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戴]短篇合辑3
-为了永不出现的岛屿-
✳年轻的魔术师与他的导师使魔/愉快的迦勒底魔术学院if世界/A组全员生存 ✳爱是那个想碰触却以下略
⚪ 戴比特的工房在沙漠里，毛毡帐篷外支起躺椅和遮阳伞，佩佩和芥偶尔会来晒日光浴。 芥很认真，每次都带自制烘培点心上门，也从未放弃吐槽：南极为什么会有沙漠。
戴比特就会回答，个人爱好。 芥做的水果挞里砂糖是致死量，但是特斯卡特利波卡吃得很有兴致：学生一个两个都是你们这种样子，老师我当然会用脑过度，需要补充糖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良教师！而且学生的伴手礼反倒是你全吃完是怎样！芥反驳道，余光扫到戴比特的观众微笑，斗嘴意欲顿失，戴上墨镜躺到椅子上。 …随便啦。
魔术师的工房都有结界，其他人用口令通行，基尔什塔利亚不需要口令，并且他和戴比特的友谊深厚，足以直接敲门走进帆布帐篷，随即撞见他礼貌失忆画面。基尔什塔利亚心胸宽广且见多识广，这次意外唯一后果是，去别人工房时必须使用通行口令从此写进迦勒底学生守则。
只有贝里尔提出异议：开什么玩笑，这里又不是霍格沃茨，去哪里还要口令。 考虑到在场不止一个英国人，这个笑话的内核与外延不禁充满了别扭的幽默感。
休息室茶歇时间，藤丸说，应该是误会。 芥前辈难得表达一致意见：肯定是误会。 只是没人给自己找麻烦，去给基尔什塔利亚解说误会的内容。毕竟当事人都不在意，流言是魔术世界的一部分，就此随杯底的残茶流走。
只不过是特斯卡特利波卡坐在如一卷曝光过度的胶片般沙丘阴影处，声音与身影充满高傲的宽容：随便摸。
戴比特眨了眨眼睛，沙漠的风像无数细小刀片刮过，他坐在特斯卡特利波卡面前，干燥，纤细的金发随风扫过他面颊，蛛丝从救赎与可能性的云端之上散落，特斯卡特利波卡居高临下微笑着。他谨慎地伸出手，特斯卡特利波卡叹口气，双臂伸开后靠在沙发上。古代神酬宾大放送，今日限定特惠活动，阿兹特克的黑色太阳屈尊落地，给年轻魔术师当触摸教材。
他的注意力集中指尖，仔细感受特斯卡特利波卡皮肤上的纹饰间远古魔术与魔力暗流涌动，时间的重量与矢量在手指与皮肤暗河下游走，特斯卡特利波卡难得沉默，表情可谓慈祥，可惜戴比特那些时候沉迷学习从未得见，他很多年后会感到轻微的后悔，但那是其他的故事。
⚪ 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魔术回路是死亡画卷。戴比特想到，他见过，或者说他记得幽暗时间之河在许多更为深远、污秽、原始的矿道里流淌，戴比特面无表情，时间的波纹吞没温顺草食动物，他们面对自己的命运，多数时间只是闭上眼睛，悲鸣与哭喊鲜少，运送迪诺斯们和平主义心脏的河流充满铁锈与废弃矿砂的刺鼻气味，戴比特曾以同样平静表情注视自己的心脏离开胸膛，让特斯卡特利波卡暗地惊讶，在“人类”边界的极限，真的有人走钢丝。
站在那条钢丝境界线上的你可干了不少大事，特斯卡特利波卡赞扬道。 我知道。
戴比特坐在膝盖中间，特斯卡特利波卡总算不好再抽烟，于是一支甘草棒糖在他嘴里无限旋转，作为师生的距离或许过近，但作为使魔与御主，他毫不介意再近一些。戴比特身上传来铃兰的气味，铃兰在南极幕后的奇异山谷幽暗处漫山遍野盛开，他们躲在草丛深处迷彩伪装小屋里，留下蜂蜜饼干诱饵，等待住在兔子洞里的妖精来喝下午茶，留下优质梦境当餐费。
妖精的梦境是稀少而优质的泛用素材，只是比晨露干涸的速度更快，为了及时收集战利品，他们经常等待整夜，星光在草叶洒下缄默银粉，铃虫远远鸣叫，特斯卡特利波卡伸个懒腰，下巴放在戴比特头顶上。 妖精的脚步还远，戴比特说，特斯卡特利波卡，讲个故事。
又来？ 特斯卡特利波卡每次都讲，讲另一个宇宙的切片，他们曾在沙漠里飙车，为了世界和平，与毁灭地球。热血又冷血的目标并行不悖。他的语气始终愉快，或许有怀念，戴比特向后靠，抬头观察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表情：那个故事里的我是不是更优秀的御主？
——那还是现在的你比较上道。 特斯卡特利波卡大笑，那个你哪都厉害，只有作为御主，可以算没救。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寂寞中，戴比特转头望向帐篷外，于是他又错过了特斯卡特利波卡脸色微变的瞬间，只听到他咂舌，感到身体猛地往后坠落，彻底落进雪茄气息与皮革冰凉触感与体温的阵风里。他的耳朵贴紧特斯卡特利波卡胸口，遥远地平线传来鼓声，怀念感与慌乱并行，他从未熟悉那一部分的感情，语言最先消失，像废弃的矿道分支，他试着张开嘴，发现大脑和口舌之间黑暗荒凉的通路有一大半塌方，埋藏许多重要的秘密。
特斯卡特利波卡？ 冷。 头顶传来言简意赅的回答。
收集足够妖精梦境，特斯卡特利波卡手把手教戴比特编织符文。妖精的符文可以建造门扉与通路，通往星球心脏，或者宇宙背面。操作指南放在拉斯普廷魔的内存里和禁书区深处十三道门锁后，文件开头三十页警告文书，初出茅庐的魔术师，最好别试。
学会这套符文就带你去妖精界玩。听起来像蹩脚的搭讪，只是因为戴比特还没有毕业，学生不能单独去异界，需要监护人。 戴比特说，我更想去禁书区。
禁书区是禁区有原因，首席优等生基尔什塔利亚有钥匙，戴比特只需要借用，每次都有礼貌地留下字条，和冰冻魔术确保夏天也能在物主书桌上放一上午不融化的冰激凌。
你可以直接拿走的。 总是这样留下证据，被馆长抓到还好，被舍监发现我又会被抓去磨刀。 基尔什塔利亚苦笑着，虽然他也知道，戴比特不会留他一个人在到处都是锈蚀刀剑的齿轮世界面对Emiya舍监的说教和义务劳动。
禁书区不允许使魔进入，一般的使魔也进不去，但特斯卡特利波卡同时是学院教师，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想进而进不去的地方；如果某个地方他不进去，那是因为他还不想进去。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话。 哈，小孩不要什么都学。
戴比特每次去禁书区，眼皮不抬地看书，他习惯注意力双线工作，分一半给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喋喋不休，他坐在桌子上，背对太阳抽雪茄，讲述阿兹特克巫术基盘讲座，殖民地异闻录，战争稗史，神代传说，儿童心理学和奇妙告白，诸如删去上下文也很突兀的“你的心脏上辈子开始就是我的东西”。
⚪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告白。 模拟战斗训练时佩佩给戴比特当辅助，高火力术式间隙，趁着爆炸声在所有人耳朵里嗡嗡响，偷闲担任好友的常识系吐槽。
与心脏有关的事除了爱，还有死亡，戴比特分享死神直传知识点：特斯卡特利波卡是我的使魔，杀掉我的话他也会死，而且在南美，爱与死是同一件事。
……呜哇。 神明大人真是，啧啧。
佩佩摇头不已，他擅长倾听，听得到特斯卡特利波卡密不透风的语言编织而成的沉默，荒凉，沉静， 亦步亦趋笼罩优秀的挚友，南极纯粹大气折射的太阳落进世界尽头的图书馆里，少年一目十行扫视艰深古文书与魔导书，记忆有限，宇宙太远，庞大的知识与经验在古代神明的闲谈中拆解，复写，记忆，戴比特将成为一流魔术师，然而多话的神明真正想说的大概不是这些。
小子，知道太多有代价。 ……戴比特，食堂见！
特斯卡特利波卡越过飞舞光尘，在唇边竖起食指，佩佩后背窜过冰凉电流，戴比特认知里的“告白”和自己理解的词义绝不一样；他堆起微笑转身，轻手轻脚走出自己听力范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