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x]第三章
在大都会最繁华的中心区，卢瑟集团大楼和每日星球报社大楼相对而立，成为了大都会最醒目的地标。Eric Bolton喜欢从大楼顶层的办公室落地窗看出去、将大都会——这个纸醉金迷的商业之都——尽收眼底。这样的视野让他感觉自己是这个城市的王，是那些如蝼蚁般渺小的生命的主宰。然而……
“那不可能！小Luthor早就死了！十年前就死了！”Eric把手里一沓文件狠狠地砸向对面的女性，纸张打在女人的脸上，哗啦啦落下，在她身周散落一地。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格外地狰狞，与他平素显露人前的绅士做派大相径庭。
金发女人表情丝毫不变，只有一绺碎发从她打理妥帖的鬓角垂落下来。她保持着笔直的站姿，平静地开口报告：“根据我们的情报，这次韦恩实业和正义联盟联手在大西洋深海打捞上来的的确是一个人，而打捞地点正位于十年前Lex Luthor蜜月旅行的计划航线上，他的私人飞机当年失事坠毁前的最后位置离那里只有五十海里。虽然我们无法从正义联盟或是韦恩实业取得确切的证明，但有参与了深海探索的成员在酒醉后透露当时打捞上来的人就是十年前失踪的Lex Luthor。”
她脚边有一页纸正面朝上，左上角是巡航员Peter Harrington的大头照，下方则是调查员对他酒后说辞的记录。
Eric额上的青筋不断跳动，显示他的怒气不减反增：“不，他不能是小Luthor。这是Bruce Wayne的阴谋！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冒牌货！”
Mercy没有接话，她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附和老板这种非理性的爆发。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Mercy转过身，快步走到书桌前，接起了电话：“Bolton先生办公室。”她沉默地听对方说了一会儿，这才把听筒拿开，转向Eric：“先生，是您的父亲。”
Eric快步走上前，接过话筒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他听着父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眉头越拧越紧：“你说现在？谁召集的？他们都到了？妈的……我马上过去。”
他放下话筒，眉头仍然紧锁着。他看向Mercy，金发女人在他两步外站得笔挺，那绺被打落的碎发不知何时已经收拾整齐，她整个人看起来一丝不苟、难以接近，但那紧身套装和A字裙下的身段却因为挺拔的站姿显得格外凹凸有致。Eric的视线落在她衬衫衣领处隐约露出的项圈，不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口下达指令：“我要参加一个临时股东会议。你继续追查这个被韦恩实业推出来的家伙，如果有必要……”他浑浊的灰色瞳孔闪过一丝狠厉，“你知道该怎么做。”
Mercy微微颔首，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Eric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直到办公室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他略一低头，扫到了落在自己前方的那一页纸。那上面有一张照片，穿着深紫色衬衣的年轻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笑得自信、又带着一丝嘲讽，那种天子骄子般的笃定使他原本应显突兀的光头也变得理所当然，甚至给他平添了几分魅力。Eric恨恨地咬牙，抬头大步往门口走去，定制款高级皮鞋正正踩过那张照片，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
老Bolton放下电话后回到了会议桌旁，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次临时股东会议来得蹊跷，他并非唯一这样想的人，此刻会议桌旁围着的股东们都在三三两两地低语，而会议召集人——Lionel Luthor生前授权的代表律师——还没有出现。没错，Lionel那个老狐狸，即便是人已经埋在六尺地下，却还能给他们惹一身骚，就因为他那该死的遗嘱硬要把自己的股份留给他那尸体早就该被鱼吃了的儿子。之前一切相安无事，因为只要Lex Luthor不出现，Lionel的代表律师就不能直接参与公司决策，这给了老Bolton足够的操作空间，在Lionel死后把自己的儿子推上了CEO的位置，但律师这次突然召集股东是要干什么？是小Luthor从鱼肚子里爬出来、从木偶变成真的小男孩儿，还是Lionel诈尸了？他哼了一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
两分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了，进来的是Eric。他匆匆走到父亲身旁，向股东们点头示意后坐下，然后凑近了低声询问：“那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
老Bolton耸耸肩，刚想回答，就听见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行三人，为首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Lionel那个有着卷曲棕发的美艳女律师，跟在她后面的男人……老Bolton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不可能，但那标志性的光头，眉宇间跟Lillian Luthor无法忽略的相似处……
他听见儿子在他身旁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什么，他分辨出“果然”和“这么快”几个词。他不可思议地扭头低声询问，语气焦急而气恼：“你早就知道了？”
Eric也低声回答：“我刚收到消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是啊，老Bolton不由皱起眉。以卢瑟集团的情报收集能力，Lex Luthor突然“死而复生”，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Eric才刚刚收到消息，对方已经召集了临时股东会议，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心里突然有种隐隐的不安，似乎今天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看见那张跟照片上并无二致的脸出现在会议室，Eric简直快把后槽牙给碾碎了。不、不、不！他努力了那么多年，跟在Lionel身后、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等到那老狐狸下地狱了，他总算可以成为大都会的王者，绝不可能、绝不可能让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兔崽子阻碍他！
他感到自己的脚被踢了一下，是父亲，他用眼神示意让自己冷静。Eric勉强做了一个深呼吸，控制自己不要用冒火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个光头小子，但看见他淡定自若地在会议桌的主位坐下，眉毛仍是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Gillian Adolf，那个老狐狸的代表律师，镇定地开口了：“感谢各位拨冗前来。这次临时股东会议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大家都很清楚，Lionel Luthor先生的遗嘱中指定了他的儿子，Lex Luthor，作为他的继承人。如果失踪的Luthor先生回来，我应当将代为管理的股份全数交给他，而Luthor先生也将重新成为卢瑟集团的最大股东。现在，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这一位就是Lex Luthor先生，卢瑟集团现在的最大股东。”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沉默，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女股东质问：“我反对。Lex Luthor失踪的时候已经二十多了吧，现在怎么也得上三十了。这个……小毛孩子，你凭什么说他就是Lex Luthor？”
Eric不用转过去就知道说话的是Anne Pierce，父亲的……“好友”。利益相关，此时开口也并不让人意外。
似乎早料到会有人提出这个疑问，Adolf女士从手边的文件夹抽出几张纸，递给了老Bolton，示意他开始传阅。同时，她开始解释：“如你们即将读到的报告所示，Luthor先生在十年前飞机坠毁后幸运地漂流到一个荒岛，但失去了记忆。他在岛上生活了近八年，才被韦恩实业的CEO，Bruce Wayne，在一次航海之旅中偶遇、并带回了哥谭。由于两人早年曾是Excelcior的同窗，Wayne先生慷慨地为Luthor先生提供了最优秀的医生和治疗环境，终于让Luthor先生恢复了记忆。出于安全考虑，Wayne先生在征得Luthor先生的同意后暂时对外隐瞒了他的行踪。至于Pierce女士对于Luthor先生年龄的疑问……嗯，我非常理解，或许您之后可以向Luthor先生讨教一下驻颜之术。”有意无意地嘲讽完毕，她还跟小Luthor交换了一个了然的微笑。Eric不禁攥紧了右拳，左手则僵硬地接过了父亲递过来的报告书。
报告清晰明了，前一半说明了小Luthor这十年的际遇，并给出了多项佐证——Eric当然知道这都是谎言。如果Mercy的调查属实，这家伙过去十年都被困在大西洋底，也不知是什么狗屁力量竟然让他活了下来，而他死而复生到今天还没超过十天。但他没法儿说出来，因为Mercy拿到的一多半都是捕风捉影，而眼前这份资料显得如此无懈可击。报告的后一半是Luthor的全面健康检查，包括他的DNA检测和心理测评，足以证明他不仅仅是老狐狸的亲儿子，还完全具备统治一个商业帝国的身体和心理条件。Eric草草翻了一遍，不耐烦地扔给了坐在另一边的股东，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算我们接受你是Lex Luthor，你想要什么？”
Lex微微扬眉，看向他：“你是Eric Bolton，对吧？”不等Eric回答，他身体前倾，前臂搭在会议桌，戴着黑色真皮手套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微笑地说：“作为卢瑟集团的最大股东，我想现在提出弹劾CEO，Eric Bolton的议案。”
Eric差点气笑了，还没等他开口，父亲先一步叫了出来：“那不可能。哪怕你是最大股东，这种重大事项也需要在座三分之二的股东同意！”
另一个股东也开口了：“再说了，突然弹劾CEO会让市场对卢瑟集团的前景产生忧虑。Lionel去世以后我们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时候不适合出现大变动。”
会议桌上的众人一时间纷纷附和，Eric不无得意地露出了微笑。然而小Luthor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看向了Adolf女士。Adolf女士点了点头，将手边一沓厚厚的文件交给了站在小Luthor另一侧的黑发女性。
Eric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人。她跟Mercy有种类似的肃杀气场，这让Eric本能地想要躲远一点，又或者……给她套个项圈。穿着干练套装的女人将手里的资料一份份放在每个人面前，Eric一时间不知道小Luthor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忍不住好奇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一份资料。没翻几页，他的脸色越发地沉了下去。
怎么可能？一个刚刚死而复生的人，为什么能把自己的事掌握得如此清楚？！他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如果你们认为我父亲，或者我，会让你们打着卢瑟集团的幌子任意妄为，你们就错了。”Eric觉得小Luthor此刻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他抱着几分侥幸的希望抬起头，看向父亲，发现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低头瞟了眼父亲手里的文件，父亲似乎急于遮掩地盖起来，但他还是看见了——那是父亲和Anne Pierce在酒店房间亲吻的偷拍照片，而父亲手里那一沓资料的厚度昭示了里头的内容显然不仅仅是偷情那么简单。他又看向会议桌上其他的股东，每个人此刻的神情都一言难尽。Anne Pierce的脸更是涨红得几乎变成了紫色。
他突然就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当日，卢瑟集团发布公告：Eric Bolton由于身体原因，辞任卢瑟集团CEO一职，该职位将由原CEO，Lionel Luthor的独子，失踪十年的Lex Luthor继任。Luthor先生将于第二天早上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回归卢瑟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