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毒

#策雁 #金光布袋戏

被蛇咬之后,公子开明在被子里发抖得厉害,起不来身。

被蛇咬之后,公子开明在被子里发抖得厉害,起不来身。

危急时刻,一,二,三,他默念着,在床上摆出狗爬式,用膝盖把自己撑起来,再是手肘。心口一阵剧痛,身子软倒,止不住地冒冷汗。大事不妙关键时刻死到临头,小明含住大拇指,通过用力地咬合保持清醒。那只黑红色花纹的蛇,下一次再见到,他绝对要杀了它。

连爬下床的力气都没有,食物还剩半天的量,剩下还能做的治疗为零,这是他现在的处境,似乎无限接近死亡。

公子开明深吸口气,拉开衣服,肩膀上面有两口深深的咬痕,圆洞,蛇的尖牙极其完美。他把嘴凑上去,用力吸出毒液。像被闪电贯穿,接触到创口的一瞬间,全身就泛起剧烈的疼痛。他把自己的手臂捏得紧紧的,放开还能看见红色的指印。

毒液吸出,含一会,让唾液润湿,净化,再从旁边扯来一块破布,绑好。做完一系列急救措施,他整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晃了晃,倒进被子里,就这么昏厥了一阵子。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一直在下雪。公子开明用薄薄的被子盖住全身,缩成一团,用双手揉搓皮肤。再怎么取暖,都于事无补。他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否则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当时他走在雪原里,远处有一棵裸露着枝干的树。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看到树是一个好兆头,公子开明蹦跳着过去,然而,越走越深,最后膝盖以下都陷进雪里。挣扎之间,埋藏在厚雪之下的蛇游走过来。这个世界太空旷,他能听见蛇的嘶嘶声,但难以分辨出位置,只觉得无处不在,天空也像巨大的蛇口,他正步入消化的阶段。公子开明喂了一声,没有人回答。阴冷的蛇已然缠住他的心。

红光一闪而过,无暇顾及其他,他只是爬,爬到一间小木屋,里面还留着前人生活的痕迹。被子,木柴,干粮。毒效发作之前,他把火生好了,含着一团雪,发着抖,雪很快化开了,流进食道里,冻得全身哆嗦。公子开明将自己的脸埋进臂弯里,呈现一种防卫姿态,只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流得太快,好像听见血在蒸发,极端的高温正在席卷他的全身。

三小时后,幻觉开始发作。就算靠着墙,还是感觉后背是空的,没有依靠,有东西在那里,对着耳朵吹凉气。屋子里全是人,很吵,像在鬼市一样。红光扬起,光团围着火堆跳舞,空中浮动羽毛的图腾。接着来到让人窒息的闷热,空间像是被灌入了极其密集的物质,填满了所有。小明想起小时候,说不清是什么年纪,几百年前,他曾经被封印在石块里,也是这么难受。

眨眼,汗水,刺痛。伸出舌头,嘴角咸咸的。公子开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搁到了床沿之外,黑色长发垂落,混着几簇金色的发丝,像蜂蜜倒了下来。神智不清的时候,连头发都会吃。咬了几下,他怔然地松开口,抬起身子,往前看。

有人走过来了。衣摆往空中飞扬,黑红色的刺绣,诡异的花纹,有些熟悉。一个男人。背着双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有一圈漩涡在他身体里,看久了会有种眩晕的感觉,他就是毒。

公子开明伸出手,废了好大力气,终于扯住他的袖子。那人停住了,视线落下来。

“喂,”小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虚弱,“你能不能坐下?”往后退,空出位置,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床没有枕头,难受死了。”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男人慢慢坐了下来。小明缠人很在行,马上挨了上去,用自己的脸贴着大腿。枕着厚厚的肉垫,他的太阳穴好像立刻没有那么疼了。鼻尖旋转,埋进布料里。他记得自己抱怨一句,烧焦的味道,立刻睡着了。

再醒来时,全身滚烫。手指的触感是实心的,按一按,表面会跟着陷进去,越深入,就摸起来越舒服。脸颊像被烘烤着,没有睁眼,他把那个东西含住。手指碰触到的皮肤变紧绷了。没睡醒的时候,总想扯来一点什么,蒙住双眼,好遮去那股清醒的思绪,让自己再次沉入睡梦里。公子开明这么做了,并把嘴里的东西含得更深些,舌头舔舐,吮吸,然后听见有一声闷哼,头发被紧紧地抓住。很奇怪,烧心的疼痛消失了,蛇化作一阵血雾,只是萦绕四周,将他全身点燃,热得像被火烧。

液体流进嘴里,吞咽,小明记得刚要咬一口,就被拎着脖子提开。睁开眼睛,男人,面无表情,眼仁像尖尖的枣核。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人,”公子开明吐出嘴里粘腻的液体,擦了擦嘴说,“嗯?但是我记不起来是谁。”他把额头贴到男人的额头上,搂住脖子。亲吻了一会,舌头尝起来软软的,有点恶心,但可以接受,和男人的眼球一样冷,无机质的味道。转移到脖子,单手握不住,锁骨是粗的一条,手指捏出弧线,还没到尽头,就被握住,放到一边。他又问:“你不喜欢我摸你?”

“你太慢了。”那个人回答,声音凉丝丝的,快要扩散成空气。他把公子开明的手甩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再是他的。小明的脸发红,长发全部散开了。

不知道进入了什么地方,身体变成和食材一样,被湿热软腻地烹煮着。男人背对他,只转过头来,掰过他的脸,嘴唇擦过肩膀上的伤口。公子开明半梦半醒地想,他大可以正面对着自己,不用费那么麻烦,但又明白这只是他不想。

他在流血,像哪里破了,全身的血都往那个缺口流。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高潮里失去意识不知道多久。面前的男人发型还没有乱,嘴唇有一条细细的红痕,撕开皮,冒出血珠,再过了一天,那里会变成暗色的痂。他的脖子还留着被指甲刮破的痕迹。再次深入的过程,下身在慢慢收紧,小明看到他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是不耐,又阴沉的模样,他乐了一下,似乎很喜欢看到男人露出这个表情。公子开明发现自己从此得来的乐趣比身体尝到的更好。

于是小明更加用力去折磨他。动得很慢,但力道很重,比起来,手移动得轻。摸索到对方的手,感觉起来手指更长,虎口和中指有茧,握笔太多的痕迹。手肘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不仔细摸的话,根本感受不到表面的起伏。红发男人低下头,吐出一声喘息。他咬着牙齿,小明凑过来,咬了咬那块下颚凸出的骨头,力度轻得像在嘲笑。

顶在最深处,再也挪不动了,就这么放置。他转而去玩其他地方,全然忘了蛇毒带来的痛觉。像在确认面前人的味道,公子开明嗅过他后背的骨头,顺着一条线,慢慢往上,像一下敲击,捏着他的腰,让自己贴得更近一点。耳边响起抽气声,男人回头看他,眼睛好像在瞪人,但他一点都不怕,也就忽视了。抓着他的手揉捏,高兴的时候动几下,累了就塞在里头,凑个暖和,眯着眼的样子看着要冬眠去了。

似乎忍无可忍,他感到自己被推了一下,往下倒。男人坐在他大腿上,高高地俯视自己,红色的头发长长地垂下来,发尖在小腹上打转,有点痒。男人上下动着,彼此的喘气声变大了。他的手摸索过大腿,在快感的起伏里,在上面留下捏痕,轻的重的都有,大小不一,像进食时的机械咀嚼行为。

他往上顶,顿时,手掌心感受到一股抖动,男人仰起头,喉咙滚了几下,腰塌下来。公子开明感到下身的湿热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好像有什么在吮吸着,自己的腰被男人的大腿紧紧夹住,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泄出一声喘息。一只手撑下来,压着他旁边的床面。像是无法支撑住,男人的腰塌了,俯身下来。大汗淋漓,他的长发散到额前,凌乱狼狈,张着嘴喘气,里面有一道猩红的舌头,眼睛里仍是冷冷地盯着公子开明看,像鳞片一样,湿的,但摸起来硬。他把手伸下去,摸到一阵濡湿,水漫开来,五指黏糊糊的。

全身暖呼呼的,没有痛,也没有冷的感觉,一切正好。困意袭来,公子开明打了个哈欠,推开男人,将自己从这具身体里退出来。他翻了身,正准备好好睡一下,自己的脸就被一只手扳过去。

他泪眼惺忪地说:“你做肿么?”

男人的脸离他很近,说话如吐丝,“看来你是不想从这里出去了?”

“吵死了,我正困……”公子开明一巴掌将他的脸扇掉。男人似乎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骚扰行径,不住摆弄他。

实在太烦人,公子开明受不了了,一把将人揽过来,按到自己怀里。脸一歪,他埋进枕头,就这样呼呼大睡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全亮,眼睛终于看得清一切。俏如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公子开明发呆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问:“你你你怎么在这?我衣服呢?”

俏如来:“你终于醒了,策君。自你中了蛇毒之后,已经昏迷十天。”

“昏迷?”

“嗯,”俏如来颌首,“听闻你十天前步入一处沼泽,没有出来,我便派人找寻,终于在一间木屋找到了你。不过,听说雁王也在同一时间步入此处,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那个名字,公子开明脸白了一分。随即他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缓缓道:“俏如来。”

“怎么了?”

“你先出去。”公子开明说,“我,嗯,我头疼,再睡一会。”

俏如来点点头,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贴心地将门关上。

脑里的画面在一遍遍循环播放。房间安静下来,公子开明反手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在被子里发出了此生最凄惨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