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日子 04-06
仙舟之乱后,丹恒和刃开始同居
Chapter 4
“这里都没有胡椒味的啊。”
刃侧过头,简单地发出疑问的鼻音。丹恒蹲在货架前,前排的速食汤盒都被他翻了出来。所有包装都印着鸡蛋的图案,丹恒只能把全部盒子归还,摆放好。
“还以为大商场会有,这个牌子的胡椒味。”
家里的库存全吃光了,这件事是他们中午起床才发现的。加上今天是节假日,楼下的店铺基本都休息。丹恒和刃只能坐车到五公里外的商场超市里购物,这次要买足一个月的份量,撑到秋天,就不用再出门被炎热的天气折磨了。丹恒有些烦闷,今天本来打算关在书房里整理智库,计划被打乱了。反过来,刃在家闲得要倒立一整天的程度。
“上次买的东西怎么都不弄?”丹恒问。
刃躺在沙发上,慢吞吞地说:“改天吧。”
时间多的是,这么一想,拖延症就犯得更加厉害了。丹恒一开始还不太习惯这种懒散的生活节奏,每天早睡早起,看书看得头晕。去医院检查,情况恶化,医生问起他的日常安排,叮嘱他说,尽量早睡晚起,不要逼自己做太多事,过得慢一点。过了几个月,丹恒完全适应,刃也按他的生物钟走,连带着白天也不爱动了。他在外执行任务,时刻按着剧本走,一闲下来就会报复性地浪费时间。此时他们逛超市已经逛了半个钟,东西还拿不到三分之一的量,也同样属于这种症状的表现。刃掏出手机,搜索牌子的名字。
“本来就没有胡椒味。”他说,亮出手机屏幕。丹恒诧异地看过来,上面显示,这个速食汤的口味有番茄蛋花味,蔬菜味,老母鸡汤味,唯独没有胡椒味。产品定位是幼儿食物,辣的东西不会考虑。
丹恒想了起来:“确实如此,对了,那个牌子前几年就倒闭了。”没必要再找,他站起来,推走小车。刃停在原地,把速食汤这一面货架全部看完,没有找到,才迈步跟上去。
“刚从仙舟出来,我去了一个跟这里差不多的小星球。”丹恒继续说,“楼下的商店只会卖那个牌子的速食汤,胡椒味。又酸又辣,第一次喝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但第二次去我又买了。喝了会让人上瘾的味道。”
“后来那个住处被你发现了。我只能逃去另一个星球,没过多久,就在一家饭店电视上看到牌子倒闭的新闻。你刚好从我吃饭的桌子左边破窗进来,所以我就忘了这件事。”
刃听完说:“原来是我害的。”
“不,品牌倒闭跟你无关吧。”
“我不追杀你,说不定你可以呆在那里喝很久的胡椒汤,就算停产,那个星球的库存也多到喝不完。”
“这个画面想象起来也挺可怕的……”丹恒喃喃道,“味道还没有到值得喝上一辈子的地步。回忆往往有美化的作用,也许实际味道比想象中要普通。”
刃点几下手机,低头跟着念:“我要买豆腐,香菇,鸡蛋和肉。”
丹恒问:“做什么?”
“胡椒汤。”刃回答,伸手把一瓶醋放进推车里。
又买了其他几类,咖喱饭,冻干粥,泡面等等。丹恒爱吃速食品是以前流浪生活留下的坏习惯,加上好吃,便宜,快捷,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小车被堆满,两人又去拿了一台,分开放。结帐的时候,等了七分钟才把商品录完。收银员抬头说:“先生,店里现在有活动,消费金额到最高档可以抽三次奖。要试试吗?”他指了指旁边的轮盘,每个格子写了不同的奖品名字。
丹恒忙着收拾东西,对刃扬下巴:“你去。”
刃对着那轮盘,呆了半响,问:“怎么抽?”
“转这个轮盘,指针指到哪里,就能拿到对应的奖品。”
刃伸出手拨轮盘,力气用得太大,那轮盘转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收银员看了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放到刃的手里。
刃打开箱子,粉红小猪图案的饭盒。
“还有两次机会。”收银员说,“加油!”
刃又转了一下轮盘。指针很快确定位置,喜得超大环保袋一个,印着超市logo。东西已经收拾完了,丹恒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看。刃走过去,迟疑地说:“要不还是你来?”
丹恒说:“随便转一下吧。”刃还是不动,他只好走上前去,轻轻地拨弄轮盘。过了三十秒,轮盘停下来,指着四个大大的字“海滨浴场”。
噗噗——!收银员用不知哪里来的伸缩口哨吹了起来,发出很吵的声音。他边拍手边说:“恭喜两位客人获得海滨浴场两日游的消费券,更巧的是,竟然,竟然!这个消费券是两人份的,真的太幸运了。”
丹恒看着刃,有点发懵。顺手一转,没想到会出来这么不寻常的奖品。刃也觉得意外,为什么自己转就只是饭盒和袋子?总之收银员递上来的消费券先收下了。把商品放到送货到家处办理后,两人走出商场,刃念着上面的地址,丹恒听完说:“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好近。”
刃:“要去吗?”
丹恒又问:“时间呢?”
“明天兑换,过期无效。”
沉默一会,刃瞥了他一眼说:“明天我有空。”
丹恒觉得好笑:“你回来哪天没空?”
想了想,他又问:“你有泳裤吗?”
刃不确定地说:“没有吧。”
两个人只好折返回去买泳裤。
晚饭刃煮了胡椒汤。网上的教程不太靠谱,加上受个人厨艺水平的影响,和那个速食品的味道相差甚远,最后全部倒掉了。吃了饭,打开电视,丹恒转到上次那个电视剧继续看。刃跟着看了一会,拿起遥控器直接换到体育频道。男人们在草场上狂奔,挥洒汗水,充满雄性力量。丹恒叹了一口气,从沙发旁边拿一本书看起来。明天要去海边,仔细搜才知道,去那里的班车只有早上有,意味着他们难得需要七点起床。没过多久,他们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刃就被丹恒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翻过身子想要继续睡,丹恒过来叫了几次,他才半睁着眼睛起床刷牙。时间上快要来不及,他们在去车站的路上买了面包当早餐,边吃边赶过去。好不容易坐上大巴,两个人气喘吁吁,在后排找了位置坐下。刚好车里的空调坏掉了,只能开窗通风。这趟旅行还没开始,身上狂飙的汗已经让人感觉是去受刑的。
到了海边,这种想法更加强烈。节假日,夏天,浴场正值旺季,目光所及全部都是人。先回旅馆,房间摆设看起来就是朴素的二人间,可能当初就是打着情侣出行的宣传语发放的消费券,床也只有一张。避孕套直接放在床头柜上,生怕别人找不到,丹恒把它放回柜子里去。换上短袖,下身泳裤,凉拖。刃本来在里面加了打底,遮住伤口,丹恒反而开始劝他,你脱了吧,天气那么热。没有管路人的目光,他们从旅馆出来,对面就是一条海洋风情街,找了家西式餐厅吃番茄意面。
手机响起来,丹恒一手拿着叉子在吃面,直接开了免提。餐厅里面很热闹,他们坐在角落,完全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别人。
“丹恒老师!”三月七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清脆地响起来。
丹恒有些意外问:“从阿卡洛迦出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三月七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之前点赞过我发的动态。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你!”
丹恒淡定地嗯了一声。
“旁边好吵,你在外面吗?要不我等会再打来吧?”
丹恒:“不用,只是在饭店吃饭。什么事?”
“我们在阿卡洛迦买了点礼物给你,刚刚已经寄出去啦。”三月七说,笑了一声,“你一定会喜欢我挑的,品味真是太好了。星的话,嗯,劝你不要期待太多。”电话出现杂音,好像被人用手盖住,传来两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你干嘛跟他说这么多!”
“你挑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讲,现在换还来得及哈。”
“才不要,就这个。你应该去劝劝姬子姐姐。”
“其实他好像还挺喜欢喝姬子泡的咖啡的……”
丹恒无奈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三月七赶紧回答:“没事没事!总之快递到了会给你发消息的。你一个人出来吃饭呢?”
丹恒回答:“刃在旁边。”
刃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叉了一个番茄放进嘴里,被酸得皱眉。
“刃?”三月七听起来有点意外,“你们还好吧?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还可以。”丹恒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这是免提,就听见三月七紧接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隐约感觉空气僵住了一下。丹恒看着刃,他放下叉子,好像是吃饱了,侧着头往窗外看。
“康复了自然会回来的。”丹恒说。
“好,你的房间我们都有时不时去打扫,包你回来时看不出任何变化!”
“明明都是我去打扫的帕!”那头又传来一个稚嫩的有点生气的声音。
丹恒笑了笑说:“还在吃饭,不说了。”
三月七急忙哦哦了一声,跟他说再见,挂了电话。电话那头,星凑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他还好吗?帕姆坐在旁边的沙发,好奇的大眼睛扑闪着。
三月七歪着头:“打过去正好在吃饭呢,嗯……”
“怎么了,伤势还是很重?”星问。
“就是感觉,”三月七想了想,“他听起来脾气好好哦。”
从海里出来,丹恒已经看不见刃的身影了。大人牵着小孩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沙滩排列着脚印。吃完饭之后,丹恒便潜进海里,化作龙身一股脑泡进去。冰凉的海水很舒服,忍不住睡了一觉。没想到已经是黄昏了。刃刚开始在海边坐着吃冰沙,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水珠不再落下。傍晚的风吹来,感到有些发凉。丹恒肚子很饿,想要回去吃晚饭。他用手机给刃发了一条短信,没有收到回复。沿着海,丹恒光脚走在沙子上,触感很舒服,慢慢地往前走。他想到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刃的表情,其实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奇怪的是走路的速度。丹恒叫了他一声,想要让他别走那么快,但当时心里又冒出一个想法,你管他去哪。于是没有再出声,看着他越走越远,走进冰沙店里。现在回想的话,种种画面结合起来,就开始觉得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问题。
果然是餐厅里他最后说的事情吧。一面想,原来他是在意的啊,一面又想,反过来,对于刃时不时的离开,就算不想承认,其实他也是在意的啊。只是终点似乎放在了他这里。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复杂的心情。就算刃直接问他,丹恒觉得自己也会这么说,并不是想要借助三月七的契机来掀开这个他们一直没有讨论过的话题。因为是事实,因为他不想在这种事上说谎,但是什么时候,心里已经决定好日期了吗,丹恒会回答:当然不是明天就会发生的事。
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
向列车道出他们正在同居的实情时,星疑惑地问过他这个问题。说是朋友,但朋友是不会做爱的吧,就算有外界因素的影响,单纯解决性欲的话没有必要做到接吻这个地步。说是恋人,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和那时候一样,丹恒还是无法给出答案。你就像弹簧一样,姬子笑着对他说过。什么意思?他问。是在夸你,姬子说,面对什么局面,你都像弹簧一样,适应得很快。受到压力,就会自发地逼迫自己,愈发紧绷。松开之后,又可以快速恢复回来,宽容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你的节奏呢。
如果说他是一个弹簧,尚还有伸缩的弹力可言,那刃的话,他心想,只是一根被扯得太过而绷断的铁丝而已。别人告诉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是像这样安静地生活着。
前面是个山洞,丹恒穿上拖鞋,攀上石头,放慢脚步走。海水扑过来,把石头都打湿了,一个不慎,就很容易打滑。夕阳是血色的,照在空荡荡的地方,他的影子好黑。叫了刃的名字,声音在石头壁上回响。没有人回应。穿过陡石缝隙中的小河,在阴影下,是一片几乎被石阵阻住流动的海水。刃就躺在那海面上,闭着眼睛,身底垫着泳圈。
丹恒站在石头上低着头说:“回去吧。”
刃没有动弹,好像睡着了一样。
丹恒只好蹲下来,迟疑着,在想要说什么。刃才将眼睛睁开,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突然问:“你怎么会跟我住一起?”
丹恒回答:“那时候我们都受伤了。”
“那等你能下床走动之后,怎么不搬出去?”刃继续问,“给你送血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送,不一定非要住一起。”
“但是这样对你我都更方便吧。”
刃好像笑了一下,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丹恒向他伸出手,但是刃没有理会。
他说:“说不定有一天,压制魔阴身的力量失效了。我被过去的记忆吞噬,又回到以前那样,我会追杀你,一直到我死了为止。”
丹恒沉默了一会说:“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吧。”
“等你要来杀了我的时候,不准伤及无辜。”丹恒说,“那样我会等你来,然后我会将你打败。”
刃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丹恒的大拇指凑过来,和他的贴在一起。在掌管誓约的星神的见证下,他们正式立下这个约定。
丹恒俯身过去,顺势握住刃的手腕。他没有挣扎,任由被扯起来。丹恒这才注意到他是光着脚的。
“拖鞋呢?”
“不知道。”刃说,“进好多沙子,不想穿了。”
丹恒说:“已经被磨到流血了啊。”
“很快就会好。”刃说,先一步走到前面去。
别管了,别管了,那个声音又在丹恒心里说。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出去,直到在这道题目上他能有一个更好的答案。刃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脚还在流血。
十秒,二十秒。已经过了二十秒了,这不是没有好吗?丹恒心想。
于是他大步向前,弯下腰,把那个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的人背起来,一路走了回去。
Chapter 5
吃完饭,很自然地回房间休息了。海边星光点点,他们没有看夜景的兴趣。出来玩的时候,时间总是比在家里过得更快,感觉起来很恍惚。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发了一会呆,丹恒才想起来要洗澡。
行李打开,丹恒跪着找自己的睡衣。翻了半天,刃瞥了一眼过来说:“你不是没带睡衣吗?”
丹恒茫然地看着他,又低头找了一会。“我带了。”他说,“放在一个棕色袋子里……”说完,突然想起来临走前,棕色袋子立在餐桌上的画面。因为赶时间,他当时扯着刃的袖子催促。刃起床之后,想吃鸡蛋,煮完就这么站在厨房里剥了一分钟的壳。被催之后,他把鸡蛋整颗塞进嘴里。于是只能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走吧。丹恒已经在外面按电梯。
“忘带了。”丹恒陈述道,“要不是为了催你,我绝对不会忘带。”
刃无动于衷,盘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伸出手挠痒。片刻后,才像是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到他这里来的样子说:“我带了很多短袖,你随便拿一件。”
丹恒想把行李箱整个扔到他后脑勺上,但忍住了。他从杂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件短袖,走进浴室洗澡。刃的短袖比他大一个码,穿起来有点宽松。看到衣摆竟然长到大腿根是一件让他感到不太愉快的事。
洗完澡出来,刃还在看电视,丹恒上了床,掏出一本书看。过了两分钟,电视的声音消失了,房间变得安静下来。丹恒抬起头,刃的膝盖抵在床边,弯着腰踢着拖鞋,长发已经垂到床单上。
“洗澡。”丹恒提醒道。
“不想洗两次。”刃回答,他爬上来,手伸进丹恒的裤子里摸索。书被急忙丢出去,丹恒侧过身,把自己缩起来,像刺猬一样卷着被子。
“去洗澡,很脏!”他忍无可忍地说。
刃指出事实:“你等一下也要洗的。”
“我还没说可以……”
似乎在说你别矜持了,窸窣的声音,刃把上衣脱掉了,同时双腿缠过来。今天他很主动,虽然平时也是,有一种丹恒越抗拒他就越想强迫的病。刃把推开自己胸膛的那只手抓住,扣在掌心里。丹恒的短袖在拉扯中变形,露出大片肩膀。他的脸有点红,像是被气的,又是招架不住的羞恼。其实在路上回来的时候,他想过今晚可能会做。一般出来旅游的人都会把夜晚消耗在做爱上,但想到自己也曾经浮现过这种念头,他就觉得可耻,所以抵触的举动更强烈。
刃侧过头亲了他的嘴唇。从那呼吸中尝到咸咸的海风的味道,丹恒的是家里带来的沐浴露,很平淡,沁出一点夏天会用的薄荷。嘴唇张开,浅浅吮了一下。刃用双手捧过丹恒的脸,把吻深入进去。像是做过无数次的仪式,朴素又直接的开场白。丹恒变得安静了,贴在脸颊的掌心热热的,嘴唇和另一个人相连的触感,像毛绒的棉花,塞进一个空空的布偶里,轻飘飘地填充起来。
对面的人爬过来,压着他的大腿。上半身折着叠在一起,一面亲着,一面把下身抬起来,容纳进丹恒勃起的阴茎。里面有湿意,肉好像被揉软了,很快让整根都埋进去。丹恒的呼吸急促,忍不住轻轻往上拱腰,想要再挤进去一点。被这么紧实地裹着,快感从那处往下涣散开,泡得全身失力。
刃晃着身子套动,几下轻的夹带一记重的,屁股往上翘,阴茎抽出来,只留顶端在里面,再重重坐下。一时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了,陷入强烈的颤抖中。刃的叫声低低的,跟着喘气声哼出来。
“你自己……弄过……?”丹恒喘着问。
刃嗯了一声。他张嘴咬丹恒的喉结,留下深深浅浅的牙印。
什么时候,在他进去洗澡的时候?丹恒晕乎乎地想着。对着电视,伸手进去弄的吗?等他洗完,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抽出来。大腿像现在一样都是汗,里面湿湿的,扩张出了可以容纳他的空间。丹恒没有再想下去,刃会做出这种事情,有点突破他的认知。好像没有人告诉他不可以在另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对着电视自慰,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丹恒的脖子连着脸都红成一片,用手臂盖不住。刃的大腿肉压着他,双腿收紧,把他钳在中间,不能动弹。腰部颤抖着往下压,阴茎再次顶入,叩到底。有点疼,更多是酸的快感。他最里面还没有扩得很开,只能在一下一下的撞击中适应,把大腿的幅度张得更大,好像这样会深点,顶到更舒服的地方。
越蹭整个人越往上,丹恒的脸被发硬的乳尖压着,觉得有些烦人,只好含在嘴里,顺便舔几下。嘟得小小的穴腔刚好被阴茎贯穿,刃整个人倒下来,呻吟的音调有点高。他像是承受不住这种快感,错开的脑袋瘫进枕头里,大腿连着里面都在抽搐个不停。高潮好像人偶的操纵线,把他的身体拉紧,绷直着,像是快要断掉一样。
丹恒的眼神迷蒙,只顾着喘出热气,跟着小声叫。那处肉口正在紧咬着他吮,舒服得他快要射了。他们没有戴避孕套,丹恒的手抵在刃腰上,想要将阴茎抽出来。里面受到摩擦,凸起的顶端刮过敏感的肉壁,刃哆嗦了一下,狼狈地按着自己的小腹,想让丹恒别再动了。
“没,没戴套。”丹恒有气无力地说。
刃不放开,想要他在里面射出来。舔着丹恒耳朵后面那块皮肤,听见他唔了一声,呼出的鼻息乱颤。刃顺着肌线亲,含住他又湿又红的嘴唇。他翻了个身倒下来,双腿侧着,依然夹在丹恒腰上,脚后跟抵住,慢慢地扣紧。丹恒就这么埋在他的脖子里,被倾洒下来的长发遮住失神的脸。他猛地挺腰,顶进最深处射精。两人的脸都流着汗,和亲吻混在一起。
缠绵的快感把氧气都抽走了,留给他们几近晕厥的空白。丹恒闭着双眼,眼皮红红的,脸颊上有汗。刃看到了也去舔,没有色情的意味,好像动物的互舐。丹恒抱着刃,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无意识地捏着肩胛骨凸出来的细细的边。
温存了一会,他们起来去洗澡。外面已是深夜,明明今天也是什么都没干,下午还睡过很长的觉,丹恒却觉得很累了。他趴进被窝里,床有点小,他紧紧挨着刃的肉体。被冷水洒过之后,刃的手臂摸起来是凉的,一道道伤痕使表面褶皱不平。他的尾巴探出来,垂落,像个小刷子一样刷过那层皮肤。刃不作声,闭上双眼,就在这样的抚摸下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窗帘隐隐透出一点光。刃动了动脑袋,眯起眼睛。丹恒坐在窗帘外,阳台上,好像正在和谁说话,声音很小,但靠他的听力可以听得见。
“…杨叔?……嗯,我这里是早上了,没事。”丹恒顿了一下,又问:“大家还好吗?”
那边说着,似乎详细地讲述了某些情况。丹恒沉默了很久,仔细听着,片刻后回答:“那就好。”
好像听见谁的名字,丹恒往后瞥了一眼。有窗帘隔着,他只能看见刃还躺在床上不动,回过头说:“他在睡。”
电话对面开始问些问题,丹恒的语气仍是平淡的。
“还一起住。”
“嗯。”
“其实他做完该做的事就会回来。”
这段对话看样子即将结束,丹恒站起来,听见最后一个问题,沉默了下来。
他说:“今天三月也问了我。”
“暂时不打算回去,等我们的伤都好了再说吧。”
“嗯,我会替你向他问好的。谢谢杨叔。”
电话挂了。丹恒呼出一口气,他在阳台站了一会,看着蒙蒙亮着的天。转过身准备进屋时,他看见刃赤着脚坐在床边,长发垂在膝盖上,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像石榴籽。
“去海边看看吗?”丹恒问。
他们穿好衣服。出行的标配已经形成,短袖短裤和拖鞋。走在细软的沙地上,干脆把不断进沙子的拖鞋脱掉了。已经能从天边看见太阳的一点皮,他们朝着光走去。掀不起浪的风呼过脸颊,像海平静的呼吸。坐在离海水一米远的地方,肩膀和肩膀并行。丹恒伸展四肢,将自己的脚浸在水里,刃跟着他这么做。温暖的阳光照着他们的小腿,随着时间往上蔓延,腰间也变得热,然后是眼睛,丹恒的眼睛变成琥珀的颜色。
刚起床的困意消散了。丹恒转过头,看见刃低着头在玩沙子。张开五指,把沙子抓起来,又散开,只是这样重复着,堆成一小堆。有时候风吹过来,把沙堆吹散,他会重新开始堆。丹恒看了一会,也伸出手去划那片沙地,画出歪扭的线,一个小人的像,长得毛绒绒的。
刃抬头看,问:“这是什么?”
丹恒说:“帕姆。”
刃在思考。丹恒看着他,这才意识到,刃把见过他们的记忆都忘了。之前他提及列车几人的名字,刃都没有问。假装一切都没有遗失,他还是那个留有记忆,但清醒着的人。然而实情是,他的记忆像个筛子,就算想要铭记,也无可奈何。丹恒张了张嘴,想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瞒着我,没有说出口。或许只是觉得终有一天,所有失去的会再次出现在同一条河流,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伸出手去捞。在这之前,漫长的等待。
丹恒低着头,在沙子上画了几个人的脸。三月七的头发上有丝带,衣服有雪花的图案。星有懒洋洋的眼睛,头像旁边是一根棒球棒。然后是姬子,杨叔……他在每个人的下面都写上了他们的名字。他写着的同时,刃都在看,一个一个地认。在过去丹恒提及列车的那些回忆中,他们终于有了一张歪扭的画像的脸。
海水漫上来,冲掉他们划来的沙子。丹恒和刃站起来,蹲得脚都麻了。突然感到眼睛被刺了一下,远远望去,太阳正好从海平面升起。他们背过身,慢慢走回去,影子被拉得好长。
刃说:“我想喝热的汤。”
丹恒想了想说:“我们是不是来这都没吃海鲜?”
刃回忆起来:“昨天中午是番茄意面,下午是蒸饭。”
丹恒决定了:“还是吃一顿海鲜再回去吧。”
刃没有异议。他们把拖鞋放到地面,重新穿上,拐了个弯,顺着海滩上的小路,慢吞吞地寻找一家早上六点就可以喝到海鲜汤的餐馆。
Chapter 6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们正在床上,懒得动弹。丹恒推了一下刃,让他起来开门。
回到一小时前,床震得晃动。从海边回到家里,生物钟稍微被打乱了,两个人都很早醒过来。不知怎么,可能是刃用手蹭了一下丹恒的性器,或者丹恒摸到他的大腿,被子和身体交缠着,两个人滚到一起。丹恒压在刃身上,后者把自己敞开,双腿的肉在折叠处溢出。
丹恒埋在他胸口,脸颊还有睡觉被压出的红印,那撮头毛拱弄,挠得乳头很痒。他有起床气,没想那么多,平日里的矜持含糊倒落,力度也用得比平时重。刃的手指夹起一小块脸颊肉,把他夹上来,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嘴唇和乳头可以贴在一起。丹恒还没吃早餐,只能用这个搪塞一下。牙齿咬下去,那圈胸乳嘟起来,被含着吮,尝不出什么味道,鼻尖也被丰满的肉堵住。
阴茎往里插,丹恒顺势将刃的腿往上推,坐着臀部,把两瓣肉压得扁扁的。无意中是标准的种付位,在黄片网站有专门的标签,可以进得很深,容易受精。刃感觉小腹里面在颤抖,闷着胀热,捣一下就要泛滥了。他用手遮住脸,只能窥见红红的嘴唇,在呜咽的声音中张合。
他的身体肉比较多,抱起来熨贴。快感像巨浪一样涌来,丹恒喘得急促,为了求稳,只好把怀里的人摁得更紧些。性器沉重地扎进那口狭窄的小袋里,抵着最深处,已经不能再往前,就变着法子磨蹭,像撒娇一样。这么顶了几下,就感到身下的大腿在抽搐。刃好像有些懵了,仰着头,喉咙无声地滚动,那一片皮肤都变得红通通的。他正在经历高潮,脚趾头颤抖地绷紧,气喘得很乱。
为什么他们做得那么频繁,是夏天的缘故吗,感觉也有对面这个人的问题。那张被高潮填充的脸,在他面前诚实地袒露过太多次,做不到不去回应。心里掠过这个念头,丹恒毫不动摇地贯穿下去,结果自己也被快感冲得双手发抖,手臂软倒一节,绵绵地抓着那层乳肉按,好像这样可以找回一些力气,但只是把乳晕揉得更大了。
刃唔地叫了一声,颤抖地用手把整张脸都按住。不知道被覆盖的五官因为快感变成什么样子,凭着以往的印象,丹恒觉得他比自己能承受得更多,于是依靠着他,就着深入的姿势撞起来。他做什么都很专注,就连做爱也是,不懂欲擒故纵的技巧,只是让快感踏实地积累。
刃哽咽着发出一声有点尖的抽气。他小腹那层薄薄的肉被阴茎刮蹭着,又酸又麻地彻底敞开,让其快而密集地进出。在昏沉的喘息中,他看见丹恒撑在上方的脸,呼吸和自己一样乱。青年额头上流着薄汗,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快感将双眼刷得亮亮的。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快感,只能把眉头绷紧,抿着嘴,有点无措,痛苦,又渴望,一副快要到了的表情。无论做过多少次,看上去还是像个处男。刃在颤抖中笑了出来。
丹恒一下子变得不太高兴,低声地问他笑什么,但又在心里感应到了。手指像捏泡泡纸一样捏着刃的乳头。指腹蹭过去,发现触感硬硬的,就用指尖去推。刃忍不住挺起胸膛,迎合他的报复。乳尖被磨得红肿,好像就要渗出什么来了。明明很疼,又喜欢丹恒让自己流血。他放了一截舌头出来,润湿下唇,直到丹恒弯腰,迷迷糊糊地把它含住。
太阳在窗帘外面晒得浓厚。房间里,节奏在唇舌交缠的窒息感中也变得混乱,激烈了。刃半睁着眼,里面红色的眼睛没有焦点,涣散开,只是湿湿的色块。舌尖弯起来,拱着上颚,快感一样要到顶了。丹恒热乎乎地喘着,汗流到两人脸颊,润成贴着的一片,性器用相同的力度和深度重复地凿进去。臀肉在撞击中起了红印,虽然试图用力去收紧,但又会被从上到下地撞开,狼狈地瘫软着,去承受。
这么挨了一会,刃突然全身抖得很厉害。他捏着丹恒的肩膀,把它推出几厘米,不远,然后按在那里,力气很大。丹恒抬起头来看他,那张侧到一边的脸都是红晕,闭着眼睛,嘴唇有点哆嗦,张开了,但叫不出来。丹恒有点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很快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什么要来了。在里面重重地抽插几下,连避孕套也湿得过分,在持续的抽插中失去了紧度,跟着阴茎一起滑落出来。刃哽住喉咙,终于抖着腰,下体断断续续地喷出水。
第一次直面阴部高潮的样子,那处张合着,欲望的深红色露骨地鼓动。丹恒喘着气,一时大脑充血,心跳得快死了。他将湿嗒嗒的避孕套用纸巾裹着扔到一边,手伸到下面去,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的自慰。对着前方那个彻底尝过滋味的肉口,只是摸了几下,性器就硬得疼起来。他感觉腰眼很酸,没有力气,想要瘫倒,一面预感高潮很快就要来,只能发着抖地坚持。回过神的刃,咬着嘴唇看着他撸动阴茎,让丹恒逐渐觉得害羞,又不想再干下去了。
下一秒,刃挽起自己膝弯,张开双腿,哑着声让他进来。
他们的身子又叠在一起。丹恒把刃抱着,嗯嗯唔唔的叫声闷在怀里,像一块湿得发皱的布团。身子往下倾,搅得糊糊的快感倒出来,把被褥缠成扭曲的形状。世界在极致的性爱中会变成流动的浆,心是柔裂的地块。
模模糊糊的吐息中,丹恒想起夏天快要过去了。如果是以这样赤裸的面目结束的,那也还不错。刃的叫声里有颤抖的热热的眼泪,像蝉一样在他的胸腔里攒动,然后滑落。最后,丹恒把他的手按在床单上,抓紧起来,在里面高潮。肉体贴着,感觉黏糊,结成一团,被窒息的冲击浸满,那流出的像是果实的黄金色汁液。
缓了很久,丹恒仍觉得心口不舒服,疤痕泛着毛毛的闷痛。他瘫在刃身上,一面小力地捶着心口,一面吸着鼻子,眼睛湿湿的。日后如果想起竟然做爱做到舒服哭这件事,他一定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刃也不说话,伸出手来,慢慢在他心口上揉。他的手长着茧子,触感厚实,揉起来舒服很多。
也是在这会,门铃响了起来。刃下了床,穿拖鞋想走出去。
丹恒陷在枕头里没起,突然想到什么:“等等,穿上衣服。”说完,给他丢了一件短袖。刃穿上衣服,走出门外,脚步声变远。很快,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孩子。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丹恒就听见门再次关上了。
走了?他心想,躺不下去了,撑起身子来,潦草地套上拖鞋,顺带从床尾拿起一件短袖,垂到大腿边,准备穿上。丹恒走出卧室,头也不抬地问:“谁啊?”
空气异常地寂静。丹恒疑惑地看过去,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女站在刃旁边,本来嚼着口香糖,吹起一个泡泡,但卡在中途,瞪大眼睛地和他对视。而他,还光着上半身,肩膀上有啃咬和抓挠的痕迹,头发乱成一团,脸颊还有诡异的红晕,嘴唇肿肿的,在两个好好穿着衣服的人面前,傻瓜一样站着。
刃说:“银狼过来玩。”
噼里啪啦的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响起,丹恒支吾着丢下几个让人听不清的字,似乎是你好,不、不好意思,嗖地冲回卧室里穿衣服,反应激烈像被捉奸一样。
泡泡破开,贴在嘴唇上方。银狼没管,转而抓着刃的手臂疯狂摇晃,话说得也不利索。
“你,你们!”