件事,因为玛尔斯馆长对这些娱乐相关的内容几乎都不感兴趣。“…先生!您不要再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吃早餐了!” 试金石伸手拿过报纸向书架边走去,他没意识到在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辉锑矿的视线一直紧紧的注视着头条上那双含情的眼。 试金石是对辉锑矿有着特殊感情的。他知道他的课外老师对他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拥有完全不同的待遇,拥有随意进出这个人家门的资格,拥有这栋房子里的一间房间,但他没试着戳破这份隐约又朦胧的情感,他有点怕失败。 试金石迄今为止的人生几乎没尝到过失败的滋味,无论是容貌还是大脑都是一顶一的好。所以尽管他对辉锑矿有着隐约的情感,也不会在没有百分百胜率的情况下告白,这和做题一样的。 虽然他觉得他已经几乎是和辉锑矿在一起了,但他觉得还是缺一个正式的告白。 如果馆长先生没有这样的情趣,他倒也不介意由他来开口。 思绪被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打断,辉锑矿今天有些着急的出门去。 “先生……?!”试金石站在房门口,迟疑的喊出了声。
“金蔷薇歌剧院,今天下午所有有罗纳德的场次全部买前排。”辉锑矿一边飞速处理手上的文件一边开口道,其实也不外乎都是馆里那些老家伙们申请的资金问题,他自从接手了师傅未完成的炼金术研究后外界的投资只增不减,他根本不在意金钱之类的东西,“还有,金蔷薇歌剧院视野最好的包厢,买下来。”辉锑矿头也没抬,手在演算纸上飞快的划过,“我需要那里的长期位置。” “罗纳德……”他终于抬起了头,澄蓝的眼透过那些额发上晶莹剔透的结晶,他看到了演算纸上密密麻麻弯弯绕绕的字迹。 “罗纳德”
他不知道罗纳德还记得他几分,但那一幕他还深深的刺在脑海里,夜深之时犹如歌剧院的魅影一样紧紧包裹着他,像海浪一样融入呼吸里,无数个夜他曾如此入眠。 彼时他还不是玛尔斯馆长,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学生。 那天下午他被老师布置的课题而阻碍,心中烦闷又阴郁,于是从学院里偷溜出来散步,不时从地上捡起木棍在一旁写写画画开始演算。然而平时只在教室和宿舍两点一线的辉锑矿很快就迷了路,站在一座规模不大的歌剧院前犯难。 他摸着下巴看着演出报表,下午剧目的男主演名字旁写着身体抱恙的字眼,歌剧院往常大开的门关着,只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一点光也没有。看样子今天是没有演出的,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略带着一丝沙哑的男声从缝隙里渗出,直直的渗透进他的耳朵里。 他像着了魔一般推开了歌剧院的门,不留痕迹的偷溜了进去。 暗红色发的男人站在台上,被唯一一盏镁光灯照耀着,脸颊的汗被亮得刺眼的灯照的发白,那双赤红镶着金环的眼睛欲燃。 沾了灰的剧目服穿在他身上却不显简陋,那张漂亮的脸已经可以夺走一切视线。 那台词还在继续着,“若我不爱你,我的灵魂—” 那双赤红的眼扫过他。 明明他坐在最后一排,却好像两个人咫尺之间。如浪潮一般都情感从声音里传递出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要将他融化。 “……将永堕地狱。” 他的眼皮都颤抖了起来,胸腔和腹部的肌肉缩紧,整个人陷入一种巨大的情感混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挣扎着像是要出来看看这个昳丽的男人。 耳边传来一阵嗡鸣,辉锑矿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 再抬眼时,随着灯光熄灭的巨大声响,红发的男人消失在红丝绒的厚重幕布之后。 心脏好像空了一拍,他伸出手想抓住那个纤瘦的身影。 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怅然若失,随后被打扫的工作人员赶了出去。 然而他却没能再一次看到那个红发的男人。 那座歌剧院一夜之间便被夷为平地,他再一次摸索过去的时候看着地上碎裂的罗马柱怅然若失,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回归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只是那道魅影犹如梦魇般环绕于他身侧,数个夜晚出现在他的梦里,环着他的脖子,火焰般的瞳孔照射着他,低声说着我的灵魂将永堕地狱。 现在那张脸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报纸头条上与数年前如出一辙的昳丽的脸含笑看着镜头,眼波流转。 而他也不再是伸出手只能看着幕布落下的那个少年。 他抚摸着因为炼金术而毁掉并被改造的左侧脸,蓝色的光幽幽的闪烁起来,这是他情绪不稳定的表现。 “罗纳德……”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指尖拂过手边黑白报纸上深色发的男人,“……罗纳德。”他伸手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红褐色的字迹出现在旁边。笔尖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罗纳德的发丝和衣角写在了空白处,红褐色的墨水宛如那人深红的发。
“罗纳德先生……那位……” 这不是近期以来罗纳德第一次听到那个寡言瘦高的男人的名字了——辉锑矿。尽管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像什么代号。 一个月以前他就对此人颇有印象,高价难得的特等席他几乎回回坐在首位,每每到他独演的时候都定定的望着他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湛蓝的瞳孔透过额发向他投以灼热的视线,演员对视线和镜头的敏锐让他忍不住分身用余光看向那里,视线却又被巧妙的回避。 有意思。 那双澄蓝的眼他似乎在哪见过,某一刻他似乎也曾和这样的一双眼睛对视,在布满灰尘和刺目灯光的陈旧舞台上,黑暗中曾有一双灼热的眼。 罗纳德开始产生好奇心了。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投向那个固定的位置,不过每每视线碰撞以后辉锑矿都会偏过头去把玩起自己胳膊上的矿石。 ……小孩吗。 罗纳德感到有点好笑,没再分神将视线投射过去,舞台的灯功率太大,照的他微微有些发热,汗液从鬓角缓缓掉低落,顺着流畅的肌肉划进衣领。他说着爱啊恨啊的台词,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主角。 伸手抚过情人的金发和光洁的侧脸,他用一个包含情热的拥抱为演出画上句点,满眼深情的看着漂亮的女人,拥抱之时他将视线扫过辉锑矿的位置,对方却没再躲开,怔愣的看着他的动作,手指微微抽搐。 额发微微扫开,那只漂亮的蓝眼睛透过缝隙和他对视,灯光照射下闪烁的惊人。罗纳德愣了神,竟忘记结束这个拥抱,直到漂亮的女伴轻吻他的侧脸惹的台下哄闹连连,他这才回过神来俯身行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吻手礼。 他下了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的软巾拭着汗,听着助理汇报的打赏名单向后台走去。化妆镜前摆放的白色百合沾着些露水,被漂亮而精致的包装起来,一封信件躺在花丛中被打湿些许,封口处是蓝色金色交织的火漆印章。 信封并未署名,但一瞬间他便联想起那个蓝灰色的身影,甚至来不及让助理拿出拆信刀就像迫不及待拆开礼物的小孩一般拿过信件用手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今夜是否有幸向您发出邀约?”
“……啧。” 这封信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没有打开的时候最暧昧、也最迷人。尽管明知道信件上大概率就是这样的内容,但他还是饶有兴致的打开了它。 但到底,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他在等什么呢,一个命中注定?还是说一个不常规的存在?这太难得了。 罗纳德在看清上面的字后还是失了兴趣,随手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共度一夜春宵的人。那些美的丑的男人女人,只消他摘下一片金蔷薇花瓣轻轻勾手放进胸口的衣袋,就会前仆后继的争抢起来。他突然醒悟,接近他的人无非就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或从他身上看到其他所图的利益,然而他刚刚却在想只有舞台上才会出现的情爱,简直可笑至极。 罗纳德侧躺在沙发上仰起头来,让酸涩的脖颈稍微得到一些缓冲,一片阴影突然笼在他的身上,眼前突然的黑暗让他睁开了眼睛,刚刚他正在想的人就在面前。 他面色不善,刚躺下闭上眼就被打扰他可不会给对方太多好脸色,抬起头来用试探的眼光扫了扫辉锑矿,又再度躺了回去,表现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辉锑矿低着头看向毫无戒备的罗纳德,那只异化的手分散开来轻点罗纳德的帽檐,抿了抿嘴低低的开口,“那束花……” 罗纳德感受到帽子上传来的微动,索性直接摘下帽子盖在脸上,声音从空腔中传出来闷闷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收到了,不过请容我拒绝您的好意,辉锑矿先生。” “但我——” “多谢您的好意、”罗纳德把帽子从脸上摘下来,嘴上带了重音。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辉锑矿看不出情绪,而后扬起唇眯着眼笑道,“不过我马上还有一场演出,请您离开后台。” 辉锑矿真的有些纳闷了,明明前一秒助理还笑脸相迎将他从贵宾休息室请到罗纳德专属的休息室,怎么后脚罗纳德就对着他笑里藏针的请他离开……? 饶是辉锑矿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明白了话中的拒绝之意,他抬起手又放下,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罗纳德已经重新盖上帽子躺在沙发上了。他抿了抿唇,指尖轻抚过罗纳德胸口的金蔷薇,那里正随着罗纳德的呼吸起伏着触碰他的指尖。他没再说什么,轻轻俯身行礼转身离开。 “我是不是……话说的有些重了……?”听到鞋跟踏步出门的声音,罗纳德摘下面庞上盖着的革制帽子,有些出神的看着发着暖色灯光的吊灯。 他没能听到门外戛然而止的脚步声,辉锑矿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兜着圈。他不明白为什么罗纳德突然将他叫来又赶走,但直觉告诉他应该至少先问个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一场试验并为其写上“失败”的判断太过潦草。不是他的风格。 这是辉锑矿人生中少有的挫败时刻。他不喜欢罗纳德看着他那副陌生的神情,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只当罗纳德一辈子的观众,偶尔对视时还能看到那双含情的眼,而不是像刚刚那样。 门突然自己打开,他抬头看向开门的罗纳德,对方比他还要诧异,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狐狸。 “你?”罗纳德低头看向蹲在门口的辉锑矿,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磕磕绊绊的念叨出一个字来。 往日里的社交精英,流连于名利场却片叶不沾身的男首席此刻正和另一个男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但他很快回了神就要把门关上,辉锑矿眼疾手快把那只异化的手卡进门缝,不给对方关上门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辉锑矿先生现在还在我的门口,”罗纳德的手发力,“但是请您松开手,我想我已经拒绝过了。”罗纳德暗暗较着劲,一只手试图把卡在门口的矿石推出去,另一只手尝试着把门拉上,但辉锑矿比他力气大得多,坚持了没有十几秒他就败下阵来。 他索性不去巴拉那个门了,两只手揣在胸前没好气的看着辉锑矿:“那么辉锑矿先生,这是何意呢?” 好像小猫……辉锑矿看着被帽檐遮住一半额头的罗纳德,对方抬着头揣着手因为视角原因眼睛睁的圆圆的,那张脸就算被面具遮住一半只露出那片深红的疤痕也依旧精致的吓人,脸上短短的绒毛被门口的直射灯照着看上去很好摸。 “我……”辉锑矿犹豫着开口,“我想我应该问个清楚。”辉锑矿就这样一边卡着门框,一边低下头轻声向罗纳德靠近,那只深蓝的眼犹如深海的漩涡,看得罗纳德有些怔愣。 “罗纳德先生,为什么...为什么将我邀请而来却又这样残忍的将我赶走,”辉锑矿低着头,水蓝色的眼睛透过额发直勾勾的看向罗纳德的眼睛,“难道只是为了如此羞辱我吗。”他的眉头微蹙,隐约藏在额发下让人看不清楚。 这次换到罗纳德愣住了。 他看着辉锑矿小狗般欲泣的神情,突然反应过来。 呃……等等、也就是说,这从头到尾真的都是他的误会? 他刚刚确实想追出门问个清楚,他想,可能只是那封信写的太过暧昧让他误解,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追出门去为一个或许只想和他上床的贵族解释。 其实按照辉锑矿的条件来讲,无论是外貌、财力、亦或者身份和地位都名列前茅,或许就这样来一场罗曼蒂克的恋情也不错……他听惯了那些上流人之间的游戏,如果是那张脸,或许一夜情他也能够接受。 但一切的前提是主导权只能在他。 然而他却和其他人一样向他隐晦的邀约,那张精致的,闪着细碎光斑隐隐绰绰的脸也在罗纳德这里变得一文不值。 现在告诉他这都是他的臆想?对方真的只是邀请他共进晚餐? 自诩精明的男首席真的要站不住脚了,热气从脸上飘过,复杂的情绪从他脑袋里炸开。 都是他的过度解读才导致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样子,但辉锑矿那封信写的那样暧昧,他的身份又那样敏感,他怎么能不过度解读?! 罗纳德真的想把脸埋进手心了。 他强装镇定,多年来积攒的表演力让他忍着脸上的热气抬头又看了看辉锑矿的脸,那只水蓝色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等着答复。 有点像小狗... 罗纳德看着那只眼睛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心脏却又忍不住因为面前这个人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而欢欣雀跃,吐了口气抿了抿嘴,赤红的瞳孔掀起眼皮直视对方:“是我误会了……抱歉。虽然按理来说这个邀请我应该拒绝的,先生。” 辉锑矿肉眼可见的蔫了蔫,好像连背都没有刚刚那般有底气的挺,异化的手顺着门框缓缓滑落,轻轻眨了眨眼:“...我知道了,很抱歉叨扰您,罗纳德先生。”正打算转身离开,衣角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揪住。 “……如果是您的话,辉锑矿先生,”罗纳德偏着头努力不让现在的自己和辉锑矿对视,他怕被发现演惯了情爱剧的男主演现在脸却烧红的可怕。他死死揪住对方的衣角,藏青色大衣内侧的暗红色顺着指尖攀到他的脸上:“如果是您的话...今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