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决心

#恒刃

一觉醒来到了云上五骁的时代,丹恒感到忧郁。他坐在床边,看着刃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过了几分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说:“怎么还在这里。”

丹恒:“当然行不通。穿越时空怎么会和你的生死扯上关系?”

刃:“我在做梦。”他走到丹恒面前,后者没反应过来,就被扇了一巴掌。

丹恒七分愤怒,三分委屈:“做什么?”

刃若有所思:“不是梦。”他甩了甩打得生疼的手。

丹恒:“……”

生气归生气,但他没有站起来反击。十分钟前,他们从昏睡中醒来,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打过一场,场面狼藉无比,丹恒的腿被削去一块肉,差点变成无爪小青龙。过了一会,两人突然晕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和起初一样,躺在床上。事态诡异,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有人走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冷冰冰的女人拔剑挥出:“丹枫,来比划比划。”

丹恒的表情茫然。刃看见那女人,全身轻轻发抖。

镜流有些诧异:“这是做什么?一个剪短发,一个染黑?”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刃刚要有所动作,被丹恒及时拦下。他说:“我不是丹枫。”

镜流眯了眯眼睛:“哦?”

丹恒:“我是他的…族人。”

镜流指着刃:“那他呢?”

丹恒:“他……”

镜流:“应星,你也陪着丹枫胡闹?”

听到这个名字,刃死死盯着她,过了一会,才冷笑起来:“不关我事。”

镜流的耐心不多,有些厌烦:“丹枫,要骗我,就先把气息隐藏起来。你真当我白痴?”说罢,耍了个剑花:“到底打不打?”

丹恒:“今天不打。”

镜流:“怎么?”

丹恒:“不舒服。”

镜流皱起眉头:“你自己治一治不行?”

刃终于开口打断:“他有事。”

镜流:“什么事?”

刃:“和我有事。”

镜流这下明白了,利落地将剑收起来。丢下一句话,她转身就走。

“情侣就是麻烦。”

丹恒瞳孔震动:“她说什么?”

刃没管他,转过身,坐下来。

丹恒:“情侣?”

刃:“无论你想说什么,都给我闭嘴。”

丹恒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醒过来都光着身子。

坐了一会,丹恒出门了。刃坐在位置上不动,像是在思考。丹恒认为,靠他那贫瘠的大脑估计想不出什么,决定自行探索回去的办法。他转了一圈,意识到这个时代无比真实,和他印象中的仙舟相比,一样热闹,但洋溢着更多生动、欢乐的气息,遇见的人和事如此和谐。站在说书先生面前,和几百年后一样,他仍然讲述着云上五骁的故事,只不过,一个是现在时,一个是过去时。

丹恒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刃不见人影。此时已是夜半三更,他累一天,也该歇息了,明日再做打算。丹恒不愿意睡那张床,坐在榻上,不知不觉龙身显露,卷着尾巴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见有锁链的声音。突然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丹恒吃痛地哼出声,睁开眼睛。刃正试图用铁环锁住他的四肢。挣扎起来,丹恒用脚踢,都被刃挡了回去。他位置上处于劣势,难以反抗,被刃用膝盖压着,揍了几拳,几欲吐血。来到这里之后,不是被揍,就是被揍。

丹恒喘着气问:“你想干什么?”

刃:“把你关起来。”

丹恒:“那你呢?”

刃:“等待。”

丹恒明白了。他早该想到,如果刃真的回到过去,那么他最先做的必定是想要避免祸乱的发生,弥补他认为的,他们的罪过。

丹恒:“听我说……你想改变过去,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来到的是一段错乱的时空,从原有轨道脱落了分毫。在我们的认知里,时间是流动的,就从根本上否决了折叠的可能性。如果改变其节点,只会使它彻底流失,回不到原来的轨道上,没有过去,也再没有未来……更何况,也许改变这个行为在一开始就无法实现。”

刃眯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丹恒:“你不信我,可以试试走出罗浮。踏出一步,过了几秒,你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这个地方。我曾读过类似记载,有人和我们一样,发现自己回到某一段记忆中,并尝试做出改变,但最终只是回到了记忆的原点,也就是说,他将陷入循环。”

刃把他扔到地上,走出去。过了一会,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脸色极差。

丹恒:“事情已经发生,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你放弃吧。”

刃:“说得事不关己,将自己摘得倒是干净。”

丹恒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把那个人当成我,倘若是我,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刃:“只会耍嘴皮子有何用?”

丹恒:“我从未做过一族之长,我前世的身份……都和我不一样。你如何证明他就是我?”

刃:“我比你更加熟悉曾经的你。”

丹恒:“过去的事情,你不比我记得多少,你有的记忆我也有,非要争个清楚?”

刃垂眸看着他:“你不明白。”

一只手落到丹恒脸上,缠着绷带的指腹滑过去,挠起痒意。丹恒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刃看他的眼神,带着某种盲目的执着。丹恒张开嘴,想说话,就被拳头揍了一拳,直接懵了半响。

他怒了:“你还要怎样?”

刃一面帮他解开锁链,一面说:“看你不顺眼。”

第二天起来,丹恒和刃讨论回去的对策。

丹恒:“很简单,根据看过的记载,做出最符合当下两人走向的行为,就可以使这一段时空重回轨道。只要把那件事找出来就行了。”

刃皱着眉,想了半天,脑子空空的,但又不愿意显得自己没思考出来,便说:“再打一次,试试。”

丹恒:“你想重来?”

刃:“验证。”

他说完,举起手中剑,向丹恒刺去。

门外,景元哼着小曲走近,听见屋里传来声音。

刃:“一点力都没有,认真点。”

丹恒:“你要来真的?”

刃笑了一声:“有种捅死我。”

丹恒:“哼。”

对话伴随着喘息声,景元吃了一惊。他顿住脚步,想着别去打扰,又纠结起来。师傅让他跑腿,此女打人很疼,得不到回复,景元是决计不会回去的。他硬着头皮,用力咳了一声。

长枪已经举起,丹恒正要应招,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动静,然后是一串脚步声,男子喊着:“丹枫,应星!”

情急之下,长枪扔出去,丹恒跳上刃的大腿,抚摸着剑身赞道:“好剑!”

刃:“……”

景元:“你们怎么换了个造型?”

刃先开口问:“什么事?”

丹恒默默从刃的大腿爬下来,坐到一边。

景元:“喊你俩吃饭呗,还能有什么事?我看,八成是白珩又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吃食回来,想把我们骗过去品尝。”

刃:“不去。”

景元:“枫哥,你说呢?”

被人叫哥的感觉很奇怪,面前的景元身子正值抽条,比印象中瘦一些,少年模样,笑眯眯的,隐约和他记忆里将军的脸重合起来。

丹恒顿了一下:“我也不去。”

景元挑了挑眉:“平日里不是就属你们最积极吗?到哪里都爱凑热闹。”

这么一听,生怕惹人生疑,丹恒转而道:“那便去吧。”

景元干脆地说:“走。”他先一步走出门外。

丹恒看了看刃,后者神情烦躁,但还是走在最后,跟着来了。白珩喜欢热闹,住在街道偏中心区域,走青石路的小巷到尽头,看见一幢古屋,红砖绿瓦。推门进去,镜流抱着双臂,立在那里看白珩摆弄菜盘。

景元自顾自坐在自己的位置,掏出一本书翻看。

白珩看见他俩的模样,讶异地说:“你俩今天这是转性子了?龙尊大人,怎么突然想把头发剪短?”

丹恒有些拘谨地说:“心血来潮。”

白珩:“挺好。应星,上回让你带的酒呢?”

刃僵了一下身子:“忘了。”

白珩:“行吧,待会你少吃点。”

刃默默坐下,没有回应。

白珩:“开玩笑的。”

刃:“嗯。”

丹恒收到白珩传来的目光,好像在问怎么了。

丹恒:“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坐下来,凑到刃旁边,低声说:“你正常点。”

刃不应。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丹恒索性把头撇开,规规矩矩地,没个龙尊样,双腿跪坐,白珩捧给他什么菜,他都双手接过,还要讲多谢。

白珩突然出声:“今天你们都不大寻常。”

丹恒硬着头皮:“为何这么说?”

白珩:“太像个正常人。”

镜流不吃菜,坐在一旁喝酒。景元夹了樱花粉的点心,就着飘落的花景一起咽下。白珩开始讲述自己前不久被困进一个满是蛛丝的星球的遭遇。

她夹起一个黏黏的圆团:“喏,在里面带出来的特产。那时候啊,我以为自己快饿死了,就是靠吃这个才活下来的。”

镜流停了,提起筷子吃了一口,不说话。

白珩:“好不好吃?”

镜流才说:“太甜了。”

白珩笑了笑:“我当时想,镜流不爱吃甜的,那我一定要带回去给她试试。”她的腰弓着,斟了一杯酒,靠到镜流身上,喂她喝。镜流低头啜饮,像鹿一样。

景元:“你就是喜欢祸害别人。”

白珩:“此言差矣,某龙不就爱吃甜的吗?枫,味道如何?”

丹恒心思压根不在吃食上,味同嚼蜡,吃几口就下意识灌酒。他低垂着头,脸红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丹恒乱说:“挺好吃的。”

白珩:“好吃吗?这是蛛兽的排泄物。”

丹恒剧烈地咳嗽,想从喉咙里把刚吃下去的食物呕出来。镜流淡定地坐着,似乎觉得吃屎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

景元一口没吃,摇了摇手里的科普书感叹:“知识就是力量。”

白珩笑盈盈地说:“应星,你要不要也试试?”

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在一阵沉默中再次变凉了些。丹恒转过头,看见刃仍然低着脑袋,身体抖动,终于,他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暴戾,手指从大腿上提起来,捏着桌子边缘,将掀未掀。

他一惊,身体比想法更快,丹恒按住刃冰凉的手,扑过去,将整个人压制住。用力过猛,两个人倒在桌子上,饭菜翻倒,洒了一地。刃愤怒地挣扎起来,两人滚到一起,将隔壁景元的碗都撞倒。

景元:“二位,这种事,还是太隐私了。”

镜流:“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白珩:“继续。”

丹恒忙得慌乱,这三人硬是一点都没帮忙。他喘着气,从刃的身上挣扎着起来,像被糖稀粘住的蚂蚁。最后忍无可忍,抓住刃的头,用力往地面一撞,咚,发出沉闷的声响,刃头一歪,再也没有声息。

镜流抽出剑,跃跃欲试:“我也来。”

丹恒气喘吁吁地说:“改,改天。应星今天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抱起刃,变出龙身,在月色下奔逃而去。

景元:“他俩是不是在玩我们?”

回到屋中,丹恒将刃放到床上。此人已经昏过去,没再闹腾,他松了一口气。方才没吃饱,只是喝太多酒,头晕脑胀。丹恒转了转屋子,翻出不少巡镝,跑到街上,买几个点心,成功讲了个不错的价钱,大盒小盒捧着回去。

刃坐在床边,双脚光着踩地。他手臂撑着膝盖,头发长长垂落,快要碰到地面。丹恒把吃的摆在桌面,跪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吃。过了一会,刃终于肯起来了,把桌面一盒点心拉过来吃。

丹恒:“你之后少跟他们见面,风险太大。”

刃:“你也差点露馅。”

丹恒:“我又不是真的丹枫,如何扮得像?”

刃盯着他吃东西,盯得丹恒有些发毛,才说:“要像,吃东西得快。”他做示范,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直接给吞了。

丹恒学做,一口咽下去,差点吐出来。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又被呛到,没想到杯里装着烈酒,刃刚才给自己盛的。

刃:“你连酒都不能喝?”

丹恒:“之前不怎么喝……”

刃:“没用的东西。”

丹恒:“没记错的话,吃顿饭都差点发作的人并不是我。”

刃把茶杯重重地砸到桌上。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一会,纷纷背过身去,一个走进里屋,一个出到外厅,眼不见心不烦。

夜深了。刃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丹恒不愿和他同床,跑到坐榻上,纵然他身材秀气,也盘不下整个人,睡得四肢蜷缩。忍了几个时辰,他还是爬起来,往床上躺。

刃没有睡着,眼珠转动,缓缓地瞥了他一眼。

丹恒背过身去。这张床很大,足够让他滚上三圈。刻意拉开距离,就不会碰到睡在另一边的人。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

醒来之后,丹恒觉得脸热烘烘的。他抬起头,被头发搔弄,感受到痒意,皱起眉头。用眯起的眼睛看去,刃的下巴尖就在眼前,白白的,清晨的阳光投在上面。不知不觉,刃的手圈着他的腰。睡着之前,他似乎起身解过一次衣服,只穿着宽松的里衣,没有再缠着绷带,胸脯鼓鼓的,撑到眼前,好像是脸可以陷进去的深度。距离太近,甚至可以呼吸到他身上的味道,有点苦,像杏叶,体温很低。

丹恒推开那片胸肉,懵然地坐起来,顺道检查了全身的衣服是否完整,和昨晚穿着的一样。丹恒心情抑郁,坐在床边,用手敲太阳穴,缓解宿醉的折磨。早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带来更加清醒的触感。这不是梦,他们还是没有回去。

身为持明龙尊,丹恒已经做好时刻被一大堆公务淹没的准备,没想到这些都有龙师帮忙打理,平日里需要他决策的事情寥寥。反而是刃忙得不可开交,上午有人来找,过了十分钟,就有第二拨人将他叫去。走之前,丹恒给了他一堆药丸,从丹鼎司要来的,专门用来抑制魔阴身发作,不知效果如何。人还没回来,第三拨人来袭。

丹恒把茶端过去,莫名感到自己好像老公在外打拼的家庭主妇。

工造司师傅受宠若惊地接过。之前他来,这持明龙尊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从来没正眼瞧过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从对方手里接过茶。他连忙道谢,说出来意,自己做好一批弩箭,想请应师傅帮忙过目,把把关。丹恒一听,觉得是小事,欣然同意。这师傅简直是欣喜得不大寻常,将弩箭放下,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刃回来,听说这件事,当即沉下了脸。他以前从来不帮这些长生种的忙,没想到丹恒竟然敢以他的代言人自居,私自答应下来。两人大吵一场,很快就打了起来。就在丹恒把刃按在地面,刚要把枪插进肉里,就发现眼前一花,自己躺在床上,对面是刃。

相对无言,他们又回到了第一天。

维持情侣的假象是最困难的事。白珩经常请丹恒来家里吃饭,请了丹恒,就必然要带上刃。不单是他们三人,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捆绑的。五个人聚起来,丹恒一边注意着刃的反应,一面绞尽脑汁,怎么让自己和丹枫更像一点。为此,他总是以龙身示人,并劝刃也把头发染白,被刃断然拒绝。吃饭的时候,镜流总是以一阵狐疑的视线盯着他看,丹恒硬着头皮维持表情,觉得她第二天就会把自己抓进幽囚狱里去。

那边还没习惯龙尊扮演,这边又被一堆人找上门来。这些工造司的师傅许是听说了弩箭的事,涌上门来,求丹恒给他们一个机会。丹恒再不敢私自答应下来,让他们自己去找刃。没想到师傅们又纷纷说道:应师傅最近脾气又变差了许多,走路黑着脸,感觉整个人都不大对劲,上次还看到他不知为何自己撞上路边的灯杆,坐在地上,好一会才起来。龙尊大人,应师傅他是不是生病了?

丹恒:“我怎么知道?你们问他吧。”

工造司师傅:“昨天才去找过应师傅求指点,但他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龙尊大人,你是他的伴侣,自己的伴侣心情不好,应当多多关心才是。”

丹恒语塞,只好说:“我知道了。”

当晚,等刃回来,丹恒表示:“和你谈谈。”

刃坐下来,他吃了一天的药,效果刚过,眼神不大灵光。

丹恒:“我们得当众宣布分手。”

刃欲言又止。

丹恒:“你反对?”

刃:“随便。”

丹恒:“这样一来,你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再来找我商量。来客接连不断,我哪里有时间想回去的办法?”

接着这个话头,丹恒又列出了一长段分手的好处,以表明这是无比正确的决定。说得口干舌燥,他看向刃。后者头点着,已经累得靠在柱子上睡着了。想他一天奔波,又要吃药维持精神,定是累得难以保持清醒了。没有办法,丹恒叹了一口气,将刃拖到床上,自己也躺下来,沾着枕头就睡。

第二天,丹恒邀请三个亲友到家里。大厅座位按以下排列:镜流,白珩和景元。

镜流:“什么事?我很忙。”

景元:“师傅,既然这么忙,为何还要揪着徒弟和你下飞行棋?”

镜流:“寓教于乐。”

白珩爽朗道:“要谈正事,没酒喝怎么行?”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小壶酒喝,翘着二郎腿,点点头:“说吧,何事?”

丹恒和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分手了。”

景元:“我还要练剑,师傅,你找白珩玩不行吗?”

白珩:“可别,上次和镜流下了一盘,半天都没下完。”

镜流:“飞行棋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景元:“如果师傅你没作弊,这话或许更有说服力一些。”

丹恒迟疑道:“我们分手了。”

白珩转过头:“枫啊,这话你们说得我们耳朵都要起茧子,能换句不?”

景元:“特意把大家叫出来,原来就是为了这点事。”

镜流摇摇头:“浪费时间。”说吧,转头就走。随其后,景元站起来,然后是白珩。

丹恒愣了半响,看向刃。他抱着双臂,吃了药,人有点钝,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千猜万猜,猜不到自己和丹枫在闹分手这一件事情最像,丹恒有些崩溃。

为了找到回去的办法,他们尝试了很多事。丹恒为此列过很长一串,每天划掉几条。一起睡觉,醒来被刃抱着,差点窒息死。一起吃饭,差点噎死。一起洗澡,待定。一起出行,刃要去五金店,他要去书店,差点打起来,刃离家出走半天。一起游泳,刃似乎觉得呆在水里很舒服,把自己憋死了,丹恒找了半个时辰才把他从海里捞出来。一起做过的事情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件符合要求。

丹恒在清单上划掉分手这个选项,回想起第一天的清晨,他看着刃,陷入沉思。

丹恒:“早上起来,情侣一般会做什么?”

他们对视着,突然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答案浮出水面。

两个人不情不愿地坐近,脸贴到一起。丹恒还在犹豫要用什么角度,刃已经凑了上来。他把丹恒的脸掰正,嘴唇压下去。

五指张开,又握成拳头。丹恒闭上眼睛,好像被嘴唇的温度吓到了。明明只是浅浅停留在外面吮吸,没有深入,但唇瓣变得湿润,比起内心,身体更快习惯。刃双手伸出去,搂住他的脖子。丹恒慢慢将手贴在他的腰部,像只是寻找一个可以掌握的点,让自己踏实些。脑袋侧过去,呼吸急促起来,在一次前仰中,碰到对方的舌头。仿佛就该这样,身体的感觉变得契合,嘴唇湿湿地缠在一起,舌头勾着,比任何时候都要结实的深吻。像蜘蛛一样,黏糊糊的,甜口,丹恒快要窒息过去。

白珩走进来:“对了!我这里有两张情侣旅游券,拿着也没用,你们……”说到一半,噤了声,将券放到桌子上,悄声出去。

外面传来景元的声音:“正吵架呢,你还送。”

白珩:“又和好啦,来来来,这次是谁赌了一天的?”

镜流:“我是半天。”

景元:“……我。”

白珩:“愿赌服输,赔钱赔钱。”

感受到时空之力将他们拉扯进去,丹恒喘着气,还是忍不住朝外面喊了一句:“我们真的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